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声音叫她,心书回过神,嘴角还含着笑。黎歌脸色却一直阴暗,心书笑道:“我只是去支教一年,又不是不会来等我回来,小侄子该管我叫阿姨了”“谢心书,你怎么总是一根筋呢”恨恨的语气,无奈的声音。时间到了,广播在催进站。看黎歌四处观望,心书笑道:“我走了。”她用力抱了抱黎歌:“我最不愿意的就是离别,所以才不对你们说。偏偏你知道了还要来,黎歌,我会想你。”黎歌眼睛一下就红了:“我是不会想你的,谢心书”心书笑了,她的眼泪迅速留下来,所以她很快就转过身,挥挥手,走入人群中。那样多的人,黎歌很快找不到她的踪影,她呆呆站了一会,一转身,却看见旁边的柱子旁站着的人,人群那样拥挤,可是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有他一个人。黎歌愣了愣,慢慢走近他:“我以为你不知道,我以为你会留住她。”那人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雷子,这不是你的风格”时雷停止了笑,说:“你明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他转身离去。他穿了一件大衣,黑色的大衣,虽然个子很高,可是,还是很快淹没在人潮中,只剩一个孤寂的背影留给黎歌。黎歌不知道怎么,刚干的泪水又流下来。她还记得不久前,那个有些不羁的,被她称为无良大少的时雷,笑得张扬的样子。那时候他最常的动作是潇洒的笑,或者冷酷的笑。黎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淡淡的笑,倒觉得变了个人似的。出了车站很远了,路上才渐渐空荡,时雷的车顺利上了高速,前面一望无际的平坦的路,驶向远方。他伸手开了窗户,早春的风灌进来,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刮在他脸色,生疼生疼的,他的眼睛渐渐模糊。一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他跟家里吵了一架,又逢上被一个妖女给耍了,还要去参加一个应酬,心烦到极点,他也曾这样把车顶打开,让冷风灌进来。心书冻得瑟瑟发抖,蜷作一团,可是却没有要求他关上窗户她什么时候要求过他呢那时候,他太依赖心书,他基本上事事都带着她,私下也很少避讳,每次应酬她都使尽浑身解数替他挡酒。她的酒量也不行,可是很会说话,也会来事,往往人家也不特意为难她。何况,大多时候他还带着一个“酒缸”呢,可是,那天“酒缸”有事没有去,又很衰地碰到个酒场上的“极品”,喝酒跟喝白开水似的,又软硬不吃,关键是灌醉他自己也就罢了,还想一箭双雕把心书也灌醉了。结果,当然是“极品”如愿以偿,二人醉得都找不着北了。还是那个“极品”给他们找了个房间,摔门而去。刚开始其实还很清醒,他们还自我嘲笑了一会儿,然后心书就跑到浴室吐得一塌糊涂,他还帮她拍背。等她洗了澡出来,睡到床上,忽然见他也在那里,似乎吃了一惊,问:“时总,你怎么在这里”时雷也迷惑:“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心书很惶恐地张着嘴,想了想说:“大概是我做梦了吧你不是真的”说着竟然还伸手摸了的脸。她的手有些冰凉,触到他灼热的耳边,他只觉得砰的一声什么东西断了,空白的脑子更加空白了。他记得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心书,你为什么会梦到我你喜欢我吗”她似乎被吓到一样,忙着摇头,她还想说话。可是他忽然很不高兴,很不愿意听她说,这样想,他就那样做了。他用嘴堵住了她。他还剥了她裹着的浴巾。其实,他很清醒很清醒,他甚至觉得很正常,仿佛他想那样做很久很久了,根本没有什么不对。早晨渴醒了,他才觉得不对,他竟然很怕很怕。他一时也不知道他怕什么,反正很想当场消失了。他还没有来的及消失,心书也醒来,她就那样瞪着眼睛看他,他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但是他更怕了,真的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我们什么也没有”就逃跑了。他忽然很怕再见她,不敢看她,不敢和她说话。但是他怎么会怕一个女人呢所以他总是在出差。她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他却无法消除魔障。他甚至想,肯定是他太内疚,怕她来纠缠,不如补偿她吧。当他别扭地给了她一张卡的时候,她只是笑了笑:“我正好要给时总请辞。”他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但是他也不知道怎样挽留。于是她辞职了,她也忘记拿银行卡了。他竟然对此念念不忘。那一段时间,诸事不顺,他的脾气暴躁到极点,很快在公司内得了个“暴君”的称号。熬了一个月,他终于还是找到她,说:“公司需要你。”她的表情很奇怪,过了很久,她才淡淡地笑:“好吧。”一周后她上班了。他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他也安心了。她回到了他身边,他才安心了可惜的是,他一直没有弄明白,他的安心来源于什么。现在,他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那样怕,怕的是什么,可惜,已经晚了。所以,他又失去了她。时雷想要点一根烟,不知怎么却触碰了开关,车里忽然响起了刘德华的声音,略微沧桑的,寂寥的,声音。如果留下多一秒钟可以减少明天想你的痛我会愿意放下所有交换任何一丝丝可能的占有幸福只剩一杯沙漏眼睁睁看着一幕幕甜蜜不会再有原本平凡无奇的拥有到现在竟像是无助的奢求我已开始练习开始慢慢着急着急这世界没有你已经和眼泪说好不哭泣但倒数计时的爱该怎么继续我天天练习天天都会熟悉在没有你的城市里试着删除每个两人世界里那些曾经共同拥有的一切美好和回忆车前镜里,盯着前方的男人,一只手拿着一根烟斜放在窗户上,眼角划过几滴晶莹,又迅速被风吹走,消失无踪。烟雾缭绕中,车子把两边的护栏和景物,以及肆意的风全都甩在后方,一路驶向永不尽头的远方。远处的天地,隐隐约约泛着淡青色上部完明天周佑之番外,然后白茕番外,然后下部、番外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上对于“美”这个概念,周佑之的感觉一直很迟钝,或者说“麻木”。还是小学的时候,美术老师上了一节鉴赏课,让同学们选择四幅图哪幅更漂亮,只有周佑之一个人交的白卷。老师问他:“你怎么不选呢”他说:“她们都一样,没有更美。”四幅图都是人物素描。老师诧异地看着他,指着其中一幅说:“明明这个是大美女啊”他也挺诧异:“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有什么不同吗”老师瞠目结舌,也解答不了,只有给周西顾“告状”:“这孩子平时挺聪明的,回回考试都是班里第一名,可是他的审美观似乎有点问题啊。”周西顾听了也觉惊奇,就装作无意间想起,问周佑之:“儿子,你觉得谁最美”周佑之正在做作业,闻言头都没抬:“爸爸妈妈。”周西顾不让表情太过僵硬:“你不觉得翁美玲赵雅芝之类的大明星很美吗再说,爸爸是男生怎么能说美呢而且,你也没有见过你妈妈啊”周佑之为难了:“没见过就不美吗你也说她像仙女一样的。爸爸,是不是老师给你告状了那纸上的人,我又没有见过,也不认识,怎么知道美不美呢”呃,周西顾觉得头有点疼,半天才有点似懂非懂。难道他喜欢谁才会觉得美而不是觉得美才喜欢这样绕了几圈后周西顾自己也有点晕了。这就成了周西顾的一块心病,一度见到美女或帅哥就指给周佑之看,刚开始周佑之还老老实实地说:“差不多吧。”后来就不乐意了:“爸爸,你别幼稚了好不好我的审美没有问题”周西顾没办法,只得四处寻求良方,一直未果。上了初中,周佑之个头猛窜,五官漂亮,特别是一双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深邃的眼睛,活脱脱就是一“正太”,回头率老高了,老师同学们都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周西顾更愁了。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周佑之汇报完功课,顺口说了声:“今天又有人给我写情书。”周西顾再度紧张:“是什么人你怎么看”周佑之喝完了汤,才淡淡地说:“说是二十五中的校花。还不是一样呗,没感觉。”周西顾提了一口气,又松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有什么心情,他小心翼翼:“校花那肯定是极美的了”周佑之已经在收拾碗筷,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大家是这么说。”那意思就是说,他并不那么看。后来周西顾的公司遇上困难,更加繁忙,在家的日子更少,但是只要一见面总是问他:“今天遇见美女了吗”周佑之每每无奈叹气。那时他已经长得和周西顾一样高,玉树临风的,都上高一了,按理说应该“早熟”了,可是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周西顾几乎怀疑是因为他问的太多了,导致他眼光越来越高,也或许是缺少母爱,所以才对人谦和有礼,可是与人却疏远千里。周西顾准备了好久,推心置腹:“其实,你是不是对妈妈的离开很介意是我太自私,或许我该”周佑之露齿而笑,阳光莫名:“爸爸,你不要太愧疚,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有爸爸就够了。”把周西顾感动得,跟他说了好久的心里话。别人家单亲的孩子都是问题少年少女,只有他家的儿子乖巧懂事,开朗聪明,那样的,优秀。周佑之也知道爸爸的担忧,有时候他也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问题。所以,他经常拿着一个相机,想要照下他看到的美女好让爸爸放心,可是一直也没有找到,倒是照了许多风景,周西顾总算放下一点心来,因为都是极美的风景。他并没有“颠倒美丑”,指丑为美。周佑之想,总有一天,他会向爸爸证明,他没有审美问题,他一定要照一个人物照片。高二的时候,他终于照了第一张人物照,可是,周西顾却永远看不到了。他突发脑溢血,周佑之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他怎样都无法把爸爸的眼睛合上,虽然听大伯说是因为公司倒闭,可总觉得是对自己的担忧和失望。他对自己也很失望。开始无法在班里平静,脑海中常常是爸爸最后的张大眼睛的影像。有一天,他信步往没有人的地方去,就到了传言有鬼的竹林,坐在一块圆圆的石头上,忽然觉得宁静了许多。他拍下了各个角度各个时间的竹林景色。可是那块石头,那片地方,只属于他不到一星期。是傍晚的时候,他照例去竹林,刚举起相机,按快门的手却顿住了,因为,镜头里,有一个女孩的背影。那个女孩子扎着高高的马尾,正在咕噜咕噜地读着极不标准的英语。不知道怎么,她忽然转头看了他这边一眼,他一僵,她却并没有看见他,只是惆怅地看着虚无的地方。镜头里,他忽然看见她的眼睛眨了眨,又慢慢坐正了继续背单词。他真的很生气,一种被侵犯的感觉,不止是竹林,还有镜头。他在学业上,从来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是,这个时候他却不知道怎么做了。去找她,对她说:“这是我的地盘,你别来侵犯”他觉得太无理,也太无礼,况且,他并不愿意去向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说话。于是,他就坐在那里想别的办法。慢慢的,他发现那女孩子似乎很胆小,应该是对这里有鬼的传言心怀芥蒂,一有风吹草动就战战兢兢的。他终于做了令自己都大吃一惊的行动,他做各种诸如捕风捉影、装神弄鬼的行为,她倒是被吓得不清,脸色都变了,两只眼睛惊慌失措。她于是更加大声的读书,装作听不见,她,竟然掩耳盗铃她,竟然,仍然天天来。他不免好笑。等笑完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在笑。那是爸爸死后他第一次笑。他想,好吧,这个竹林本来就不是我的,我就当做没看见没听见好了。他这个人,适应力还是很强的。好在她除了读跑掉的英语也不会做其他的,于是,她和她的别扭的英语发音就成了竹林的一部分。有一天,他忽然觉得很怪异。很久之后,他才找到原因,竹林少了她和她的声音。他先是高兴一阵子,然后开始烦躁不安,精神恍惚,竹林里太过寂静了。他开始很期待去那里,又很怕去那里。、番外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下结果,期中考,他第一次从榜首被拉下马。榜单前,他只是闲闲看一眼,却看到那个跟他同考第一名的同班同学谢心婷,他的心忽然宁静起来。那个马尾微笑着对谢心婷说:“姐,恭喜你,你好厉害”原来,她是谢心婷的妹妹。他这才发现每天中午她总是来送错题本给谢心婷,然后快上课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