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腰眼,步履跄踉。刚说了一声:「姑娘马原惭愧」戈易灵大吃一惊,赶紧抢上前,双手扶住,紧张地连声问道:「马原叔你受了伤了伤在哪里伤得重不重」马原苦笑说道:「这厮刀法真快,幸亏我勉力多闪了半步,要不然他那样翻腕一刀,可以将我劈成两截。现在算我又接受了一次教训,低估了敌人,就有吃不完的亏」戈易灵急着插口问道:「马原叔你到底伤得怎样」马原低头看着自己的腰部,血从左手手指间流红了衣襟。他摇摇头说道:「不要紧还要不了我的命。」戈易灵不再讲话了,她强迫马原就地坐下,用手撕开马原的上衣,马原挣红了脸,刚叫得一声:「戈姑娘请你」这时候一阵蹄声震地,尘头落处,老回回像是一团肉球滚下马来,一头汗、冒着热气,颤着一身肉,张着嘴话都说不出来,跪在马原身旁,手里的黑布长包袱,甩在地上,说来真是叫人难以相信,他用极灵活的一双手,撕开马原的内衣,瞧了一下伤口,这才喘了一口气,说道:「侄小姐放心要不了马爷的命。」他一面说话,一面从马原的板带上取下药包,敷金创药、包紮,就像他炖牛肉馍一样,老练而俐落。戈易灵紧闭着嘴,站在那里,一直等到老回回用撕开的衣襟,垫在板腰带里面,绑紮住创口,这才缓缓转回身来,朝着朱火黄说道:「朱火黄看来你并不是最坏的人。」笑面屠夫朱火黄伸手拦住另一个拖刀作势,正要迈步冲出的矮胖子,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说道:「你没有看到我朱某人最坏的时候。」「大概吧不过照目前来说,你的行为不是最坏的。」「这是我少听到的话,我倒愿意听听原因。」「你方才大可趁机过来,或者你不阻止旁人杀过来,至少你可以去掉一个对手。」「本来我要这麽做。」「你并没有那麽做。」「那是因为有两个原因。」「现在该我说了,我愿意听听是哪两个原因」「第一,马原表现得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老实说,照我朱某人的估计,马原逃不过三刀。」马原坐在地上,老回回正在替他收拾撕破的衣裳,听到这麽一说,便插口说道:「哦我马原在你朱大当家的心目中,只有这麽一点份量」笑面屠夫朱火黄没有理会马原,只是对戈易灵说道:「跟马原对手的人,是东瀛的剑道五段」「什麽是剑道五段」「反正他是一个剑道高手,据说,在东瀛可以名列前十名之内。事实上他的功力确实不错,他的刀法够快、够狠,一旦让他占了先着,很少有让人还手的机会。马原在受制的时候,能够反制他人,老实说这不是当年的马原所能做得到的。对於一条汉子,我朱火黄还是有一份爱惜之意的。」马原笑笑说道:「笑面屠夫朱火黄哪里来的这一套,倒是够叫人吓一跳的。」朱火黄倒是没有笑容,淡淡地说道:「人总是要变的,就如同你马原一样。」戈易灵说道:「还有第二个原因呢」朱火黄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要你戈易灵心服口服的输给我,所以,我不打算用偷袭来趁人之危。」「这不是你朱火黄的为人。」「我说过,人总是要变的。」「这也不是对敌人应有的态度。」「你戈易灵并不是我朱火黄的敌人。」易灵叹了一声说道:「这就奇了你朱火黄处心积虑要找到我,要制服我,分明是有深仇大恨,如今又说不是敌人,除非你根本就不是朱火黄。」笑面屠夫朱火黄冷冷地说道:「遍访江湖,穷索於你,并不一定要你的命,而是有另外一个原因。」「想必这个原因你不会告诉我。」「你说的很对,目前我不打算告诉你。」「朱火黄,我且不问你的原因,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不一定要我的命,如此万里追踪,为的是什麽」「我不要死的戈易灵,我要的是活的戈总镖头的独生女儿」「啊请你多说清楚一些。」「我说过,目前我不想告诉你。」戈易灵脸色阴沉得十分可怕,她的嘴唇闹得紧紧地,她的手指似乎微微的发抖,半晌,她吃力地说道:「朱火黄死的戈易灵与活的戈总镖头独生女儿,这句话的含义绝不是单纯的死与活的问题,它到底代表着什麽」朱火黄的脸上一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丫头。」戈易灵的眼神凝视着一处,牙齿咬着下唇,突然她朗声说道:「朱火黄我想跟你赌一个赌注,你敢和我赌」朱火黄皱着眉头,没有答话。戈易灵接着说道:「鼎鼎大名的笑面屠夫,连赌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吗」朱火黄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想搞什麽鬼」戈易灵朗声说道:「一点也不是搞鬼,我要堂堂正正地跟你笑面屠夫斗上五十招。」朱火黄摇摇头说道:「你绝不是五十招之敌。」戈易灵突然笑了一下说道:「是吗你以为我不是你五十招之敌,我倒认为五十招之内,可以击败你这位杀人不眨眼的笑面屠夫。我要赌的就是这个」朱火黄似乎激起了兴趣,长长地「啊」了一声,眼睛放出异样的光彩。戈易灵接着说道:「五十招之内,你杀了我,只不过是在你的兵刃之下,多一个横死的鬼魂而已,如果照你方才说的,你不打算杀我,只要你胜过我手中的剑,我立即放下兵刃,随你处置」大漠之鹰马原突然站起来说道:「姑娘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是你所说的那样,那要行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我马原溅血横屍在先。」朱火黄笑了一笑说道:「马原我一定可以让你如愿的。」戈易灵安静地说道:「朱火黄,你也不问问,如果是你胜不了我,你所付出的条件呢」朱火黄嘴角撇了一下。戈易灵认真地追问一句:「告诉我,如果是你输了,你能付出的是什麽」朱火黄冷漠地说道:「任凭你要什麽。」戈易灵大声说道:「好极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笑面屠夫是个人物,相信不会自食其言。」她说着话,横撤一步,唰地一声,那柄短短的木剑,轻巧地拔出剑鞘,左手一扔剑鞘,右手持剑斜指上挑,说一声:「请吧」笑面屠夫又开始皱起眉头,问道:「是一柄木剑吗」他这句话刚一出口,从他的身旁一闪而出,凄厉尖锐地一声怪叫,呼地一个虎跳,寒光一闪,一柄倭刀迎头直落,来得快极了。戈易灵双脚一个扭动,旋到侧面。可是那道寒光比闪电还快,一折而下,斜劈的劲风,微带着啸声。戈易灵突然弹身而起,双足正好从刀影上掠过,只听得她断喝一声:「去吧」双脚足尖,同时扫中对方的双肩锁骨,人向前一个跄踉,身形再也收桩不住,往前一栽,几乎插在自己的刀刃上,仓忙中狼狈地扔刀,双手落地,扑起一阵灰尘。扶着马原的老回回,只有这会子才露出笑脸,实实在在的喝了一声采。「侄小姐真是让我老回回见了世面,开了眼界,出手一抬,就让人吃了土。」马原也有一份难以抑制的兴奋,说道:「戈姑娘马原惭愧,真是小看了你。」老回回继续笑呵呵地说道:「朱大当家的,这个矮子他是剑道几段呢」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扑倒在地的矮子,忽然爬起来双腿盘坐,倏地从腰际拔出一柄短刀,朝着自己左腹插下去,双手一用力,向中间横拉,喷出血雾,人才倒了下去。朱火黄没有说话,走到屍体之前,默默地站了一会,抬起头来,望着戈易灵,说道:「我和马原一样,低估了你,而且低估了很多。」他的右手霍然一伸,从後面掷来一柄剑,他一把接住,灵巧的一翻手腕,剑柄从手背上翻入掌中,哢嚓一响,掀开卡簧,一振腕,古色斑斓的剑鞘,甩向身後,落到七八丈开外。横在他胸前的,是一柄寒芒逼人的宝剑。戈易灵点点头说道:「能得你笑面屠夫的赞赏,真够叫人高兴的。但是,我仍然不得不再问一声,五十招之赌仍然有效否」朱火黄摇摇头说道:「如果不是为了要活的,就冲你这句话,我就斩了你」右手一挽,宝剑抖出碗样大的剑花,耀人目光。「我朱某人浑身都有小零碎儿,但是,为了让你放心,我只凭这柄剑斗你三十招。」戈易灵立即接口:「五十招,人贵有自知。」这时候老回回轻轻地蹑到戈易灵的身後,手里捧着长长的黑布包裹,嗫嚅地说道:「侄小姐明知道我来了也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拖累你。可是我知道你一个人走了之後,说不上来我有多麽难过,尤其看到马爷备马匆忙,头也不回地跑开了,我的心里比刀割着还难受。」戈易灵充满歉意地说道:「伯伯我真对不住」老回回摇摇头说道:「现在快别说这些啦,你用酒灌醉马爷,说穿了还不是为了我老回回那间小店。」「伯伯」「刚刚我说过,明知道我赶来帮不上忙。可是我老回回不来,我会悔恼一辈子。现在看样子我来对了,我要是不来,怎麽能看到侄小姐的了得身手」马原笑着骂道:「老回回你这是什麽时候,尽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做什麽十个胖子九个唠叨。」老回回堆着一肥脸的笑,连连承认错误地说道:「对对我这个胖子更唠叨,说着说着就说远了。侄小姐,现在这东西你用得着了。」颤抖的手,解开黑布包裹,里面是一柄刀,一柄细长泛着暗蓝色的刀。戈易灵叫道:「伯伯这刀是怎麽回事」老回回说道:「朱大当家的是高手,你总不能用一柄木剑去跟他斗五十招吧。那对他是多大的嘲讽呀我老回回这把刀」马原接口说道:「这把刀是红毛铁、孩儿铁、缅铜合炼而成的,算不得宝物。但是,是老回回祖传三代的东西,老回回可当作是命样的收藏着。今天拿给你用,姑娘老回回用心真细,真感人啊」老回回嚷着说道:「马爷,你并不胖,可是,我看你跟胖子一样的多话。」戈易灵感动地叫道:「伯伯谢谢你」老回回抽出黑包裹,双手将刀捧给戈易灵。「侄小姐别听马爷说的,这把刀在我那里只不过是个摆饰,能给你用,那是刀的造化。只是,你是使惯了剑的,只怕刀不能趁手。」戈易灵没有推辞,双手接过刀,再将木剑交给老回回,很认真地说道:「木剑是我的信物,请你代我暂时保管。但愿我不辱没伯伯这把刀。」他捧刀在怀,大踏步走向场子当中,等待朱火黄来到,相对站立。朱火黄将宝剑交给左手,简单地说了两个字:「让先。」戈易灵也不推辞,只道得一声:「承让。」刀一交给右手,左臂环胸,刀从头顶盘花盖顶,施一个弧圆之後,脚下一个垫步,踩中宫走招。朱火黄一侧身,宝剑没有出手,却利用这样一晃的瞬间,右手拍出一掌,击向戈易灵的左肩。这一场五十招之赌的拼斗,就在这样一刀一掌之後,风狂雨骤地展开。站在四周的约莫有十来个人,大家由惊讶而看得目瞪口呆。只有天山大漠之鹰马原,坐在地上,看得清楚。他在双方对过十招後,心里开始捏着冷汗。若论彼此的剑术,应该是不相上下,可是,朱火黄有极丰富的生死拼斗经验,如果他要是保持了几成功力,五十招之内,戈易灵极有可能要败下来。果然,三十招刚一过,笑面屠夫一声大笑「哈哈」之後,剑法一变,剑招去虚为实,每一剑出手,从不变化,而且落剑极沉,逼使戈易灵连接两招,溅得四起火花,幸亏戈易灵手中的刀也不是凡铁,否则早就断刀落地。在武林之中,兵刃往往代表着一个人的性格与为人,大凡一个惯使用稀奇古怪兵刃的人,他的为人多半与众不同。同理,大凡使剑的人,多半修养很深,没有粗糙毛躁的脾气,因为剑招是以灵巧为主,再辅以内力,所谓剑走灵蛇,称之为「剑术」,而不是一般凶砍狠剁。剑招攻以刺,而防以卸,都不是以力取胜。且说朱火黄手中宝剑一变,招招落实,剑剑硬拼,完全脱离了剑术的范畴。按其原因,是要倚仗手中宝剑的锋利,再加上他的内力深厚,要在硬拼的方式中,将戈易灵击败。戈易灵连接两招之後,立即明了了朱火黄的用心,她在两招硬接中估计,如此持续再有三十招下去,後果是什麽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像目前这样硬拼,否则,只有落败一途。一个功力高的人,如果成心硬拼,对方如果不是功力超出他许多,想躲闪都不是容易的事。笑面屠夫朱火黄连招硬拼,立即抢得主动,每一剑出手,都逼得戈易灵退後半步,而同朱火黄不但出招沉,变招更快,一剑跟着一剑,戈易灵已经虎口发热,右臂微有酸麻。优劣的情势,比马原想像中要来得快。朱火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