挠头,急急地说:“莫、莫哭,这个不算,我再去买”说着把匣子一丢,就要往坡下跑。“我就要这个”于三娘也不知道是气他丢碗,还是气他要走,眼泪流得更凶了。关五郎想过去哄,又不敢,急得抓耳挠腮。大伙看不下去,憋着笑从门后出来,有的去哄于三娘,有的去拉关五郎。问明了原委,大伙才知道,这小子竟是没跟任何人商量,自己跑来的。于叔叫于大郎去榆树庄送信,叶三姐得了信,后脚便来了。她拉住于婶的手,满脸堆笑,“这傻小子,让婶子看笑话了。这个不算,赶明儿我领着媒人再来一趟,三媒六聘、八字合亲咱们正正经经走一遍,绝不委屈了三娘妹子。”里外里都是自家人,于婶想拿个乔都不成。实际上,这事她早就跟于叔商量过,不说别的,单是跟叶三姐做妯娌这一点,就让她万分放心,至少自家闺女以后绝不会受委屈。“自家人,不用这么麻烦。五郎这孩子老实,我和她爹都没意见。”虽然这样说,叶三姐还是请了媒人,带了更多的登门礼,规规矩矩求了于三娘的生辰八字。于婶得了尊重,心里更加熨帖。姐姐们在屋里谈婚嫁的细节,叶凡蹲在墙根底下去翻那些登门礼,看一样就瞅李曜一眼,暗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长安侯大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令牌,“喜欢什么,去拿。”叶凡不屑,“一块金子而已,我又不是没有。”大王抱着手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可是家主令,没见识”“家主令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哦”胖团落到叶凡头上,眯着眼睛说,“拿着这个去大爸爸开的铺子,酒菜白吃,东西白拿,银钱也可以拿好多好多。”“你还开着铺子”叶凡斜着眼去瞅李曜,那神情就像隔壁的小媳妇发现了老公藏私房钱。李曜笑,“你若有兴趣,带你去看。”当然有兴趣叶凡清了清嗓子,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闲着没事去瞅瞅也行,在哪儿”“安州、晋州、东西二京,你想去何处”叶凡不大信,“你别告诉我,你开着连锁超市。”李曜笑而不语。他之所以能养那么多兵,靠得可不仅仅是囤田自给,李家名下的商铺、田庄、银楼、酒坊遍布北方诸州,甚至还有一支漕运船队,每年的进项不计其数。也是因为这个,李曜才会对自己的身世更加怀疑。毕竟,单凭李将军白手起家,可没办法在短短三十年内置办下这么大的产业。叶凡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两个字土豪。他瞅着那个金灿灿的家主令,眼睛放光,“真舍得给我”李曜伸着手,但笑不语。叶凡细白的手立马伸过去,把令牌捞到手里,转而送到胖团嘴边。“儿子,咬一口。”胖团乖乖地张开小嘴,啊唔一口咬在厚实的边沿,留下一排浅浅的小牙印。呃叶凡心虚地拿手捂住。“是金的,24k”胖团趴在叶凡耳边,悄悄说。叶凡看向李曜,美滋滋,“给了可别后悔,后悔也不还。”李曜笑笑,拿指肚擦过他的嘴角,“不后悔。”叶凡吸了吸口水,笑得见牙不见眼。谁都没想到,关家最小的老五,倒成了最先订亲的那一个。他今年才十五,比于三娘还要小两岁,两家商量好了明年成亲,具体日子到时候再定。关二郎、关三郎两个酸溜溜的,找了个由头按着关五郎揍了一顿,这才气顺了。关五郎鼻青脸肿,依旧挂着傻兮兮的笑。自从订亲后,他天天往韩家岭跑,今日送个果子,明天送个鸭蛋。于三娘也不嫌烦,小两口凑在一起,能叽叽咕咕说上小半天的话。大伙瞧见了,皆是笑着调侃,“既这样就早点成亲呗,省得人家来回跑”每每这时,于婶便会骄傲地回上一句,“关家大郎说了,先把房子盖上,到时候在新房里拜堂。”“哟,竟是要盖新房么”“三娘就是命好”“于嫂子的好日子也来喽”“”这些好话,于婶百听不厌。关大郎说要盖房,确实是为了兄弟几个娶媳妇。他在江边买了一片地,想要照着叶凡那张图纸,盖上十来间平顶的土坯房,五个兄弟一人两间,再拿木栅圈出个大院子,即便成了亲也热热闹闹地住在一起。大伙听说了,不用叫便自发地过去帮忙,和泥、摔坯、抱地基,好不热闹。叶三姐忙得脚不沾地,没空再管三个孩子,便叫关四郎把他们送到了韩家岭,正好去学堂方便。关大小今年九岁了,生得比叶凡还高,性子踏实又懂事,就是念书不开窍。他想着干脆退了学留在家里帮忙。谁知道,说服了关大郎,关四郎却不答应,硬是把三个孩子一道送了过来。叶凡出门迎人,正看到叔侄两个在争论。“你去问问你爹,你二叔、三叔,我们那会儿想念书都不成,更别说是侯爷办的学堂,还有状元公做山长。”“你自个儿没看到吗,多少县里、府里的人想来念,山长大人都没收”“这样的好事,你想平白糟蹋了”关大小闷着头,半晌才崩出一句,“四叔,我脑子不如老二,念不好。”关四郎瞪着眼,语气严厉,“那就跟着听,至少认得几个字,比我这样的睁眼瞎不知道强上多少”说起来,关四郎原本在砖窑搬砖,熏得黑,又瘦,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如今在酒坊待了一段时间,他被于叔安排在前面招待客人,脸也白净了,身上的短褐换成了长衫,说话练得有条有理,倒有了几分读书人的气质。于叔偶尔在饭桌上念叨,说他好钻研,爱动脑子,多半是夸奖的话。如今,叶凡听到他对关大小说的这些,隐隐猜出了他的心思。他略略一顿,试探着说:“四郎哥,不光是大小,倘若你想念书,学堂也是收的。”关四郎怔了怔,眼中现出明显的喜色,“凡子说的可是真的”看着他的反应,叶凡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他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引着叔侄两个往学堂那边走。关大小虽然不乐意,却很听话,只是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关四郎见叶凡没说话,眼中的神采又暗淡了下去,“凡子定然是说笑的,像我这么大的,学堂哪里会收。”叶凡笑笑,问:“四郎哥跟我同岁吧”“我是六月的,比你大仨月。”关四郎笑得和气,“都十七了,哪里还能学会文章”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来,“只要一心向学,即便是耄耋之年,都不晚。”三人回头,看到廖椁正提着书箱走过来。“见过先生。”关大小规规矩矩地行礼。关四郎怔了怔,也学着关大小的样子作了一揖,只是姿势有些不伦不类。廖椁看着他,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既然你叫我一声先生,我便厚着脸皮应下来,倘若你想认字,随时可来学堂找我。”关四郎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他没想到学堂的先生竟这般和气。叶凡笑了笑,趁机道:“如果想跟着班级走呢”甲班是整个学堂中最基础的班级,他记得廖椁教的便是这个。面对他时,廖椁表现得十分郑重,“回小郎的话,此事在下不能做主,须得问过莫先生。”顿了顿,又补充道:“或者侯爷。”叶凡有点受不了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故意开玩笑,“那就不用问了,侯爷肯定同意。四郎哥,明天你就跟大小一起来学堂吧”关四郎一惊,求证般看向廖椁,“可、可以吗”廖椁点头,“既然小郎说了,自然是可以的。”关四郎既惊喜,又纠结,“这恐怕会让人笑话。”十七岁上学堂,这在村里绝对是件新鲜事。倘若他能学得好还行,若是连那群还没他胸口高的娃娃都比不过,说出去恐怕会笑掉别人的大牙。关四郎内心在挣扎,一方面是对读书识字的渴望,另一方面是骨子里的自卑。叶凡没有再劝,别人强加的意志没有用,终归还要他自己迈出这一步。毕竟,后面的路得是他一个人走。廖椁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个人默契地终止了这个话题,说起了旁的事。廖椁率先开口,“听闻县学中的樊铭是小郎的外甥,在下给小郎道喜了。”叶凡不由地想到外甥前不久才参加的县试,期待地问:“成绩出来了,大郎考中了”廖椁点点头,“县里刚传来的消息,总共三十八名学子,过了十二个,其中便有樊铭。”叶凡惊喜地握了握拳,“这样的话,大郎是不是就是秀才了”廖椁一愣,想着叶凡到底读过几年书,没想到对科考竟一无所知。他压下心中的疑惑,耐心地解释道:“樊铭过了县、府两试,如今只是童生。之后还要参加院试,倘若院试能过,便会成为正式的生员,也就是小郎所说的秀才。”“童生也行啊,能过就行。”叶凡高兴地踱着步。关四郎也很激动,连忙问:“告示已经出来了吗”“尚未,县令大人只是来报了侯爷。”“那我去告诉嫂嫂,她知道了一定很高兴。”“不仅高兴,八成得摆一顿酒”叶凡拜别了廖椁,也往家跑。此时他只想把这个消息早点告诉叶大姐。总算熬出来了。第113章明显就是不怀好意叶凡今日原本和李曜说好了中午做鸭架吃, 这时候小灶上已经忙活起来了。不料听到这个好消息,他也顾不上吃鸭架, 骑上白鹿就去了县城。叶凡到的时候, 叶大姐正在后厨炸面饼,乍一听, 好一会儿没缓过神儿。“凡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叶凡喝了口水,满脸喜气, “学堂的廖先生说的,我又问了侯爷, 名单是他亲自盖的戳, 大郎的名字方方正正地写在上面, 怎么会有假”叶大姐依旧不敢相信,谨慎地问:“大字底儿的樊,金字旁的铭确定是这俩字么可别有重名的。”叶凡无语地看着她, “早知道我该叫侯爷把那份名单扣下来,让阿姐亲眼瞅瞅。”叶大姐拿眼白他, “净说傻话。”正说着,李衙头便推门走了进来,见到叶凡不由笑了, “我还以为能早来一步讨个喜钱,竟忘了小郎这头消息更灵。”叶凡抿着嘴,藏住唇边的得意谁叫侯爷是我前男友呢叶大姐期待地问:“你也得了消息,大郎确实中了”李衙头爽朗一笑, “中了,衙门那边一会儿就有人来送信,从今儿个起咱们大郎就是正正经经的童生了。”叶大姐终于露出浓浓的喜色,又有些许无措,“待会儿喜报要来我、我去换件衣裳”“不必换,这才到哪儿回头大郎中了状元,自有诰命的衣裳给你穿”“哪里有那样的福气快别说,省得叫人笑话。”叶大姐一时激动,眼底带上了泪花。李衙头逗她开心,“你就准备好了席面,等着请客吧”叶大姐扑噗一声笑了,“请,一定请。”不过是前后脚的工夫,便有衙役敲着铜锣来送喜报。灶间的帮工们纷纷出来道喜,连带着厅堂中的食客,无一不高看叶大姐一眼。彼此都是相熟的,大伙嘻嘻哈哈地撺掇着叶大姐请客。叶大姐爽快地应下,报喜的衙役们也一同留下来吃饭。叶凡一见,也不想回村里了,便让胖团给大王传消息,告诉李曜。说起来,虽然大王名义上是叶凡的系统,实际上每天都跟在李曜身边,时不时发个任务,也是李曜去做,得的奖励是叶凡的。李曜之所以不赶它走,就是为了能随时随地给叶凡传信。大王和胖团就像两部随身电话,聊天、发消息、视频通话,要多方便有多方便。叶凡让胖团送了信便没再管,满心期待地守在小桌子旁等着吃栲栳栳。栲栳栳是一种大宁当地的特色面食,用莜麦做的,需得和了面,揉成团,揪成面剂子,再用掌根处慢慢地揉,揉成面片还不算完,要再卷成层层叠叠的竖筒放到屉上蒸。这道面食极耗工夫,好在吃起来筋道香泛,就觉得一切都值了。用李衙头的话说,叶大姐做的栲栳栳是“城南一绝”。平时食肆里忙,她没工夫做,今日出了这样的喜事,叶大姐高兴,一口气做出来好几锅。客人们围着桌子坐了,几个人分一屉吃,叶凡机灵地跑到后院,想着独占一笼。树上的杏子熟透了,叶凡伸手揪了一颗,也不讲究,随便擦了擦便往嘴里塞。咦看着红彤彤的,吃起来酸得掉牙。他只啃了一口,便悄悄地扔了。惨遭抛弃的杏子骨溜溜滚到门边,后门“吱”的一声打开,跨进来一匹枣红马。李曜翻身下马,大步走到石桌旁,把卤好的鸭架放到桌上,坐下来,看向对面那个一脸蒙的少年人。叶凡眨了眨眼,“你没收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