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靳宾终于转过了脸,十分不耐烦地扫了姐姐一眼,“你的担心毫无必要,我并没打算伤害他。事实上他对我的意义非比寻常,比起夺去他的生命,我宁可自己赴死。”稍停了停,靳宾自嘲般地又勾了勾嘴角,似自语般轻声道,“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忽视,那像是一种遗弃。感觉很糟。”“其实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靳娅得到了弟弟的保证稍稍放宽了心,走近了他,语气更柔和温存地说,“你总怪爸爸不够在乎你,可他对你的严苛只是源自对你的期待,他”“够了”出声打断自己的姐姐,元首之子的态度十分恶劣,“战争还未结束,我的理想还未达成,我不想和你婆婆妈妈地扯这些没用的”皮靴在地上踩出噔噔声响,猩红色军装的英俊男人踱出几步,坐在了沙发上,“霍兰奚这次表现不错,即使没有战胜奥利维尔,也让国会的老古板们将它变成了一堆废铁。我想让他代替我去第九、第十还有十一区征兵,因为所有空军旅团的指挥官们都认定,他的影响力非同小可,那些愚蠢的下等人一看见他就会甘愿赴汤蹈火。”“可是”女人犹豫了一会儿,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可是十一区不是正在和我们开战吗他们刚刚袭击了顿河广场,被抓捕了这么多人,这个时候让兰奚去那里,他会不会面临危险”“没有什么比一次次飞上太空与梅隆星人作战更为危险,何况他可是无所不能的霍兰奚,即使是最顽固不化的叛乱分子,见了他都会立马投诚的。”嘴唇轻轻一掀,露出了一个非常迷人的笑容,总指挥官的话听来夸张又虚伪,令女人心里的阴影不由更深重了些。这张俊美脸庞上倏尔浮现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一种哄骗的意味,靳娅还要说话,靳宾已经把话题扯向了别的地方:“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霍兰奚结婚你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的婚礼也将会是整个罗帝斯特最轰动的盛事。如果爸爸得知你出嫁,一定会非常高兴,没准儿那缠身的怪病就不药而愈了。”“我早就对他有所暗示,可是”“有的时候真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孪生姐姐”打从开始就竭力反对姐姐这段恋情的总指挥官突然一反常态,似乎不仅对他们的婚姻十分看好,更是翘首以待,“霍兰奚是冰川,也是石头暗示这样一个乏味到死的男人根本毫无用途,你应该单刀直入,主动开口向他求婚”这个女人彻底陷入了沉默,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回话。对于未婚夫,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丛穿梭过峻峭冰山的晨曦,姌袅且羸薄,尽管如此小心翼翼地温存环绕,却始终无法将它温暖融化。可这些无法阻挡她内心强烈的渴望,渴望与他相嘘以息,直至终老。相识最初的那份甜蜜日削月朘,所剩无几,可这个念头却有增无减。告别了靳宾,靳娅被一名卫队士兵送回了家,一路上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她不敢去想象狼川今后的处境,却更不敢想象如果任由他留在自己和霍兰奚身边,一切将会演变得多么糟糕。跨门而入的女人发现自己的未婚夫正要出门,她知道他这些日子的每次出门,都是为了去找他。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狼川失踪的这些日子里,“闪灵”也蔫了。虽然他们俩在一块的时候,成天就是彼此吼叫,可现在这条大狗看上去似乎就像是少了一个伙伴。或许在它看来,比起主人霍兰奚,那个举止怪异的年轻人不像是人类,倒更像是自己的同类。站在门口的靳娅望着即将出门的霍兰奚,神情难掩落寞地问道,“你这是又要去找他吗”空军少校俯下目光,看了未婚妻一眼,“嗯”了一声。“可是你已经找了他好几天了,还要再找下去吗”尽管模拟试演的最终结果十分令人满意,但这次回来以后霍兰奚明显变得比以往更为沉默,就连向来缺心少肺的费里芒都看出了他的变化。独自坐在餐桌旁用餐的科学家全身都是挫伤,却仍管不住一张喋喋不休的嘴,他又说了一遍已经自说自话重复了无数遍的话,“那天我和狼川去看空军阅兵,结果就遭遇了十一区那些坏家伙们的袭击。我向他呼喊,让他躲避炮弹,自己却被炮弹的气浪给掀飞了好远。那家伙的构造和我们不同,应该不会那么轻易丧命。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顿河广场,如果的的确确没人见到他的尸体,我想他应该是被慌张的人群挤散了,走丢了。”“我是军人,”霍兰奚轻轻喘了口气,表情倒依旧寡淡,“既然曾答应过自己的长官要确保狼川的安全,现在他不见了,当然应该尽快把他找回来。”顿了顿,他又说,“你今天去见了靳宾,他没说些什么吗”“嗯,当然他很恼火,已经派卫队士兵们四处去寻找了。”靳娅向自己的未婚夫扯了个谎,虽然她从不撒谎,技术也不高明,但好在霍兰奚除了飞行外对于身边的人事向来漠不关心,并没有识别出她的谎言。女人想了想便继续说,这回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与忧虑,“魏柏伦问我你什么时候去做全面检查他真的非常担心你的情况,希望你尽早去接受肩部切开手术,将疼痛越来越强烈的病因给查清楚。”“等我找到了他,就去。”空军少校不再说话,微微侧身朝身后打了个响指,那条耷头拉脑的大狗就跟了上来。然而当“闪灵”路过靳娅身边的时候,它突然将脸朝向她的手臂,冲她吠叫出声。霍兰奚摸了一把“闪灵”的脑袋想让他停止狂叫,可那条大狗却不肯罢休,依然紧紧盯着靳娅的手臂,不依不饶地吠叫,惹得自己的主人终于不耐烦地叱骂了一声:“闭嘴”到底是被大狗的叫声引去了视线,他看见了未婚妻手臂上那明显的抓痕。“你的手臂怎么了”靳娅忽然意识到那是狼川留下的痕迹,也许嗅觉灵敏的“闪灵”察觉了真相。她赶忙抬手捂住了手臂上的红色抓痕,神态慌张地摇了摇头:“我、我没事的只是路上遇见了一个无礼的陌生人,被他抓伤了。”“这样”霍兰奚皱了皱眉,还要再问话,费里芒又插口打断了他“其实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没准儿狼川不是走丢了。他的脑袋瓜聪明得超乎常人,连飞行器那么精密复杂的玩意儿都一碰就会,不该找不到回家的路。他应该是趁着混乱自己逃跑了”说到这里,科学家抬起刚刚抓过奶酪松饼的手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似的又说,“没错他就是逃跑了你大概不会知道他看见战斗机时的反应,好像全世界都不再存在于他那双金绿色的眼睛里你不存在,我不存在,什么也不再存在那家伙骨子里透着股子野性,谁也比不上、谁也参不破的野性。没人能把一心渴慕天空的鸟囚禁于鸟笼,一旦有机会,那样的鸟总要打破囚牢,飞往长空没错,他早就想逃脱这个令他感到乏味生厌的地方,现在总算得偿所愿。就是这样”费里芒边唧唧歪歪着什么“要是我,我也会跑的”边还手舞足蹈,似乎觉得自己言之有理,十分得意。对于老友的这番话,空军少校大致认同,因为这世上或许没人能比他更理解那种对无垠天际的渴望。没停留多久,霍兰奚还是走往了门外。“兰奚”女人在爱人的背后叫喊出声。霍兰奚应声回头。女人将捂住手臂的另一只手垂放了下来,眼眶渐渐泛了红,“我们还结婚吗”靳娅的神情十分悲凉,霍兰奚凝眸注视她好片刻,终究还是意识到了:那晚对狼川的失态之后,自己欠目睹一切的未婚妻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只是履行一个军人的天职,你不用想太多。”他又轻轻喘出一口气,好一会儿后才说,“我们当然会结婚,我可以以我的飞行生涯起誓,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女人。”“怎么我好像没听明白这是求婚吗”费里芒扔下手中的食物,咋咋呼呼起来,那副傻气直冒的开心劲儿好像被求婚的人是自己一样。没有什么情话比这样的誓言更充满分量。含于那双美丽眼眸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女人使劲点了点头,就哽咽地几近失声。极通人性的“闪灵”似乎也从自己男女主人的神情举止中明白了什么,它委屈地趴伏在了地上,不再对靳娅表现出不友好的姿态。重新踏出门的霍兰奚并未走向自己的飞行器,反而和“闪灵”走往了海滩。他将那本还未朗诵完毕的诗集夹在胁下,找了个离海浪最近又不至于把自己弄得湿透的地方坐下,让大狗枕在自己的腿上。浪声浑厚如同风琴,今天的海风尤其强劲,拨乱了他的额发。翻开一页诗集,他念出里头的那首短诗。“闪灵”难得表现得不肯安静聆听,喉咙里一直发出一种古怪吼声,仿似呜咽低泣。“好了,他走了。”空军少校合上诗集,垂眸抚摩起大狗的后颈和背脊,白皙如兰的五根长指梳理着它的毛发。他又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安慰这条失去了伙伴的可怜小家伙,“他走了。”27、27、芬布尔之冬3于此同时,狼川被投入了芬布尔监狱。只有元首之子的亲信才被允许获悉这座监狱的所在地,里面的人都是那些遭受蒙骗而甘愿把自己奉献给“基因与生化实验”的死囚。一间一间紧密毗邻的囚室,三面是兽笼那般的铁栅栏,还有一面则是石灰粉刷的墙壁。监狱里永远不见阳光,只有阴冷单调的白炽灯光无休无止地在头顶照射。几乎每天都有人被卫队士兵从铁笼子里带走,那些人会挨个儿和从铁栅栏里伸出手来的其他囚犯击掌,以此为自己鼓劲儿打气。有的甚至会突然高喊两声:“战斗为自由战斗”这样的行为看来愚蠢且不合时宜,但却约定俗成,成为了每个囚犯心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仪式。尽管没有人知道被卫队士兵们带走的那些人最终是死是生,是真的熬过了惨无人道的实验重获新生,还是饱受折磨后被毁尸灭迹。一个额头有刺青的男人朝相邻的这间囚室望了过去,他眯眼仔细辨认了一番,便把手伸进铁栅栏,冲着那个独自蜷缩于角落的家伙挥喊,“嘿怪物,嘿你还认识我吗”没有搭理“邻居”的叫唤,年轻人仍旧低垂着脑袋,向着墙隅而坐。这个新来的家伙透着一股子与他人格格不入的怪异感。从不主动与人说话,或者说他压根不肯说话,他似乎是从自己囚室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支炭笔,然后就把脸埋向了背对众人的那面白墙。或四肢着地趴在地上,或踩着凳子踮着脚尖,几乎所有时间他都手握炭笔,神情专注地在墙上作画,画得高兴了就手舞足蹈,大喊大笑。时隔太久了,这个年轻人早忘记了如何写字,倒是可以凭借记忆和本能,信手涂抹几笔。芬布尔监狱的生活比别的监狱甚至更为单调些,囚犯甚至不被允许外出放风。所以不少人会在那面唯一的白色墙壁上留下些自我娱乐的东西,比如几句淫猥的诗,比如一个裸体女人等到被卫队士兵押走的那天再被石灰粉饰一新。“我们不久前曾在十一区见过,除了你还有霍兰奚”听见空军少校的名字,狼川这才把头转了过来。他蹭上了一脸黑乎乎的碳粉,唯有一双金绿色的眼眸灼灼发亮,这家伙干巴巴地打量着自己的“邻居”,却还是不说话。“你不记得我了吗他们都叫我酋长。”酋长伸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似在提醒对方记起那日他涂抹于面孔上的油彩。他被一架“沙鹰”逼停以后就被卫队士兵关进了这里,而今身着囚衣,洗净了脸庞,看上去非但算不上穷凶极恶,反而还有些清秀稚嫩的少年气。瞧见对方转过了脸,他忽然冷笑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对霍兰奚有多重要,没想到竟被他扔进了监狱”“他会来找我的。”只平静地说完一句狼川又要背过身去,却突然被一阵异声吸引了注意力。在他斜右方的两间紧邻的囚室里,一对同性情侣正隔着铁栅栏彼此舔吻。舌头伸得老长,他们忘情又投入,不断发出吧嗒吧嗒的黏腻声响。“干死他”旁边的人起哄地吹起口哨,嘘声一片,“干死他”那对同性情侣当真不知羞臊地脱裤子就干,一个将床拖在身前,撑着床架弯下了腰,另一个迅速扯下了对方的裤子,掰开他的臀缝往里吐口水。性器横冲直撞地送入深处,被插入的男人仰着脖子嚎了一声,两个人便挺腰扭胯地干了起来。不顾周遭的阵阵怪叫,满室淫靡声响。“他们”比起其他囚犯的一脸馋涎,狼川只是歪着脑袋,满面不解,“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性交你连这个也不知道”“酋长”冲着对方露出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又怪模怪样地笑了,“哦,我可以说得更文雅些,他们在做爱。这对骚货忍不了几天就要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