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玫还是没有放小红回去。她心里总想弄清楚,这东西到底对孕妇有没有害这些人把这东西弄进她的产房里,果真只是无心呢还是有意的。到晚上的时候,小红已经彻底撑不住,站着都能睡起来,人变得越来越暴燥。在反复被摇醒之后,这丫头又要水。结果她咕嘟嘟喝一半,往头上浇一半,然后她就咬了舌头。鲜红的血顺着嘴巴流下来,然后她就昏了过去。明玫没过去看,白夜说,舌头咬下来两指儿长,血流得吓人。金医士过去,很快就止了血,说人无大碍,只是再也说不了话了。她大约是想彻底咬掉舌头的,只是没那么大狠劲儿。小红被送走,扇儿也禁了足,一样的五个月。明玫撤换了怡和苑的所有奴婢下人。此事告一段落。可是小红这么一闹,反让明玫觉得这事儿只怕不小,那东西如果只是床第之间助兴的情趣用品,眼看着霍辰烨都谅解了,她还能如何,小红有这个必要舍命守密吗最大的可能是这东西果真有古怪,说不得,说了就更难逃一死。明玫把此事交给安新,让他详查它的功效。安新很快就有回复。“那东西叫一嗅情深,据说是新从苗疆得来的,只红袖招有,据说很难得。试过的人都说很”安新道,他脸皮没有那么强悍,红着脸艰难地想着措辞。“很满意”明玫道。安新忙忙地点头。“曾有这么一件事儿:有个喝高了的酒鬼,不信有闻闻味儿就能让人兴奋的东西,坚持要试试才服钱。结果老鸨就从瓶里倒出一点儿那东西来,没想到竟然很快不见了,而酒鬼周身那种味道大盛。别人都说,是酒鬼身上的酒气儿就让那东西不见了。”据说霍家发现的那香囊里的东西也是不见了,连味道都很微弱。他觉得这条很重要。明玫点头。遇酒挥发。看来酒气也可以,不用一定倒在酒里。“小小姐说的闻了熏睡过去的人也有,只听说过一个,是个文弱书生。他闻到味道就睡了过去,整整两天才醒。”安新道。所以孕妇生孩子时沾上,后果就可大可小。往厉害了说,若关键时刻睡过去,不能使力,造成一尸两命也有可能。当然往轻了说,就是她根本就没闻到,大家谁也没注意到,水过无痕。“书生醒来后有没有什么问题”别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没有,什么都好好的。”安新道。那就放心了。“那这书生的事儿知道的人多不多”“极少。老鸨极力隐瞒此事,坚持说那书生是得了急症。”明玫点点头。这是肯定的,谁愿意招惹麻烦。不过安新既然查得到,霍辰烨也应该查得到。他竟然没提起。明玫微微出了一会儿神。素点过来续茶,见明玫发呆,便上前叫道:“小姐小姐”明玫回过神来。面前两个人都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明玫看着安新那张帅气硬朗的俊脸,这可是来自威风凛凛的贺家铁卫队呢,结果被她指使着跑来帮她斗霍家小姨娘了。还有素点,多好一姑娘呀,为一小妾给罚跪了。明玫一下子觉得自己老没出息了。她看着素点,笑道:“这么勤快来续茶,不是续给我的吧”素点儿脸都不带红的,笑盈盈地给明玫续上茶,又过去给安新续,一边道:“当然也续给小姐。”倒是安新,大概被明玫刚才那般瞧着,竟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安新,你想不想早点儿把素点娶回去”明玫问道。素点脸终于红了,跺着脚道:“小姐,你怎么这样。”然后转身往外跑。明玫忙叫住她:“别跑别跑,我有话说。”素点便在门口住了脚。想听明玫说什么,更想听安新怎么答话,却又扭捏着不肯过来。明玫却看着安新。安新真心觉得跟着明玫很锻炼脸皮儿啊,他挠了挠头,眼睛偷偷瞄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素点,简单一个字:“想。”“好。”明玫两手互击,“那就齐活儿了,我们素点是急着嫁的。那么,你们就本月成亲吧。嗯,我算算啊,本月十八就是好日子,就那天好不好”素点惊呼一声:“小姐”她本来是娇嗔装羞的,可等听完明玫说后面的话,羞涩又变成了惊讶。没想到小姐说真的,今天都初三了,到十八,才半个月呀。明玫看着她笑:“你担心什么嫁妆都给你备齐了,你只需穿上红嫁衣就行了呀。不然你自己说说,想什么时候嫁”怡心苑里重新又热闹起来。晚上霍辰烨回来,问明玫道:“这么快就订下婚期了,之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过”明玫随意道:“也该成亲了。”然后就问他道:“听说有个书生闻过一嗅情深就昏睡了两天,你知不知道这事儿”霍辰烨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就笑起来,“你哪儿听来这样的事儿那人是个穷酸,兜里没银子还去那种地方混,无银子付帐就装病想讹人呢,老鸨给他请了大夫了,说根本没事儿。后来那人自己装不下去就灰溜溜走了。”果然他是知道的。明玫看他一眼,反问道:“你又是哪儿听来的故事”还有情节有发展有结局呢。许是明玫脸上的不以为然太明显,霍辰烨敛了笑容道:“小七,你不信我”明玫点点头。霍辰烨的脸色就相当的难看。别的还好说,可遇上那两个女人的事儿,这货完全没有可信度。什么那么危急的关头,什么无心之错也是错,话说得好听,你倒是严惩不怠一个看看啊。个个在院子里不准出来,伺侯着吃喝,象你妈一样养着。你倒是把人扔出去看看呀。明玫觉得实在不必看他的臭脸,她自顾自地招呼着奶娘把小六一抱过来。小东西仍然闭着眼睛酣睡着,明玫拍了拍他,笑着和徐嫂道:“这家伙一天到晚闭着眼睛睡呀睡的,睡这么多没问题么连哭闹都很少有是怎么回事儿让人好想掐他呀。”徐嫂就陪着笑:“小少爷还小呢,就是要多睡睡。”霍辰烨绷着脸抢过他儿子:“我家六一乖着呢,他娘才该掐。”明玫暗嗤一声,懒得跟谁生气。怡和苑最近也很热闹。得知那香囊已确定是扇儿的,黄莺深觉自己前番是受了委屈的,如今“沉冤得雪”,竟然还不放她出来。于是闹将起来,定要见霍辰烨。霍辰烨不去,她便又开始对着门连踢带砸的,乘着送饭什么的开门机会就往外闯起来。门外守着的两个婆子虽然说力大势沉,又有护卫相帮,也吃了几次亏,被她烦到不行。报到明玫这里,明玫道:这事儿得看你们世子爷怎么说。报到霍辰烨那,霍辰烨说:她什么时候安份了,什么时候再说。黄莺气得哭到晕倒,醒转再哭,再晕再醒折腾了这么好几天,就说病得昏沉,躺床上起不来了。霍辰烨哄了一会儿六一,有什么好哄的,人家睡着呢。怡和苑那守身的婆子又来报:“黄姨娘醒了,不吃不喝的,闹着要见世子爷。”霍辰烨把六一递给明玫,起身往外走。转过身,他脸就难看了起来。他不想让明玫知道,那东西可能让她生产时遇险,可明玫还是知道了。知道了她也不多说他,只怕心里对他很失望。扇儿那丫头,真敢心存恶意这么多年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现在怎么忽然就敢了呢可是这件事儿却不好查,就算严刑逼供,扇儿也不会认的。这种错,认了就是个死,让她如何敢认小红已经咬舌了,扇儿那丫头也是这样的脾气,觉得被冤枉了没指望了,不会象黄莺这样闹,没准就闷声不吭的吊梁上去了。真是恼人。怎么个个这么麻烦。霍辰烨十分郁闷。、第160章霍辰烨心绪不好,见到黄莺便没有什么好声气。不过黄莺果然眼窝深陷,削瘦明显,看起来十分病弱。霍辰烨更加郁闷几分。他扫了眼屋子,粉红色镂金丝垂纱帐内,被褥叠放整齐,枕边放着她喜欢的夌花靶镜。梳妆台上各色物件都在她喜欢的位置上摆放着。脚下地面也干净整洁,门口玲珑八宝阁上,摆了很多摆件儿,个个纤尘不染。看来新来的丫头婆子们服侍得也不错。若是别人,他或许会考虑一下她被刁难的可能。比如饭菜故意送凉的,丫环故意选刁的之类的。但是明玫不会,她不会为这些事儿多花心思。外面院子很大很空,可以自由活动。每餐厨房也会按她口味送饭。到底哪里不好,她一副不堪折磨的憔悴样子。他看着黄莺,略带不耐地道:“找我什么事儿说吧。”黄莺刚才对着丫头婆子一番厮闹,见那婆子招架不住,往正院去报告去了,她便收拾了一番自个儿,如今正靠在美人榻上抱着个靠枕歇气儿呢。听到声音扭头一看,见霍辰烨真的过来了,不由一阵惊喜:“爷你过来了,爷你终于过来了。”说着迅速从美人榻上翻身起来,向着霍辰烨扑了过去。霍辰烨轻轻一侧身,避了开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黄莺扑空,愣了一下,也顺势蹲了下来。她扶着霍辰烨的膝盖,委屈地道:“爷,妾身还以为,是不是闷死在这院子里爷都不会知道呢。”霍辰烨看着她没有说话。黄莺一手扶着霍辰烨的腿,一手轻拉他的衣袖,看着他道:“爷什么时候放我出去莺儿在这院子里呆得烦透了,新来的丫头还得重新教调着应该怎么服侍,新来的嬷嬷还老折磨我”折磨,果然觉得是折磨。霍辰烨心下不耐,懒洋洋地问:“嬷嬷怎么折磨你的”“天天在我耳朵边叨叨,总说我这不对那不对,按规矩是应该怎么做,这样那样,烦死人了,我有时真想打烂她的嘴。她哪是来服侍我的,分明是来当大爷的。”重选了服侍的人,明玫交待过那嬷嬷:“姨奶奶新来,规矩上有不对的提点着点儿。”就那么一句,他亲耳听明玫说的。到她这儿,就成了专门折磨她的了。“我给你说过了,让你收收性子,跟着嬷嬷好好学学规矩,你当我在玩笑黄莺,入府前我给你说得清楚明白,你是怎么答应的”黄莺只是见霍辰烨来了,心下高兴,便说话随意。见霍辰烨沉着脸教训,立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忙道:“爷别生气,莺儿只是被关得久了,心里闷,才会抱怨的。莺儿多少天才能见着爷一次,莺儿都想坏了,莺儿想天天看见爷。”边说边将手放在霍辰烨腿上轻轻抚摩。“黄莺,”霍辰烨拂开她蹭来蹭去的手,道,“你不用总闹腾,规矩学好了,自会让你出来的。”黄莺有些急了,“爷为什么要关着我,莺儿明明是冤枉的。要学规矩让少奶奶来教啊,她怎么不来教,弄些什么奴才秧子来我面前说三道四指手划脚的,想用此来作贱我么,爷你都不管莺儿了”霍辰烨看着黄莺,心里越发觉得烦燥。从前,她说什么都听他的,她说他让她听少奶奶的,她就一定听少奶奶的。可她时至今日也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听听她的口气,让少奶奶来教她以为明玫是谁,可以任由她这么差遣的么她果然还是没有学会半点儿规矩啊。“黄莺,香囊的事儿,你真的是冤枉的”不是扇儿自己都认了么,怎么还这样问她。黄莺愣愣地看着霍辰烨,“那又不关莺儿的事。”霍辰烨不由冷笑了一声。“扇儿家住在霍府后巷的下人房区,你是知道的。你身边的那位靳婆子也住在霍府后巷,是你让她关注着扇儿家的动静。一嗅情深的事,不只扇儿知道,你也是知道的。”霍辰烨说,“若非你推波助澜,扇儿哪有那样的胆子。”下人们离得近,院临院墙挨墙的,平时大家来往也频繁,知道点子事儿也容易。那天靳婆子知道了这事儿之后就告诉了黄莺。黄莺就问她:“扇儿家也住那一片儿,她家人知不知道这东西”靳婆子心里明白,就笑道:“知道又怎么样,他们家前番大雪时候,房子压榻了,哥哥弟弟都到了说媳妇儿的时候。扇儿回来带的银子不多,又是翻修屋子又是备彩礼,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在手里。那东西,听说百两银子才那么一星点点儿呢”其实黄莺不知道,这话就是扇儿娘提醒她在黄莺前面提的,扇儿娘说:“听着你现在侍侯着的那黄姨娘是个阔绰的,大概也就她那样的才买得起这种好东西。”悄悄给她塞了个红包,让她将此物引茬到黄莺这里来,没准还能得更多的赏钱呢。靳婆子不过传传话儿,就有红包收,何乐而不为呢。没准到黄莺这里提提,还能得赏呢。果然,黄莺听说了后,大手笔赏了她五两银子呢。然后黄莺就笑说:“世子爷不过是在哄少奶奶,过了这一阵儿,我这屋里是不愁留不住人的,倒是那位可怜的姨娘,在西北那么多年,也不知道爷有没有碰过她一两回,如今回了府,在奶奶眼皮底下,只怕更得空守着了,我看她需要。”靳婆子就讪讪地笑。黄莺不是傻子,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