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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8(1 / 1)

校丢开斧子,俯下身对器件吹了一口气,将木屑吹开,又拿近眼前仔细瞧了瞧,似听不见魏忠贤的话。“皇上,言官”朱由校皱起了眉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嚷嚷道:“这些烦扰人的老家伙们,听得朕耳朵都出茧子了。以后朝臣奏疏不必一一来报。”他歪着头想了想,“日后,你酌情处理便好。”“是。”魏忠贤垂首,心下狂喜,每每挑着朱由校做木工活做得正上瘾时向他回报消息,足足磨了数十日,终于等到了他的这句话。朱由校不耐烦地挥手,“行了行了,无事你便下去吧。”如晴在旁不动声色地看着听着这一切。不知不觉她已在乾清宫侍候了数月,朱由校那放荡不羁的脾性她早已摸得一清二楚,她隐隐预感总有一天朱由校会完全对朝政撒手不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在乾清宫那么多日子,不管想不想听,多多少少都会接触到一些朝政。冷眼看了那么久,朱由校只对内阁首辅叶向高的话还有几分听从,其余朝臣不管是上奏疏还是当面直言,只要碰上他不乐意听的事,他尽数置若罔闻。魏忠贤出去后,朱由校的兴致被打断,便暂时丢下做了一半的木工活,用手背拭汗,大呼暑气过盛。如晴见状,忙抽了帕子上前递给朱由校,然而朱由校并不理会她,视线落在她身后的高永寿身上,叫道:“永寿,过来。”如晴脸上挂不住,只好默默收起帕子,尴尬地退回原来的位置。她几乎可以想象出今晚回到乾清宫的宫女居所后,其他人会说出怎样恶毒的话来诋损她。这数月里,因她再没什么独特表现,朱由校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淡薄。不单她自己察觉到了,从乾清宫内其余宫女对她由好转坏的态度中,便可以知道她们也察觉到了。如晴十分担忧,再这样子下去,迟早会被他完全丢到脑后,到时候,自己的境遇只怕会比来乾清宫之前更加凄惨。这日里,本要当值的一个宫女病了,人人都推诿着不想去替,最后还是如晴站了出来前去替她。朱由校还在做先前未完成的傀儡,方成盛忽然进来,手中拿了个竹条食盒,说是奉圣夫人送来的。朱由校的傀儡刚好上完最后一道油彩,他伸了个懒腰,瞟了一眼食盒,懒洋洋地吩咐如晴:“拿去倒空,别给人看见。”如晴应下去,拿了块暗色的大方巾裹住食盒,趁着方成盛站得较远,没有注意这边的时候,轻手轻脚地从暖阁里溜了出去,绕着小路往偏殿后的小厨房走。每个宫女每月都有自己固定的当值时间,平日里无事从不打乱,因此如晴是第一次得知客印月会给朱由校送吃的,但为何朱由校看也不看就让自己悄悄倒了呢如晴将食盒抱在胸前,百思不得其解。想着想着,步子便慢了下来,如晴瞧着四下无人,躲身到了一个拐角处。打开食盒,里面是一个大白玉瓷罐。如晴又回身看了一眼,确保后边没有人,这才轻轻揭开盖子。一股古怪的气味冲出来,如晴吐了吐舌头,探头一看,汤水晃荡,颜色灰褐灰褐的,也看不出汤水底下有些什么汤料。“你在做什么”正紧张间,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心本就因为偷看一事悬着,这把的声音又突如其来,着实把如晴吓得不轻。手上一抖,盖子掉了出去,幸好下面便是瓶口,盖子清脆地碰了一声后又稳稳合上了。如晴抬头一看,竟然是客印月,她刚从拐角后走出来,恰好与如晴相碰,就在如晴身前咫尺处。如晴没料到她会出现在此,一时间腿都软了,抱着食盒慌张跪下。客印月这才看清如晴手上东西,扬声质问道:“你拿着我给皇上的东西,要去哪里”朱由校吩咐如晴不能被人发现,那么自然也不能给客印月知道,如晴当下机灵一动,尽力装出天真无邪的模样,脆生生道:“回夫人,汤有些凉了,奴婢奉皇上的命拿去小厨房炖热这汤呢。”客印月这才半信半疑地“噢”了一声。如晴心想,客印月得知自己皇后交恶后,便未曾对自己多加为难。看她神色如常,说明自己方才的举动也没有触犯到她的底线,于是大着胆子说道:“奴婢一时好奇,忍不住想看看这是什么汤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夫人恕罪。”客印月并未发难,反而笑起来,“这可是大补汤,难得的好东西。”客印月看如晴一脸不解,笑意更娇,“马鞭煮汤服用,于男女之事,大大有益”如晴这回听懂了,从耳根子红到了脖间,客印月似乎很是满意如晴窘迫的模样,笑着离开了,往暖阁方向去。如晴才刚松了一口气,复又提心吊胆,她想到,只要待会儿客印月在朱由校面前那么一说,自己说的谎就会被揭穿,日后指不定她会怎么看待自己。这头儿似顺了如晴的心意,客印月到了暖阁前,方成盛硬是挡在门前,说是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害她带了满肚子的气离开。如晴倒完汤水,磨磨蹭蹭回到暖阁中,见客印月不在,便将刚刚遇到她的事对朱由校简略一说。朱由校看起来很是赞赏她的做法,如晴终于放下了一颗心。可回忆起刚刚撞见客印月的事,真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客印月出行的排场大得很,今日怎的就一个人来了乾清宫,还从那么偏僻的道路往暖阁去。还有另一个奇怪之处,朱由校好男风是人尽皆知的事,自己到了乾清宫后也不过是陪他玩乐,客印月为何要送马鞭汤给他呢还说什么男女之事如晴越想越出神,恍恍惚惚地竟没听见朱由校唤她。还是高永寿轻轻撞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问道:“什么”朱由校也不计较,重说道:“朕日日看戏台子上的傀儡戏,也有些厌倦了,你可有想到什么新鲜法子玩”如晴看着朱由校,眼前却出现今日所见那晃荡的汤水,她不自觉道:“水”朱由校不明所以,奇道:“水”如晴自知失言,却又因这失言而忽然灵光一闪,点头道:“皇上既然不想看戏台上的傀儡戏,那便不要戏台子,可将傀儡做成中空,让它们浮在水面,排演一出水上傀儡戏。”朱由校思索半响,兴奋起来,抚掌道:“有意思朕可以命人见一个大水池当戏台,再给傀儡的脚下安上拘卯,自然可以浮起来”朱由校后面再说什么,如晴便没再留心听了,只是看着他的神色,如晴知道自己大概还没那么快会被他抛却。、55此心通彼意天启二年,元旦佳节,宫中设家宴于紫禁城东南方位的文华殿。今冬的第一场雪在不久前落下,天时渐寒,为排演傀儡戏,特制木池里面的水全都结上了冰,朱由校却执意不肯推迟,宫人们无奈,只好在木池底下安置十几个高大的暖炉,烘烤着将水化开。今日排的戏是八仙过海,鼓点急促,锣声震天,场面热闹非凡。妃嫔们观赏戏文,喝椒柏酒,吃水点心,随着朱由校一次次拍掌叫好。看似好不惬意,但,再卖力的配角也仍然只是配角。反观与高永寿一起侍候在朱由校身后的如晴,她面上的神情才叫真正的春风得意。宴会结束后,各人分别回宫去,张嫣并未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而借口腹中积食,向北绕远路回宫。张嫣有意拖延,走得极慢,直到语竹低声唤了一声“娘娘”,张嫣才似恍然发觉般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后面。来者是一位身着锦衣华履的清瘦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然而比张嫣还要高些。他走在当首,后面零落跟着好几个宫女太监。张嫣在等的就是他,朱由检,朱由校的弟弟。他瞧见张嫣回首,只好走近行礼,“由检见过皇后娘娘。”张嫣这才得以近距离看清朱由检的脸,他的鼻子下巴几乎与朱由校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两人的区别也显而易见。弟弟虽年纪小,五官的轮廓却更为鲜明有棱角,眉毛也是墨黑长扬,只是紧绷的嘴角让他有着不符年龄的老成。张嫣带着礼节性的笑容颔首致意,“论辈分本宫也该称你一声皇五弟,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朱由检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算作回应,并不欲多言寒暄,神情语气都带着戒备,“皇后娘娘若无要事,本王便请先行离去。”前不久他才被下诏封为信王。张嫣感到很有意思,明明朱家两兄弟的经历十分相似生母被得宠的李选侍害死,过继到李选侍名下,被凌虐多年却造就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性子。“本宫这个皇嫂怎能如此失礼,既然巧遇一场,本宫便顺道送皇弟回慈庆宫。”张嫣为防止他拒绝,又补了一句,“正巧本宫也没拜见过李庄太妃,这便去见一见。”李庄太妃正是朱由检的养母,二人同居于慈庆宫。如此一来他便无话可说。左右隔着一段距离与张嫣比邻而行。今天日头难得地从云层后边跑了出来。走在宫道上,张嫣不觉寒冷,反而因这股清新冷冽的气息而心情畅快。张嫣端着长辈的身份,转头问朱由检道,“皇五弟平日里可有读书否”他思索一会,答道:“曾粗读四书五经。”张嫣点头赞许,“还有其他吗”停顿了片刻,“四书五经所含学识博大精深,本王以为足够了。”张嫣一笑,未置可否,转过头吩咐两人的随行宫人都跟得远些。朱由检一言不发,盯着张嫣,眼神越发戒备。张嫣不以为意,边走边道:“你只差把防备二字刻在脸上了。你将我当作敌人并没有问题,只是你不该让我发觉你将我当作敌人这回事。否则只会让我加倍留意你,忌惮你。怎么的,难不成四书五经里头没有教你不能给敌人看破你的意图”听罢,朱由检愣住了,张嫣继续道:“孙子有云能而示其不能,用而示其不用,就是这个道理。”他沉吟少顷,说道:“本王记得,娘娘自初入宫冲撞了奉圣夫人后,便一直未与她为善。”张嫣心下赞赏,他年纪小却十分聪明,立时便领会贯通了这句话的意思。况且他长居偏远的慈庆宫,还能探知这些消息,想来是有刻意留心。“世事与人情都万分复杂,变幻莫测,又怎么能仅用一句话去对应所有的情况呢因此所有的道理背后,都离不开因势变通四字。”朱由检蹙起眉头看向张嫣,似懂非懂。“你若能将孙子兵法看透彻,自然便懂本宫的意思。”张嫣道,“本宫且直说一句,世间学识,远不止于四书五经。你生在宫中,什么书都能够要得到,不要白白浪费了自己的身份。”朱由检缓缓颔首,眼中的戒备消散了些,问道:“娘娘为何特意来对我说这些话”他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张嫣今日在此“偶遇”朱由检,确是为了某些缘故。半年之前,杨涟说前朝会有行动。然而一路瞧着,奏疏确是越上越多,变着法子攻讦弹劾魏忠贤,但丝毫不起作用,反而大权还逐渐旁落到了魏忠贤手中。而在这个紧要关头,杨涟上了一封特别的奏疏,陈言朱由检已经到了该封王的年纪。先王子嗣缘薄,子女多早夭,只有这两个孩子最终平安长大。朱由校与朱由检虽非一母所出,却一同长大,朱由校对自己这个弟弟疼爱有加。毫不犹豫便批复同意了。朱由检只是一位既年幼又寂寂无闻的皇子,若不是此次被提起,宫人几乎都忘了这个宫里还有一位先皇的孩子。封王这个举措十分理所当然,一道诏书过后便再无人留意。但张嫣了解杨涟为人,因此很是在意杨涟上此奏疏背后的用意。刚好趁着元旦宴会出席的机会见一见朱由检,以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然则,那个原因不好直言,因此张嫣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模糊地答道:“本宫身为你的长辈,自然有责任教导你。”他听张嫣不愿回答,也就不再追问,忽地话头一转,问道:“恕本王冒昧,皇后一介女流,怎会懂得这许多”张嫣移开目光,看向前方,淡淡道:“无他,好读书罢。”虽然嘴上是如此回答,实则她自己心中同样奇怪不解。张嫣从小到大研习这些学问,从未觉得有何不寻常。而自从入宫后,她才逐渐发觉自己与其他女子似乎大有不同。好几次托人带信问父亲,他却从不正面回答自己。冬至才过去不久,太阳西沉得很早。待与李庄太妃叙完话走出慈庆宫,天边挂上了难得一见的晚霞流光。堪堪走回坤宁宫,便入夜了。西暖阁内,语竹点亮满屋花烛,取下张嫣的凤冠,熟练地解开她的发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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