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不可自得。总怕是一场自己一厢情愿的美梦,梦醒了,甚么就都没了。可这个人真的不是自己小时候甚么荒诞话本看多了,而从甚么地角里化身出来的狐狸精,为了吸干净自己的一身元气就跑了。这个人是真真正正存在的,是现下就骑着马怂拉着脑袋郁闷不已的杵在自己身前的,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吃甚么东西而就觉得愧疚不已的天下第一等大傻瓜。温浮祝忍不住心下忽然涌上来的暖意,伸手去拍拍他的肩,「常欢,你不必这么事事为我忧心为我打算的。你在路上带的那些充饥粗粮,我也是能陪着你咽下肚的。没比这么精细的食物差在哪里,你不必如此。」我不必如此你看看你长得像是能吃那种东西的样子么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你看看你的一举一行一言一动你「老温。」「嗯」谢常欢隔着油纸袋捏了会儿这最后一只奶黄包,将口中原本要秃噜出来的话又慢慢咽回了心底。将来想让你跟我在一起,大抵太难太难了。除了对你好,好到世上再无第二个人能给的了我这般的好,除此之外,我真想不到还有甚么其他的法子,能让你心甘情愿的陪了我。温浮祝,我怎么可能配的上你。我要甚么,没甚么。除了一颗对你动了情的真心外,我其实一无所有。你不需要钱,你不需要权,你还不需要美色。你当真是隗昇第一的谋士,当真举世无双,当真攻无可破。而我呢,无非一介草莽罢了。这样的差距,真是让人感到心累啊。纵使你说你会陪着我。可我压根想不到,我究竟有甚么能给的,是让你能一直久伴我,如我抓劳你这般弃之不能。谢常欢轻微的闭了闭眼,晃掉自己想问出口的一些话他知道,温浮祝身边原先有个人来着,那人还是个男人。聂白後来也同自己讲过,当初他和温浮祝同时落难那日,似乎听得温前辈在跟甚么人交谈,只不过彻底清醒过来时,他们就已经回来了。可老温说,他带他东躲西藏了一夜。聪明点的,不该是永远也不会问出口,那个男人是谁不是吗。可谢常欢总觉得自己似乎能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们的事也多少知道一点,当然,就一丁点罢了。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事,谢常欢也不知怎的,一下子捏的太过使力,手指按的地方又比较低,温浮祝只瞧见那奶黄包咻的一声蹿了出来,弹到了一旁地面上,连着滚了好几滚,裹了一身的尘。「怎么了纵使我不愿吃它,你也不用这么拿它出气啊。」温浮祝无奈的笑,这种好吃的东西,小时候对于他和江墨来说,都是奢望罢了现在呢,现在这个国泰民安的天下里,是否还会有吃不上东西、老是饿着肚子的小孩子「老温你还是吃东西重要。」你好像本身就体虚。温浮祝一瞧着他今天若是不吃点甚么,谢常欢恐是不会赶路了,那么必定会耽误更多时间,也累的兴许后头还跟着的江墨他们不能去办正事,思索了一番,只好倾了身子,轻笑道,「好了好了,今天让我领你吃点东西吧。」「欸」「我给你露一手。」温浮祝翻身下马,在地面上搜刮了一圈小石子,这才又骑回马上,冲他招招手,「来,你准备点菜吧,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只要是一会能闯进我视线,我都能一个不落的给你射中了做吃食。」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十四章。「老温你确定这个是能吃的」「怎么,你以前没吃过」「听过,但是,并没打算去尝试着吃一下。」「那你吃刚才那只獐子不就好了」温浮祝微微探身,将架在篝火另一侧的树枝又轻微转动了几下,这才一屁股又落回石块上,继续认真的仔细着手下事物。此时天色将暗未暗,晦中透着最后丁点的白,再兼之身侧篝火暖光,衬得温浮祝这人是怎么瞧怎么好看,怎么对眼就怎么会被他的温柔晃了心神。可这人偏偏在串一串虫子,你说恶心不恶心谢常欢简直要恶心死了再想着一会这人要吃掉这些东西,也不知怎了,他就有点浑身不自在。「老温你真确定要吃这些东西这个虫子」「这不是虫子。」温浮祝第四次纠正他,顿了顿,又歪着头瞧他,「好吧其实说它是虫子也不为过,但是这东西真的是能吃的,还很好吃。虽然我手头没甚么其他作料能给它增色,但是这么烤来也是蛮不错的。」他以前和江墨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几乎就是经常吃这种东西的。可以说是大自然里但凡是能入腹的,他和江墨就没有甚么是没去尝试过的。倒是这个该是经常风餐露宿的杀手,这时候瞎矫情个甚么劲温浮祝也不知怎了,童稚时那丁点坏心眼忽的又涌上来了,一个接一个的冒个不停他一会儿铁定要让谢常欢吃到的如此世间美味,如果未曾尝过,那简直少了一种乐趣可言啊谢常欢本是还想再劝一劝温浮祝的,只是忽瞧得这人微勾唇角一边手下干净利落的叉着蝉,一边抬起头来眼中水波微晃的瞧了自己一眼。却忽然看的谢常欢右眼皮一跳。全身倏的想要打个冷颤,觉得有甚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下意识便微退了一小步,去转着篝火上叉着獐子的树枝,一边转却也忍不住调整了下角度,面对面冲温浮祝坐着了不知怎的,觉得这个角度能更安全,总觉得他一会要发难。篝火又劈啪作妖了一二回,彻底静燃的时候,温浮祝施施然的抽掉了插了一串蝉的树枝。谢常欢吸了下鼻子,尽量不去看他要怎么吃蝉,自顾自去撕了条獐子腿下来啃。温浮祝倒不知怎了,虽然能察觉出谢常欢在抗拒这件事,但一想到一会他吞了蝉会是怎样一脸怂样,便忍不住故意去逗他。隔了渐熄苗头的篝火,温浮祝晃着手中树枝在他面前乱颤,「尝尝。」「不,不必。」谢常欢果断回绝。「你吃进嘴里了,便会慨叹世间怎有此等好吃之物了。」「真不必。」「常欢,你是不是怕虫子」「并不怕。」「那为甚么不肯吃这个。」「这是两码事。」「哦」温浮祝微高昂了调子又拐了一折渐落了音。於是乎,他既然不是怕虫子,只是可能不敢尝试吃掉这个东西,所以一会扔进他嘴里,也是不会多惹他生气的。温浮祝又寻思着,谢常欢这个人至少该不会是生自己气的吧却也不知怎了,忽然忍不住在内心将江墨同他比较了一番。当然了,仅仅是从恶作剧这个角度来思虑会不会生气这么一说。江墨是从小被自己整惯了,因此日久天长的只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自己的整蛊。同理言之,常欢早晚也是要适应自己的这种顽劣性子。只不过,这么多年在茶渡小筑里同他言欢的时日,确实是没怎么真的暴露过自己的恶习。温浮祝又咬下一只蝉来,一边静默的嚼着,一边不时的瞟眼谢常欢。谢常欢觉得这顿饭真是吃的战战兢兢,甚至就怕之前獐子被温浮祝剖肚塞了些调味的野果草味时叫他顺手塞进去了甚么不伦不类的东西,好在心惊胆战的吃完大半只獐子后,并没发现那些个球球蛋蛋的玩意。而温浮祝那根树枝上原本串的密密麻麻的蝉也尽数清空了。这人是得多可怕啊。谢常欢走到一侧去消食兼带顺马毛,一边寻思起温浮祝吃东西的口味,不由得就在心底恶寒了一把。这边刚顺了两下,便听见身侧有脚步声响起,谢常欢警觉的侧头去,只瞧见温浮祝在拾压在一旁石块下的缰绳。两手空空如也,应该不会有甚么非逼自己尝试一下不可的心思。谢常欢继续惴惴不安的顺马毛。可屏气凝神了半晌也不见的温浮祝有其他动作,他也不喊自己的。谢常欢忍不住了,狐疑的回过头去,只瞧见温浮祝双手拢着袖子,牵着缰绳,微歪着头一脸温柔笑意正看着自己呢。谢常欢的喉头不由自主滚动了下。那甚么古人诚不欺我也,都言月下观美人总是别有一番韵味的。总是别有一番让人想吻上去的韵味。又想起这人刚吃过那甚么,谢常欢忽然又想打消这个念头。可是可是这样的温浮祝确实很诱人啊。温浮祝的笑意加深一层,压低了嗓音略带沙哑的音色更加拨动谢常欢的心弦,「你老盯着我瞧甚么」谁让你一言不发站我身后的我不回头瞧你我瞧谁本是想同他玩笑回去,却甚么也说不出口,一味的压着心底难耐的情愫。两人又是这般相寂无言对视了半晌,谢常欢终于忍不住一甩手扔了缰绳,大步踏上前一把揽了他的腰一手按住他肩膀,唇便堵了过去。温浮祝的笑意更深一层兔崽子,总算是看动你了。舌尖微勾卷起提前压进腔侧的半只烤蝉,温浮祝一面顺从的张开了嘴,一面干净利落的将其推进了他嘴里。谢常欢原本还深情闭起的眼睛一瞬间瞪大瞪圆了。刚想往后退。温浮祝那只手却不知何时扣紧了他的后脑,迫他退不得。倒是这干了坏事的人先撤了嘴,只不过没离的远,鼻峰仍能擦着他鼻尖,垂眼而望也是他低的不能再低的眼睫在月色清辉下投的那一面清淡阴影,呼吸微微扫面,顺着毛孔便钻入彼此肺腑,肆意交缠的名为诱惑的气息,连张嘴多喘一口都怕先行破坏了这个太过暧昧的温度,一瞬间便也不知先前入口了些个甚么东西。不,不恶心的。在他重新吻上来的那一刻。第二次他先主动了。谢常欢也忍不住笑。好吧,虽然这东西看起来吃起来想起来都十分的恶心,但我敬你这次行了件趣事,便便算作将功抵过罢。直到二人都吻得气息微微有些不稳时,温浮祝当先放开了谢常欢,尔后想也没想的跨步上马。一下子情绪还有点乱,一是没想到他那么从容的接受,二是没想到他也没有甚么太多怪罪的意思,倒让温浮祝有点不好意思,这么一不留神,便上的是他的马。谢常欢恶狠狠的又将那半只蝉在口中一分为二,吞咽下去了一小块,觉得味道还是不赖的,不过还是没过的去心理上那关,此刻瞧见温浮祝的糗态,只嘿嘿嘿的发笑,「你上我的马做甚么」温浮祝一愣,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轻功一跃跃回了自己的马上,当先往前慢晃了两步。谢常欢挑挑眉,也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心说嘴里这只蝉味道还能不错大抵是因为沾了老温的口水,此刻只催的马快步上前同他并排,侧着头一个劲张大了嘴伸着舌尖乱颤,含糊不清道,「老温,谢谢你的烤蝉。」温浮祝牵引马头往旁侧移开,暗道了句不妙,总觉得谢常欢是会恶心回来的。「你瞧你瞧,我又把它吃了一半,它现在变成甚么样的尸身了呀是肚子还是翅膀留在外面。」温浮祝扭跨,再度迫着马离远了他。「老温老温你快看看好告诉我呀,我自己看不到哟。」「吃个虫子你难道还要了解自己如何把它分尸了才能安心的吃拆入腹么」呦呦呦,终于炸毛了。谢常欢狭长的眼尾一眯,上挑的更加厉害了,直勾勾的盯着温浮祝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这才心满意足的将这最后一丁点吃进肚里。尔后继续一路跟着他,一路盯。温浮祝只当他是还为刚才那事忿忿不平,倒索性坦然的让他盯着去好了。可没想到又这般一前一后行了小半个时辰,这人忽的又仗着自己胯下是匹好马壮马,硬生生再度挤了过来,尔后倾着身子非将他那尖的足可当暗器似的下巴卡进了自己肩窝里,整个人也跟没了骨头似的软耷耷的靠在自己身上,呼吸轻吐,月下风柔,他轻声道,「老温你以前有没有像刚才引诱我那般勾引过别人」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十五章。这句话忽然便唬的温浮祝一愣,随后略微侧过了脸,脸颊无意间蹭过他头顶的黑发,忽的便像是蹭了一团乱麻在心。「你甚么意思」我其实并没甚么意思。谢常欢不愿这时候抬头看他,总怕两人忽的剑拔弩张起来。於是只好继续盯着他衣领下微露的白皙胸膛看个不停,借以缓解心情。十三寻曾经这么问过谢常欢,问他,「你就没有想过这个人的财路到底是打哪儿来的」他温浮祝是个隐士、本该没甚么金银来路,但是吃喝用度皆是不愁,一言一举也绝不像是为生计所困的人。问题是,这人长得还、还所以不止一个人曾私底下这么问过谢常欢,「你说他这个人是单独居住的,那会不会、会不会其实是被甚么人给包着的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