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晚笑:“你这丫头又知道了”状元郎做了武职,尤其状元郎还出自沈阁老家,状元郎还没成婚。这种高级八卦,书彩自然一早就听说过了。她知晓了,俞钰晚自然知道。只是她们都没见过状元郎本人。“你怎知他是沈公子呢”俞钰晚问她。书彩道:“方才小姐进了那店铺,外面的人悄悄说的。小姐,你说当时外面多少人呢,沈公子是三年前的状元郎,知道的人多着呢。”且沈公子与大公主还是表兄妹。书彩自然更用心的打听了。不过这沈公子为何至今未成婚呢书彩真是好奇极了。俞钰晚失笑,弹了弹她额头。不过大公主能和沈公子公然出现不受非议,看来皇帝的宠爱,公主的声势恐怕比想象中还深。却说因为外间的童谣之事,裴家众人连着几日请辞。皇帝不准。然朝中议功之事戛然而止。皇帝反在朝上感叹大公主和三公主已到婚龄却无婚配之事而已,并不直接斥责裴家。朝中众人哪有不明白的,皇帝这是趁火打劫逼迫裴家呢。如今看来,裴家最好要么赶紧娶了大公主,强烈向皇帝表明裴家始终是和皇家站在一处;要么直接拒得一干二脆。只是后一种恐非容易之事。且不说众人的心思还在先前之事上。御史崔湛却不想那么多,他规规矩矩地在大家都或是沉默或是好奇的眼光中,又向皇帝上了封折子,不过不是骂人的,只是建议皇帝应多查一查京城地下钱庄之事,如今晋国虽解除了凉州的危机,但是齐王和越国之事依然是一大患,国库依然缺钱,皇帝何不趁这次从那些地下钱庄中捣鼓点军费出来。一来解国库之需,二来也能解了晋国百姓之苦,因为钱庄已经害死了很多普通人了。前久京中古芳斋一案就是如此啊。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一旁的裴瑾渝不动声色的看了崔湛一眼,崔湛笑意吟吟,面色不变。从宫中回来的王氏见丈夫裴承言回来,便亲自上前服侍。裴承言向来少话,此时却道:“四弟妹等人放贷之事,除了府中之人外,可有人向外泄露王氏一愣,此事都过了一段时间,此时不由奇道:“此事老太太严令不能外传,当时之事,也就只有几位当事人知晓。老爷,难道有人在外胡说不成”裴承言沉声:“崔家那小子不知从何处知晓了此事,今日又在朝上参了此事。”“那大哥和大郎”王氏低声问道:“皇上呢”裴沉衍冷声:“这事要放在平日里,本不是什么大事,大哥几句话便可饶了过去。可是如今恰又逢童谣之事,皇上虽未说什么,可是心里哪能没想法。恐怕过不了几日,皇上就要让人查一查的。”幸而裴瑾渝早早让裴家众人撤了手。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房想要独善起身的路,还长得很呢。王氏叹气。“你和母亲,大嫂今日入宫,萧贵妃可说了什么”裴承言问她。说起此事,王是笑道:“萧贵妃和大公主都在。也没说什么要紧的,最后只说了大公主年龄不小了。”裴承言皱眉:“这是皇上的意思。贵妃不过是传话罢了。以她的聪明,想来这婚事,她也没有几分真心。萧丞相想必不会看到公主嫁给裴家。”萧丞相想让自己的儿子娶大公主,奈何丞相夫人相中了裴府的六姑娘。萧夫人隐晦的向卢氏提起过此事。王氏一笑,“若是六姑娘嫁到萧家,且不是”裴承言打断她的话,“六姑娘的事,你不要过问,此事大哥自有道理。”王氏笑道:“我哪能啊。我们八姑娘也是大姑娘了,我操不完的心呢。就是今日贵妃所言,我看老太太也是自有计较的。”“阿悦的事,你可有人选”裴承言问道。阿悦是裴苑悦,两人嫡出的八姑娘。王氏见丈夫眉间和缓,便轻声道:“我看沈家大房的大郎是个稳重孩子。”“你是说沈阁老家的嫡长孙沈冰。倒是个好孩子。”裴承言微微一思量。沈阁老是大公主的亲外祖父,沈冰的父亲在兵部做事,裴承言倒是见过几次。不过这沈冰的名声可比他父亲响得多,他是状元,如今又做武职。能文能武,是京中女婿的大热人选。王氏点头:“不如哪天让智儿邀他来做客”沈冰和裴瑾智还是有两份交情的,两人曾是同窗。裴承言哪有不明白妻子心中盘算的,笑了笑,也便许了,又问道,“阿蓉如何了”阿蓉是裴苑蓉,裴承言的庶出五姑娘,自幼就是个病秧子。五姑娘的生母是裴承言的小妾所处,丽娘早两年已经病逝。五姑娘自此后病更加不好了。王氏回道:“这孩子就是思虑过多,前儿府里热闹,她怕过了病气给其他姐妹,也未和姐妹们玩耍。这几日都在养病呢。”裴承言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俞钰晚每日就是养花看书,丝毫不受府中这几日的压抑气氛影响。而这日,那株宫中三公主赐给俞钰晚的墨菊却开出了黑色的花骨朵,神秘而又婉约,很是好看。“这花,当日宫中得了十株,而后活着的仅有三公主院子里的那一株,可是花匠们都说养不活多久。如今这花却开了,这花当真和少夫人有缘。”养花的秦嬷嬷对俞钰晚笑道,她是皇后从宫中赐给俞钰晚的花匠,对养花自有一套独到的方法。“这花也是嬷嬷照看得好。”俞钰晚笑道,“仲夏过后,天气越发炎热了。嬷嬷来了这么段日子,住得可还习惯房里丫头们准备的冰块可还够庄里送来的瓜果倒还解渴”秦嬷嬷虽说是宫里来的人,但是态度谦和,俞钰晚对其很是尊重。秦嬷嬷笑道,“少夫人送过来的足够了。我一个老婆子,用不着很多。”“嬷嬷宫外可还有家人若是得闲,我这可命人去将嬷嬷家人接来与嬷嬷团聚”俞钰晚问道。秦嬷嬷脸色微微一黯,“家里只有兄长嫂子,可是永泰三年的时候,遭了大灾,早已过世了。唯有一个侄子,我进宫多年,虽托人送了银两去,可是这么多年,唉,”这个时代可不像现代,一个电话,一封邮件就能联系到亲人。俞钰晚不由想起自己的亲人,想了想,又道:“嬷嬷不妨告诉我你老家地址和你侄儿姓名,我着人打听打听。”秦嬷嬷不由大喜,“少夫人大恩”俞钰晚止了她的话,笑道:“嬷嬷以后就当我这儿是你家,也不用和我客气。书桂几人还年轻,嬷嬷若是闲了下来,教导她们一二即可。”这秦嬷嬷虽说只是一个花匠,可是俞钰晚观她,举止气度,谈吐见识都并非一般宫人可比。所以便有心让她在此安下心来。秦嬷嬷在宫里几十年,见过很多人,宫里是个吃人也不眨眼的地儿。如今出得宫来,虽说俞氏出身低微,外间四处流言,内更有危机。可是秦嬷嬷见她始终稳重并不见慌乱,反而有种落落大方的自信。且俞钰晚待她又极为尊重。此时心中对俞钰晚生了几分不同平日里的真意,笑道:“如此,老奴以后要麻烦少夫人了。”俞钰晚微笑,几人又开始说起今日才开的墨菊。“这花倒是少见。”才过两日,陆月华见着俞钰晚院子中的花,也不由叹道。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日俞钰晚和她在街上一番“交谈”后,陆月华经常来俞钰晚这儿。老太太对此颇为不喜,无奈又极为疼爱陆月华,只得教导两句,也就完事了。就连俞钰晚身边的书桂等人都觉得陆月华是个怪人。但俞钰晚却不管,陆月华爱来就来,她发现了,这陆月华的脾性,俞钰晚对她好脸色,她必然要刺两句。然而俞钰晚反击几句,她又消停了。所以最后俞钰晚就懒得和她来虚的了。俞钰晚的院里有葡萄架,俞钰晚便命人将桌椅搬到葡萄架下,做了个纳凉的好地儿。“这院子都敢得上菜园子了。”陆月华笑,一脸的讽刺之意。俞钰晚看她,“表妹这病才好几日,也不怕走到我这菜园子累到了。”陆月华笑,“表嫂这脾气倒不是平常的模样了。对着我,倒是越发凶了,对着那天家的公主,却像个面人似的。”这话越发不中听。也不知是怎的,在别人面前,陆月华就是高高在上的广寒仙子,可是最近这段日子,俞钰晚却觉得这就是一只会刺人的刺猬。偏还专拣她来刺。俞钰晚偏不接她这话,只笑道:“表妹如今大了,长得越发好看了。该是找婆家的时候了,这成天往表哥表嫂的院子跑,要是让外面人知道,又要让人议论表妹还对自家表哥”她的话也不说完,可那笑意最是明显不过。陆月华的一张脸突然变红。显然是被气到了,当然还有几分被说中了的羞恼。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话来回答了。俞钰晚微微一笑,也不多言。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好在此时怀着身孕的赵氏端了葡萄上来,那葡萄是从俞钰晚的葡萄架上摘的,很是新鲜。“少夫人,表小姐尝尝。”赵氏笑道。俞钰晚抬眼看了赵氏一眼,“虽说世子让你来立规矩,可你毕竟是有身孕的人,这些活让书玉做即可。”赵氏自从被吩咐要来立规矩后,果然每日都会来,且对俞钰晚当真是恭敬万分,此时听了俞钰晚的话,笑道:“这葡萄还是书玉洗好的,奴婢只是搭个手罢了,并不劳累。”此时书玉正断了莲子汤上来,见俞钰晚问起,只得回答:“奴婢让赵姨娘不要做,可是她非要做。奴婢就让她端了上来。”反正她不待见赵氏,赵氏要做,便让她做呗。一旁的陆月华早吃了两粒葡萄,评价道,“红倒是红了,只是还有两份酸,还要过两日吃才是正好。”俞钰晚捡起一颗放在嘴里,果然还有点点酸,不过她平常就不是爱太甜的,所以感觉正好,“过几日,我让丫头们给你送两篮子过去。”陆月华笑:“如此,多谢表嫂了。”仿佛先前被俞钰晚讽刺的尴尬早已不翼而飞。俞钰晚一笑,只自顾吃起瓜果来。这时代的瓜果并无农药,一切都是纯天然,加上自己的前身就酷爱新鲜的葡萄,所以那两碟子葡萄,被她吃了个干净。而陆月华嫌酸,并不太吃。哪想,当天夜里,她就坏起了肚子。一连几日竟然不见好。请了大夫来看过,开了几幅药,却依然不见好。人却脱了水,活脱脱瘦了一圈。俞钰晚生了五六天的病,对镇国公府来说并非什么大事。唯有卢氏来看了一次,吩咐两句便离开了。反倒是陆月华带着十一姑娘来了两次。“莫不是那瓜果有问题”秦嬷嬷见惯了宫里的争斗,初始以为不过是偶然的吃坏了肚子。但是好几日过去了,吃了药反而不见好。琴嬷嬷只得出此猜测。一旁的书桂摇头:“那葡萄是我们院子里的,书玉亲自洗好的,那日表小姐也吃了,她却没有一点事。那日的饭菜和茶水我都查过,是没有问题的。这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俞钰晚躺在榻上,脸上毫无血色,还偶有清白之色。她的所有饮食都是书玉负责,从不加以他人。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儿陆月华没事,所有人都没事,就只有她出现这样的状况,大夫还说不出所以然来。难道真是她自身的身体有问题“姑娘,都是我害了你。”书玉这几日很是自责。俞钰晚虽然没有责怪她,可是她心里实在不好过。俞钰晚根本没有精神,看了看书桂,书桂会意,将书玉拉了起来,“姑娘没有怪你呢。你别乱了阵脚。你再仔细想想,那日的葡萄和莲子汤,你中间都可有换有人来做”书玉慢慢回忆道:“莲子汤和葡萄都是我亲自煮的,并没有任何人来换手过。唯有我端上来的时候,赵姨娘接了过去,可是从她接过手到葡萄架下,也不过片刻。且这一路上,都有丫头。若真是她动的手脚,可是那葡萄都是乌溜溜的一粒一粒的,她如何动手啊”不错,即使是下药,这连带的药最好要么就是液体状,要么就是粉末状,其余的都很原生态。粉末状的药一看便知。唯有液体状,只是要在片刻之间将那液体倾倒在葡萄上,这技术难度还是很大的。一个弱女子,要一边走,一边手拿出瓶子倒,还要不被其他人发现。书玉摇摇头,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这种揣测而赵氏自俞钰晚生病后,就天天在外头请罪。“打发她回自己屋里,这几日不用来我这儿了。待我好了再来处理此事。“俞钰晚吩咐道。书彩低声:“我看就是她,让她在那跪着好了。”书桂本想要说一下书彩,可是想到俞钰晚这莫名而来的病,也不说话了。俞钰晚无奈,只得看了一眼秦嬷嬷。且不说现在没有证据的事,现在这天气本来就热,赵氏怀有身孕,若她肚子中的孩子有点点问题,恐怕府中对俞钰晚又要有说法了。秦嬷嬷会意,“我去吧。”说罢,也不管书桂几人,直接去外屋将赵氏请回了自己的屋里。如此过去几日,俞钰晚的病却依然不见好,一连几日屋里来看望她的人就越发多了起来,像是她只有几天日子好活似的。就连俞家都打发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