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谧,如今这种状况,唯有让你食下这颗红流丹来我们,这颗红流丹是我用红流珠的灵气提取的,虽说有拔苗助长之效,日后反噬更是厉害,可我们三人都受了伤,如果就这样回去,就被天君刑罚,倒不如孤注一掷。”“好。”妃谧毫不犹豫地吃下这颗红色小药丸,玄渊连制止的机会都没有。妃谧头痛欲裂,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手上一松,儗徯剑咣当落地,她捂着头,满脸痛苦,一股强大的真气流入,顶撞她的五脏六腑,挤压之下好像快要爆炸一般。这股真气打通了血穴,妃谧从未尝试过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也未感受过这般平静。她手吸起儗徯剑,脚尖点地,飞向谷底,在疫兽的肚子里挥舞儗徯剑,英姿飒爽。疫兽累加痛,动弹不得,妃谧看准时机,加注在儗徯剑上的力量一举封印,可一声清脆的铃铛声闯进她的耳际,玲珑铛因妃谧舞剑的动作幅度太大,逃出了兜里,跌落进疫兽的肚子,妃谧毫不犹豫地再次停下封印,进疫兽的肚子里取回玲珑铛。“妃谧”她听见她的师傅和师兄在谷上嘶声力竭地喊她的名字,那样焦虑担忧绝望。妃谧闭眼,手里抓住了玲珑铛,身子一直往下掉。她在干什么,这样一跌,可是九死一生,何必为了一个铃铛,一个念想,执着如斯,这般不切实,充满无情的情缘,是否值得她牺牲,她还有师门,还有同胞,那些更爱她的人,都在等着她,等着她成仙,光宗耀祖。可毕竟,异于凌锦寒的爱,她坚信,凌锦寒是爱过她的,爱得深切,只是,她所能感觉到的爱,有时候竟觉得陌生,觉得不复存在,或许这份爱,从头到尾都不属于她,不属于一只妖,或许,凌锦寒只能像爱一个人一样爱着妃谧,有时候思想会反抗他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一声熟悉的男声穿过她的耳膜,震慑她的心头,那样真切,可她却不敢相信。是歌是你吗是我要死了所以你来观赏一下,我是怎么死的妃谧自嘲地冷笑。“你醒醒不要睡得太沉,我怕我叫不醒你。”“你还在怪我,是吗我是凌瓷的哥哥,是你的男人,如果非要两全,我会自己去死。”“我并非有意伤害你,水神说我可能被施了法,事后,我关了自己两天两夜,不食不休,面壁思过,我真该剁了我的手,你说是吗”妃谧蓦然睁眼,泪水覆住了眼珠,依稀看到凌锦寒的轮廓,他一身水蓝衣袍,蓝带束发,翩翩蓝带在他发后缭乱。“是歌是你吗还是我已经死了”妃谧抚摸凌锦寒的脸颊,温热的感觉,是活人的温度。“我就是你的是歌,我来了,我会陪你一起死。”凌锦寒抱着她,两头相依,妃谧闻到他的味道,激动不已,竟然颤抖起来。“我不怪你我不会怪你”妃谧声如细蚊,却坚定如石。他们重重地落了地,凌锦寒紧紧地抱着她,凌锦寒后背重伤,妃谧只是轻微擦伤。黑雾消散,一声声痛苦的嘶吼也逐渐在阵阵回声中消失。事情的原始,最后凌锦寒告诉了妃谧,凌锦寒开始在府中抚摸妃谧的画像,足足呆了两天两夜,眼睛干涩,也不敢眨眼,生怕下一刻妃谧就消失在眼前,突然的胸口疼痛令他痛苦不堪,脑海里都是同妃谧在一起的一闪而过的画面,他猜想,妃谧一定是出事了,连忙骑马一天一夜赶到湘葭,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地,好像有股力量在驱动着他。果然,谷里黑气弥漫,断定是凶煞之气,一双愤怒的红眼在黑气中漂浮,嘶吼声震彻整个山谷,他有些昏意,巨大的响声令他这个凡人感到不适,他猛地摇了摇脑袋,从马上取下弓箭,箭盒里只有五支箭,虽说射中了,可疫兽的身体是一团黑雾,普通的箭只是犹如穿过空气罢了。他爬下了谷,他感觉到,感觉到妃谧就在附近,受了重伤,可怜楚楚,可疫兽似乎发现了这个凡人,一股黑风把他卷下谷层,省事不少,他跌在妃姿一旁,妃姿正昏迷着,她身旁有一把泛光的箭,凌锦寒见到箭就搭上弓,全神贯注地射了出去,正好射中疫兽的眼睛,疫兽疼痛难忍,最后是挣扎几番好久才倒下了,没想到,他的弱点竟然是那微不足道的眼睛,这点连妃姿都没想过,之后,疫兽的黑气越来越浓,这是发怒的征兆,妃谧不知疫兽死而愤怒,盲目封印,她吃下红流珠,坠落疫兽体内。恰好疫兽频临死亡,否则,妃谧真会神形俱灭。“疼吗”妃谧问。凌锦寒把妃谧放在地上,以手撑地,坐了起来,妃谧也坐着,“不疼,有你在,什么都不疼。”妃谧垂眸,按住凌锦寒的衣襟,最后失望地放下手,“罢了,是歌”“什么罢了你还在生我气你”凌锦寒激动得把身子往妃谧身上倾,可背后的疼痛令他折返。“诶你别乱动了,我看你是折了骨头我想告诉你的是”妃谧摇摇头,“恐怕我不能守约了。”立誓易,守约难,她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他有一颗深情不变的心。妃谧看着消散的黑雾,预料妃姿他们会下谷,看到凌锦寒,这就麻烦了。妃谧捡起凌锦寒掉落的冰影剑推给他,迫切道,“你快走你再不走师傅会生疑,我怕她会杀了你。”“我不走,我只要你的解释,妃谧,你敢说你不爱我或许你说出来,我就可能会放弃。”凌锦寒一字一顿道,仅是希望妃谧收回刚才的话。“你何必执迷不悟。”形式紧迫,妃谧一甩手,儗徯剑现于手心,抵在他们二人身前,凌锦寒用剑鞘挡回。“妃谧,多少困难我们都度过了,有云,生死夫妻方可共渡患难,你我经历过生死,什么误会越不过,还是妖都无心,这般冷血无情。”妃谧抬眼,对上他灿若星辰的眼眸,蕴藏的星云朦胧不清,水中月乘风浮动。冷血无心,那是之前的妃谧,而今,情深彼爱,这是爱上是歌的妃谧。妃谧收回剑,抱住凌锦寒,“我希望你能等我一个花季的时间,我一定会再和你见面,与你花前月下,听你吟诗,醉卧君怀。”她转头就消失在黑雾之后的岚光中。作者有话要说:、未待良天疫兽被灭,湘葭的疫情也得到缓解,翾御将军本该是忙得废寝忘食,竟悠闲地躺在府里,多少回不见得外出,推了又推皇帝的急召,越发懒散,每天除了擦剑舞剑,也没多说几句话。爱得起,就等得起。一个花季,或长或短,只要是妃谧亲口所言,他定忠守。╭天山雪岭。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四人无不受伤,妃姿元气大损,恐怕撑不了多久,为保仙身,她只好沉睡千年,千年后方可恢复,而几年以后,就是妃谧的成仙大劫,当初打算的多么周密,现今都只是空谈。师兄妹把妃姿放入冰床,在冰洞外实施结界。妃谧想偷跑,却被玄渊一把抓住,“你在洞里陪师傅,该出来时才允你出来。”说的好听了,就是看好师傅的身体,陪师傅,在冰洞里修炼,说的变相了,就是“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待在里面。”“师兄,你也伤的不轻,馥冰公主不也是为你受伤了吗你”妃谧不断找借口。“闭嘴,你话怎么这么多,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之前你贪玩,我竟也任由你,现在,师傅已经不能帮你太多,万年修炼,今朝成仙,成则占得仙位,败则灰飞烟灭,这不仅是关系到玄雪之狐的荣光,还关系到你的性命安安危。”玄渊这是真的生气了,眼下事态越发严重,妃谧若再沉迷红尘世俗,就失了为仙的本质。“呃,我错了还不行吗,师兄别生气了,我这就去。”不止被后果吓坏,也被玄渊的斥责屈服。妃谧乖乖地把自己困在结界里,玄渊走出几里,夜馥冰也跟着,默声跟着。玄渊再走了几步,捂着胸口,一股腥味弥漫鼻喉间,噗地吐出了血,步伐趔趄,夜馥冰伸手一扶,玄渊骤然抽出手,夜馥冰满眼悲怆,也放下了手。“玄渊,我老实跟你说,据我经验而谈,妃谧根本无心成仙,只是你师傅和你对她加注的期望,她不得不选择成全你们,而现今出了这种变动,恐怕成仙的希望渺茫再渺茫,再者,她喜欢凌锦寒,足已让她身败名裂。”玄渊没有恼,“她肩负着保护天山雪岭的光荣使命,他日还是玄雪之狐族的族长,所有希冀在她身上,所有任务都让她扛,她从未真正成熟,只顾着玩耍寻乐,可是,即便如此,她是师傅的唯一女徒弟,手把手教出来的好徒儿,玄雪之狐族的后人,这是她生来的命运。”玄渊轻笑一声,淡淡的苦涩。夜馥冰很庆幸他能跟自己说这么多,可惜都是关于妃谧,你喜欢你的好师妹,不就是日久生情么,她坚持不懈地跟在他身边,终有一日,会厌烦妃谧的无理取闹,终会回头再望等候多时的夜馥冰。玄渊爱妃谧,从前出于哥哥爱妹妹,一心地守护,打闹玩乐,而今,不知什么时候起,就起了跟她长相厮守的念想,对妃谧而言,他只是一个师兄,保护师妹之责的师兄,这种纯粹单纯的情感,他怎忍心打破,到时候一拍两散,可能会牵累更广,玄渊爱妃谧,只有玄渊自个知道那种爱得滋味,爱而不得,起于心头,覆于心头。两人逐渐走远,夜馥冰一直光明正大地跟着她,名誉定会受损,可那是她的事,与他何干,这天上,没多少个人敢议论。在冰洞里,妃谧拖鞋腮帮子,跪坐在冰床旁,细细斟酌妃姿的容貌,实际上在发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碰到妃姿的手,妃姿有着靡颜腻理,令人寤寐思之,而其寐时,嘴角好似噙着笑意,平静似月。“师傅,徒儿受不了苦,宁可享受一时的乐趣,也不愿挨一时的苦楚。”妃谧壮了壮胆,摸上妃姿的脸庞,“师傅,我爱上了一个凡人,很爱很爱他,当初我以为我是那种拿的起就放的下的狐狸,因为那时我从未知道会有这样一种东西让我紧追不舍,不离不弃,好想好想放弃师傅,放弃师兄,放弃我的家,一心一意和他在一起,只想和他在一起,直到我死了,忘记了”说着说着,哭腔越发明显,最后无声落泪,撒落妃姿的手上,妃姿没有动,因为沉睡之时,翻天覆地也不知道,所以,妃谧才有勇气同妃姿说起,可那是沉睡着的妃姿。“对不起,师傅,我答应过是歌,我要陪他,直到白骨为沙。”妃谧下了冰阶,在冰阶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徒儿不孝,成仙之事,全凭天意,徒儿怠慢修炼,已经迟了,已经错了,就让它一错再错吧。”额上磕出血痕,血流顺着鼻梁流到口边,与红唇溶在一体。╭那将军府的玉牌匾在阳光下泛着熠熠细微的光芒,两座石狮子凶神恶煞,吓唬小鬼,门两侧有家丁守卫,门前空旷,石砖铺成的地面承受着太阳的炙烤。几缕清风拂过岸上杨柳垂条,柳絮漫天飞舞,不知不觉,已经进春这么久了,拂过妃谧腮边的青丝,额上覆着白纱遮住伤痕,她的灵气才恢复了四层,她抚了抚额上的白纱,思忖良久,并没有进将军府的门,而是找老榕树,暂且叫他木灵,木灵是一棵不知岁数的老榕树,曾教训过妃谧,也曾护着妃谧,这次再找他,就是想让他掩住额上的伤痕。“这点小事。”木灵并没有因妃谧人缘身份高贵而敬畏什么,依旧一副老长辈教训小辈的沉稳模样。好不容易,妃谧帮他清理他身上的白蚁,他才肯爽快地答应了。还是去了伤痕,省得他担忧。妃谧翻墙入室,躲过守卫,这并非一种乐趣,只是她想要看见凌锦寒看见她的那种表情,心底很是享受和满足。凌锦寒在后室,后室该实在款待什么人,最大可能就是陌仟逸,妃谧躲在不远的大树后,探出脑袋,听到对话。疏影婆娑,树叶筛影,恬静美好。“好久没见你了,每次召你,视而不见,忙完湘葭之事,就来看看你了。”那金冠锦服的男子,果真是陌仟逸,他摩挲着茶盖,静候茶凉。“凌湮最近在房里练写字,至于练什么字,只有夫人知道。”凌锦寒抿了口茶,弯唇笑着。“你这是变着法子揭穿我来找凌湮,好你个凌锦寒,小心朕治你欺君之罪。”陌仟逸的语气温和,掺杂着调侃,完全没有责怪之意。“请皇上赎罪。”凌锦寒低眉。“嗯,这还差不多。”“若是皇上喜欢令妹,且把她娶了,再这般耗下去,恐怕不是办法。”“不可,宫里上有萦宓,下有后宫佳丽,就算我能保护她,可也不能无时无刻地在她身边。”陌仟逸轻叹口气。“我知道。”凌锦寒淡淡地应了声。之后转移了话题。“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妃谧非同一般女子,朕还听说,她不是人,可有此事”陌仟逸抬眉,试探问道。“她只是一个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哭,偶尔撒撒娇,同我斗气,喜欢捉弄人,稚气未脱的小姑娘而已,不知皇上从何听来她不是人如此诋毁末将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