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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9(1 / 1)

几次三番找了媳妇,让她与亲家说说,写个信儿让京里当大官的叔伯帮忙活动,让范老爷这官儿可以再向上升升,可那死丫头偏以祖宗家训为由推三阻四,就是见不得范家父子上进。媳妇是指望不上了,眼见着老夫和郡王就自己面前,这棵大树无论如何也要搂紧抱住。可惜自己没再生个儿子,不然,若是能娶了这家的姑娘该是多大的造化啊心里这样想着,那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瞥到站老夫身后,那花朵儿也似的两个姑娘身上了。一个身段高挑,容色艳丽,身上穿着遍绣海棠的粉紫色半臂,系着条洒金缀流云纹的长裙,梳着弯月髻,簪了白玉戏蝶花簪和八只掐金丝珍珠压鬓,富丽娇媚,一身的贵气。一个身量娇小,眉目清丽脱俗,身上着件银粉色的暗绣小褙子,下头穿了条鹅黄色的素缎长裙,外套了淡青的云烟罗,只梳了个简单的单螺髻,乌发上缠着珊瑚和珍珠缀着的银色流苏链子,说不出的雅致漂亮。这两个姑娘,无论容貌气度都是晋阳府里寻常门第见不到的。无论哪一个,都比家里那个总是板着脸不知道进退的媳妇儿好百倍“这两位姑娘是”范夫眼中冒着光,那眼神几乎是要将菀如蕙如吞下去似的。五夫便指着她们说:“这是家京里头大伯家的孩子,菀如和蕙如两个。”菀如和蕙如都向着范夫福了一福。“真正儿像天仙一样”范夫感叹了半天,又问,“可曾许了家没有”当着女孩儿面前这么直白来问,五夫自是不好回答,只讪讪一笑没作声儿。“家里兄长家有几个孩子,都是不错的”范夫险险儿要将自己儿子抬出来,总算知道好歹硬将话改了过来。却没想到昌平郡主一下子冷了脸,将手上茶盅重重向几上一搁,瓷碟相撞之声清脆,将范夫下面的话生生给憋了回去。“家的姑娘自有她们的父母操心,不敢劳动范家太太。”这话生冷硬实,显然是郡主生气了。范夫便不敢再说,但一双眼睛还是不时瞄着两位姑娘。蕙如只敛着眉眼,心中暗笑这范夫没有眼界,平白来触着铁板,菀如却是恼了。范家是什么身份也听说过,不过一个乡绅,家里有几亩田地,靠着祖上留的一点产业过活,菀如心里头,就跟那乡下的暴发户儿差不多。这样的家居然还想给她说亲,怎不让她又羞又恼。竟是泥里的癞蛤蟆,也想叼块天鹅肉了不成当下抿了嘴,抬眼狠狠瞪了范夫一眼。范夫被她凶恶的眼神给吓了一跳,刚刚还像天仙似的贵气女子,居然对她如此不尊重她家老爷也是有功名身的,虽不比京官那般贵重,晋阳府也是颇有名望的风流名士如此,范夫心里也不免有些怒气。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丫头,如此不懂礼数,便是将来娶进家门也是个不省心的便看着低眉顺眼的蕙如百般的喜欢起来。此时二老夫发了话:“玫如身上不爽利,难得她伯父家的两个妹妹来,家老嫂子和她婶娘也,便让她娘家多住几日。亲家觉得可好”范夫本就是来接儿媳妇的,听二老夫这话的意思竟是不想让她来接,不免有些恼火,刚站起身想反对,却见郡主端起茶碗,悠悠地说:“也好几年没见玫如了,正巧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如何,夫家可还舒心适意”说着,丹凤眼一眯,目光便抛向了范夫。昌平郡主容貌本就极艳丽,那一身的贵气又浑自天成,范夫哪见过这般富贵逼又一身凛然厉气的贵女,当即便软了下来,只点头称是。还想着能沈家蹭了饭再走,席间与老夫和郡主交结一番,二老夫却直接端了茶,让身边的妈妈送客。当下里憋了气,刚由五夫送出房门,那怨声就从门外传了进来。“玫如这孩子也真是的,们范家也待她不薄,怎么着就隔三差五要回娘家来。嫁来们范家都三年了,连颗蛋也没下一个,要是搁旁家,早就一纸休书送回家里了。范家可就统儿这么一根独苗苗”范夫略显尖锐的声音清晰可辨,夹杂着五夫似带着恳求的低声相劝。二老夫放桌上的手微微颤抖着,胸口起伏,显是气极了。过了一会儿,五夫回了屋,见婆婆阴沉着一张脸,吓得连忙低了头,也不敢作声。“挑的好家”二老夫手指着她抖了半天,才从嘴里憋出这几个字来,五夫头垂得更低,一脸惭色。蕙如见势头似是不对,拉了拉菀如的袖子,二悄悄儿退了出去。五叔会将长女许给这样的家,就连菀如也觉得不可思议。躲廊下,菀如拉了蕙如一起听内里的动静。果不其然,就听见二老夫的怒骂,五夫嘤嘤低泣的声音。老夫和昌平郡主都没开口,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看起来,分明就是不给五夫脸面了。二房里的家事,本应关上房门自己处置,却硬拉了大房里的来,这是什么意思菀如和蕙如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果然,便听到里面二老夫的声音:“今日也舍了这张老脸,让嫂子和郡主看这笑话。玫如这孩子自小跟前儿长大,这么些孙子孙女里头,最疼的便是她。当初老五和他媳妇要将她许给范家,是极不赞同的。不过一个乡绅,府衙里做了主簿,家底子又不丰厚,儿子身上也没个功名,如何就能让玫如过去吃苦可老五眼皮子浅啊,非要说家家里也是个书香门第,出了个举老爷,只要咱们厚厚地陪嫁过去,玫如必吃不了苦呸瞧那个不成样子的女婿,身上可有半点儿书卷气文不成武不就,成天就知道架笼遛鸟儿,成亲没一年,家里抬了多少妾进去”“哗啦”一声,想是里头二老夫气极了,将茶碗也砸了,那五夫声儿也没听着一些,只是不住地哭着。“玫丫头陪嫁过去的丫鬟都被的好女婿沾了个遍,但凡她劝着几句,不是打就是骂。她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疼她谁疼她”二老夫将拐杖青石地上敲得咚咚响,“上回子那家小子动拳头将玫如五个月的身子打得小产,当时便说,这亲家做不成的,快些将接回来,与他范家和离。倒好,三推四阻只劝着玫如再回那虎狼窝里头去。若不是她父亲兄弟去府衙闹了一通,知府大将范主簿叫来狠狠训斥一顿,那家还不知要怎么作践沈家的闺女。这次为了个依门卖笑的寡妇,又将玫如逼回娘家来。现下她婆婆上门来接,不说端着拿着逼着他们家给个说法,反倒低三下四去讨好家,沈家的脸面都快被丢净了。”这边二老夫连说带骂,五夫只是哭着,过了半晌才回:“当日确是被范家蒙蔽,可玫如现已是范家媳妇,女儿家家从父,出嫁从夫,女婿现下这个样子,只是因着身上没个正经事情做。也曾求过老爷,让他想想办法帮女婿谋个出身,可是您也知道老爷那个脾气”“就那个败家子能做什么正经事要说,老五这事就做得对”二老夫拍着椅把怒气冲冲地说,“知道,当初那范家送了兄弟一件让他得意的古董,便将玫丫头给卖了,如今便拉不下这张脸”这话却是诛心,五夫当下倒抽了一口冷气,连连磕头:“母亲您怎能这么说,这亲事是兄弟给说的,但媳妇绝不是拿玫如去换”“还敢说不是”二老夫冷笑一声,“若不是枕头风吹了一阵又一阵,老五能把玫如许去范家只怕自己兄弟丢脸,却不管女儿死活,天底下怎么就有这种没心没肝的娘”“母亲,玫如若与范家和离,让她以后怎么办”五夫连声哀告,“范家晋阳也是有头有脸的家,玫如嫁过去三年没生出儿子到底是咱们家气短,以后传出去玫如想再嫁就难了”“又不是玫如不能生,而是他范家儿子生生把孩子打掉了”二老夫拿拐杖敲着地面,恨铁不成钢,“个不中用的东西,那样的小畜生怎么配当们沈家的女婿”“范家也只是想要儿子出息,只要京里的大伯三叔肯说一句话”五夫这话还没说完,就听二老夫怒吼了一声:“给闭嘴”昌平郡主一旁冷眼看了这么半天,不觉暗暗冷笑,二房这几个儿子女儿里,最最精明的当数五老爷,只可惜他娶了个最最老实本份,老实得如傻子一般的夫。范家说什么,这位五嫂子便信什么,说她是将女儿卖到了范家,还真真没有冤枉了她。“蠢货,就那不成器的范统,能当什么正经差事”二老夫这话一出来,墙里墙外的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范家好歹有个举老爷,居然能给自己千求万求得来的独子起出“饭桶”这样的名字,真可称得上一朵奇葩。“可可可范夫说了,若能给范家女婿求个好差事,她便会好好约束着,必不让他再抬女进房”五夫怯怯地说。“哦”昌平郡主直到此时才发了声儿出来,“嫂子倒是说说,那范家想给那饭桶儿子求个什么差”五夫也听出了郡主这话里带着的嘲讽意味,不觉涨红了脸,但想着范夫答应的,若能让范统出息了便会好好待玫如的承诺,还是硬着头皮咬着牙将她的要求说了出来:“范家女婿不太会念书,到现连个秀才还不是,所以范家想让他从伍。听说京里五城兵马司出来的都会有好出息,所以,所以想让咱们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他到京里谋个军职,最好能进五城兵马司里头”“怕是还想直接从校尉做起呢吧。”郡主笑出了声,头上金玉的流苏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范家是有这么一说,但五夫也没傻到要全都说出来让笑话。她只是红着脸垂下了头不敢再说话。“五城兵马司是京中驻军,专司京城内治安疏浚等要务,虽不比禁军要求严厉,但对出身品都有限制,要么出身士族官家,要么是武艺德行出众的,”郡主眯了眼睛,突然笑出了声,“无才无德又无家世,饭桶想进去,怕是难呐。”、事有蹊跷五夫低了头不说话,面上臊得通红。蕙如拉拉菀如,对她使了个眼色,二悄悄儿走到院子外头。菀如揪着身边花树的叶子,愤愤不平起来:“五婶子怎么这样,居然随意将女儿嫁去这种家。只是可怜了玫如姐姐,活活受了这些年的罪。”菀如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半也是感同身受,想到若是大夫将她嫁到这样的家去,这日子该是如何的难熬。“们去看看她吧。”蕙如叹了口气。听说这位玫如小姐出嫁前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年少时不喜读书女红,就爱拨弄算珠看账簿,五老爷便常教她些行商的事,后来还直接让她管了几间铺子,想来应该是个行事果决利落的女子却管束不了浪荡成性的丈夫。难怪二老夫忍受不了,直接请了老夫和郡主来,这是想商量着要和范家和离啊。只是看五婶子那模样,怕是死也不答应的。见到沈玫如的时候,蕙如和菀如吓了一跳。沈玫如年纪不过双十,头上却已生白发,双颊深陷,面色憔悴,眼眶红肿,身体瘦弱得风吹便折一般,跟面色红润一脸娇憨的兰如站一起,这反差更大。特别是那一对眼睛,黯淡无神,如一潭死水,一点儿活气也没有。这样的堂姐姐,连蕙如见了都不免心疼起来,她的生母却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女儿受苦,心里头一心一念便只有沈家的名声。菀如捂着嘴唇,险险儿叫出声来。玫如是嫡女,也落得这般惨境,不过三年的光阴,便将一个鲜花般娇艳活泼的女孩子糟蹋成这样。菀如泪流不止,话也说不全了。“玫姐姐身子不好,还是快点去躺着吧。”蕙如抢上前一步,伸手扶住玫如瘦如干柴的胳膊。“没什么事。昨儿就该见见妹妹们,只是这副模样,半半鬼的,怕吓着们。”沈玫如苦笑着,让她们先坐下。“菀妹妹别哭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别哭花了。”菀如抽抽噎噎地说:“只是心里头难过”“有什么好难过的。”玫如靠着引枕,目光空洞地看着上头,“不过熬着日子,什么时候日子熬没了,也就解脱了。”菀如大哭起来,蕙如忙拿了帕子帮她擦:“五姐姐别哭了,没得让玫姐姐心里跟着不好受。”“是”菀如忙忙站起身,对着玫如福了福,“是妹妹失态,去净个面再来。”说着,便叫了一个小丫头,逃也似地出去了。“们应该是都知道了的事,所以她才会哭成那样子的吧。”玫如面色沉静,菀如那一通哭对她似乎没什么影响。这些年,该哭也哭过,该骂也骂过,该闹也闹过,她早已心如死灰,半点涟漪也起不出了。“嗯。”蕙如点了点头,犹豫片刻方说,“祖母们正商量着,若是和离了,便不用回去受那份气。”“哼。”玫如冷笑了一声,“的嫁妆还没磨净,范家那里肯罢手便是那位亲娘,宁可见生生熬死了,也不会肯让和离回家来。若闹得范家送来一纸休书,怕是她立刻就要抹脖子成全节义了。”“姐姐,母亲不是那样的。”兰如坐一旁红着眼圈儿劝她,“她总觉得让忍着,将来能忍出头来。”“忍已经忍了三年,还要如何忍”玫如咬着牙,眼中燃着火,“他将身边的丫头全沾了,忍,他一个又一个抬了妾进来,忍,他将五个月的孩子生生打落,还要忍。如今竟逼着兑卖嫁妆田铺供他花天酒地去供养一个寡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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