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芳时说:“你敬的酒心书自然得喝,只是心书确实不能喝。不过这也没什么,她不能喝,自有人替她喝。心书,先接着。我本来要宣布个事的,现在提前宣读了吧。”她眼睛一弯,看向身旁的陆风南:“风南,我可替你说了从今天开始,陆风南正式开始追求谢心书了,大家做个证”“咳咳咳”心书一口茶呛在喉咙。陆风南也呆了,有点迷茫地看着易芳时,易芳时也看着他:“怎么不发话我都替你说了,难道你还敢抵赖还不去接酒”陆风南只觉得脚狠狠地疼了一下,第一想法是看海宁,海宁云淡风轻地,仿佛天经地义,说:“去啊”这超级腹黑男人陆风南只好顶着时雷的目光站起来,温柔说:“心书,给我吧。”心书终于忍住不咳了:“这个,还是我自己喝吧”丁宁惊喜道:“原来今天还是这样的好日子啊,风南大哥跟心书姐同饮一杯才对,来来,给你满上。”没想到时雷也说:“对啊,风南,我先祝贺你,来,干一杯。”陆风南本是僵硬的表情,听此话,忽然一笑:“也好。”现场马上有些杂乱了。心书暗暗叹口气,看着易芳时,易芳时似乎也很无奈,只是看着海宁。海宁却依然淡定,说:“你看,风南终于敢出手了。心书,你还是回来吧,别去当什么教师了学校少你一个不要紧,可是这少了你,风南总不能也跟去啊。”心书有些哭笑不得,海宁这样正经,人还以为他说的再真不过呢不过,心书因为又喝下大半杯的酒,头已经有点晕,也不想去较真,经他这一问,还真回答了:“谁说少我一个不要紧你们这些老板哪里知道农村和山里学生的可怜,一个学校有的只有三四个老师,还大多是老弱病残,一个老师要得是全才,负责一个班的所有课程。我要是下学期不去了,学生就得望天。”易芳时道:“不是吧你说的是社会主义新中国吗”“当然是。别说老师了,有些山里连教室都没有,孩子要上学得自己带着干粮从天刚亮开始爬山,走到日上三竿还有到不了学校的,七八岁的孩子就会自己做饭了。”“真不是危言耸听啊难怪前不久神九飞天,微博上有人发了这么一条:神九飞天了你有什么感受答:深切感受到,中国要解决教育问题、医疗问题、住房问题、食品问题比登天还难。我还在想是解决高考制度和大学含金量呢,原来还有农村基础教育。”、第十章再归来五心书笑了笑:“还真是的,中国那么多教师,可是真正需要的地方却没有教师。”穆守年道:“这个基础教育不解决,中国的未来也不用希冀了。虽然国家每年都招收教师,可是真正留在农村的大学生少之又少,他们也是人,也得生活。没有办法,我们这些人兼顾到的毕竟少之又少。”夏语点头:“我老家的小学,就是守年捐助建的教学楼。心书,不如你发动一下社会,想想办法,你自己能在那一辈子吗”心书道:“我听说已经有人捐助了,这次回来,也听说政府在招教师,也许会有改善吧。”丁宁忽然说:“董事长,我前些天可听公司有人说我们公司捐助什么希望小学,不是心书姐那所小学吧”心书转头看时雷,似乎就是端午节过后听说有企业做慈善的。时雷看大家看他,淡淡笑:“怎么,就兴穆哥做好事,我做件好事就这么不可思议”心书向他举杯道:“真应该感谢你的。”时雷微微皱眉,可是心书已经有些醉意,竟然仍然端着酒杯等着他,陆风南过来,把心书杯子的酒倒一大半到自己杯里:“谢是一定要谢的,咱们一起谢。”易芳时投了一个赞赏的目光。时雷似笑非笑地跟他碰杯,一口干完,又拿起酒瓶说:“刚才那杯是心书的。接下来应该是你自己了,好事都是成双,你看着办吧。”陆风南道:“其实我喝不过你。不过,今天既然被喜事了,也得舍命陪君子。心书,等会我喝得找不着北了,你可不能扔下我。”也不等心书表态,果然倒酒喝起来。很快,大家都有些醉意。只有夏语易芳时两对夫妻兴致盎然看热闹,终于结束时,易芳时提议去k歌,得到纷纷响应。就在楼上。照顾到两位孕妇,声音开得不是很大,但是仍然听不清说话,陆风南靠近心书耳边说:“冲着今晚我背叛好友也要帮你的份上,你就不能多告诉我点金柳的情况吗好呆你也多说说我的好话不是偏偏还帮着她躲我你不知道就算她不躲,就在那里,我也不敢随随便便就去你们学校的吗”心书吃惊了:“你会怕也不怪我,我以前哪知道她就是你念念不忘的那个啊上次你上山我知道了吧,可是她连我都没说就走了,我是真不知道她去哪了。如果她跟我联系,我肯定会帮你的。”风南感动得使劲拍拍心书的肩:“这就对了,算是陆哥没有白牺牲”心书好笑:“你真是醉了吧”“没醉没醉,点歌去,你想唱什么”这时候丁宁刚声情并茂地唱完一首情歌,又点一首情歌对唱,喊时雷:“合唱首吧。”时雷摆摆手,陆风南道:“这首我会,你不唱,让给我和心书好了。”丁宁护住话筒:“谁说他不唱了”又对时雷道:“来嘛来嘛,求你了”时雷果然接了话筒,两个人唱得都很好。真真是般配,再也不见两年前那个坐在地上流泪的时雷,他终于有了新的生活,看样子还不错。小许总是给她打电话,话很多,几乎可以把公司里重要的事都说给她听,直到她打断小许。每次电话的结尾,小许总是说:“谢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近些天,她又总是说:“公司里来了个设计天才,一来就高调得像在自己家一样。她竟然扬言要追求董事长我还没有见过脸皮可以这么厚的人她今天被董事长骂了,出来哭了一会儿,没想到下班后竟然看见她跟踪董事长丁宁今天又惹董事长生气了,董事长要她一天内重新设计图稿今天公司聚餐,丁宁硬是跟我换了位置,坐在董事长旁边,还被众人灌醉了”她总是认真听着,想象着,然后笑了:“真好。”真好,他身边有个这样的女孩子,他会少点时间回想过往吧。真好,他身边有个这样的女孩子,他是喜欢的吧。时光,真的真的,很强大。心书听了一会,因为头晕,她靠在沙发上,但是灯又闪得她更晕,于是微微眯了眼,然后用手盖住了眼睛。那么热闹的场合,她却觉得极安静,歌声倒像是寂静的山里传来的回声。心书有点恍惚,脑子里放着各种电影片段。然后她听见有人在唱:“我劝你早点归去,你说你不想归去,只叫我抱着你,悠悠海风轻轻吹,冷却了野火堆,我看见伤心的你,你叫我怎舍得去”心书蓦然睁开眼。他拿着话筒,蓝衣白裤,是粤语,声音很像张国荣,有几分沧桑和孤绝,他唱到“风继续吹”,大伙不由鼓起掌叫好。心书坐直,眼睛瞬间有些湿润,不由叫了声:“佑之”她站起身,慢慢走上前,她走得很慢,似乎怕惊扰了他。他忽然转过头来,对她一笑。就像他施了个魔法,心书瞬间被定在原地。陆风南已经停下来,惊喜问:“心书你要唱吗”心书想笑一下,或者她以为她在笑,其实并没有任何表情,良久,她摇摇头,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出去一下。”易芳时说:“里间有卫生间。”心书已经推开门跌跌撞撞出去了。、第十章再归来六走廊里有昏黄的灯光,从各个房间传出来的歌唱声声嘶力竭。心书有些头重脚轻,走到尽头才看见洗手间,她想辨认一下哪边是女洗手间,可是眼前一片模糊,一时不知该往哪边走。她想还是回家好了,就是这个时候她听到很轻的脚步声停在她身后,她转过身,踉跄了下,那人扶她一把:“怎么站在这里”这声音她认得,略低头道:“大概是有点醉了,迷路了。”听到他叹口气,声音很低:“回去吧,我送你。”心书抬头笑了笑:“还有人等着你送呢,我自己打车吧,风南也有车。”时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然后手指停在她的眼角,轻轻擦了擦。心书心中忽然剧烈地疼了一下,泪水汹涌而下。她那样隐忍的表情,时雷用力抱住她,更用力紧了紧臂弯。两年了,她以为时光那么强大,可以掩埋一切,可以消磨掉一切。两年了,她每天都很充实很忙碌地工作着,她以为她可以面对了,她以为她可以不哭了。可是,原来还是,不行。她也只有在他面前哭而已。可是她本来最不该在他面前哭,他会痛。可是,还是,没有忍住。心书咬住嘴唇,逼自己停下来:“对不起,时雷,对不起,我真的喝醉了。”他终于说:“哦,我知道。”心书推开他:“我要回去了。”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心书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报了地址。车子打个弯很快不见踪影。易芳时看看时间,说:“今天很晚了,不玩了。风南,丁宁交给你了”陆风南不平:“怎么又是我”“不是你是谁谁让你唱那首歌来的现在他俩都走了,难道要我送”陆风南叹了一口气,看了丁宁一眼:“走吧。”丁宁因为唱歌时又喝了很多酒,这会儿也有点醉意,委屈道:“我才不跟你走呢,我要找我家董事长”陆风南道:“就是带你去找你家董事长,他在你家门口等着呢,走吧。”终于把丁宁送回家,陆风南打电话给时雷:“我说你在哪呢你那个什么宁宁的好难缠的知道吗你带来的人自己怎么溜了”时雷哼一声:“你说一晚上胡话还没醒你等着,我去你家喝酒去。”“不是吧还喝我错了好不好,你也知道我今天只是顺了表姐的心意,再说了谁叫你今晚带来个叽叽喳喳的女人还老找心书麻烦。你对心书无意,我们都已经明白了好吗,用得着演这一出吗”电话那头没有声音。陆风南接着说:“你说你,一整晚恨不得拿眼睛杀了我,要不你就做得彻底点跟那什么丁宁结婚了得了,要不你就不要别扭了,弄得周围的人看着也难受。”“风南,你知道不知道有一个无可跨越的鸿沟横在两个近在咫尺的人之间是什么感受你知道不知道那个鸿沟之所以无可跨越,不是因为有多么深多么广,而是因为那是两边的人的死穴,碰不得说不得,稍微一个想要努力的动作,都能把另一个人吓得跑掉若是能彻底撂开手,谁还会死死纠缠我不想让她再跑了,可是也没有能力在她身边,只有让她放心”陆风南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寥落无奈的语气,又说这样多的话,不由叹气:“雷子,你到底在哪呢”“她不避讳我在身边,才会放心回来。我要她回来,开始新的,属于她的生活。风南,我要送她此生最大,也是唯一的礼物。”陆风南沉默着,想起了那个躲她很多年的女人,不自禁就是一声叹息,也不去思考他说的礼物是什么。过了会儿,时雷忽然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我在一所房子下,看星星。”陆风南刚到院子里,不禁抬头看天,漫天银河里,星光璀璨。他道:“别看什么星星了,来我家吧,你不是早觊觎我那瓶酒了,今天忍痛割爱,咱们一人一半灭了它得了。”时雷已经挂了电话,靠在车座上,看到二楼上的灯光灭了,又出了会神,把手里的烟扔掉,发动车子。心书呆在家里两天,正觉百无聊赖,下午的时候,忽然接到短信:“庄园里的葡萄熟了,要来尝尝吗老何。”心书其实已经换了号码,很久没有与老何联系了,不知他怎么又知道了她的手机号。心书并不想去,又不知怎样回答,午休的时候怎样都睡不着。两点的时候,她还是收拾了一下,出门了。庄园里已经很热闹,院子里停着几辆货车。往里走去,就见很多人忙碌摘葡萄的身影,阳光很足,强烈的光下,人们的额上都是汗津津的。映得手里的紫色的葡萄像一颗颗晶莹的水晶。心书站在那里呆了一会儿,才把包挂在一棵树藤上,正想要拿篮子投入工作中,老何忽然看见了她,惊喜地跑过来:“心书,你来了”心书笑着点点头:“今年的葡萄长得真好。”老何一面给她找草帽,一边把一条新毛巾搭在她肩上,说:“是啊,还特别甜呢,你尝尝”他从清水盆里捞出一串,递给心书,心书尝了一个,赞道:“味道果然好。”她把剩下的放回去,开始专心摘。老何望着她一会儿,叹口气。他还记得两年前她一边摘一边偷吃,吃得嘴角全是紫色的情景,那时候她半天才摘了一篮子的葡萄,都是最大最紫最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