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帅抱着肩膀在一旁打趣道:“这家伙看的真入神儿,也不怕拔不出来。”花旗抑制住哭的冲动吸了吸鼻子,一扭头笑道:“管得着吗”“哎我发现我才是傻逼。”逄帅苦笑道:“拼死拼活的跟你下地底下去挖人,结果人弄出来,就这么被你卸磨杀驴、过火拆桥了,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花旗被逄帅这么一说顿觉尴尬,急忙道谢:“那个当时我也是太着急了,还没跟你说谢谢呢。”“操。”逄帅撇撇嘴:“得了,说这些臭氧层子有啥用还是说点儿正事儿吧。”“正事”花旗反问道。逄帅哭丧着脸说:“祖宗,我陪你下去救人都一天一夜了,能给口东西吃不今天我出来的急,身上可一分钱都没带啊,钱包都在你家呢。”花旗一愣:“啊,你咋不早说。”花旗赶忙从工作服兜里掏出一百五十块钱递了过去:“我平时身上的钱都不过超过二百的,你拿去买东西吃吧。”逄帅接过钱,啧了一声:“够了。”逄帅把钱攥在手里,又说:“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出去买东西吃。”“好。”逄帅转身往电梯口走去。“逄帅。”花旗突然叫住了他。逄帅好奇的回过头:“咋了”“买盒烟回来呗”逄帅挑眉道:“哟,这咋还要抽烟了呢”花旗慵懒道:“我实在太累了,心想着抽烟缓和一下。”“活他吗的该。”逄帅笑骂着进了电梯。花旗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病床上的庄肴,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好像随时就会醒过来一样。不过,花旗并不着急,因为庄肴能出来就是好的。井下的时候,花旗曾分心偷偷想过,如果没找到庄肴,那时候的自己会是什么样放声大哭一次还是默默哀伤一段时间忘记这个人又或许总之,花旗想过很多种结果,但他却只愿意相信眼前这种结果,那就是庄肴平安无事。“哎”花旗再次叹气,皱着小脸动了动身体,全身酸软的让他恨不得躺在庄肴身边儿睡上一觉。花旗脱了矿里发的皮靴,靴头里的铁块让他迈不动步,脱下之后扔在了病床下面,低头再看,花旗的双脚也已经是黑色的了,特别是脚趾缝和脚趾甲里,布满了煤灰,下意识的曲了曲脚趾。“你这脚丫子真够黑的。”逄帅拎着买回来的食物走了过来。花旗疲软道:“你脱了鞋也一样。”逄帅低头瞧了一眼:“去洗洗吧。”逄帅顿了顿又道:“得了,你还是跟这儿坐着吧,你那手沾不了水。”花旗顺势抬起了右手,这会儿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疼痛。“疼了”逄帅问道。花旗浅笑道:“还成,能抗住。”“能抗住就先吃饭,脚丫子回头再洗,反正我不嫌弃庄肴也不会嫌弃的。”逄帅打开了塑料袋,里面装着切好的红肠,还有鸡腿和切好片儿的猪肝,几个松软白嫩的大白馒头,看了就让人食欲大开。花旗二话不说拿起个馒头开啃,腮帮子塞的鼓鼓的,边吃边嘟囔道:“不吃不知道,一吃才发现快饿死了。”逄帅叼着新买的烟,仰着头痞笑道:“昨天一整天就吃了一个面包,不饿才怪呢,话说那面包真他吗的难吃,是不是职工面包啊”“应该是吧”逄帅啐了一口:“那面包都是夹生的,真他吗的祸害人。”逄帅从裤兜里拿出一瓶罐装的啤酒,拉开铁环仰头灌了几口:“我操,我就在想,如果埋在井下的人是我,有没有人愿意下去找我。”花旗不知怎么回答,只能闷头吃饭。逄帅盯着花旗瞧了几眼,又道:“我估计我妈会吧哈哈”花旗依旧不敢吭声。“要说庄肴这人就是命好呢。”逄帅走到病床跟前低头打量着庄肴,突然大声叫道:“庄肴,你他吗的要是醒了对花小狗不好,哥们儿第一个跟你翻脸。”不知是不是逄帅的声音过于响亮,躺在病床上的庄肴竟然动了动手指,接着睫毛颤抖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逄帅一看庄肴睁开了眼睛,顿时吓了一跳:“我你吗的,人吓人吓死人啊”庄肴迟钝的眼神儿扫过逄帅的脸,接着慢慢移到花旗的脸上,轻轻地、慢慢地眨了眨眼睛。花旗看到庄肴的暗示,鼻子猛的一酸,眼眶里顿时饱含着热泪,他赶忙吸了吸鼻子,嘴里的食物都忘记咽下去就凑了上去,嘟囔道:“哥,你吓死我了。”庄肴慢慢勾起了嘴角,像是再跟花旗微笑一样。花旗吸着鼻子,为了防止眼泪流出来,他急忙抬手抹了一把,呲牙傻笑,举着手里的半个馒头说:“我等你等的都饿了。”庄肴盯着花旗看了几眼,转而看向逄帅。逄帅急忙道:“你别看我啊,是他自己不肯吃的。”说完,逄帅又对花旗说:“是不是该找医生过来瞧瞧”花旗一拍脑袋,急忙咽下嘴里的食物说:“我光顾着高兴了,把这茬给忘记了,我这就去叫。”花旗放下手里的馒头,赤着脚就要去找医生。“行了,你给我坐着吧。”逄帅将花旗拦了下来,硬塞到庄肴的病床上:“你就在这儿陪你爷们儿吧,我去给你跑个腿。”花旗感激道:“谢了啊。”“操,老子用你谢”逄帅伸了个懒腰,又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叼在嘴上,慢悠悠地找医生去了。花旗看着逄帅离开,慢慢转过头,微笑着对庄肴说:“哥,我还想着跟你一起变成扑棱蛾子呢”第91章 521541“哥,我还想着和你一起变成扑棱蛾子呢。”花旗边说边抬起双手呼扇了两下,看起来还真有点儿扑棱蛾子的感觉,只是,他为了让庄肴高兴,一时间忘记手上还缠着绷带呢,庄肴虽然虚弱不堪,但眼神儿无比犀利,碍于他带着氧气罩没办法说话,只好用眼神儿盯着花旗的手花旗察觉到了,赶忙收回手臂笑道,“早上给逄帅做饭不小心切到手了。”说着,花旗俯子,靠经庄肴说,“哥,咱两在一起时间久了,心有灵犀了,你这头出事儿我那头就切了手。”庄肴缓缓眨了下眼睛,嘴角微微勾起。“幸好你没事儿啊,不然我可咋整”花旗伸过左手,第一次掐着庄肴的脸蛋子说:“我可不想当寡妇啊,到时候逄帅天天来踹寡妇门,还给我挑水”花旗话没说完自己个儿都笑了,忍不住的大笑。庄肴眼中带着微微的浅笑看着花旗。“花小狗你少放屁。”逄帅先医生一步回来了,刚走过来就听见了花旗刚才那几句话,气愤道:“我前脚走后脚你就损我还给寡妇挑水操,老子是那种人吗最多也就亲身上阵帮你泄泻火。”逄帅下流的冲庄肴笑了笑。庄肴似乎没有和逄帅计较的想法,而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花旗想反驳来着,谁料医生这会儿都到跟前了,只好作罢。医生替庄肴检查了身体,随后松了一口气说:“醒了就是好的,再过一会儿给他吃点儿东西,之后就只能慢慢养着了。”“知道了,谢谢你啊医生。”花旗急忙道谢。医生点着头,浅笑道:“既然你哥已经脱离了危险,你有时间就去楼下大厅把住院费缴一下吧。”花旗刚要开口答应,却听到逄帅说:“这不是矿里的责任吗怎么还让员工自己缴纳住院费”医生解释道:“话是这么说,可这次事故送来的人太多了,矿里来人和医院协商了,他们暂时只垫付抢救的费用,至于后面的费用还得你们自己想办法,到时候会一次性补偿给你们的。”逄帅明了:“这还差不多。”医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医生走后,逄帅看了眼庄肴,似乎又睡着了:“花旗,你身上的钱够吗”花旗摇摇头:“我身上只有四千多,来的时候我妈给了三千一直没用,那一千多还是刚发不久的工资,不过呢”花旗琢磨了一会儿,又道:“庄肴有个存折我知道放在哪儿,但是我不知道密码啊。”“这还不好说,等他醒了问呗。”花旗衡量一番后说:“还是算了,钱我想办法吧。”“咋地你还要自己替他掏腰包啊”逄帅诧异道。花旗用同样诧异的眼神儿看着他:“咋了这不是挺正常的吗”“哪他吗的正常了,你说你和庄肴啥关系一没有结婚证、二没有见过父母,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傻逼了”逄帅不是成心泼凉水的,但他真不过去心里那道坎儿,总觉着男的和男的没什么将来。“你好像说的也在理。”花旗浅笑道:“不管那么多了,先垫上呗,而且我觉着,就算他以后要怎么着,我也相信他会把欠我的都还回来的。”逄帅啧了一声:“我没话说了。”花旗呲牙笑道:“那你在这儿帮我看着,我回去拿钱。”逄帅无奈的叹了口气:“去吧,记得把我钱包也拿来,如果你那儿不够,哥可以帮你一把。”花旗感激道:“谢了啊。”花旗转身欲走,却又停住了,回过身对逄帅说:“可别跟庄肴说我下井去找他了啊。”逄帅一皱眉:“这也不说啊那你图什么啊”花旗一眨眼:“这你就不懂了吧”花旗赶忙凑到逄帅耳旁小声嘀咕着。逄帅听的一愣愣的,不敢置信的看着花旗,咧嘴道:“我操,往后谁他吗的要是说你傻,我绝对跟揍那人两拳。”花旗贱兮兮的挑着眉:“你知道就行了,别跟别人说啊,尤其是庄肴。”逄帅下意识看了眼病床的庄肴,喟叹道:“我突然有点儿同情庄肴了,怎么就惹上你这么个变态了呢”花旗挥了挥手:“我走了啊,帮我看着。”逄帅盯着花旗离去的背影,慢慢勾起了嘴角,谁料他刚一回头,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愣是把逄帅吓了一跳:“你大爷的,你没睡着啊”庄肴眨了眨眼睛。逄帅坐在床沿儿上,说:“花旗回家拿钱去了。”庄肴又眨了眨眼睛,接着动了动手臂,像似要抬起似得。逄帅手疾眼快将他拦了下来,怒视道:“你干啥啊”庄肴眼神儿向下看着,逄帅会意道:“这玩应儿拿了应该没事儿吧”逄帅犹豫了一会儿,正巧身边儿经过一位护士,急忙将她拦了下来,一番描述过后,护士这才将庄肴嘴上的氧气罩摘了下去。氧气罩一摘,庄肴呼吸好像更加自由了,动了动嘴唇,艰难的说了一句话:“我存折的密码是521541。”逄帅一愣:“你刚才装睡啊”庄肴微微一笑:“不这样咋知道你们说啥”逄帅嗤笑道:“咋地,你还以为我能把你媳妇儿给抢走喽”逄帅扫了庄肴一眼就不再看他了,转而望着病房内忙乱的场景说:“放心吧,花旗对你这样,无论是谁都没人能抢的走,除非你自己不干人事儿。”庄肴轻声道:“我知道,这次又欠他的了,而且是还不上的债。”逄帅怔了怔,急忙转过头看着庄肴。庄肴微微勾着嘴角:“他下去找我了吧”逄帅知晓庄肴把刚才的话都听进去了,也就没有任何遮掩道:“是呗,那祖宗执意要下去,我能有啥办法”“他”庄肴抿了抿嘴:“他那手是在井下弄的吧”逄帅点头道:“对,一个五寸长的大钉子扎进去了。”庄肴眨了眨眼睛,没再说话。从这儿往后,逄帅便和庄肴没再交谈,一直到花旗回来,逄帅才从床上站起身,问道:“钱都缴了”花旗气喘吁吁道:“嗯,缴了三天的。”这时,逄帅偷偷看了庄肴一眼,他已经闭上眼睛就跟睡着了一样,逄帅心想,庄肴还真会装相,花旗这脑袋瓜子可斗不过他,不过这两人都在暗地里较劲儿呢,还挺有意思。“行了,那我回去了,明天早上来换你咋样”逄帅从花旗那儿接过钱包说。花旗点头答应:“行啊,明天早上来的时候给我带个鸡蛋灌饼,就我们家楼下那家的,多加一串里脊肉。”“操,这时候还不忘记吃。”逄帅嬉皮笑脸转身走了。逄帅走后,花旗总算能歇一会儿了,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了下去,屁股刚坐稳,庄肴就睁开了眼睛,小声道:“我存着的密码是521541。”“哈”花旗惊恐的看着庄肴,心里却把逄帅骂了好几遍,一点儿秘密都守不住:“他咋跟你说的啊”庄肴温吞一笑:“他就说你身上没钱。”花旗为难道:“是没多少,不过我能想办法的。”庄肴依旧笑着:“我存折里的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