”妃谧瞧着他可爱的模样,忍俊不禁,想来,她能成为妃姿的唯一女徒弟,也是因为她学灵术进步快,吸收快,她的资质确实比其他狐狸好上几倍,这是毋庸置疑的。妃谧肯重新执笔,是歌的心情好像完成一项艰难的任务后的轻松,不一会儿,他就认真起来,手把手地教妃谧握笔,研墨,识字妃谧永远也忘不掉是歌手上的温度,他有些发抖,在努力制止自己,妃谧的定力很好,平静中能感觉到是歌平稳地心跳声,是歌站在她身后,胸口贴在她后脑勺上,只要侧头,就能看到十里外的树叶婆娑,就能听到只属于他的心跳声,呼吸声,手上任由是歌摆布,是歌聚精会神地教妃谧,竟没有发觉到妃谧一直在打量他。暮光破云打落树叶间,斑驳筛影,秋色露重,晨寒夜凉。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从日落到夜幕,烛火憧憧,映出两人的身影。那时情已生,情亦浓。作者有话要说:、狐侍禀告时光荏苒,岁月的斑驳在无时无刻中变得越发明显,一些情不由衷的话语也越发难以说出口,只想,也只能停步驻足,观望。妃谧在医馆里住了一段时间,却并没有忘却悬崖底下的回笼之召,每日午时,她都会去悬崖下寻师父妃姿的踪迹,看看她是否来过接她,每当怀着揣揣不安的心在下面徘徊,心底一万个不愿意,当没有什么线索时,就蹦蹦跳跳地走了。在医馆,时常有村里的人叫是歌看看病,写写字,妃谧从未露面给众人,一个原因是她不想结太多瓜葛,另一个原因是她怕生。可当是歌裹着她的手教他写字之时,心底总是油然生出一种甜腻喜悦。村里人发现她的时候,并没有好印象,就是在一日,隔壁家的清秀的姑娘近了是歌的身,妃谧大摇大摆地出现,捉弄那位姑娘,让虱子涌上她身上,姑娘拼命地挠,在是歌面前失尽了矜持,是歌想医治,又被妃谧敷衍过去,拉着他回医馆,把笔递给是歌,继续教她写字。是歌心不在焉,常常出错。“我还是去看看越姑娘,她挠成那个样子,可能更甚严重会破相。”是歌歇下笔,行至门口。妃谧托着腮,一摆手,两扇门自动闭合,是歌如何推也推不开。“妃姑娘,一定是你捣的鬼”是歌震怒,干脆甩袖坐在地上,干等着,扭头到一边。“怎么,你喜欢她吗你承认,我就放你走。”妃谧顺着书桌走了一圈,轻松地坐到桌上,抱着一膝,把下巴抵在膝上。是歌想,敢情这妃姑娘是越姑娘派来的,他知道越姑娘的心意,芳心暗许已久,他一次又一次的婉拒,却灭不了越姑娘的心。“你是越姑娘的什么人”是歌试探地问道。“何出此言。”“你告诉她,我已有心上人,不会再喜欢别的女子。”是歌浅浅地笑,与妃谧对视,“此言可中意听。”妃谧抱着白玉兰和焰花去后院的石阶上静静地坐着,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捻捏洁白的花瓣。是歌开了门,前脚踏出去,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妃谧坐在后院的背影,刹那间,仿佛万千雪飘,映白了妃谧的影子,霜露爬上鬓发,回眸间,带着亘古而来的凄凄惶惶,洁白的玉兰花花瓣在捻捏中,好像被冰舌封印了整朵枝桠。他眨了一下眼睛,一切景象化作虚无,妃谧仍是她,白玉兰仍随风摇摆。突然,背后有人一把捂住是歌的嘴鼻,硬生生把他拽到屋内的另一边,放药材的地方。“我问你,妃谧为什么不记得我,你为何叫是歌,那我我不管了,总之,你死了,她就肯跟我回去了。”黑衣人抽出冰影剑抵到是歌的脖子上,是歌瞪大眼睛,双手欲抓过剑身,冰影剑自动飞到墙上,结结实实地墙上。凌锦寒控制不住剑,不小心被划伤,松懈中是歌逃离了魔掌。“又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黑衣人上前一步,欲再擒住是歌,不料妃谧闯进来,妃谧感觉到屋内的不寻常就赶了过来。凌锦寒收了冰影剑,抬眼间,发现妃谧在盯着他看,眼角情不自禁地湿润起来。“小贼果真阴魂不散。”妃谧一声吆喝气势十足,却对凌锦寒没什么作用,妃谧发现了凌锦寒手上的冰影剑,疑惑地想,冰影剑是她随身的佩剑,是她成形后师父赠与她护身的佩剑,这冰影剑,乃是取天山雪岭地下千丈冰胆磨砺而成,削铁如泥,剑身如镜,白里透着蓝,蓝中蕴的是地下灵气,时而现时而隐。一般情况下,妃谧都是放在冰宫的剑台上。这小贼如何得到偷的不可能,她明明制了个结界,除非师父和师兄,无人能破解,师父是最不可能的,师兄也不会如此无聊。“小贼竟敢偷本仙的冰影剑”妃谧一怒之下,就和凌锦寒打了起来,凌锦寒只守不攻,妃谧却是来势汹汹。乍然一看,还真不能辨认出他们是吵架的,反倒更觉得他们两在嬉戏舞剑,蓝衣跃舞,锦带缭动,衣袂飘飘。是歌想了想,刚才黑衣人所言的妃谧恐怕就是妃姑娘了,而他也听到妃谧的自称,本仙莫非妃谧是仙女是歌有些许惊慌,冒犯神灵,会遭遇不测的,而轻薄神女,还不打下十八层地狱。凌锦寒破窗负伤逃走,妃谧走了几步,就不追了,把冰影剑挪到桌上。地上撒落了几个小铃铛,是刚才妃谧扯过凌锦寒系在腰上的腰佩,那就是玲珑铛。妃谧扯断之时,心中某根弦也随之断得依依不舍。“妃谧你你是仙女”是歌结结巴巴问。妃谧没有回话,一点一点地捡起一片片碎片,仿佛捡起一些记忆,“此物赠你,我曾答应你恢复这个铃铛,我却不知它生前是如何,就按着自己的意愿叫人把它造出来。”玲珑成殇,谁忆叮当。妃谧四肢僵硬,完全动不了,头脑昏昏沉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唤她回去。是歌握住了妃谧的手,妃谧卧到他的怀里。“妃谧妃谧你怎么了”“我不舒服”浑身都不舒服,特别是胸口。是歌不顾所谓的冒犯神灵,给妃谧把脉,妃谧挣了一下,闭眼虚弱道,“不必。”是歌就这样抱着她,许久才恢复神采。待身子逐渐恢复往常,妃谧在是歌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起了身,是歌坚持不懈地问妃谧为何自称本仙。妃谧千篇一律地告诉他,“闹着玩的。”是歌给她开了些安神的药,也许,睡一觉就会好些。饮了些汤药,妃谧躺在榻上,是歌给她掖被子,她总觉得有趣,故意闭眼假寐把被子踢翻,是歌正收拾衣裳被褥,又得折回去给她重新盖上,如此反复,是歌狠狠咬牙,恨不得把妃谧绑地侧身不得。当他发现妃谧在憋笑,眼珠在动时,才恍然大悟自己被耍了,他也是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甘愿被耍。尔后妃谧真的睡熟了,才了结了这番折腾。是歌看到桌上的冰影剑,动了动心,满足满足那一时窜出的贪玩之心。他轻松地拔出冰影剑发出一阵阵惊叹,左右摆弄着,随便舞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进剑鞘。是歌毫无戒备的一个转身,就突然有人夺了他的剑,是歌惊魂未定,几个踉跄,撞到桌子和推倒了一旁的屏风,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体,才没有往屏风上跌坐下去。是歌愣愣地抬头,眼前还觉得灰蒙蒙。妃谧把剑藏到身后,时不时地垫着脚,支吾半会才道,“这把利剑不可轻易把玩,若是若是伤了你,可就糟了。”最后二字妃谧几乎是吐气说出来的,所以是歌没听清,凡人若被冰影剑划伤,受的就是冰伤了。是歌现下红了脸,逞强吼道,“我我才没有那么娇弱,一把剑而已,我还拿不起么”是歌伸手一夺,妃谧一举。是歌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撒手回了房,留得妃谧捂嘴笑得喘不过气。一个月又惊又喜地过去了,此经下,是歌闷闷不乐,谁叫妃谧又翻了他的药草,抑或郁郁寡欢,谁叫妃谧外出总是满身泥垢而归,抑或忧心忡忡,谁叫妃谧经常同他说她要回家。原本妃谧想为是歌做些事,希望留下属于凡间的回忆,抑或属于他们之间的趣事,可谁料到,他所摘采的草药那么不经摔。原本妃谧不喜粗菜淡饭,就外出寻蜂蜜,搅了浑身泥才回到药堂。原本妃谧每日担惊受怕妃姿突然出现,吊着她把她提回天山雪岭,受冰刑,也担心妃姿顾不得是歌是个凡人而给他点苦头吃。妃谧一直都提醒自己,也提醒了是歌,“可能过几日我便要回家了。”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妃谧时常托着腮坐在石阶上,看着是歌忙碌的身影,对她说说笑笑,谈笑风生。她感慨,这种日子无论如何都不烦腻,好像这个世界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即使死也在所不惜。是歌把披风披在妃谧身上,惹得妃谧身躯猛地一抖,回过神来,安慰自己不要过于杞人忧天。然而后来,没有等到妃姿,反而等到了天山雪岭的狐侍,狐侍道,“族长派奴婢来传话,由于天庭指令族长去南方执行任务,怕您等久了,道万事让您自己做主。”“师父何时会回天岭”“约摸两三个月,说不准。”“那师兄呢”“玄渊仙君不知所踪。”妃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天山雪岭最近太平得很,需要她处理的,不过是一些琐屑之事,不大需要她这个天山雪岭三巨头之一坐镇天岭。“你且回去,大小事务皆由你管,若是实在不能自己做主,就禀告我即可。”这个条件不过分吧,妃谧想。“是,奴婢告退。”狐侍动了动脑袋上的耳朵,侧头探了探那边的情况,道,“您小心,有人来了。”说完,就隐了去,飞走了。妃谧悄悄地从后门进了药堂,谁叫她大半夜的出门去附近的麦地聊天呢。她伸了个懒腰,褪下繁重的衣物,打算碰床就睡。朦胧眼中瞥到屏风那边,热气笼罩,水汽氤氲,总感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妃谧绕到屏风后,水雾缭绕醒了她的神,褪下衣物,踏上木阶,入了浴桶,玉手拂过水面,惊了涟沦。水波推漾,水中人儿肤若凝脂,身姿曼妙,举手投足间宛若一枝出水婀娜的白玉兰。妃谧顺手折下焰花,把盛放的魅力一一扯尽,此花花瓣有九片,妃谧把花瓣都浸入水中,原本打着花骨的花到含苞盛放,最后香尽零落。在花的深处,蕴着一股力量,一阵细微的香味弥漫在房中,随即推门而入的声音,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然后听到有人道,“妃谧,你睡了吗”妃谧睡在了浴桶上,趴在桶沿,侧着头,曲肱而枕之。是歌嗅到空气中的香味,全身血液似乎在翻滚沸腾,房内只燃了一根蜡烛,是歌之前发现妃谧不在房里,便又问又找,时间的流逝让是歌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顾不上疲惫,麻木自己妃谧还未回家,兜来兜去,妃谧竟然又回来了,不禁让他松了口气。是歌毫无防备地走进屏风后,水雾朦了眼,待撞到木桶,便知道走尽了头。“妃谧你去哪了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害得我”白担心。是歌发现了不对劲,扑散烟雾,看到一个人头倚靠在边沿,心头一热,急急地摇着妃谧。妃谧从睡梦中混混沌沌地醒来,惺忪的睡眼更显妩媚,是歌呆愣在原地,没有动作。是歌看着妃谧,精致的面容敷上一层水汽,睫毛宛如撩动的轻纱,欲睁欲嗑。是歌一个没忍住,缓缓靠近妃谧,妃谧轻唤一声,“,是你吗”软绵绵的声音融进夜色。鼻翼相互触碰,相互摩挲,双唇紧贴。后来,才知道,这朵焰花叫做曼华香。作者有话要说:、封存魂丹爱花朝朝开,怜花暮即落。妃谧对那株白玉兰喜欢得紧,爱不释手,是歌说,她就像这株白玉兰,洁白如玉。连累地妃谧经常抱花而眠。妃谧颜如舜华,是歌面如冠玉,村里人纷纷赞叹他们乃是天作之合。如此,是歌变得更多愁善感,岁月流逝,终有白发婆娑的一日,纵使妃谧能和他永远,又担心永远不会太久。但闻村子里来了一位高人,以血祭月,可保人长安。是歌半信半疑,也跑去凑热闹。那位高人被人们尊捧为下凡神仙,得道高人那家人的女儿自小得了癫狂之症,看过的大夫皆束手无策,说是打娘胎带来的病根,根本无药可医。而那位高人不要金银,也不要珠宝,只需做法的一盘家属的血,那个盘子有张手那么大,家属轮流来。高人说是以血祭月,过了一夜,那家女儿果真如枯树开花一般,像平常的女儿家一样会喊爹娘,识得琴棋书画。是歌觉得神奇得很,就恭敬地问,“高人,你能长生不老吗”“实不相瞒,在下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那高人拱手作揖,以礼相待。是歌还是半信半疑,凑到他面前,这高人正风华正茂,看起来只是比自己大五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