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很多地方,到时候你随我一道去体察民情。不了解老百姓怎么过的,怎么知道这个国家”湘湘听得一本正经,可丈夫努了努嘴,道:“给我吃一颗。”“糖葫芦”湘湘一愣,左右看了看,红着脸把糖葫芦送到齐晦嘴边,齐晦咬了半颗,湘湘跟着把半颗给吃了,齐晦被算得眉头紧皱,湘湘却吃得津津有味儿。“嘴边沾着糖了。”齐晦在她嘴边轻抚,若非在街上,怕就要吻上这柔嫩的红唇。这一刻,湘湘完全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只是个新婚小娇妻跟着丈夫出来逛。她追着齐晦让他再吃一颗糖葫芦,齐晦死也不肯了,两人嬉闹着融入人群里,过去的心酸苦闷,未来的困难险阻,眼下都看不见。而冬日最暖,就是明媚的阳光,屋子里的炭炉只会烧得人呼吸憋闷两眼发昏,此刻宰相府中,庞夫人闯入女儿的闺阁,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呵斥奴才:“你们要闷死小姐吗”下人哆哆嗦嗦地说:“小姐一直说她冷。”、140相思病庞夫人长长一叹,前阵子女儿忽然变得乖巧听话,她还感慨终于不要再为这野丫头操心,谁知昨天晚宴归来就故态复萌。而她一整夜都担心自己曾让下人打了朔亲王妃,幸好小儿子为她解围,在父亲面前担下了把湘湘藏在宰相府的事。但这即便不怪庞夫人,将来若有什么往来,她自觉无法面对朔亲王妃。庞峻昨晚在侍妾房里歇的,似乎是怪夫人治家不严,一早冷着脸就离家去,下人又通报说小姐不大好,眼瞧着诸事不顺,庞夫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容易缓过精神,便赶来看女儿,可浅悠却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沈先生在,你上蹿下跳地闹,现在她走了,你怎么还不能老实”庞夫人见不得女儿这模样,且整夜没睡好心火重,早晨又看了丈夫的脸色,一时气急了,竟训斥道:“别人家生闺女,都是贴心孝敬的宝贝,只有你是我前世今生的冤家,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下你,我也没那么多心烦的事。”这话不论是真心还是气急了胡说,都极伤人,奶妈丫鬟听不下去,想劝劝夫人,不料小姐死气沉沉地趴在床上,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她从昨晚回来就这样,一整晚没睡,像中了邪似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夫人,不如请大师来给小姐看看吧,别是昨儿进宫撞了什么,这样痴痴呆呆的。”乳母上前劝慰,尽量想为小姐开脱,可庞夫人气急了,见女儿根本不理睬自己,更是心寒,冷声道,“她成天偷跑出去,也没见撞了什么,一晚上和我们在一起,一家老小都没事,就她娇贵吗”下人们不敢再多嘴,夫人的脾气她们知道,老爷高兴了,什么事儿都好说。偏偏近来家中没有一件事顺利,老爷见天阴沉这脸,夫人自然看谁都不顺眼,少奶奶们都小心翼翼不敢招惹婆婆,果然是做女儿的,没有这些顾忌。可如今母女俩像是杠上了,这么僵持下去,谁都不会有好结果。庞夫人见镇不住女儿,心灰意冷,把儿媳妇们叫来,勒令她们看管好小姑子,只要别把浅悠饿死冻死,其余的事她一概不再管。二位少奶奶推脱不过,在屋子里呆了半天,和浅悠说什么她都不理会,二少奶奶机灵,便把嫂子请出去,轻声道:“大嫂您看,小姑子是不是害了相思病,她衣食无忧,还能有什么烦恼的事”大少奶奶恍然大悟,忙说要去禀告婆婆,弟妹拦住道:“她可是堂堂宰相千金,若叫人知道害了相思病,还不知是哪家的男人,爹娘的脸往哪儿搁我看这事儿,不该惊动婆婆,等下老三回来了,咱们去问他,他们兄妹成天在一起。”二人有了主意,转身要回屋子里去,竟猛然见小姑子站在身后,不知她几时飘出来的,盯着一对乌青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们,大少奶奶吓得叫出了声。“你们可别乱嚼舌头,要是在家里兴风作浪,我没好日子过,你们也别想好过了。”浅悠怨气深重,警告过二位嫂嫂就转身要走,可她一整晚没睡,内心又受了极大的创伤,才迈开脚步,就轰的一下倒地。此时湘湘已随齐晦回到家中,不过一上午的时辰,屋子里的丫头就为湘湘改好了衣衫,她穿上合身的衣裳,就要来书房给齐晦看,可她还未好好逛过这宅子,在院落见转了几道就迷路了。果然是机关世家的祖宅,湘湘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她就是转回了原地,不得已喊过路边的下人说:“带我去书房。”终于见到齐晦,湘湘抱怨自己没用,齐晦淡淡一笑,挽着她的手带她走遍这座宅子所有的院落房间,东边一套二进的小院子,采光极好又不碍着墙听不见街上的动静,齐晦笑悠悠说:“将来咱们有孩子了,把这里辟作书房,让简风送最好的老师来教她们。”湘湘回忆昨晚的温存,又见齐晦意味深长地笑容,两人心照不宣,她走近院子四处看了眼,自言自语道:“不如现在就作书房用,做我的书房可好”她回身对齐晦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能再为我请沈先生吗若是先生必须去庞府,而庞小姐不愿与我同席,就劳烦简大人再请别的老师来。若不然,沈先生来咱们家,或是我去庞府,都成。反正之后的日子你会很忙,我现在也没有别的事要做,不想在家虚度光阴。”齐晦欣然答应:“这是小事,不过沈先生哪里,可能需要等一等,毕竟庞家”他一叹,问湘湘,“我若单独去见庞浅悠,你会不会不高兴”湘湘笑:“先生说,女主人要有涵养气度,相公只管去吧。”齐晦知道他多问的,不会有人比湘湘更体贴自己,此刻见湘湘跑进屋子里去,他缓步跟上,忽然听湘湘的惊呼,齐晦迅速冲进来。但见屋顶上徐徐放下木梯,能通向上面的阁楼,湘湘满面好奇地说:“我也不知道碰了什么,就变成这样了。”“我的书房里也有这样的梯子。”齐晦带湘湘往上走,上面是空置的阁楼,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他说这家里会有很多暗藏机关的地方,毕竟是慕家的祖宅,湘湘紧张地问,“会不会哪天我掉进洞里了”齐晦哭笑不得:“我会跳下去把你背上来,不过宅子里的机关大多为了美观和便利,不会有人什么坑让你掉的。”两人离开那小院子,湘湘有些动摇是不是要把这里辟为书房,而想起慕清,终于忍不住问:“你和你的表哥说什么了,见你对我和曦娘都不提起,我没敢问。”齐晦道:“他说既然我已经公开了身份,他就要回去集结人马随时待命了。”提起这些话,齐晦面色一沉,对湘湘道,“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我现在在明处,一举一动文武百官乃至老百姓都会看着。弑君篡位是不会得到天下人认同的,即便坐上帝位,也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臣服子民。”湘湘听得很认真,而沈嫣给她讲过许多历朝历代颠覆朝纲的故事,她便想到:“先生说,到最后拼的就是兵权,这是一条荆棘遍布的路,走下去一定会染血。”“从昨晚我们站在明德殿起,我就要真正开始网罗属于我的势力。”齐晦云淡风轻地说着颠覆江山的话,“现在皇帝向天下人表白他对我的好,我就不能公然反抗,不知这虚伪的友好能撑到几时,可我要尽快培植自己的力量。花了十几年时间,来调查每一个朝廷官员,现在终于可以放开手,去拉拢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人。”“他们会不会向皇帝告发你”湘湘问,到这里,他有些糊涂了。“大臣无不拉帮结派抱团生存在朝堂之中,这很正常。”齐晦道,“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我们家中出入,若是需要你应付的时候,只能辛苦你了。”湘湘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点头答应,更坚定地说:“所以我要继续跟着先生念书。”齐晦却笑道:“想不想去认识我的先生,我的学识和功夫,都是庞峻门下的人所教授,昨天在明德殿见过一两个,我看到他们对你很在意。”湘湘道:“我当然愿意去拜访,只是怕自己言行失礼,你别怪我。”齐晦找到机会,便道:“我希望你能继续照着自己喜欢的样子生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湘湘,我怕你太紧张太在意,反而钻了牛角尖。”湘湘嗫嚅:“我不会的。”齐晦道:“在他们眼里,我也是没受过任何皇家教育的人,我和你一模一样。再有住这样的宅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地被人伺候,我也是头一回,咱们俩都是重新开始,你说在一起要越来越好,可我怕你跑得太快了,反而是我跟不上你了。”湘湘脑筋转动着,问道:“所以你刚才,带我去逛街了”齐晦拍拍她的额头:“就知道你聪明,咱们自在一些,还和从前一样,好不好”“那书我还是要念的。”湘湘坚持。“念,一定好好念。”齐晦笑着,两人往回走,静谧无人的地方,他忽然道,“再有件事,要改一改。”湘湘拉着他的手跳到跟前,促狭地说:“我知道,往后不许扑倒你。”齐晦伸手要抱她,可家仆突然找过来,两人赶紧分开了,家仆低垂着脑袋说:“王爷,皇上传旨,召您入宫觐见。”湘湘赶紧为齐晦整理衣衫,让下人准备马车,齐晦则轻轻拨开湘湘脸颊边散出的发丝,从容地说:“往后随时随地都会有这样的事,你在家”“我在家会好好的,相公早些回来。”湘湘自信地一笑,催齐晦快些去,有下人来为王爷引路,夫妻俩分开,湘湘端庄地站在原地,跟在后面的侍女,便上前随在夫人身后,湘湘想起一件事,吩咐道,“为我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简府。”、141人必自悔然后人悔之虽然齐晦说要与湘湘一道去简府,向简夫人致谢,但这会儿他被皇帝召唤去,湘湘不知他几时能归来,不想失礼于人前,便带上礼物,只身带着家中仆人,坐马车来到简家。简府下人要通报,问如何称呼湘湘,湘湘想到自己被当庭否认了王妃身份,就不该随便以王妃自居,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倒是身边丫头机灵,替主子答道:“是朔亲王府的夫人。”湘湘觉得还算妥当,不多时就见沈嫣与几个年轻女孩子迎出来,女孩子都是简府的小姐,沈嫣方才正与表妹们说话,小姑娘们好奇这位传说中的年轻王妃,非要跟出来瞧瞧。自然待至简夫人跟前,小姐们都乖乖退下不敢造次,唯有沈嫣陪在侧,而简夫人听说湘湘为了那一身礼服特地前来致谢,直笑道:“我们家老太爷常说,人生来是不同的,诗书礼仪不是光教就一定会,夫人这样年轻,又是那般境遇一路走来,可言行举止根本看不出出身寒微,礼数如此周全,真真大家气质。”沈嫣在一旁笑道:“舅妈这话,换做旁人,怕是要误会您瞧不起人了。”简夫人嗔怪:“你和夫人相处有些日子,夫人可是这样的人”湘湘一直微微笑着,简夫人温柔又亲切,先生说她这样跑来打搅舅舅一家,虽说是外祖父家里,可她总归是外姓人。但舅母将她视若女儿,沈嫣并不缺母爱,也与舅母亲昵得不分彼此,常说不知哪家小姐有福气,将来做得简风的妻子,遇上这样的婆婆,可是前世修来的。看着看着,湘湘就会想起贤妃,娘的音容笑貌都在眼前,可她再也看不到听不见,心中不免一阵悲戚。幸好简府有下人来,说老侯爷要出门,简夫人立时要去相送,这一动静,让湘湘缓过情绪,也跟着沈嫣一道出来。简家老侯爷有些年纪了,生性固执,说一不二,这会子突然想去拜访世交,冷不丁地就要出门。简夫人怕老爷子路上有什么闪失,要亲自相送,老爷子不耐烦,而方才听说家里来了客人,随口问了句,得知是朔亲王昨夜带去明德殿的女子,他昨天虽然称病未去赴宴,可宴席上的事无一不知,儿子和孙子更是向他交代了这位王妃的来路,他知道湘湘就是昔日在寿宴上,受到他羞辱奚落的舞娘。“来路不明的人,你们不要多往来,一个舞娘出身,不自量力,竟也敢擅自出入大雅之堂。”老侯爷皱着眉头,责备儿媳,“在我们简家出入的,都是贵族高门子弟,你和那个女子往来,各家该如何看待我们简府”简夫人不敢顶嘴辩解,只是一味地听着,不料老人家说得兴起,转身指了她们一个个道:“你们虽是女眷,也是简府”老爷子话到嘴边,突然停下了,他尚未老眼昏花,已看到外孙女身边站着陌生的年轻妇人,他早就不记得当日的舞娘长得什么模样,但眼前这一位,娴静大方,与自己目光相接,也是从容地欠身行礼,毫无怯意。老爷子心里一震,难道这就是那个舞娘简夫人已经十分尴尬,湘湘两次在他们家受辱,这话传出去,简府才真正斯文扫地,便上前搀扶老爷子:“爹早些出门吧,这会子日头正浓,日落之前儿媳妇派人来接您,路上走着不冷。”众人拥簇上前,将老太爷请走,沈嫣则与湘湘站在原地,她尴尬地说:“家人都说,外祖父这些年脾气越发古怪,舅舅舅妈也时常无故受责备,湘湘外祖父有年纪了,你别放在心上可好”说不放在心上,那是假的,湘湘虽然应了沈先生,之后也向简夫人表示她不会在意,可她明白,并非老爷子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