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这种暧昧的姿态这是坚持了多久她急忙如触电般缩回了手。“给清宁王请安,清宁王吉祥”众女的声音仿佛被蜜糖浸润又被石碾仔细磨过一般甜襦柔软,那眼波亦是点了疏月湖的水波,一通狂闪。“平身。”宇文玄逸笑若春风,目光自苏锦翎面上移向众人:“在玩什么竟连风筝都顾不得了”天空中只剩了两只风筝在挣扎,其余的早不知落在何处“盲人摸象王爷,你要不要也来参加”千青快言快语,目光碎闪如星。宫女之所以敢于毫无避讳如此直接的邀请清宁王,自是因为他素日极为平易近人,毫无王爷架子,而最关键的众宫女怕是要趁此机会狠狠的摸一摸这头如仙临凡的“大象”吧。“好啊。”宇文玄逸的声音透着快乐。众女立刻欢呼,然后千青叫道:“锦翎,刚刚你捉到了王爷,还不向王爷讨赏”“不行,锦翎只是碰到了王爷,还没有猜出王爷是谁,怎么可以讨赏”碎珠发簪立刻反对。“是否打赏自是由王爷决定,要你多事”跟随宇文玄逸而来的福禄寿喜当即回了一句。碎珠发簪眼睛一瞪:“规矩就是规矩,又没要你参加,你凭什么多嘴”福禄寿喜跟着王爷,自是享受三分薄面,哪受过如此的顶撞,当即捋胳膊挽袖子的要和她理论一番,却被清宁王笑着揪回来:“既是如此,赏就先免了,不如让我来做盲人可好”众女惊住。倒不是因为宇文玄逸是个不折不扣的谦谦君子,而是她们可以做“大象”,可以被结果个个在那脸红心跳,呼吸都乱了节奏,眼前早已狂飞着无限旖旎。苏锦翎站在一旁看着她们的喜不自胜,不禁叹了口气。圈子里多了个这样的人物,女孩子们的脚步更轻,声音更柔,眼波更媚当然,宇文玄逸蒙着眼睛应是看不见,不过却丝毫不妨碍她们传达爱慕之心。“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首歌谣果真太恰如其分了,这群小女子见了风神秀彻的清宁王无不心旷神怡无不心病全无无不欢天喜地。宇文玄逸负手立于圈中,敞袖挡风,唇角衔着笑意。即便遮挡了那双妖蛊异常的眸子,也丝毫不减其勾魂摄魄的魅力,那唇角翘得恰到好处,无端端的就吸引了人的全部心神。那群小女子一反方才对“盲人”避之犹恐不及的姿态,只围着清宁王打转,并意图拦截其他人的靠近,恨不能歌声一停,清宁王一抬手就直接捞到自己。苏锦翎不禁暗想,若是自己心无所属,是不是也会“锦翎姑娘,你倒是上啊”圈外的福禄寿喜见苏锦翎只在边上心不在焉,不禁小声催道。上什么上啊你以为你家王爷是肉骨头每个人都得扑上去啃一口纵然他魅力无边天下第一也不能指望将世间女子的芳心都一网打尽吧如此一来,顿觉兴味索然甚至有了些许反感,怎奈此刻歌声骤停,而宇文玄逸随手一捞,毫无悬念的命中一人是碎珠发簪。其余人则长吁短叹,难掩失望。碎珠发簪的脸红得几乎可以滴下颜色,眼神闪得如电闪火花,却渐渐合上,略宽的嘴唇微微努起,下巴缓缓上扬嗯,这是什么意思碎珠发簪就等着清宁王对她上下其手了,旁观者则虎视眈眈的等着一旦清宁王对她上下其手就准备冲上去“解救”她并勇于“牺牲”自我。怎奈清宁王只是拈住她的腕,唇角弯了弯,一个极为好听的声音便游出齿间:“盼夏”盼夏已经沉醉在人生第一吻的少女之梦中,冷不防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掀睫眼中兀自是满溢的春情,对上宇文玄逸的惑人笑意,惶惑道:“王爷认识奴婢”众人放下心头巨石,立即欢呼:“盼夏,还不认输你该拿什么给王爷”盼夏心中狂呼:“我,就是我,我愿把一切献给王爷”只是这种话怎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于是急急的想取贴身之物赠与宇文玄逸权作定情之物以表心意可是送什么好呢荷包帕子肚兜还是却听宇文玄逸“咦”了一声,面露微讶。因为他拈着她的腕,于是碎花衣袖滑落,露出雪白的手臂。那手臂浓纤适度,玉润水滑,如藕如玉,连自己平日看着都觉喜欢,现在清宁王只盯着那手臂,是不是要心跳狂烈,几欲眩晕,却于轰隆中勉强拾得一句“这镯子不错,送我如何”盼夏已是情绪混乱内分泌失调,如何不应忙褪了镯子给他。千青却有点看出门道来镯子是苏锦翎的,被盼夏所获,苏锦翎索要不得,那么多人围着清宁王,他却单单捉了距离稍嫌远的盼夏,又单单只要这镯子当然,清宁王是否知道镯子原本是苏锦翎的而且他既然蒙着眼睛又怎会知道哪个是盼夏还属未知苏锦翎倒没有想许多,她只是为镯子也算物归原主而松了口气。迷乱中,盼夏已被蒙上汗巾站在圈中间。众人正待行动,忽听福禄寿喜尖着嗓子怪叫一声:“我也要玩”群里多了个小太监,长得亦是机灵可爱,大家便都拿他取乐,利用唱歌跑动之际时不时就将他撞翻在地。他也不恼,夸张的“哎呦”外加龇牙咧嘴的逗大家开心。秩序有点混乱,以至于歌声停了,还有人在走动,结果导致福禄寿喜不知怎么就撞到了盼夏腰上。盼夏一个站立不稳,往前一扑,恰好抱住一个人。她就势摸了两下,眉头一皱:“怎么还是你”汗巾扯下果真,面前站着的是苏锦翎。“这回又有什么输我呢”打量着她的一身素淡,盼夏一脸的不屑。苏锦翎想了想,打荷包里摸出个金锞子给了她。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嘘声金锞子虽不大,但谁都看到上面的龙形徽记,应是皇上所赏。贤妃身边的红人就是出手不凡啊什么是真人不露相盼夏,这回傻了吧盼夏呆怔片刻,拿了金锞子,勉强的牵了牵唇角,却再不敢露出半分鄙夷,只丢了汗巾给她。苏锦翎已然没了玩乐的心思,却耐不住众人催促,只得蒙上眼睛。“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歌声细细软软,竟是福禄寿喜清了嗓子在哼唱。众人便笑:“我们这么多人,是哪个姑娘让小公公你一见倾心了”福禄寿喜不语,拍着手又唱了首:“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群花团锦簇的女子,只有苏锦翎着一袭雨过天青色的素纱宫装。“王爷,福禄寿喜在向你讨赏呢”众人笑得更欢了。“锦翎,还不快接着唱,别把小公公晾在那啊”520转世之人雁卉已被拖下去了,周遭人得了吴柳齐严厉的扫视,急忙灭了心中的那点小猜疑,亦知要将此事尽数从心底抹去,否则“过来。”皇上已卸了朝服,换了鸦青色的软缎直身长袍,端坐在龙案旁,招呼苏锦翎过去。苏锦翎不动。她亦是不喜欢雁卉突然莫名其妙的喊她主子引得她胡思乱想耽惊受怕,然而又是因此被连累受罚。她也知雁卉无非是想讨个好,可不过是上个夜怎么就弄出这么大的麻烦而且事情还是因自己而起吴柳齐经了这几回相处,已是有些能摸透苏锦翎的心思了,于是赶紧解释道:“雁卉口无遮拦,理应受罚,而罚亦不过是饿上一日。而且她擅自揣度圣意,险些酿成大错,皇上不予追究,已是额外开恩了。试想这宫中几万人,若是都如她这般口无遮拦,且将她今日所言擅自传播,那么锦翎姑娘你换作别的事,亦是同样道理。皇上如此,亦是小惩大诫,锦翎姑娘可不要误解皇上一番苦心啊”这“苦心”二字说得极重,苏锦翎却只能理解其中的一层含义。想来这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宫中的弯弯绕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精进了,然而面对现实,不得不承认还需修炼。吴柳齐见她神色稍动,连忙小声催促:“皇上在叫你呢,还不快过去”苏锦翎因为误解了皇上的苦心,正兀自内疚,抬眸见了吴柳齐鼓励的目光,方磨磨蹭蹭的向龙案走去。“皇上”细弱的声音简直低如蚊蚋。虽无下文,可她这般小心翼翼,难道不是承认自己错了的愧疚吗可是宇文容昼仿佛没有听到,只专心在纸上写字。她尴尬的站了半天,再转头准备向吴柳齐求助时,却发现吴大总管早已不见踪影,而且应在殿内伺候的宫人也不翼而飞。就这般静静的立着,看着那紫金百合大鼎内飘出的袅袅轻烟丝丝吟唱。“你倒自在”耳边忽然传来这一句戏谑。转眸竟不知皇上已经看了她多久。“皇上,奴婢刚刚”她努力的措着词,准备来一番检讨。“刚刚你刚刚怎么了”宇文容昼若无其事的掉转了目光,继续对着纸卷。皇上是忘了方才的事吗可是看他那微微勾起忍笑的唇角“笑什么”皇上突然的发问令她发现自己的唇角亦在不断上翘。“皇上是原谅奴婢了”“这会倒又聪明了。”宇文容昼笑叹:“过来,朕要罚你”苏锦翎笑容一滞这皇上的心思可真难琢磨啊可是挑眸一看,皇上这是宇文容昼指着一沓红线直格的纸:“三日之内,需将这上面的字均认得清楚,写得明白”语毕,又递过一只漆木盒。打开彩玉雕就的猫形笔架、白陶竹节的笔筒、四卷荷叶陶制笔洗、天鸡铜质水滴子、白玉碾兽面锦地的水中丞、玉兔镇纸各一只,均是小巧精致,玲珑秀气。另有一块浮雕石砚,磨得极细致,竟似玉般光泽。其旁摆放一长方小盒,内盛三支凤尾竹管的兔箭毫,又配有三块雕印嫦娥奔月图的徽墨。各式各物,均码得齐整。随后,一沓宣纸又出现在视线中。宇文容昼指着一旁仿似凭空出现的一桌一椅:“去吧。”她有些悲壮的走向那为她准备的学习地点。前世她并不是个十分热爱学习的学生,今世竟要还将已会的知识重新来过,而且还是从初级做起二、三皆是繁体。皇上的字很漂亮,遒劲浑厚,力透纸背。“从今日开始,但凡在清心殿,朕批奏折时,你便在一旁习字,若有疑难问朕便是。”“谢皇上。”她恭顺的应了,心里却叫苦不迭。她是“文盲”啊,文盲要如何做起偷眼瞅皇上已经开始批阅奏折了。她松了口气,拿水滴子往砚台里倒了点水,拈了墨条轻轻研起来,边研边琢磨如何演好文盲这一角色。待觉得准备得差不多了,攥了笔,就要在纸上下手“朕知道你会执笔”她一惊,却见皇上正在目不斜视的看着奏章。收了目光,端正的拿了笔,却觉手在颤抖,随后十分艰难的在纸上画了一笔“不问朕现在写的这个字念什么吗”宇文容昼的目光斜斜的扫了过来。手心已尽是冷汗。皇上究竟是想教她习字还是想借此测试她是否有欺君之嫌“奴婢奴婢见皇上正在批阅奏章,不敢打扰”宇文容昼唇角纹路略深,似是没有发现这是一句谎言:“你现在写的这个字念一,一张一弛、一诺千金、一念之差,还有一见钟情、一日三秋,都是这个一。但凡做事,定要一心一意方能成就一番大业。一鸣惊人者有之,然而更多的人却要靠一点一滴的积累,一丝不苟的努力,你可明白”“奴婢知道了。”因了惊吓,因了紧张,笔尖在纸上哆哆嗦嗦,那道线便也出现许多的波折,倒真有点初学者的味道。期间,她数次偷着瞄皇上,却见皇上的确是专心致志的批阅奏折,并没有注意她这边的动静,也便渐渐安下心来。晚膳,依旧是她布菜,方发现除了节日,皇上的晚膳只是区区的六菜一汤,不过她照例吃得很饱,然后又被吴柳齐支使着干这干那。她咬牙隐忍,看来在清心殿这十天里,似是要把她过去一年的活都干尽了。本以为到了戌时,她便可以解放了,怎奈皇上又拿起了奏折,也不发让她回去的话。她故意在皇上面前晃了几圈,皇上却瞄都没瞄她一眼,只专心于奏折之上,慢吞吞道:“忘了白日里朕同你说什么了”“从今日开始,但凡在清心殿,朕批奏折时,你便在一旁习字”皇命不可违啊她哀叹,可是据说皇上批阅奏折往往要熬到很晚,有时甚至彻夜不眠,而且,皇上昨天睡得早,积了一大堆作业,再加上今天的天啊,她岂不是要跟着熬通宵在皇上身边当差果真是个苦差事吴柳齐这回不折腾她了,命小宫女给二位开夜车的人物各奉上一碗提神醒脑的参茶,苏锦翎的桌上还备了两碟精巧的糕点,然后便携人退了下去。殿内只有二人,除了屋角的铜漏时不时的轻叹一声,再无其余声响。时至三更,宇文容昼放下最后一本奏折,舒展了下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