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暑假,可能还要去。那里实在缺老师。”黎歌瞪她:“你还有完没完想一直呆在那个鸟不下蛋的地方啊”心书笑了:“那里鸟多,下蛋的也多,经常在山上就可以捡到一两个的。”黎歌气得无言,易芳时转移话题:“说起来,可不是还有一个月,这回我们相聚的时间就多了。”夏语也说:“是啊,这么长时间你打算做什么”心书道:“玩乐呗。天天骚扰你们。”黎歌白她一眼:“谢心书,不要食言,大家都听着呢。”心书诚惶诚恐:“不敢,不敢。”她果然到了夜里才敢说打道回府,但是因为老家离得远,她也不想大半夜惊动父母,就在黎歌家住下。第二天一大早才走,时风本要送她,她却在商场下了车,说:“我的行李还存在那里,还想买点东西,等会我自己打车,你赶紧回去吧”心书到商场转了一圈,为家人各自买了东西,去柜台取东西,密码卡却找不到了,她低头找了一会儿,身后有人道:“请问你好了吗”心书忙往旁边让了让,手提包里确实不见踪影。她坐下来回想了会儿,实在想不出,要是当时记下密码就好了。心书忽然想起那么多次,她都是按下密码取东西,不免呆了呆。她可以去柜台拿身份证让服务员开锁,可是,这会儿她竟然没有想到,呆了一会儿,她站起来,出门打车说:“去西山陵园。”正是炎夏,西山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蝉鸣声,和不知名的虫鸣。这个时候,除了大自然会陪伴长眠的人,谁也不会来的吧。心书一级级上去,很快额头渗出汗滴。走到一半,却看见有人搀着一个人下来,两个人走得很艰难,似乎每一个台阶都需要几十秒钟。心书忙让路,被搀扶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脚下就是一顿,不想却一下踩空,旁边的人惊呼一下,心书也捏了把冷汗,不由伸手扶了一把。那人站定,对心书点点头:“谢谢你。”他的声音暗哑,额上已经全是汗水,正对着心书的左脸格外的白,让人觉得很别扭。心书这才看见他的皮肤似乎都有点不自然,越发显得眼睛漆黑漆黑的,那眼睛里的神情亦是极为深邃难懂。心书不知怎么,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忙微笑:“不用谢。”走了几步了,心书不由又回头看,两人仍然在一级一级地下台阶,那样艰难的背影,心书仿佛能听见他喘息的声音。心书转过身,继续往上走。那排相思树正茂密,又多了两棵小树。现在,一共是18棵了。最早的那棵已经冠盖如伞,守护在白茕墓旁。心书蹲下来,提起嘴角:“好久不见。”他微笑依旧,目光深深。心书又笑了一下:“你看,我是不是老了天天在山里和那群孩子一起爬山,倒是身体越发健康了,心情也挺好的”她低下头:“这么久没有来看你,你没有生气吧”忽然她定定地看着地面,墓碑前的地面上,是一束雏菊新鲜的,还未枯萎的雏菊三个人的墓前各一束这样热的天气,太阳下不出两个小时,就会蔫掉的。心书蓦然站起身,往山下望去,只有一排排矮矮的墓碑。她往下跑了一段,只看到一辆汽车远去的影子。心书慢慢又走回来,重新蹲下来,伸手拿起一束,小小的花瓣,白色的小小的花瓣。这样的花,从春天开始开放,到夏天炎热时是最易枯萎的,很难找出这样灿烂的一束,到了秋天,则又可以再开。一年中,也有半年在开花。小小的花瓣中蕴含着那么璀璨的生命,每一朵都像一个小太阳。是那个人吗那人是谁呢心书皱着眉。蹲的时间久了,脚都麻了,她干脆就坐在那棵树下。山上的风很足,树下凉阴一片,心书很快感觉不到炎热。她靠在树上仰望树叶,也许是太过凉爽,她竟然慢慢闭上眼睛,打起了盹。那就睡一会儿好了,她抱住自己的双膝,枕在上面,果然睡着了。不知怎么,竟然梦见那个皮肤苍白眼睛漆黑的陌生人,他对她伸出手,微笑道:“你好,心书。”她终究是哭了,可是竟然笑得璀璨:“我知道,你是周佑之。”周佑之三个字一出口,就像魔咒点破幻境,他忽然不见。而她瞬间清醒,他,哪里是周佑之呢于是眼泪便流得更快,可是又哭不出声,甚至眼泪也流不出,只干嚎着,心里明知是梦里,可是就是醒不过来。、第十章再归来三不知睡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喊她:“心书,心书”她蓦然惊醒,抬起头,看见一大束的雏菊花。“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她的目光往上移,时雷抱住花,眉头微微的皱着。心书顿了顿,说:“可能是有点累了。你怎么来了”问过后才觉得问得不妥,她都可以来,他为什么就不能来呢时雷已经转过身去,把花分成三部分,分别放下去。看到地上的花,只是一顿。他背对着心书,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说:“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她今年48岁了。”心书是真不知。她试着问:“除了你,还有人会来这里吗”时雷转过身,笑了笑:“大概只有你了吧。”他虽然在笑,但是眼里有化不开的浓郁的东西,使他的眼睛黑漆黑漆的。心书忽然觉得很茫然,沉默了很久,她说:“快要中午了,回去吧。”他开的车。一路上,只觉得无话。还是时雷问:“教书比上班有意思吗”心书答:“是啊,小孩子最单纯,你怎样对他们,他们就加倍对你。而且,好有成就感的,在他们眼中,好像老师都是无所不能一样,有什么第一件事就是找老师。在别人眼中那么重要,自己都不免骄傲了。”时雷笑了一下:“看起来你很喜欢当老师。其实上次上山遇到滑坡,我也看到了,你怎样维护孩子们,孩子们又是怎样对你。你们的世界,很幸福。”“对了”心书忽然想到什么,低头在包里找了一阵子,拿出一个木刻的龙递给他,“这是龙笑笑要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他答应你要给你雕刻的。”时雷很惊喜:“是吗那孩子还真有心。短短几个月,水平就上去了。将来一定能成为雕刻家。”心书笑笑:“你救了他们,他们总会记在心上的。”时雷点点头,问:“他给你说为什么要给我这个龙了吗”心书笑:“没有,他说是秘密。很神秘似的。”时雷这回笑得很开怀:“嗯,是个讲诚信的人。”心书看他笑得开怀,不由也好笑,这人跟孩子约定了什么吗沉默了一会儿,时雷说:“心书,一起吃顿饭吧。”心书道:“妈妈都打几次电话了,再不回该不让我进家门了。”时雷没有说话,半天才转头看她一眼,说:“也好,等你回家休息两天,我们再聚。现在直接回家吗”“不,我要去一趟商场取行李。”时雷点头,正要发动车子,玻璃忽然被人敲了敲,他摇下玻璃,一张笑眯眯的脸伸过来:“果然是你啊吃饭没有,一起吃吧”说完话才看到副驾上的心书,眉毛一扬:“这位是谁啊”时雷看向已经往这里走的交警,说:“这里不能久停车,上来再说吧。”她一坐进车,就对着心书打量上了,眼睛亮晶晶的,浑身都写着活泼,心书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谢心书。你是丁宁吧”没想到她似乎吃了一惊,叫道:“啊,是你啊我早听说过,我们公司里原先有个特能干的特助,可惜辞职了。我就说董事长肯定痛惜失此人才,你是要回来了吗”时雷对心书说:“她是设计部的丁宁,刚来公司一年,能力不错,就是话多。”丁宁不太乐意的样子:“什么叫话多啊我这是热情开朗。你没发觉公司里就缺我这样的吗自从我来后,公司里有生气多了”“脸皮也有点厚。”时雷似乎有点无奈。心书笑笑:“公司里有这样可爱的姑娘,是福音。到了。谢谢你。”看他也要下车,心书忙说:“不用了,东西不多,我拿了就直接回去了。心安会来接我。再见。”时雷还待说什么,丁宁已经挥手说:“心书姐再见,改日请你吃饭哦”心书回头:“好的。”心书已经走进去看不见了,丁宁对时雷说:“董事长,去吃饭吗”时雷发动车子,说:“你要去哪吃我送你去。”“你不去啊”“公司里还有事。”“再大的事也比不过吃饭,走吧走吧”时雷没有说话,表情亦未变化。丁宁瘪瘪嘴:“好吧,我也不吃了,一起加班吧。”进了公司,大伙正在订盒饭,小许见时雷回来,走上前道:“董事长要吗”时雷点点头,径直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小许回头说:“小李,再加一份盒饭,多放青菜,不要葱姜牛肉”丁宁叫道:“许姐姐,别忘了还有我一份”小许笑眯眯的:“叫得真甜放心吧,你同董事长一样待遇。吃饱了好有力气工作,然后也有精力追爱不是”丁宁做个鬼脸:“还是许姐姐最懂我”小许无奈,摇摇头。坐下来整理了一会儿文件,忽然想起什么,开始拨电话,通了后,“喂”了一声:“心书,你回来了吗真的下班后去找你好,那说定了。在加班呢,刚要了盒饭,那个丁宁啊,又要跟董事长要一样的饭,也真是的,她这样明目张胆地追我们董事长,早就违了董事长原来的规则了,也不知怎么,现在时董对办公室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是任丁宁胡闹哦,你要吃饭了好,拜拜”、第十章再归来四一顿饭,心书吃得很忙,一面埋头苦吃,一面还要表示对妈妈的说教的赞同。爸爸说:“我说,你就不能在吃完饭后再说吗没看到电视上说啊,吃饭时要专心,才好消化。”妈妈白他一眼:“还没有说你呢,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家女儿都多大了还在外面飘荡,你都不管”爸爸说:“我怎么不管了我是说吃饭时少说点,再说了,心书又不是小孩子,她都懂,对不对”后一句是问心书的,心书忙点头:“是啊是啊,我在操着心呢”妈妈叹口气:“能让你们这对父女给人气死不过,话说,心书,你那个前老板还真的不错的,是个靠谱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活下去的人总要走下去,他”“妈”心书打断她,然后笑眯眯的说:“我再要一碗,今天的米饭蒸的真好吃”妈妈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接过碗去厨房了。爸爸小声说:“老年人都这样,就怕说不够似的。”心书也小声说:“理解。我知道你们关心我,”正说着,电话响了,是易芳时:“提前预定你今晚的时间,我做东,晚上请你。快说晚上有空”心书从善如流:“晚上有空。”“行,五点我找人去接你,挂了。”妈妈已经盛完饭,问:“谁啊”心书顺手接过碗,答:“易芳时。”“干嘛啊”“说是给我接风,顺便带我去相亲。”“真的啊”妈妈一脸惊喜,“那赶紧地去整理整理,你天天在那山旮旯里弄得一身土气”心书扑哧笑了:“时间还早呢,等会吃完饭我先帮妈妈套被子,再打扮不迟。”结果,妈妈催了她一个下午,心书好呆换了件裙子,化了淡妆,这才过了妈妈的法眼,正想搭车去,却见时雷的车远远开来停在她面前,推开门说:“走吧。”心书坐好,系了安全带,说:“没带着丁宁啊”时雷看了她一眼,说:“你很喜欢她”“你喜欢就好。”时雷似乎笑了下,又笑了下,才说:“等会去接她。”心书一向弄不懂他的心思,亦不想去追问。他果然打电话让丁宁出来。易芳时一眼看到他们三个,巧笑嫣然的脸就是一沉,仍然是笑着:“哟,雷子,你还接一送一啊”时雷没有说话,丁宁倒是笑了:“可不是,我是来蹭饭的。”海宁招呼他们:“快坐吧,恭候多时了。雷子,辛苦了”这顿饭,因为黎歌时风不在,沉默了许多。穆守年夏语本就话不多,陆风南和易芳时竟然也意兴阑珊的,时雷似乎也变得高深莫测,他其实这两年确实沉默许多,倒是海宁忙着照顾现场,丁宁左右逢源,心书一力配合。丁宁似乎酒量好,挨个地跟大家碰了杯,最后,还一定要给心书敬一杯。心书之前因为感谢大家,已经喝了不少,其实已经接近能力范围,实在有些为难。丁宁转头问时雷:“公司里大家可都是以你为榜样的,我早就倾慕多时,一直向你看齐的,董事长你说,我应该不应该敬心书姐一杯”大家的眼光盯着他,他淡淡说:“自然应该。不过,心书酒量不如你,还是”丁宁叫:“董事长你不能偏向啊我酒量何曾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