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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8(1 / 1)

来。整条大街上人影稀疏,声音寂寥的,完全不像夜晚时分的嘈杂纷扰。行人很少,只有走到晨练场所或是公交站牌的附近,才可以看见三五个或者是一群正在锻炼或者是等车的大爷大妈们。公交站旁,他们手里拎着篮子或者环保袋,正要赶车到几站距离之外的蔬菜市场去选购一天的时蔬果菜。像是自家种植着一片嫩绿青翠的菜田一样,他们总是在薄雾朦胧的晨曦中去采撷新鲜的瓜果与蔬菜,一边沉溺于静谧的晨曦时光,一边欣赏自己的劳动果实,在悲哀与欢喜之间会晤人生,在忧愁和快乐之间回忆往昔;一面追忆着渐渐逝去的壮志之年,一面跌跌撞撞地步入越来越深沉的暮年,说话带着一种深谙世事的语气,走路带着一种饱经沧桑的姿态,就连与人搭讪,也要谈一谈自己的过往海上漂的生活。几十年的辛酸漂泊,终于要在不甚圆满的迟暮之年消停下来,日渐安宁,不仅是生活上的安宁,也是心灵上的安宁。屈服于现实,略带点儿心甘情愿,嘲讽人生,孜孜不倦地与人攀谈老年人总是享受这样的乐趣。年轻人听不到这样沧海桑田的慨叹,听不到这样深沉隽永的凄凉。他们过惯了夜生活,看惯了繁华的世界,见惯了美酒和黄金,在这样早的清晨,他们不是在梦乡里酣然大睡,就是有了更加愉悦快活的事业。是的,与其在糜烂颓废的生活里自甘堕落,还不如去拥有一番值得投入的事业。就像点钟的太阳一样,肩负着照耀大地的使命,他们总是应该保持着愉悦的心情,去干一番受益终生的事业。而不是像久经沧桑的老年人一样,独自生活在狭隘的世界里追忆自己悲惨的往昔,述说自己漂泊的辛酸和苍凉,然后在时蔬市场、在公交车站、在与人的攀谈中,去拾取去获得一星半点儿的乐趣。初夏的晨风吹拂在人的脸上,总是携带着一股沁入心脾的清凉,那感觉就像是在燥热难忍的天气里,口中咬着一颗薄荷糖,干燥饥渴的喉咙总是能够享受一丝彻骨的凉意。枝桠茂密的梧桐树下,宦淑衣着一袭淡绿色的长裙,站在贴着广告牌的公交站旁,晨风吹动着她的波浪卷发。围在她身边的,是一群正在兴致勃勃地攀谈着的大爷大妈。谈论的话题很空泛,奇闻、轶事、时事、政治、经济、家庭琐事、平常笑料、生活、人生但大多数,还是柴米油盐。宦淑翻动着手里的德文刊物,心道:我还不至于为柴米油盐斤斤计较,倒是幸运。手中的德文刊物是她前几日问歆融借来的,她在学校时主修经济,虽然也偶尔涉猎了一些财经类的德文书籍,但是没有受过专业的训导,德文水平终究是不及歆融。而歆融,虽是对经济类的知识一窍不通,可对于语言的学习,她从来都是一点就通。就像宦淑天生对数字有超强的记忆能力、凛昙天生对路途有超强的记忆能力一样,歆融天生就对语言具有超强的学习能力,尤其是学习德语的能力,连凛昙见了,也不得不惊叹三分。的确,宦淑也不得不佩服,那一个个生涩僵硬的德文词汇一到歆融的嘴里,马上就变得像婉转悠扬的语调儿一样,如诗如歌地从黄浦江岸飘飞过来。它们确实是从黄浦江岸飘飞过来,而且,还夹杂着空气里氤氲甘甜的水汽。宦淑搭乘着早班的公交从杨树浦赶来,就是为了趁着早餐的时刻,向她讨教自己在语法部分的盲点和误点。倒是有人向她讨教,歆融听到宦淑的请求后很是高兴得意,立马在她哥哥面前炫耀吹嘘了一番。因为依照她在集团里一贯的表现来评判,她简直就是一个包袱,无法给任何人提供帮助,也无法参与众人进行得如火如荼的金融事务。她对经济事务向来一窍不通,把一沓会计账本扔给她,她瞄一眼过去,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让她去找一本财经类的杂志,她马上把她的德文小说捧了来;要她从那些长相丑陋的阿拉伯数字里算出答案,她宁愿跟她的暹罗猫玩耍。自从她光临ears财务部门以来,她为财务部门做出的最伟大的贡献,就是把公共音响里所有的歌曲换成了德文歌曲,把财务办公室里所有的财经杂志都换成了德文期刊。期刊的主要内容还是关于人与自然的,主要介绍动物的繁衍生息以及生活习性。自从她完成了这番杰作之后,大家听歌都像听梵语一样,看书都像看天书一样,办公室里开始乱作一团。有一次,王经理吩咐她依据上一季度的营业额和销售利润做一份财务报告,她毫不迟疑地去做了。的确,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让暹罗猫叼着一份德文版的财经报告给王志送了去,王志怎么能看懂整个办公室里除了歆融和宦淑,就没有一个能看得懂德文的。王志心中恼火,这不是嘲笑他的知识和智商吗这不是糊弄他吗这不是拿他开玩笑吗这不是把他当白痴一样地耍吗虽然他连高深一点的英语都看不懂,但是会点德文就了不起吗不是会说几句德文吗他还会泰勒公式、洛必达法则呢,你们这些会德文的会这些吗不会了吧不会了吧王志抓着那份德文报告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越想越恼火,越恼火越激动。但是,歆融一进来,他又不能把这股恼火和激动表现出来。歆融是那般执拗又不听管教,在办公室里工作简直就是捣乱,给众人添麻烦,可戴倩凝曾经嘱咐自己,一定要好好训导她,让她学习处理经济事务。于是,王志只好佯装已经认真地看完了整篇报告。然后违背良心、天花乱坠地夸赞了歆融一番,还奉承她“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不用三个月的时间,你在经济事业上的造诣就能超过其他所有人呢。”歆融正抱着那只暹罗猫站在他跟前,听他这么一说,便将信将疑地摸了摸那暹罗猫毛茸茸的额头。暹罗猫两只眼睛斜睨着王志,一声不吭。歆融见状,也是一声不吭。猫和人都斜睨着他,一声不吭,像是不相信他似的。“别灰心,走着瞧哩,命运总是会时不时地眷顾人呢别轻易放弃啊,说不定哪一天好运就轮到你头上了呢”王志极其和蔼地摸了摸暹罗猫毛茸茸的额头,大费口舌地把人和猫都教育了一番。他言辞热烈,唾沫飞扬,差一点就要把他经常对下级说的那一番话说给杨歆融听了。宦淑在一旁看着。她拿过那份漏洞百出的财务报告一瞧,心中暗笑,王志拍马屁的本事果然是无人能及。但是她不明白,戴倩凝为何会让女儿来从事一项她根本就没有兴趣的事业和工作而且,王志的为人戴倩凝不可能不知道,那样一个靠拍马屁来取悦上级的人,这位铁面无私的“铁夫人”为何还容忍他长期坐在总经理的位置上更令人费解的是,凛昙也不是不知晓他妹妹在公司里的胡作非为。好几次,她都害得宦淑差点儿在工作上闯了大祸,但是,凛昙只是在四人指和黎衍直,还有她们二人一起用餐的时候偶尔提点一两句,其余的时候,谁都不再多言语。“王志一定是和公司里的某位重要领导有过交情,而且是生死之交的情谊。”宦淑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只能这样揣度。公交车迎着清晨的微风,从杨树浦一直开到陆家嘴。一大清早的,车上的乘客少得可怜,座位上都空落落的,宦淑便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来。她把德文刊物放在膝头,不再去思索这些令人费解的问题,杨歆融在哪里或者不在哪里,都不是她随便就可以决定的。她无法决定任何一个人的去留,就像曾经的罗亚琳一样,她是离开上海还是留在上海,宦淑无权去干涉她,也无法为她做决定。世道给一个人的权利往往极其有限,或者说是受到各方面的束缚,实际的权利常常会变成空幻的权利。而人在这有限的权利里能做的,便是充分地利用它,谋取最大的效益。并且,作为一根漂泊的浮萍,在谋取效益的过程中,宦淑从来都没有感觉过,自己的心境是这样的宁静祥和。她不再疲于奔命、奔波劳累,忙得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她如今所从事的事业,似乎是人类历史上超乎寻常的高尚职业。她的薪水很高,像ears高层职员的薪水一样高,只要她的内心允许,她完全可以靠着这样高的薪水安居乐业,一劳永逸。但是,ears 没有这种现象。越是成就优秀的人,就越是有向上攀爬的雄心和欲望,海上漂的氛围里是绝对驯养不出淡泊名利、安居乐业的思想和性格的。物质上的充足和金钱上的不再匮乏,只会让宦淑觉得,她面临的逼迫和压力似乎都有所变弱和减小,而不是让她认为,她可以一味的安居乐业、一劳永逸。她的目光朝那些生涩的德文单词望去,只见上面写着两句德文俗语:berg und ta kon nicht zan,woh aber die nschen。,auf een truben en fogt e heiterer tag。她把那些单词轻轻地从口中叨念出来,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正在啃食山东煎饼的中年男子。大家都坐着补觉,小憩,玩电子产品。而宦淑口中却念叨德文单词,中年男子觉得自己破坏了这样罕见的氛围,便朝宦淑尴尬地笑了笑。宦淑低头,对他回以一笑之后,便转头朝窗外望去。倒不是一个嫩阳高照的早晨,天空昏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她又念了一遍翻译后的中文:山不相逢人相逢;阴暗的早晨过后便是晴朗的天气。公车到了陆家嘴,宦淑在站台下了车,迎着清晨的江风前行。风不大,却足以吹动她的波浪卷发,她把德文读本拿在手里,沿着江边的板桥往前走。桥是用木头制成的,一根根棕红色的木块密密麻麻地连接在一起,没有一丝儿空隙。板桥的一边,是绿树葱茏的滨江大道,另一边,是奔涌翻腾的黄浦江水。宦淑踩着那棕红色的木桥向前走去,耳畔回响的,有晨风的喘息声、汽笛的轰鸣声、黄浦江水的翻滚声,还有鞋子踩过木头的吱呀声。像木屐踩过青石板的声音,像雪地靴踏过落叶的声音,又像是靴子踩在湖南硬邦邦的地面上的声音总之,幻想太多,叫人分不清楚。只是远远地眺望过去,可见一把把天蓝色的太阳伞在滨江大道上撑掌开来,就好像是黄浦江江边生长出来的一朵朵颜色明亮的蘑菇一样,蘑菇下方摆放着乳白色的桌椅,宛若洁白粗壮的蘑菇墩。一边,是污浊的黄浦江水在堤岸上拍打出的一朵又一朵昏黄的浪花,而另一边,是晨风吹拂下,蘑菇城堡里一对又一对嫣然巧笑、愉悦欢声的男女,不一定都是夫妻或者情侣。“gutenen。”歆融同宦淑打招呼,是和前几日一样轻松欢快的语调,仿佛幼童一样,带着几分洋洋得意的稚气。宦淑笑了笑,一甩波浪卷发,便在桌旁坐下来。她不像前几日一样回应对方“gutenen。”了,今日,凛昙就坐在她们的旁边。定是歆融,急于卖弄她自己仅有的那点儿德文才华了,一定要把凛昙拉了来。人总是这样,有了一点儿什么超越他人的地方,都想着好好炫耀一番。只见,宦淑把德文读本搁放在椅背后方,看来今日是不能在语言学习上有更大的长进了。她倒不急于与凛昙见面,这几日两人一起品咖啡,购物,用餐,见面的时间和频率都已经够多的了,宦淑倒不急于与她见面。她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转头笑着问,二人的早餐选择。侍者拿着菜单走近他们身边来。“吃米粥好伐”歆融提议道,“我的嗓子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干涩枯燥得厉害。”“你昨天晚上吃的什么美味佳肴”宦淑道。“棒棒糖。”歆融诚实地回答了她的问话。侍者扑哧一笑,笔都抖露在了地面上。宦淑强忍住笑声。“总共多少根”宦淑继续问道。“呃半打吧。”歆融延长了语调。“何止我明明看见你有一大罐。”凛昙毫不留情地告她的状。“啊哈”宦淑望着二人笑。歆融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便补充了一句,像是狡辩:“我就只吃了一根,其他的都让那只暹罗猫舔光了。”凛昙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当然,我还买了十串冰糖葫芦犒劳自己。”歆融老实交代。宦淑与凛昙二人又对视一笑,应允了歆融要吃米粥的要求。“再添一份糕点”侍者向三人推销餐点。“上海的糕团”凛昙接了话茬,问道。“不,那些都是又甜又软的糯米制成的,既粘牙又不爽口,给人感觉像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一样,总是涂抹了过多的胭脂水粉,带着一股呛鼻的味儿。”宦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那来一份小家碧玉”歆融提议道。其实她内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是“小家碧玉”,只不过是听见宦淑说“千金小姐”,所以她便随口说了句“小家碧玉”。“不,向他们要一份苏北人家特制的潮糕,由粳米揉搓而成,放在水中蒸煮到一定时辰,然后从蒸笼中取将出来。是米白溜圆的式样,口味清正,久置不掉屑,入口也不粘牙,细腻润滑之中带着一股强韧的嚼劲儿,像一段敦厚而殷实的生活。”宦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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