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翎姑娘”宇文玄铮皱起眉头,警醒的看向他。“奴才听说锦翎姑娘和这位兄长感情极好,呃,这个殿下也是知道的吧万一他把这事跟锦翎姑娘那么一说当然,是他伤殿下在先,理该受罚,可若是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那锦翎姑娘会是什么心情”宇文玄铮眉心渐展。小宁子赶紧趁热打铁:“锦翎姑娘曾跟奴才说殿下是个好人,就是脾气大了点。您想想,平日里您跟锦翎姑娘闹的小矛盾可不就是因了您这脾气若是这么大的事您都不计较,锦翎姑娘这一高兴,说不准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您看”话音未落,宇文玄铮已大踏步向门口走去。“殿下,殿下”小宁子急赶了来,手上拎着件袍子:“殿下,您这个样子出去,有失风范”见宇文玄铮要恼,急忙道:“若是锦翎姑娘知道了”锦翎姑娘,锦翎姑娘小宁子真是吃准了他了宇文玄铮愤愤的一把抓过袍子,凌空一轮披在身上。袍角恰好打中小宁子的下巴,他急忙捂住嘴夸张的叫起来。099情非得已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案头烛光依然摇曳,竟还是离开时那般长短,床铺略显凌乱,依然可见当日的匆忙。苏锦翎叹了口气,或许这三日真的只是场绮丽的梦吧。摘下髻上的彩胜,那双燕依旧鲜丽,翅膀飞展似是比翼双飞。唇角不禁勾上一丝笑,将那彩胜轻轻放在案上。又取了那锦囊,将里面的宝贝倒出来逐一喜欢一番。金灿灿的光有些耀目,有些迷离,恍若分离时他的笑意微微,即便她已走了很远,即便那雪色的身影早已融进更为空旷的蒙着夜雾的雪白之中,仍是觉得那目光执着的跟着自己。门声一响,有人进来了,听脚步应是樊映波。这又是个麻烦。自己消失三日,樊映波不会不知,她会怎么想怎么做宫女私自出宫必是死罪,宇文玄苍却让她不用担心然而即便是担心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吗她忽然觉得很无力脚步渐近,似是想要推门而入苏锦翎的心跳亦是渐快然而她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便又走开,随后又是一声门响,已是进了偏房了。苏锦翎松了口气,然而见面是不可避免的,到时她要怎么面对虽然她根本没有必要对樊映波解释什么,可是这就是做贼心虚吗夜梦频频,却根本记不得什么,只是醒来时分外疲惫。苏锦翎躺在床上发呆,意图从昨夜设定好的无数个理由中拣出个最说得过去的一个。门忽的开了,一身彩绣棉衣裙的樊映波走了进来。苏锦翎忽的坐起,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樊映波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惊惶,更好像是忘记了她曾失踪过三日,她不禁要怀疑那三日里是不是曾有另一个苏锦翎替自己卧病在床蒙混过关。“真没想到宫里过年竟是这般热闹”樊映波竟有几分开心的样子,原本蜡黄的脸敷了淡淡的脂粉,于晨光熹微中分外动人。“娘娘高兴起来,给了不少赏赐你看这个,漂亮吗”那是支银嵌翠蝴蝶簪,做工精巧别致,不仅簪首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簪挺上亦停着两只小小的蝴蝶,须翅轻颤。“我一看,却觉得这簪子分外适合你,可这几日忙得我都没时间回来唉,看你这一病错过了多少好事却是便宜了我,那么这根簪子就当是赔罪了”樊映波语气很轻松,轻松得让人觉得不正常。但凡反常,总是让人觉得不安。于是苏锦翎眼睛虽盯着簪子,余光却紧密留意着她脸上的动静,一丝一毫都不敢错过。樊映波要么是真的不知道她失踪三日,要么就是个极好的演员,她的快乐好像完全发自内心难道主子的宠幸能使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改变吗苏锦翎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她总觉得其中有许多漏洞,然而却是连自己亦不愿深想。“唉,谁没有点迫不得已的事呢”樊映波的这句令她眼角一跳,抬眸却依旧只见她的喜气洋洋。“虽然我现在天天陪在娘娘身边,娘娘口里心里放不下的只是你。我看你今日也算大好了,不如收拾收拾给娘娘请安去吧”说着,便拉她起来。“我刚学了个新发式,正好”樊映波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定在她的颈子上,又滞缓的移到她脸上。面上喜色尽褪,就连茉莉胭脂都掩不住其下的苍白。她怔怔的看了苏锦翎半天,眼底蓦地涌起悲戚是悲戚吗苏锦翎不敢肯定,因为只是眨眼的工夫,她已又是笑意盈盈,虽然似是有那么一点牵强,目光有些凌乱,声音亦似有些颤动:“我忽然想起娘娘昨晚嘱咐我今天早点去瑶光殿的,你先歇着,等我回来再我可能要很晚才回来”苏锦翎看着她匆匆离去,手不禁摸了摸颈子,心下疑虑。移到桌前,对着菱花一瞧颈下近锁骨处赫然几点嫣红,深深浅浅的交杂着,好像飘落的花瓣。她吓了一跳莫不是得了什么病吧然而她忽的想起这几日的缠绵宇文玄苍捡了皮袍为她穿上,刚要扣上领间搭绊,却忽然止了手,凑上前。蓦地笑了,收回目光坐好,一本正经的为她扣好搭绊,又拽住她的领子往拉了拉原来是他原来他早就看到了,却还菱花“啪”的扣在桌上这个混蛋初七,人日。宫中赏下彩胜,双燕、小幡、人形、花朵皆是彩绢所制,还熏了香。苏锦翎逐一拈起看了一遍,仍取了那纸做的双燕簪在鬓上。两日前,她便已销假供职,重回雪阳宫。贤妃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直说这阵子病得瘦了,又叫樊映波取了皇上赐的燕窝赏她。她偷瞧樊映波的脸色自那日便很少和她照面,而如今她面色如常,贤妃仍是如此慈爱她终是放了心,更是生出许多感激。在这深宫中,每个人都是面里笑着,心里却是巴不得踩着别人往上爬,无事尚且要生非,何况那些得了什么把持的而樊映波,虽然脾气古怪,平日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却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呢。或许正如她所讲的“谁没有点迫不得已的事呢”这样的理解的确难得,也没有刻意为难的一再追问,而自己自是会记得她的好。将毛团打扮一番带出宫去,路上宫人纷纷侧目,笑语连连。行至清芷榭时,又遇到两个宫女,看着毛团扎着个大红蝴蝶结分外可爱,立即停下脚步逗弄它。毛团身为雄性的尊严虽然被扼杀,但是雄性的天性却并未泯灭,特喜欢同年轻的女子一起玩耍,且把自己会的本事全抖露出来,一会作揖一会握手一会打滚一会倒立,还非逼得人家亲它,否则就伤心欲绝的惨嚎两声,悲痛壮烈,然后又像睡美人一般于一吻后神奇复活。那两个小宫女被逗得乐不可支,恨不能解了所有物件挂在它身上。三人一狗玩得正开心之际,一抹雪色于漫天冰雪中斜斜的飘入眼帘。她眼角一跳,立即望过去刹那间,仿佛所有的风景都飞化成烟,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只有他,携一袭清冷劈目而来她自然的只看向他,只看见他,竟丝毫没有注意他身边那么显眼亦是同样高大的湛蓝身影。宇文玄朗早已注意到苏锦翎怔立在覆雪的灌木丛旁,虽然隔着那么远,依然可感到那如水的目光直直的望向身边的人。他不禁有些懊恼,自己虽比不上四哥气度华贵,好歹也算个风姿俊朗的大好少年,穿得还这般惹眼,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他越过了去然而他亦知道,身边这华贵高洁之人此刻亦是不见天地万物,眼中只看一个她,只有一个她苏锦翎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们走近,却是身边的宫女突然发现二位殿下翩然而至,慌的跪倒:“煜王爷吉祥,七殿下吉祥”苏锦翎觉得那宫女还拽了她一下,也不禁木木的跟着拜倒。宇文玄苍照例没有任何回应,于是苏锦翎只看到那绣着银丝龙纹的雪色袍摆徐徐飘过视线中好像有个香色的物件落于眼前,未及她看清,旁边的宫女已捡了来赶上去,双手捧着奉上,头压得极低:“王爷”余光中瞥见那雪色住了脚步,似是“嗯”了一声,然后缓步离开。那宫女脸红红的跑了回来,向另一个展示手中的金叶子,二人兴奋的叽叽喳喳。她们说的什么她已全然听不到,只呆立在原地,任着毛团不停的摆弄她裙摆上的玉色宫绦。他回来了记得离别那日他说还要过些时日才回来,怎么才四天刚刚的不是梦吧心跳隆隆,只看到那两个小宫女的嘴巴冲着她一开一合,直过了好半天才听清她们说什么。“煜王就那个脾气,你也不必太在意,我们都习惯了的”“是啊,我来宫里三年,见过他五次,每次都板着脸”“人却是极好的,你看,还赏了我这个”“看时辰是刚刚下了早朝。对了,这条路这样偏僻,他怎么绕到这来了”是啊,于太极殿至雪阳宫,至静香园,至宫外都不经这条路,他怎么绕到这边来了是为了看她一眼,还是为了让她看他一眼她摸了摸发髻上的双燕,只觉得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朦胧。“哎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病了”她是病了,病得不轻。再看向那小径时,只有白雪皑皑,青松肃穆,而那个人影却早已不见了。100真情如许宇文玄朗不用去看身边人的脸色,亦知此刻那平静的漠然下正隐着怒气。本来那锦囊是故意掉在苏锦翎面前的四哥一向仔细,怎么会大意丢了什么贴身之物无非是想引得她过去好瞧上两眼,以解相思之苦。要知道原本计划半月方归,然而才离了四日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下了朝又绕了那么大的远跑到她经常领毛团散步的小径。年节里,宫里走动的人多,所以为掩人耳目还拽上他这一切本是多么的天衣无缝啊,可偏偏那宫女眼疾手快他看到四哥取出片金叶子,那眼神那手势根本就是想直接插到那宫女脑门上的,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可也怪苏锦翎太过迟钝她一直就是唉,她怎么就那么钝呢“玄朗”“啊”他只顾着琢磨刚刚的事,竟没注意二人已经步入茗湘苑。“你先回宫吧。”“哦。”他闷闷的应了一声,心里却道,这是利用完我了,就把我甩了,估计这工夫仍在窝着火,我还是早走为妙。再说园子这般清净,静静心也好。至于苏锦翎那小迟钝估计现在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没准还要以为四哥又骗了她这可不好,我是不是应该觑个空找她解释解释于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溜了。宇文玄苍在林中一动不动的站了半晌,忽然道:“出来吧”四围一片静寂,只有风吹动树梢幽幽作响。然而片刻之后,积雪覆盖的枝叶中忽然响起极短极轻微的窸窣声,紧接着一个披甲挂剑的英武男子出现在他身后。“参见王爷”宇文玄苍也不回头,一任他单膝着地在雪地里跪着。良久“你跟了本王这么久,不是有话要说吗”苏穆风双手抱剑而跪,眼睛盯着耀目的雪地。是啊,他的确有话,可是要如何说起难道要问这个令人难以揣测其心意的煜王为什么要在除夕之夜掳走锦儿早在多日前便听说锦儿病了,而他一个侍卫却不方便前去探视,便借着其他侍卫想在除夕之夜回家过年而换了班,趁众人欢乐之际悄悄来到听雪轩。然而未及他进门,便看到一人似抱着什么东西从听雪轩出来,又三跃两跃的腾身而去。那衣着,那身手定是煜王宇文玄苍。自己在他身边作了近十年的皇子伴读,朝夕相处,根本不可能看错。可是宇文玄苍为什么会来到听雪轩他怀里抱着的好像是个人也就在刹那,他忽然想起与锦儿在宫里的重逢“哥,你去做皇子伴读,究竟是哪个皇子的伴读”“四皇子宇文玄苍,不过现在已是煜王了,怎么了”锦儿眼睛一亮:“皇子伴读是做什么的”“陪皇子读书,骑射皇子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哥哥认识一个叫宣昌的皇子伴读吗”他一怔:“宣昌”宣昌可就是“玄苍”可是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其实这并不重要,关键是宇文玄苍为人冷厉,心意难测,他身边的拥趸虽不多,却皆是可用之人,且其最善利用联姻结交权贵,他府中的女子个个出身显贵,精明能干这样的煜王怎么会对锦儿锦儿是漂亮,然而煜王府并不缺美女,宇文玄苍也非美色可打动之人,他亦不是没看过宇文玄苍是如何将那个妖冶如蛇企图以色为诱的临纳女子鞭笞至死。锦儿也没有什么强大的家族势力,虽然她名义上是烈王府的庶女,这点那位精明的煜王怕是早已打听得一清二楚。可是锦儿单纯,单纯得就像一池春水,莫非煜王厌倦了周围的聪明乖觉巧言令色,所以才心血来潮对锦儿生出几分兴致可是对无用之人,煜王怎会舍得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煜王思虑深沉,身边的人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