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俩烟圈,道:“假如事态太过严重,常规火力没法压制无差别攻击也不是不可能。”见宋瑶还要发问,柱子主动解释到:“就是无论活人行尸,一概击杀。”一圈人默默的吞了吞口水,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起哀鸿遍野的惨状。“那现在呢灾变至今小半年了,为什么还不见大动作呢比如病源地,估计整座城都已经沦为空城了,也不用在乎活人了吧”姜河还是不太明白,这灾变引发的后果一点不比战争小,可是却迟迟不见当权者有任何动静。灾变前夕还有过电视讲话,自从大规模断电,众人都快忘记还有当权者这回事了。“这个就不是我们这些大头兵操心的事儿了。”柱子笑笑,道:“白连长以前说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上边的心思谁也猜不到。”“开始是不想,现在应该是做不到了。”明俊伟突然出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即口风一变,道:“跑题了,先说正事吧。我同意路茜的想法,咱们出了省就下高速,先进小村镇里看看,能找到一个安全去处最好。”“我看行,最近的站点在乡宁县,如果咱们直接进城,再想向外搜索反而不方便。”柱子咧嘴一笑,道:“千佛洞你们去过没咱们到时候可以去看看,顺便去庙里上柱香。”“又不是去旅游,这么悠闲”潘珞撇撇嘴,不以为然。宋瑶和安贞几人倒是兴致盎然,女医生笑道:“忙里偷闲呗,一个劲儿逃命躲藏多无趣,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不过眼下世道大乱,敬一敬神明也好。”“对啊对啊。”宋瑶附和道:“活着就要有活着的样子嘛,上次苏岚说的那番话我可还记着呢。”几人相视而笑,唯有安贞听到苏岚的名字,脸色略微黯淡了一些。“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安贞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出发吧,再耽搁下去,说不定要在路上过夜了。”一行人回到车上,就着凉水吃了些花生核桃,休息片刻再次上路。沿途尽是一片荒凉,高速路两旁的山林慢慢变成了农家田地,果园菜圃不一而足,只是少了人们悉心照料,原本大片大片油绿的农田,现如今却变成了一路枯黄,说不出的寂寥。正如柱子所言,估计山西早期一直有部队镇压,所以出逃的民众似乎也不多,越是接近山西境内,沿路遗留的车辆反倒越来越少。天边的红日沉默依旧,只是洒下的光辉不知怎么,少了以往的暖意,平添了几分阴冷。一路上众人都没怎么说话,车窗外的世界变得这样陌生,倒是显得他们这些活人有些突兀。行尸时不时出现在田地之间,看样子也是许久没有进食,基本都是皮包骨头的难民样,远远听见车辆飞驰而过的声音,一个个很是迫切的朝着经过的方向追逐,最终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后半段路是明俊伟在开,潘珞抱着二锅头在副驾驶打盹,姜河和宋瑶难得清闲,依偎在后座窃窃私语,不时低低叹息几声,引得明俊伟不住的从后视镜里窥探二人。“好好开车,偷瞄什么。”宋瑶被他瞅的有些不自在,笑骂着锤了他一拳。“嘿,真把哥哥我当司机了我和丫头可都在这儿呢,你俩注意点影响。”明俊伟笑眯眯的打趣两人,随手拧开了电台,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断断续续的人声突然出现。“嗞嗞矿欢嗞迎您安全避嗞嗞嗞大柳嗞”“什么玩意儿”姜河被吵得一阵心烦意乱,起身就要关掉电台。“等会儿。”明俊伟抬手拦住了他,试着拨到其他频道,除了电流声,再无其他。“怪事,还有人播音”明俊伟一脸诧异,减慢了行车速度,再次调回刚才的频道。电流声嗞嗞作响,隐约能听到一个女声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电流声随着她播音的音调起起伏伏,吵得听不清到底说什么。姜河反应了过来,奇道:“不会吧会不会是录音什么的”“广播电台不都是国家资源吗”宋瑶侧耳分辨了半天,只能听见几个字词,但是却无法连成整句话。黄狗估计也是听的闹心,冲着声音处吠叫不止。明俊伟关掉了电台,扭头问道:“你们都听见什么了”“什么什么欢迎您,是不是中国移动提示咱们进入山西了”姜河对这莫名的播音没什么想法,只记得中国移动貌似会动不动通报一下漫游信息。“还不到山西呢,再说这也不是中国移动的频道。”明俊伟探头瞅了瞅道路两旁的大幅广告宣传画,嘟囔道:“我好像听见安全避难什么的该不会是幻听吧”“是有这么一句,什么柳树”宋瑶打开地图查找起来,嘴里还念叨着:“附近有叫柳树的地方吗”“是不是部队啊”姜河突然一拍大腿,喜道:“说的柳营会不会是附近有部队营地,招呼幸存者去避难的”“不可能,部队就部队,谁会文绉绉的念柳营。”明俊伟挥挥手否了他的想法。一旁的潘珞若有所思,回头道:“瑶瑶姐,你看看地图上有没有一个叫大柳沟的地方。”“嗯”宋瑶急忙将地图摊开,细细搜寻起来,没一会儿惊叫道:“还真有在翼城那边”“再打开听听”姜河见有门儿,一下来了兴致。电流声似乎小了一些,女声仍旧在播报,众人把听懂的字词写在地图上,屏住呼吸听着嗞嗞声后的人声,歪头听了十多分钟,终于大概分辨出了剩下的字。大柳沟煤矿欢迎您,安全避难所。几人看着一行字,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避难所”宋瑶半信半疑:“官方的吗”“官方干嘛把避难所放在煤矿”姜河持否定态度:“以前咱们怎么没听到过。”“以前你什么时候听过广播”明俊伟打岔道:“应该不是官方,普通话也不标准,不过现在的煤矿上也配有无线电,搞不好是真的呢。”“那咱们要去看看吗”宋瑶有些心动,不管民间还是官方,避难所这三个字无异于一阵强心剂,至少告诉众人,这地界除了他们,还有很多人活着“跟他们商量一下,我对广播电台什么的不太了解,这信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实时的。”明俊伟将窗户开开一条缝,任风吹了进来:“煤矿这倒是个好地方,躲在地下是挺安全。”两辆车再次停靠在路边,清理了几个自田垄边赶来的行尸,姜河把几人在车里听到的内容告诉了其他人,还专门又拨转到那个频道,给众人听了一遍。柱子几人不是通讯兵,对电台通讯也一知半解,他们仨个唯一认可的内容和明俊伟一致,那就是煤矿确有电台,但是这信息是真是假就不好分辨了。“那个煤矿在哪里跟咱们的路线冲突吗”安贞刚刚小睡了一会儿,头发有些蓬乱,看上去有点迷迷瞪瞪的。“倒是都在临汾境内,不过和咱们要去的乡宁一个在西一个在东,之间有一段距离。”明俊伟用圆珠笔描出了两个地点,道:“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广播,真实与否不敢确定,大家一起商量吧。”“去那里有用吗没必要就不要去了。”晁逸帆头也不抬,一直在捣鼓他的挂板大剑。“听起来跟招商广告一样”曹良嘿嘿一乐,学着那女声念道:“大柳沟煤矿欢迎您有这样的避难所吗”一直没坑气儿的路茜凑了过来,提醒道:“咱们能听到,部队应该也能听到吧柱子哥不是说他们连队以前也有电台吗”“有的,用来联系其他观测站和接收上级命令,后来断线就一直没用过。”柱子点点头,道:“前期我们有搜索过其他频段,因为一直没有回应,所以后来就不搜了,假如车载电台都能搜到,那一定是公共频道,我们也能收到。”“那就是了。”路茜想了想,分析道:“就这十三个字,一直在重复,山西境内四个驻军点,肯定也能听到,理论上讲,部队应该会搜索救援吧假如煤矿上的人都死了,或者是转移了,那部队也应该关掉电台,以防误导其他人的吧”“理是这么个理。”柱子点点头,犹豫道:“那过去看看如果驻军也正好在那里,那咱们还省的去找了”安贞附和道:“就算不在也没关系,无非是费点油,咱们原路返回就是了。”“去也行,不过得先到附近的城镇找点趁手家伙。”晁逸帆一脸郁闷,扬了扬手中崩了几个口子的挂板剑:“咱们子弹基本都浪费光了,没家伙我哪儿也不去。”第七十六章 暮色晋地出过远门的人都知道,长途汽车绝对是最差劲的一种体验,且不说一路毫无休闲放松可言,单是车厢里的汽油味和久坐之后发痛的屁股,就能扫了所有的兴致。安贞心思不在这里,深邃的双眼里写满了忧愁,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车窗外萧条的远山,兀自发着呆。小麦接了潘珞的棒,不光得帮忙照料小男孩,还摊上了一猫一狗,好在黄狗现在赖着潘珞不肯下车,也算是给小麦减轻了一分负担。两辆车最悠闲的人应该就是晁逸帆了,倒腾了许久挂板剑,始终不得满意,最后干脆扔在了一旁,整个人大刺刺的横躺在座位上开始睡大觉;柱子哥儿仨轮流开车,换下来的人坐在后边闭眼小憩;路茜精神头正好,但是不好意思打扰几人休息,安贞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连曹良也趴在座位上睡得鼾声大作,长发姑娘连个聊天的人都找不到,自己闷了一阵,终于也敌不过好似永无尽头的长路,昏昏沉沉的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中巴车跟在奥迪的后边,他们目前还在侯禹高速上行驶,一个小时前刚刚经过稷山,路程开了大半,公路上的车辆越发的少了。姜河等人不由自主想起出城前见到的那幅场景,拥堵在关卡前的车队排成了一条长龙,远远坠出足有几公里,仿佛全城的车都聚集在了那里。奥迪车里也换了司机,不是姜河,而是潘珞。明俊伟开车的时候小丫头就看得格外认真,过了河津明俊伟也有些乏了,打算换姜河来接棒,谁知姜河睡得跟死猪一样,叫了几次才迷迷瞪瞪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明俊伟和宋瑶见他这样子,觉得出于自身安全考虑,还是别让他开了。潘珞坐在一边眼巴巴的看住两人,怯怯的表示自己想试试。“对哦,你会开车吧玉米收割机看你开的都挺利索。”明俊伟笑嘻嘻的跟小丫头换了位子,想起在农家院那夜,潘珞驾驶着收割机载着几人夜袭县城,差点没把几人颠个出师未捷身先吐死。“没怎么开过。”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粉嫩嫩的小舌头:“没满十八,所以还没有学驾照”“收割机这种工具车不需要执照吗”姜河抠了抠眼角干结的眼屎,顶着一头蒿草爬了起来。“不用,老家在山里,没人管。”潘珞嘴上虽然说着没学过,不过手上动作倒是一板一眼、像模像样:“以往回老家的路上老爸会让我开开,我妈妈怕出危险,总是不让。”“没事,只管开,人没事就行,车撞坏算我的。”姜河面不红气不喘的装大头,看着小丫头不紧不慢放下手刹,踩下了油门。这辆奥迪是自动档,开起来并不费劲,潘珞起步也很稳当,两只小细胳膊攥着方向盘,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交给你了,我也歇一会儿,一会儿跟你换岗。”明俊伟看了一会儿便放下心来,虽说潘珞是无证驾驶,不过真真要比姜河开的稳当多了。“一直沿着高速走吗”潘珞目不斜视,急急问道。“嗯,开到新绛那里换我。”明俊伟调低座位仰面躺倒,顺手把熟睡的二锅头抛到了后边:“姜河你睡了一路,抱会儿狗”黄狗睡得正香,猛人被人抛到了后座,一脸不悦的睁开眼睛,冲着姜河打了个喷嚏,把头扭到了一边继续睡。“笨狗。”姜河把黄狗放到两人中间,摁下了车窗点上一根醒神烟,宋瑶跟他搓搓手指,示意自己也要,姜河手一攥,把空烟盒扔在她手心里。“还要开多久咱们去哪里搞补给”宋瑶翻翻白眼儿,试图找个话题说说,不然呆坐在车里不住的犯困。电台里只有那个大柳沟煤矿还在不停的播报,音乐频道全是嗞嗞啦啦的电流声,遮阳板上插着的cd都是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促进人民新风貌新风气的宣传讲话,用来催眠还行,想要振奋精神简直是痴人说梦。“过了新绛以后”姜河低头对照着地图,道:“最后一段路上有一个镇,还有一个乡,可以去那里找。”“你说那地方还有活人吗”宋瑶也是没话找话。“可能性不大,山陕紧挨着的,咱们那里彻底沦陷,这边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姜河拉开已经变成土黄色的迷彩服,敞着排骨隐现的胸膛,道:“活人总会有,就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