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没人偷你的船,干脆咱们一块儿上去吃喝顿去”摇船汉子连忙说道:“不了,老爷子,谢谢您,舱里有窝头,有凉水,我啃两个窝头,喝碗凉水就饱了。”时迁还待再说,那里华子鹤已然接口说道:“这么吧,窝头不必吃了,凉水你也别喝,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点儿吃的好了。”时迁点头说道:“好主意,对,船老大,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啃那干窝头了,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说着,他跟大虎扶着华子鹤踩着石头上了岸,那摇船汉子站在船上一个劲儿地谢个没完。摇船汉子说的,那片灯光处就是丁家铺,看看是不远,那儿有一片树林子,那片灯光就在那片树林子边上,没多大一片,想见丁家铺地儿不大,居民也不怎么多。老少三位踏着没脚的野草往前走,果然,没多久就到了丁家铺,丁家铺的街不大,居民只有二三十家,卖吃喝的也只有那么一座草棚。刚上灯的时候,草棚子里生意不错,客人五六个,再来人就没地方坐了,得候着。一个矮胖中年汉子,另外有个半大孩子打杂,矮胖中年汉子会招徕客人,一双手在围裙上直搓,陪笑说道:“对不起,三位,请等等,马上就有地儿”时迁皱了皱眉,道:“红脸的,咱们等么”华子鹤道:“咱们没那么多工夫,不如买回船上吃去”只听背后一个清朗话声传了过来:“爹”华子鹤人一颤,霍然转过身去,他看见了,时迁跟大虎也看见了,不远处路口上站着个人,一身黑衣,身材颀长,看不清脸,但在华子鹤眼里用不着看清楚,他立即叫道:“小麟,是你”那黑衣人身形电闪,飞一般扑到,不是华玉麟是谁,他人瘦了,脸有点白,神色也够憔悴的,进前砰然跪倒,父子俩相见恍若隔世,华玉麟双肩耸动,华子鹤老泪两行。时迁却笑道:“红脸的,我没说错吧,你老小子福大”华子麟带泪而笑,道:“小麟,起来起来,别让时老笑话”他扶起了华玉麟,小温侯已泪痕满面,道:“爹,我找得您好苦,您怎么会在这儿”“好小子,偏心,”时迁叫道:“怎么,只找你这爹,别人就不管了”华玉麟赧然而笑道:“时老,当然还有您跟大虎”转望眼向大虎,大虎忙叫了一声:“玉麟哥”华子鹤道,“玉麟,我收了大虎,从今后你们便是兄弟。”华玉麟笑道:“好啊,从今后我有伴儿了。”大虎没说别的,当即问道:“玉麟哥,找着二叔没有”华玉麟一怔,转眼望向华于鹤,道:“怎么,爹,您知道二叔”华子鹤点了点头道:“我们三个冲出重围后就到石家庄找你二叔去了,时老进了一趟抱犊寨把消息全听来了,我不信你二叔跟你会于是我三个就坐船找来了,在上游王村听说你”华玉麟道:“怎么,您也到王村打听过了”华子鹤点了点头还得再说,时迁已然说道:“好了,好了,留着点儿,买点吃的船上边吃边聊去。”华子鹤笑道:“你总是忘不了吃。”时迁翻了他一眼,道:“就我一人儿吃么”转过身走向那矮胖中年汉子打了招呼,买了几十个包子,还有几斤酱肉,包成了一大包,时迁付了钱,把吃的往手上一捧,回过身来道:“走吧船上饱餐一顿去。”于是,老少四个踏上了来路,刚走两步,华玉麟立即发觉不对,问道:“爹,您身上有伤么”华子鹤含笑点头,道:“不碍事,差不多快好了,这是石家老儿跟他那些朋友所赐的。”华玉麟双眉一扬,道:“这笔血债”时迁皱眉叱道:“小子,瞧你杀气满面的,别吓了人。”华玉麟威态一敛,道:“时老,真的,这笔血债一定得讨回来”时迁道:“没人说不对,但皇命不差饿兵,一切都得等填饱肚子,祭过五脏神之后再说。”华玉麟笑了,但这笑意没在他脸上停留多久,随即又是一片阴沉,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望着乃父道“爹,您可知道,梅姨”华子鹤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也是时老听来的,你梅姨已经不在抱犊寨了,听说石家派专人把她送还了龙大人。”华玉麟呆了一呆,道:“有这种事,石家会”华子鹤当即把原因说了一遍。听毕,华玉麟点头说道:“那就好,石家多少减了一点罪孽。”时迁冷哼一声道;“减少个屁,一丁点儿依促不了,赵家多少口一夜之间全没了,就剩那么一个,那一个竟也”华玉麟忙道:“时老,赵家还剩个谁”时迁道:“让你爹说吧,我懒得提。”华子鹤道:“赵姑娘现在石家,成了石家的少奶奶。”华玉麟一怔道:“您怎么说,赵姑娘会”时迁凝笑说道:“这又是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好事儿多着呢,石玉屏也跟了阴家那小兔崽子,上长白做少奶享福去了。”华玉麟又复一怔,道:“这这是谁说的”“谁说的么。”时迁道:“大虎这小子亲眼看见的,不信你问他。”华玉麟转眼望向大虎道:“真的么兄弟。”大虎点头说道:“真的,玉麟哥,我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我。”华玉麟眉锋一皱,道:“这就怪了,二婶她怎么会”时迁道:“小子,别二婶儿了,她如今是人家的老婆,打当初她对你二叔就没真心,要不是她,龙姑娘也不会”华玉麟道:“时老,只怕您误会二婶儿了。”时迁还没说话,华子鹤已然凝目道:“你这话怎见得,小麟”华玉麟道:“您知道我是被谁打下河里么”华子鹤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你遇了险,却没听时老说是谁”华玉麟道:“再也想不到,是二婶儿”华子鹤一怔,刚“哦”了一声,时迁已然冷笑说道:“这还不够么还说我误会了她,你小子八成是喝多了河水。”华玉麟道:“时老,您请听我说。”时迁道:“我听着呢,小子。”华玉麟道:“是二婶把我打下河里的没错,她在阴小卿要下毒手之前一脚把我踢进了河里,要是让阴小卿下手,我早就死在那河边上了。”时迁呆了一呆道:“这么说还多亏她救了你。”华玉麟点头说道:“事实如此,时老,在动手之前她一再点我,可是那时候我不信,直到我掉下河里之后才明白”华子鹤道:“真的么小麟。”华玉麟道:“真的,爹,是非善恶,以及恩怨,咱们得分清楚。”时迁道:“那她为什么还跟阴家那小兔崽子上长白去”华子鹤道:“偷儿,现在咱们该明白了,石姑娘当初看见大虎没吭气,她并不是想少作一点孽,而是”时迁道:“我只问她为什么跟阴家那小兔崽子上长白去”华子鹤道:“由得她不去么,偷儿。”时迁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是被逼的”华子鹤道:“应该是,我想不出别的理由。”时迁道:“那她还怎么会跟家那小兔崽子有说有笑的。”华子鹤道:“你看见了么偷儿。”时迁道:“你聋了么,大虎这小子说的。”华子鹤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华玉麟突然说道:“爹,二婶儿预备牺牲自己了”华子鹤神情一震,立即停了步道:“不错,我怎么没想到”时迁道:“怎么,小子,你是说她,她是假意顺从阴家那小兔崽子,然后找机会,替你二叔”华玉麟点头说道:“是的,时老,我敢以性命担保。”时迁道:“这这这会么”华玉麟道,“时老何妨等日后自己看。”时迁道:“她要是这么一位烈女,那是我错怪了她,日后我非给她磕头赔罪不可”华玉麟道:“要是我说错了,我愿割下这颗人头。”时迁目光一凝,道:“小子,你这是跟我赌东道”华玉麟道:“跟你赌东道我这个晚辈还不敢,我这么说只是表示我的看法没有错,我有这把握。”时迁点头说道:“好,好,好,小子,你看对了,你有把握,行行”转眼望向华子鹤,道:“瞧见了么,红脸的,真是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子,这小子的脾气完全跟你这老小子一样。”华子鹤淡然一笑道:“明辨是非善恶,恩怨分明,难道不好么”时迁道:“别护了,没人说不好,红脸的,你要明白,既然你这儿子是这么个看法,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牺牲呀”华子鹤瞿然点头说道:“不错,偷儿,你拿个主意。”时迁道:“只有一个办法,赶快回船往下去,看看是不是能找着你那位兄弟,只有他才能对付阴家那小兔崽子。”华玉麟道:“爹,我在丁家铺打听过了,听说前面不远河岔子那个渔村前两天从河里救起个人”华子鹤神情一震,急道:“真的小麟。”华玉麟刚一抬头点,时迁已大叫说道:“小子,你怎不早说,快回船上去。”扶住华子鹤便走。华子鹤老眼双湿,打心底里直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大虎却楞得地问道:“怎么回事,时老,我二叔跟河里救起个人何什么关系”时迁道:“关系大着呢,小子,现在没工夫说,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嗳,嗳,红脸的,你快点行不行”华子鹤似乎已忘记了身上未愈的伤,步履顿时加快了不少,只差没展开轻功身法了。路本来不远,刚才又走了一段了,剩下这一段转眼间便已走完,河岸到了,摇船汉子在船上招呼说道:“三位回来了咦怎么又多了一位”老少四人上了岸,时迁匆忙地把那一包往摇船汉子怀里一塞,道:“船老大,开船,上河岔子那个渔村去,快,待会再吃。”摇船汉子直发楞,道:“三位吃过了么”时迁道:“还没有,不过我三个现在不饿了,快开船吧,越快越好。”摇船汉子没再问,提着那一包,三个脚两步地到了船后,把那一包往船后一放,直起腰便操篙撑开了船。从这儿到河岔子,不过半里之远,顺水加上催船,只觉不过转眼工夫便到了地点。从岔子,是这条河入主流的地方,这地方河面远较来的这条河为宽,是个很理想的打渔所在。主流的两岸各有一片渔村,灯火明灭,闪闪烁烁,在这时候显得很宁静。另外在两条河的交叉处尖端,也有着一片村落,灯光十余点,居民十几家,较那两处为少,就独那两处恰好成为鼎足之势。这情形,看得时迁皱了眉,他望着华玉麟道:“小子,这地方的渔村分三处,你知道是那一处的那一家从这河里救起个人”华玉麟摇头说道:“时老,我不大清楚,只打听打听”时迁道:“怎么个打听法,难不成咱们分三路”华子鹤突然说道;“不错,咱们分三路,你跟小麟为一路,让大虎跟着我,咱们各一处去挨家敲门去。”时迁道:“好主意,说不得只好如此了,咱们先把地儿分配分配,我拣南边儿这村子,北边的呢,谁去”华子鹤道:“我跟大虎去。”时迁望着华玉麟笑道:“小子,拣剩下的归你了,这地方好,只有十几户人家,用不着多敲门,可以少看几次白眼,少听几声骂”华玉麟道:“时老处处玩心智,只怕找着二叔的不是我,我宁愿多招几次白眼,多招几声骂。”时迁嘿嘿一笑道:“小子挺机灵的,我老人家别处可以让你这后生晚辈,唯独这地方我老人家不让别看那地方人家少,说不定你那位二叔就落在那儿呢。”华玉麟道:“那我跟您换换。”“不干”时迁摇了头,道:“小子别把我老人家当三岁孩童,要换跟你那爹换去”扭头向后叫道:“船老大,先把我们这两个老的送过去。”于是,摇船汉子先把时迁送到南边那处渔村上了岸,然后又把华子鹤跟大虎送往北边后,才把华玉麟送到两条河之间的那个渔村,他自己则在岸边等着,预备稍时再接送。不提时迁,也不谈华子鹤跟大虎,单说华玉麟。华玉麟上了岸,站在那边抬眼打量上了这小渔村,家家户户有灯光,但那竹篱门关得紧紧的,几几乎听不见一点声音。本来嘛,夜静了,除了河水流得哗哗响外,是很难听见别的声响。华玉麟站在那儿犹豫着,他不知道该从那一家先问起,先敲那一家的门,正犹豫间,忽听左近一家人家里有了人声,紧接着竹篱内人影晃动,响起了步履声。就从这家人,华玉麟忙举步走了过去。刚近,巧事,竹篱两扇门突然开了,“哗”地一盆水泼了出来,华玉麟远在十几步外,溅也没溅着他一点。可是就在这时候,“呜”地一声,门里窜出一条大黑狗,张牙舞爪直扑华玉麟。华玉麟可没把这条狗放在眼里,可是他又不能出手,要打了人的狗就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