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眼前的人,对她而言眼前的人就像是一个大熊怪。她伸长脖子目光越过那人朝着外面望去,他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手指紧紧抓着被子,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医者心,医身心江先生拿着从山上新采的果子,这果子红润透亮,散着着诱人的清香,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自己帐中的小丫头也一定会心满意足了吧。却在走近幕帘的时候慌乱了手脚,营帐中陌生的声音让他心中一紧,这军营中到处都是豺狼,自己怎么就放心将她一个人丢在里面。身上的凝起真气,眼前的幕帘无风而起,他人已经站在了那人眼前,下手毫不留情,手握成拳狠狠地击在他的腹部,强劲的内力让那人一瞬间被甩到了门口。伸手将芦影揽在怀里,小心地查看着她的身体,“怎么样受伤了吗”芦影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仰起头小鹿般的眼睛凝着晶莹的泪珠,咬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幸好他即时赶到了,那个人真的好恶心,一张嘴扑面而来的就是臭气。江先生扶着她躺在床上,将半搂在怀里的果子放到她枕边。起身走到那帅的怕不起来的人身边,他脸上满是阴冷,周身散发着冷气,使得周围的空气也降了几度。“江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那人身体像是筛筐一样剧烈地颤抖着,挣扎着样后撤。所有人都知道这江先生的脾性,若是惹了他,他一定会让人生不如死,日夜经受万蚁蚀心之痛“江先生”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那人颤抖着身体,眼中一暗,手上暗暗聚结全身的真气。江先生看着他如同盯着一个死人,慢慢蹲下身体,在他出手之前点在了那人的穴道上,就让他所有的真气堆积在那条胳膊上,随后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下巴上的胡子随着那抹笑容微微抖动了一下,他手里的银针就已经刺进了那人粗黑的手指上。随即,那人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球,全身真气在一瞬间散了个干净。眼神变得空洞,面色灰白不堪,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来人”江先生站起身,冷哼一声,朝着外面喊了一声。门外的守兵掀开幕帘走了进来,朝着他恭敬一拜,“江先生”看到躺倒在地上的士兵,心里一抖,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怎么没有发觉难不成他对里面的姑娘生了歹念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把这个人拖出去”他背手而立,声音冰冷没有温度。“至于你,老夫不希望这样的事还会有下次。”“是”偷偷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招呼了两个人将人抬了出去。虽然始作俑者被拖出去,他的胸口还是剧烈起伏着,难掩心中的愤怒,若是自己晚回来一会儿,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他不敢想象,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正紧攥着被子,小心翼翼地盯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眸像是小鸽子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仿若蝶翼一般扑闪着。江先生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将自己身上溢出的杀气隐匿,伸手倒了一杯凉茶,仰头喝下,啪地一声将茶碗放下,他抬步走到床边坐下,“还怕吗”芦影的眼圈微微有些红,眼眶中噙着泪水,秀气的鼻子也红红的,洁白的牙齿咬着嘴唇,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点了点头。“不怕啊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小鹿儿。”他嘴角微微勾起,下巴上的胡子也是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摆动。“这些还是新采的,来尝尝吧。”他伸手拿起一边红透的果子,浓郁的果香萦绕在鼻尖,让芦影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芦影她满脸惊喜的小模样,眼睛像是闪亮的星子,让人沉迷其中,即便他这样一个老人家。“好吃吗”看到芦影心满意足的表情,江先生脸上也露出前所未有的暖意,看着她依旧潮红的脸,忍不住伸手探至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吃完了,好好睡一觉。”看到芦影因为他的话而身体一僵,知道她在害怕方才的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老夫会守着你,没人敢进来的”“嗯”,听到他的话,芦影嘴角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也晕起娇美的笑意。看着芦影安稳地睡去,江先生伸手帮她撩起盖在身上的被子,露出掩在下面的一双包裹严实的小脚。小心地换了药,又包扎了一遍。营帐的阴暗处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主子。”“下去领罚。”净了手,坐在桌案前,翻动搁在桌上的古籍,头也不抬,话中满是冷意。“是”只是一瞬,那人便隐在了黑暗中,消失不见,似乎从未出现过。风撩起幕帘,吹进营帐,有什么熟悉的气息在空气中氤氲凝结。梦中是大片的青青芦草,她穿了一身的大红喜跑,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心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自己身后掠过,消失在芦草丛中,那青色的芦草纠缠着他乌黑的发丝,却是难以阻挡他远去的脚步。“别走,别走等等我等我。”那是谁那样熟悉可在下一刻,天空中飞起漫天的白色芦花,如同白雪一般将她覆盖,那人影也在此刻消失不见。“别走别走”“小鹿儿,醒醒”江先生看着深陷在梦魇中的女孩儿,双眉紧蹙,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痕,在他心口划上一条清晰如斯的伤口。“别走”芦影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紧紧抓着江先生的衣袖,脸上满是伤心痛苦。入梦魇,海捞针芦影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瞪着一双木然没有神采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意识还未回归,还在梦中神游,眼眶却慢慢湿了,两汪清泉顺着脸颊滑落。“小鹿儿,别怕,别怕”江先生看到这副模样的芦影,心口觉得有些不顺畅,堵得难受,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怀中略微颤抖的身体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从没有什么人会在他面前哭泣,早已在哭之前被他丢出去了。芦影紧紧抓着眼前人胸前的衣襟,双手紧紧攥着,压抑着心里的痛意。梦中的一切都让她措手不及,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前来此地找他是对是错,是不是他早已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生死相携“别哭了,告诉大叔,发生什么事了”江先生手捧起芦影的脸颊,手指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色。芦影低着头伸手推开他,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没事儿,只是做恶梦了。”望向江先生的脸上堆起笑意,只是那眼角挂着的泪珠让人我见犹怜。“”沉默了许久,江先生走到桌岸边,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她。芦影迟疑了一下,身后接过来,小口抿着那沁凉的水,就像是自己居于陌上水边时候,每日感受到的冰凉。“也罢,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便强求。过两日,脚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便差人送你离开。”江先生的话让芦影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捧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骨节也因此变得苍白,脸色一瞬间煞白,她拧着眉头,牙齿紧咬着嘴唇,她还要找那个人,若是离开了,可怎么办“怎么你不愿意”看到芦影的表情,他脸上闪过疑惑的神色。想到自己是在山中寻到着丫头的,心里也多了几分怀疑,或许这丫头真的是想要轻生。“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看芦影没有说话,他眉头微微拧起来,眼神深邃不能探查其中的情绪,只是他紧握的手,泄露了他此时的担忧。芦影依旧低着头,紧盯着自己手里的水杯,她还要留在这里寻找辛朗的下落,现在她还不能离开,深吸了一口气,帷帐的暗影遮在她脸上,看不清她的情绪,只是她声音里带着的伤感像是晚潮一般要将所有人淹没,“家里已经没人了。我此行出来,是为寻亲。”江先生有些微愣,还是有些不明白,看着她身上的红衣,“依老夫看,你这身上应是喜袍,怎么,难不成有人强婚”“不是的,”芦影手指摩挲着杯壁,修长的手指在那光滑的杯沿划过,发出一声乐音,“他走的那日,正值我们新婚。他踏着夜色离开,留我一个人在家里,他让我等他三月,若是三月未归,便可自行改嫁。我在家中苦等三月之久,每天坐在门前,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一坐便是一整天,可是,他没有回来。后来的几日,我夜夜深陷梦魇,梦见他满身是血他躺在荒野里,好生凄凉。”话未完,芦影已是满面泪水,晶莹地挂在脸颊上,身体微微颤抖,心口痛意阵阵传来。“既是如此,你为何会出现在这深山里”江先生从袖中取出一方白色锦帕递到她面前,在床边坐下,手轻轻拂过她的脊背,原来她要找的人是她的夫君。“我不知道,只知道走了好久,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山里了。”芦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手握着那方锦帕,那锦帕上绣着一轮银色月轮,隐在轻云中微露着半边脸,边上绣着两个字,未明。江先生伸手抚过她散落在肩头的发丝,歪着头,伸手抹去那还未拭干的泪水,“你要找的人在这山里”“不知道,只是有人告诉我,他来了南疆。”芦影想起你那日陌上河边,那身着黑色铠甲的人告知她的情形。三月,若不是自己使用禁术,现在应该已经陷入沉睡,等待第二年的新生了,即便现在找到他,又能相伴多久等到秋去冬来,她还是会走向老路,沉积在无边的黑暗中。看着坐在榻上的人影,江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约定三月,为何你不另嫁他人。”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多余,若是真爱,苦等千年万年又如何。“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天下之大,你这般无目的地寻找,不异于大海捞针。”得所愿,约俗成“我”芦影拧着眉,回头看着眼前慈祥的老者,抿了抿嘴角,有些犹豫地开口,“我在南疆人生地不熟,已是无处可去,江大叔,你你能让我先跟着你么”不等他回答,她慌忙又开口道,双眉微蹙,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你放心,我一定不给你添麻烦的,而且我吃得不多,只要给碗水就行了。洗衣服什么的,我也是可以的”看着芦影可怜兮兮的模样,江先生心中软软的,他看着她轻轻一笑,伸手抓起她白皙的双手,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这双手一看就知道是不沾阳春水的,你竟然也会洗衣服”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体,除了该长肉的地方,简直就是皮包骨,“还有你这小身板儿,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飞了,当真什么都能做”“我可以的,我不怕苦”她盯着他的眼睛,深深地望着,满是请求,“江大叔,求您了”江先生深深叹了一口气,伸手拂过她的脸颊,黑色的瞳孔像是那望不到底的深渊。过了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啊谢谢谢谢您”芦影盯着他那一下微点的动作,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激动地唤着。辛朗是将军,那么一定会在军营,她一定要找找看,看他是不是就在这里。“先别高兴太早”他拉开圈在他脖子上的胳膊,抿着嘴看着她,只是那眼眸中的笑意却是再也掩不住,“你要跟着我,就要约法三章。”“嗯”芦影愣愣地看着他,面带疑惑,随后在榻上坐稳,等待他接下来的话。“我不需要你帮我洗衣做饭,那些事自然有人去做,你要跟着我,做我的小学徒,学习治病救人。”看着芦影单纯懵懂的眼睛,他轻轻一笑,这军营里的事物繁杂,就他一个军医总是忙碌不堪,收个小徒弟也不错。“嗯好”芦影略微思索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不妥,点头应了下来。芦影乖巧的样子,让他觉得甚是满意,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花白胡须,眯起眼睛,“你也知道,此处是军营,所以不能乱跑。若是被什么人抓住了,老夫可救不了你”“我不乱跑的。”芦影重重地点了点头,保证道。“既然如此,那这第三嘛,就更容易了,要讲实话,不得有任何欺瞒,否则,老夫即刻送你离开。”紧盯着芦影的眼睛,说是容易,又怎么会容易,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只是他不容许有脱离自己控制的存在。虽然,她的出现已经在他的意料之外。“这”芦影低下头,有些犹豫,实在不是她不肯说,只是有些事,她想要自己来完成。“放心,你不愿意说的,只要老实告诉我你不想说,老夫不会强求”看到芦影的犹豫,他的的眸子有一瞬间暗下去,随即轻笑着安慰道。芦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想从他眸中看到那话中的真意,咬了咬嘴唇,挑眉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信我”他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情绪,轻轻笑出声来,胡子眉毛都颤巍巍地跳动着,有一些滑稽的味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再谈。”说完,直接站起来,作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