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辣辣生痛,还未等他击出第二招,黄药师的右掌已迎面拍到,柳如浪忙将身子一仰,回剑横削。斗了十几回合,柳如浪已明显落于下风,只是凭着身法轻盈,才几次化险为夷。黄药师忽左掌朝他面门拍去,右掌反手去夺他手中之剑,喝道:“撤手罢”柳如浪知道手中之剑若被他夺去,自己就算输了,但若不撤手后跃,迎面拍来的这一掌势必无法避过,当下不及细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的剑绝不能脱手”身子一侧,也不顾是否能避开这一掌,右手挺剑直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黄药师左右两掌都不留情,眼看左掌就要拍到柳如浪胸前,忽然“啪”地一声,从柳如浪身后伸出一只手掌来,硬生生地接了黄药师这一掌,柳如浪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一个高大的身影已将他挡在身后,耳里听得林烟碧尖声喊道:“萧大哥,不可”柳如浪回头见她坐在石头上,身子直直地一动不动,显是被点了穴道,她双目流泪,见萧峰一掌已击出,不禁大叫一声,几欲晕倒,柳如浪抢步上前,伸手将她扶住。第十五回 再闯龙潭第一节 恶斗东邪萧峰接了黄药师一掌,两人均觉身子一震,同时向后跃开,黄药师心里暗惊:“此人剧毒在身,掌力尚且如此厉害,若是他未受伤,放眼天下,试问谁人是他的敌手怪不得蓉儿要趁机除之,若是等他伤好,率兵来犯,当真危害不小。”当下更不打话,一套落英神剑掌使得出神入化,此掌九虚一实,如落英缤纷,对方一旦被击中,劲力直透内脏,立时肺腑尽裂而死。黄药师更将之与扫叶腿法合并而成“狂风绝技”,掌腿交加,有如狂风横扫,所向无敌。他立意要取萧峰性命,此时真是倾尽了毕生功力,招招致命。萧峰一掌推出,已立了必死的决心,当下更无顾虑,将全身的力气都聚于掌上,大半个月以来,他被黄蓉一路紧追不舍,心中甚是气闷,此时得以彻底发泄,他大喝一声,左掌在空中一划,右掌排山倒海般推出,直震得树上的树叶纷纷而落,黄药师只觉掌力迎面压来,他并不硬接,飘身而起,左掌运气推出,护住胸前,右掌从高处向下拍落,手掌在空中不住变幻,形如落花缤纷,让人猜不透他哪一掌是虚,哪一掌是实。萧峰双掌蓦然一翻,掌风将黄药师的青袍吹得在空中直立起来,他从空中击落的一掌再推不下去,他翻身而下,还未站稳脚根,萧峰的另一招“神龙摆尾”又已击到,那掌力有如源源不断的江水一般涌来,与黄药师的狂风绝技卷在一起,一时斗得风起云涌,落叶漫天。林烟碧在旁默默垂泪,她知道萧峰这一场恶斗,毒性无法再清除,已必死无疑,但事已至此,就算罢斗也已于事无补,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死了,我也活了,这个世上再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柳如浪站在林烟碧身旁,只看得惊心动魄,萧峰的事情,他原本只是听林烟碧说过,从没见他真正出过手,此时见他中毒之余,掌力还如此惊人,柳如浪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的妒忌一扫而空,暗道:“他如此的人物,我若是女子,也会对他倾心,难怪连林妹妹这样清高之人也垂青于他,我怎么能和他相比”但见黄药师的落英神剑掌也甚是厉害,只是与萧峰刚猛的掌力相比,少了许多动人心魄的大气。两人拆了一百多招,黄药师毕竟年迈,萧峰正值壮年,力气上已占了优势,再加萧峰的降龙十八掌气吞山河,落英神剑掌与扫叶腿与之相比,终是稍有逊色,黄药师开始渐渐落于下风。黄蓉看得焦急,她担心父亲受伤,提棒加入战阵。柳如浪一见,叫道:“我来接黄帮主的高招”提剑挡住黄蓉,两人又你来我往地打将起来。萧峰只觉胸口越来越气闷,提气时,胸口剧痛无比,他知道毒性正在急剧发作,若不速战速决,自己定要落败,败了倒不要紧,反正横竖是死路一条,他只怕黄蓉父女会为难林烟碧和柳如浪,当下运气将双掌从身侧提起,地上的尘土与落叶被他的掌力所吸,纷纷飞扬,他大喝一声,双掌蓦然前推,这招“亢龙有悔”奥妙无穷,威力无比,掌风从四面八方而来,黄药师无从躲避,唯有出掌相迎,只听得“啪”地一声声响,黄药师被震得后退几步,内息乱涌,胸口剧痛,手脚一下无力提起,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黄蓉忙虚晃一招,向后跃开,抢到黄药师跟前,扶着他道:“爹,你怎么了”黄药师摆摆手,低声道:“好厉害的掌力我受了内伤。”黄蓉忙摸出九花玉露丸,让他服下。萧峰脚下纹丝不动,他站在风里,落叶在身旁翻飞,天地一片静谥,眼前开始渐渐模糊,忽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直喷而出,眼前一阵发黑,身子向后倒去。柳如浪正走到他身后,忙伸手将他抱住,叫道:“萧大哥,醒醒”却见萧峰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没半点声息。柳如浪忙将萧峰抱近林烟碧身旁,颤声道:“林妹妹,你快看看,还有什么法子么”此时林烟碧已冲开被萧峰轻轻所点的穴道,她纤手颤抖着伸向萧峰的手腕,泪如雨下,她两指只轻轻一点,立即缩回手来,转过脸去,泣不成声。柳如浪见她如此模样,心里猛地一沉,自己伸手去探萧峰的鼻息,只剩了气若游丝。他不敢相信,这个刚才还虎虎生威的英雄,就此倒下,永远不再醒来,他摇着萧峰的身子叫道:“萧大哥你醒醒,醒醒啊”萧峰毫无反应,他的脸平和得就像睡着了一样,没有半分痛苦。柳如浪看着那张依然英气逼人的脸,想起萧峰的豪气干云,想起他一直以来的肝胆相照,眼泪止不住滚滚而下,悲痛难忍。“姨父,是你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忽从远处传来,一条青衣人影从海边的一条小船掠下,衣袂飘飘,朝这边奔来,眨眼间已奔到众人跟前。柳如浪定睛一看,不由失声叫道:“师父”那女子一愣,继而笑道:“浪儿,怎么你也在这里”她朝黄药师躬身施了一礼,道:“莲儿见过姨父。”黄药师笑着点点头道:“莲儿,十年不见你了,别来可好”那女子抬起头来,看了看黄药师的脸色,道:“姨父,你受了内伤,让我看看。”她走到黄药师身旁,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息,眉头一挑道:“好厉害的掌力幸亏姨父内力深厚,才并被震碎内脏。”黄蓉急道:“伤得重不重要多久才能好”那女子双目在黄蓉脸上一扫,微微笑道:“只需每日服一颗九花玉露丸,调养半个月就好,你定是表妹罢从前我竟没见过你。”黄蓉甚是愕然,她从没听父亲说过她还有一个表姐。黄药师道:“蓉儿,她是你母亲结义姐姐的女儿,姓何,名青莲,比你大几岁,在你母亲还没过世的时候,她曾和她母亲来桃花岛住过一段时间,那时你还没出世呢。”黄蓉忙拱手作揖道:“原来是表姐,黄蓉多有失礼,还请见谅。”何青莲忙还礼,她见黄蓉人到中年,依然貌美如花,不由笑道:“表妹名动江湖,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她回头看看柳如浪,叫道:“浪儿,快过来见过两位长辈。”柳如浪很不情愿地站起来,也不走近前去,站在原地微微拱了拱手,道:“柳如浪有礼了。”何青莲眉头一皱,喝道:“浪儿,你怎能如此无礼”黄蓉冷笑道:“我们何德何能,怎敢受柳公子的大礼”何青莲一愕,道:“此话怎讲”黄蓉道:“此话说来一言难尽,你还是问你的徒儿罢。”她见林烟碧痛哭不已,知道萧峰已无药可救,当下一心只想着回桃花岛去,让父亲养伤,不想再费唇舌,反正萧峰就要死了,辛苦了这么久,目的总算达到了。她扶着黄药师,道:“爹,咱们回岛去,这姓萧的横竖是活不成了。”又对何青莲道:“表姐,你也随我们一起回岛罢,明日是我娘的忌日,你也去看看她。”何青莲道:“此次前来,我正是要到桃花岛去拜祭姨母,你们先走,我稍后就来,我要问清楚浪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黄蓉道:“好罢,你这徒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不明事理,我们怎么说他都不听,你说说他,或者会听。”她扶着黄药师往海边的小船走去,黄药师忽回头道:“莲儿,你明日记得要来,你有十年没和我下棋了。”何青莲点头笑道:“姨父放心,我明日一定到。”她看着黄蓉父女上了船,才回过身子来走到柳如浪身前,见柳如浪双膝着地,跪在萧峰身前,不禁愠怒道:“浪儿,这人是谁男儿膝下有金黄,上跪天地,下跪父母,怎能这么随便跪人”柳如浪目光呆滞,喃喃道:“是我害死了他,若不是我一时糊涂,说出他的住所,他就不会死”何青莲见心爱的弟子如此模样,甚是心疼,她俯下身子去,道:“这人死了吗”她伸手拉着萧峰的手腕,把了把脉息,柔声安慰柳如浪道:“这人没死,你不要伤心了。”柳如浪垂泪道:“没死也挨不过今日了,他中的毒已经深入内脏,连林妹妹都说没得治了。”“林妹妹”何青莲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眼林烟碧,失声惊呼道:“你你是谁”林烟碧此时伤心欲绝,什么礼仪客套都懒得讲了,她淡淡地道:“我叫林烟碧。”“林烟碧烟碧,烟碧”她盯着林烟碧喃喃自语道:“真像,真像”柳如浪甚是奇怪,问道:“师父,真橡什么”何青莲半晌无语,忽摇摇头道:“没什么,浪儿,你告诉我,这个人中了什么毒深入内脏也不是没得救。”柳如浪指指林烟碧道:“你问她,她最清楚。”林烟碧见问,擦擦眼泪道:“他中的是天竺金蛇之毒,我已用银环蛇毒逼了两次毒了,这次再无法逼得出来,所有的药物都失效了。”第二节 喜得解药“天竺金蛇”何青莲奇道:“这种蛇只能生长在天竺,中土从不见其踪影,而且在天竺也极为少见,他怎么会被金蛇咬伤”林烟碧道:“他不是被金蛇咬伤,而是被涂了金蛇之毒的飞刀击中腿部,已经有大半个月了。”何青莲道:“金蛇之毒甚是稀有,谁那么有能耐弄了来”林烟碧冷冷地道:“你的黄表妹,丐帮前帮主、郭大夫人,要弄什么弄不到”“什么”何青莲眉头一皱,转头问柳如浪道:“浪儿,这人是黄蓉的对头么”柳如浪道:“他只是个蒙古的将军,黄蓉就定要杀之而后快。”“什么”何青莲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是蒙古的将军”她满脸怒色,“你你怎么和蒙古人混在一起了”柳如浪忙道:“师父别生气,他不是蒙古人,是契丹人,只因要保护他在临潢城里的几万族人,才被迫答应做这蒙古将军,他自小在汉人中长大,到了蒙古后,从没做过对我们汉人不起的事,此人豪气干云,英雄了得,与徒儿肝胆相照,绝不是黄蓉所想像的狼子野心之人。”何青莲看着他,又看看林烟碧,问道:“林姑娘也是如此相信一个异族之人”林烟碧此时双眼哭得红肿,她缓缓地道:“这个世上若只剩了一个人可相信,那必定是他。”何青莲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们俩都如此相信他,我也相信他一回罢。”她忽然想起什么事来,问道:“他就是那个击伤我姨父之人么”林烟碧点点头,道:“就是因被黄岛主父女所逼,他才被迫出手,若然不是,毒性也不会深入内脏,也就不会”她说到最后,声音咽哽,再说不下去。何青莲忽瞥见林烟碧腰间的玉箫,脸色一变,颤声道:“你你能将你腰间的玉箫借给我看看吗”林烟碧将玉箫摘下,递给她。何青莲拿着那玉箫,低头抚摸半晌,眼中泪水晶莹。柳如浪见师父看着那玉箫出神,泪光闪烁,不禁问道:“师父,你怎么了”何青莲侧过头去,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道:“没什么。”她将玉箫还给林烟碧道:“林姑娘,这玉箫是谁给你的”林烟碧道:“是我师父给我的。”“你师父是碧云宫主”“正是。”何青莲目不转睛地看着林烟碧,却见她的眼睛始终看着萧峰,泪水涟涟。何青莲叹了口气,道:“林姑娘,你不必悲伤,我有法子救活这位蒙古将军。”“什么”林烟碧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又惊又喜,颤声道:“前辈说的可是真的吗”何青莲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从前医书所载金蛇之毒无药可解,但一年前我到天竺的时候,听说天竺的一个老和尚花了一生的时间寻找解药,终于在临死之前找到了解金蛇之毒的法子,并将药方记录下来,以造福后人。我曾到过这个寺庙,当时寺庙附近的一条村子流行瘟疫,寺庙里收留了很多病人,我当时在寺庙里为村民们治病,瘟疫过后,寺庙里的人为了报答我,就将这个方子给了我,还给了我十几颗配制好的药丸,现在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柳如浪和林烟碧对望一眼,均是大喜过望,林烟碧喜得声音都变了,道:“前辈,那就请你救救萧大哥吧。”何青莲看看两人,神色凝重,道:“此人武功之高,匪夷所思,连我姨父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只怕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