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芦影慌忙间伸手紧紧拉住他的衣袖,因为他的走动,而扑到在榻上,头发散落在胸前,多了一份狼狈,她仰着头,定定看着他,“我答应”是啊,除了答应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么没有看着芦影略略有些狼狈的面容,脸颊上泛着虚汗,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就跟一个小丫头较起真儿来,伸手慢慢将她扶起来,让她躺在榻上,伸手将散落在一边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好了,天色不早,早些休息。”芦影掠过他,这才发现窗外已是漫漫黑夜,营帐中已经燃了烛火,那跳动的火苗让她心口一悸,依稀记得,那天辛朗揽着她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他说,说什么来着他说,不会让她再怕,会永远陪着她,生死不离。“怎么了”看到芦影的木愣,江先生挑了挑眉,扭头看了看远处的烛火,方才他在她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温馨和失望。芦影咧开嘴角,眯着眼睛笑了笑,“没事,只是没想到,这一觉睡到天黑了。”“是啊小鹿儿就像是一个小懒猫,贪睡”他伸手捏了捏芦影的脸颊,宠溺地笑了笑,那一瞬间,芦影有些迷糊,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还有那唇角的笑意,就像他。看了芦影眼神的迷离,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恼意,转瞬消失在阴影中,“哈哈”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捋着下巴胡须上的胡须“小鹿儿不会把老夫当成你的心上人了吧”“啊怎么会,没有”芦影瞬间惊醒,脸颊上晕起羞恼的神色,低下头去,只是那潮红却沿着脸颊,爬到了耳朵。流言起,蜚语生三日后,芦影脚上的伤已经痊愈。所有人都知道,江先生的营帐中藏了一位美人,是他新收的小徒弟。“欸,你们见过江先生营帐里那姑娘没有”茶余饭后,练兵休憩时,那些疲惫的兵士就一个个歪靠着,口中叼着一根枯草,谁说只有女子八卦,男子亦是如此,只不过男子说女人,女子说的是男人罢了。随即边上有人将口中的枯草一吐,看着周围的战友,“要想见那姑娘,也得过了江先生那一关啊”“就是,就是”有人凑过来,“听说江先生看她蛮严的,不许她随意外出的”“欸,我怎么听说那女人都不吃饭的啊,好像只吃些果子,喝点水就够了。”有人挑眉,将擦枪的布一甩,“难不成是这山里的妖怪”“不会吧”有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脸地不可置信。“也许真有可能”有人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看着周围的人,“我可听说那姑娘是江先生上山采药时捡回来的”“捡回来的不会是狐妖吧”有人随即惊叫一声,说出自己的推测。随即身边的人掩住他的嘴,“你不要命了若是让江先生听见,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说什么呢”突然间,身后传来嬉笑之声,让所有人一下子僵直了身体,僵硬地拧着脖子,看着站在身后冒着冷气的人。一个个慌忙站起身来,手里的兵器乒乒乓乓地落地声,不知道是砸到了谁的脚背,引起一声狠狠的抽气声。随即站稳,朝着眼前的人行了一礼,“周参事”“罢了,不过是休息时间,都坐吧。”周泽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弯腰在一边坐下,看着战战兢兢的众人,开口询问,“方才你们是在说谁”“我们”早已在对面的一个小兵,圆脸上长着星星点点的雀斑,看起来却是憨厚老实的人,只是他刚一张口就被身边的人强拉了一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不过都是些诨话,怕是污了周参事的耳朵”那人远远朝着周泽抬了抬手,坐正了,没有一丝做了错事的心虚感。周泽看着眼前的人,他这人不善言辞,平日里也是冷这张脸,从未与这些人有什么交集,今日也是听了那么一耳朵说是江先生怎么着,这才忍不住走过来询问一番,“什么诨话,我倒是愿意请教一番。”周围的人有些疑惑地看着坐在他们身边的人,这人还是周泽么,周泽通常高傲地很,从未见过他与下面的小兵有任何交谈,今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几人对视一眼,就有一人哈哈大笑一声,“也没什么,周参事既然想听,兄弟们也不能藏私。”他拧开手边的羊皮袋子,喝了一大口水,拿袖子抿了抿嘴巴,“我们几个正说江先生捡回来的那名女子呢”“捡回来”听到那人的话,周泽不禁一愣,眉毛高高挑起,双眼如炬地看着眼前的人。“不错,那姑娘是江先生上山采药的时候寻见的,就这么带回了军营,据说还收做了徒弟。”那人看着周泽点了点头,嘴角咧起来,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周泽低下头,思索片刻,这江先生在军营待了很长时间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从来不会随意帮什么人,竟然会带一个女人进军营。感觉到自己的脚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芦影也便不再日日躺在榻上。除了帮江先生收拾东西,就是翻看那些古籍。这不,趁着江先生进山里采药,她也闲了下来,偷偷溜出了营帐,穿着江先生找来的男装,四处走走停停。听说在军营的右边是一个训练场,也许自己应该去那里看看,也许会找到线索。“小鹿儿,你去哪里”刚走了两步,就被身后熟悉的声音止住了脚步,她僵硬着身体,慢慢转过身去,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低着头不敢说话。“过来”那声音里带了一丝怒气,冷冷地彻骨寒。芦影挪着步子,一步步踱回他身边,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江大叔”你可别生气,不然我小命玩玩儿。“我离开时说了什么”他低着头,看着她垂头站着的身影,感觉到她拉扯自己衣袖的孩子气,心中的怒气也淡了下去。却依旧冷着脸,带着一丝压迫。“不得离开营帐,要好好看医书”芦影嘟嘟囔囔地将他临走时的交代说清楚。伸手敲在她的头顶,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还记得”“记得”芦影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口中蹦出两个字。“回去,罚你抄医书”拎着芦影像是拎一只小鸡一样带回了营帐,没有看到陆彦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进来,朝着将军的营帐走去。寻觅觅,凄清清“江先生在吗”幕帘外突然传来一声低唤,芦影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真是太好了,若是有人来了,自己就可以免于责罚了。想到这里起身就要去掀开幕帘。“站住”坐在一边摆弄草药的江先生瞟到她的动作,冷喝一声,止住了芦影迈出去的步子,“回来坐下”芦影低着头,嘟着嘴巴,手指纠缠在一起。磨磨蹭蹭地走回到桌案边,伸手捻起落在桌上的毛笔,翻开那厚厚的古书籍,在纸笺上照样写下。他站起身,掸了掸自己身上的草药沫子,掀开幕帘走了出去,看到不远处背手而站的将士,那个,是参事周泽。听到身后的声音,周泽也回过头开,看着他微微拧了拧眉头,眼前这个人隐约有些不同。“找老夫何事”看到周泽蹙起的眉头,江先生在原地站定,单手背在身后,手捋着下巴的胡子,轻飘飘地看了周泽一眼。听到他的话,周泽倒是愣了一下,想自己真是多疑了,除了眼前的这个自视甚高的神医江先生,谁还敢这般说话。一步步走到他身边,张口问出自己的疑问,“听说,江先生捡到一名女子”“不错。”听他是说芦影的事,江先生扭头看了他一眼,往外围走了几步,随即又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然模样。“那先生可知这女子的底细”听到确定的答案,周泽也不再藏着噎着,走上前,急切地问道,他实在是担心,这女子是蛮军派来的奸细,若真是如此,对整个军营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你怀疑她”江先生转过身,声音里像是淬满了毒药,阴冷可怖。他紧盯着周泽,看得他头皮有些发麻了,才冷哼一声转身往回走。“江先生留步”周泽看着那人愤然而走的步子,知道自己摸到了毒龙的逆鳞,可是他仍旧不死心,必须要查证清楚,否则他不会罢休,即便站在他面前的是救过他多次的江先生。“实在是职责所在,还请先生见谅。”他回过头,看着周泽躬身行礼的模样,思索片刻,终于是点了头,“既然如此,你随我来。”说着掀开了幕帘走了进去。周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让他忍不住停驻脚步,不敢打扰。那女子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布衣,一头长发随意绾了一个髻,上面插着一支银簪,她伏在桌案上修长的手指划过书页,右手提笔在素纸上落下一笔,听到有人进来的时候,她轻抬起头来,柳眉如烟,双瞳剪水,流转如秋波,撩人心怀,朱唇一点,嫣然巧笑,娇美可爱中带着一丝灵动之气。察觉到来人的目光,芦影微微有些恼意,可在看到周泽身上的盔甲时,微愣一下,这样看,他身上的衣甲就跟那次去找自己的相似了,若是不错,他应是知道那人的吧,可自己,又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否则,找到他便可以找到辛朗。眼前的男子有着小麦色的肤色,棱角分明的脸上缀着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浓密的眉若剑直窜发鬓,鼻子高挺,嘴唇冷凝。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长剑,更为他添了一丝的冷傲气质。四目相对,各有所思。江先生看到两人的互动,胸中突然涌出一丝燥意,气息也因为这一丝莫名的怒气变得不稳,“小鹿儿,这小子怀疑你是奸细,非要查证一番。”“嗯奸细”芦影微微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江先生,眸中满是疑问和不解,“什么是奸细”“你不知道”听到芦影的话,周泽挑眉看着她,眼神中满是狐疑,实在想不到,眼前的女子会连奸细是什么也不知道。或者,她的戏做得太真。芦影双眸澄澈纯净,不染纤尘,就这么微蹙着双眉,嘴唇微微嘟起,像是一朵桃花红润诱人,她轻轻摇了摇头,垂在在耳鬓的一丝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拍动,像是一只调皮的小手抚摸她凝脂般的脸颊。世俗的女子不会有这样的一副纯澈,其实即便不问,单单是看着她那双眼睛,就能明白,她不会是奸细,周泽回头看着江先生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芦影看他转身,慌忙站起身来,急急忙忙唤住他,“你等一等。”周泽没有想到,身后的女子会开口叫自己,转身看着她,挑起眉毛。看着他脸上的冰冷,芦影微微愣了一下,不禁后退了一步。“姑娘唤在下何事”察觉到自己脸上的冰冷,周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芦影抿了抿嘴唇,让他的脸柔和了不少。缓过神来,芦影手指着周泽身上的盔甲,微微歪着头,张口问道,“为什么你的衣服跟别人的不一样呢”周泽没想到芦影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盔甲,“军营堪比官场,也有着一套军衔,普通士兵自然与高位者不能相提并论。”“哦,”芦影眨了眨眼睛,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外面站着的兵士与眼前这人身上的不一样了,微微点了点头,走回到桌案前坐下。就在周泽掀开幕帘要离开的那一瞬间,芦影仰起头,看着他,“这里有一个姓辛的人吗”“嗯”周泽微微愣了一下,扭过头看着她,看到她眼眸中的深切和期望。他扭头看着站在一边的江先生,在他脸上同样看到了疑惑的神色。辛字在脑中盘旋了一会儿,他拧着眉,“我的记忆里,并没有一个姓辛的人,这辛姓少见,若是有,我想我应该会记得。”“这样啊谢谢你。”芦影眼中的流光一瞬间暗下去,她低下头,手指拂过书页,落笔成书。千里缘,一线牵“你要找的人姓辛”在周泽离开之后,江先生就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手下的书合上收起来。“嗯”,芦影放下笔,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芦影的样子,胸口有些起伏,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在军营”“应该是吧,我也不太清楚。”芦影伏在桌案上,头枕着胳膊,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是敲打在心口。她突然抬起头,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之大让他一个男人也觉得有些刺痛。“江大叔,你们将军姓什么”还记得他们都叫他将军的,就连自己也是一样用将军来称呼他。听到芦影的话,他心头一凛,看着对面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垂眸思索了片刻,“将军他姓颜,红颜的颜。”芦影一瞬间跌坐回去,眼神恍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小鹿儿怎么了”看着芦影苍白的脸色,他有些慌张,伸手按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感觉到心脉的自然跳动后,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拍着她的脊背,“只要有心,总会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