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苏禄摇头,苦笑,“不过,他把你送来时,让我告诉你,你的哥哥夏斌一个月前被高少将抓到,关进了天牢。你的娘亲因罪无可恕,三日后将处以火刑。”“什么”顾默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咬牙,“我不会让他杀了我哥和我娘的,我这就去救他们。”说着,她便跑了出去。却被门外的男子拦住。“梁鬼”看着眼前这个抱着剑的黑衣中年男子,顾默惊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梁鬼道。“什么坏消息,什么好消息”顾默猛然提起了心。“坏消息是,夏斌三日前被判发配边疆充军。好消息是,他昨日被他还残留的叛军势力半途劫走。”夏斌安全了。顾默提起的心终于落下了一些,握了握拳,“既然如此,我只要把我娘从天牢里救出来就可。然后,我会和我娘去劝夏斌,将剩余的叛军势力解散。”“你可真是天真得像个笨蛋。”梁鬼嗤了一声,“你打算怎么救你娘”顾默愣了愣,连忙回答:“自然是要闯天牢。”梁鬼嗤笑:“那你做好杀人的准备了么若是要闯天牢,必然要杀死很多人。那些个看守天牢的士兵,可不是吃软饭的,可不会乖乖给你让路。”“我”顾默瞬间呆了:是啊,一直想着要闯天牢救人,可是,她做好杀人准备了么为了救人而杀人她能下得了手么梁鬼伸了个懒腰,侧眼看了看发呆的顾默,冷笑:“若是不想杀人,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仅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你的娘亲救出来,而且不用杀死任何人。”顾默回过神,忙问:“什么办法”“假装嫁给皇帝,挟持皇帝,逼迫士兵放人。你会也不会”“挟持他这个主意固然好,可,他是何等的厉害”“若是你能把我安排在你身边,届时,我会帮你。我们二人合力,必然可以胜他。哦,对了,你不是说你很恨他么待把你的娘亲和哥哥救出来,就杀了他,也是无妨的。”“杀了他”顾默再次一呆,没有回答。突然意识到梁鬼似乎也是很痛恨皇帝的样子,她不由得疑惑,正想问他为什么帮她对付皇帝,眼前浮现了倾城中毒后的模样,眼神颤了颤,换问:“倾城她当初中毒,果真是他做的么”梁鬼似乎一怔,脸上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霎时间无比凝重,带着微微的愤怒,“嗯,若不是我找大巫人想为倾城报仇,大巫人告诉我,毒是他喂与倾城的,我怕是至今仍被他蒙在鼓里。”心中那份对那个人的惧怕和憎恨突然再次提升。只是,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害倾城,然后把罪嫁祸给大巫人。他这么做的道理究竟是什么。“倾城如今还有救么”梁鬼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没有回答,只叹道:“你快回去准备准备,嫁给他吧。我会扮作士兵跟着你混进宫。”看着梁鬼一阵风似的消失,顾默有些茫然:他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难道倾城已经憋着一肚子的恨,一肚子苦水和泪水,顾默回到了山洞,乖乖让那些宫女帮自己打扮。大抵过了半个时辰,从皇宫来的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惊动了整个京城,将天云山这一脉挤了个水泄不通。顾默坐在皇轿之中,听着外面百姓议论纷纷的声音,恍惚之间回到了最初,回到了她嫁给高梵陌的那一天。只是在那时,她是抱着生死由命的心态,嫁入高府,也做好了日后将会被如何欺负,过着如何凄惨生活的准备。今天,她却是手里握着梁鬼与她的剑,为了救人,将会与她要嫁的那个人拼命。真是可笑又荒唐的对比。无论是路边的百姓,还是在位的士官,都只知道,皇帝年少时爱过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那个女子便是顾丞相的大女儿顾默。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丞相的大女儿于三年前不幸在天云山跌落悬崖,害得相思之人苦思了三年之久。如今才知,丞相的大女儿当年跌落悬崖没有死,并有幸被一个常年居住在天云山的老人发现。于是,今个这娶妃之事,便成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段子。却无人知晓,这其中包含了多少心酸与牺牲。那个坐在轿子里的女子,不会幸福。而这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段子也绝然不会成为什么好段子。热热闹闹了一天后,夜,降临。又一个不会安宁的大婚之夜。顾默扯去了一身的喜袍珠饰,披头散发地坐在床前,脸上是视死如归的表情。满屋的红色蜡烛,原来是这么不好看,像是血燃烧的颜色。满屋子奢华的金银珠宝,也无法让她感觉到半点珠光宝气,却是充满了摧枯拉朽的气息,令人恶心。等了好久好久,敏锐的听觉,嗅到了熟悉而憎恶的脚步声。那个年轻的皇帝,终于来了。他穿着一身绣着金丝龙纹的赤色龙袍,脚步在门前顿了一顿,才缓缓推门进来。微醉的妖邪般俊美容颜,比画中仙还要美上几分。深邃漆黑的眼睛,满是冰冷的气息,好生熟悉。作者有话要说:、第七十七章:结局篇15皇宫,白日里尚还热热闹闹的,天刚被黑暗淹没,偌大的地盘陡然就冷清了下来,冷清得听不到任何人的言语,唯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士兵吧嗒吧嗒的铿锵脚步。一身大内侍卫打扮的梁鬼站在窗前,侧着眼睛,透过方才用剑划破的窗户缝,紧紧地盯着屋里的动静,看着身着赤红色龙袍的皇帝一步一步走向顾默,脑海里想着的是三个时辰前的事。“梁鬼,你来杀了我。”三个时辰前,御书房内,年轻的皇帝与他这样说。他嗤笑:“你不是说顾默会杀了你么为何要我动手”“事情有变,方才边疆来信,大禹国联合周边小国,企图与我国发动战事,如今已经蠢蠢欲动,蓄势待发。所以,我现在还不能死。若由阿默动手,我必然会死。”“所以,你是要我假装杀了你”“嗯。让我受很重的伤就可,别真的要了我的命。”“呵,说罢,你想要受多重的伤”“重到足够解你心头之恨,”顿了顿,“以及她心头的恨。”“那么,只有杀了你。”“我会死在战场上若是你想看着这个国家灭亡的模样,大可杀了我”“”梁鬼一生杀了不少人,如今,想到要重伤那个人,握着剑的手竟不觉有些抖,不因害怕,也不因憎恨,只因不解。不解那个人什么时候变了,变得他都不敢认识。如今的聂龙,真的还是他当初认识的聂龙么若是当初的聂龙,不可能愚蠢到没有发觉他为了给倾城报仇,做的诸多小人之事;若是当初的聂龙,绝然不会和一个恨他恨到入骨的人合作;若是当初的聂龙,绝然不会一心求死。顾默啊顾默,你究竟是个怎样厉害的女子,竟然可以把原本令他都畏惧的大师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可叹,还是可笑随着皇帝一步步走近,顾默悄悄拿起了藏在身后的剑。“明明说想嫁给我,结果我如你所愿地娶了你,你却为何穿成这个样子”他问,冰冷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拿起了床边柜台上的梳子,轻轻地帮她梳理散乱的发丝,只是,眼中不见丝毫的温柔,如往常漆黑如无底洞。顾默却突然觉得怪怪的,哪里怪怪的呢唔,是心。心里没有恐惧,身体也没有发颤,就连身后握着剑的手,也很稳很稳。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这么不怕他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嫁给你”她猛然站起身,打掉他手中的梳子,手中的剑瞬间出鞘,刺向他。锋利的剑尖停在他的喉咙距离一指处。厉风划过,撩起他的发丝。眼眶中,扩大的瞳孔映照着剑光。“放了我娘和夏斌”顾默竭斯底里地大吼,双眼早已通红。他僵直地站在那里,脸上原本勉强堆起的笑容也渐渐僵得不能再僵。她与他刀剑相向的时刻终是到来了。然而,他却不急着与她打,因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她:“阿默,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可以让你相信的人么哪怕只相信一次”顾默冷笑:“呵,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么除非我亲眼看到娘亲安全地走出这里。而且,我还要你下一个诏令,赦免哥哥和娘亲的死罪然后,你想把我五马分尸还是碎尸万段,都可以。我不会怨,也不会恨,甚至会感谢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夏大夫喃喃着,忍不住大笑,“呵呵呵,阿默,原来,于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狠毒之人么”忽地低下了语气,“呵,没错,我本就是个杀人无数的恶人。”从小到大,为了锻炼出杀手的冷酷无情,我不知杀了多少人。可我不会记得我杀了什么人,也不想知道那些人是谁,但我会记得我身为大夫时救过的人,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这是我可以有资格活下去的证明。可是,纵然我可以对所有人都残忍,也不想对你这一切,是你逼我的,阿默是你一手将我推上了这条路,如今,你却在这条路上处处与我为难。阿默,好人你来做,坏人我来做,这就是你我之间的法则,不是么夏大夫纵然心中想了这么多,却一句也无法说出口。那不是他的风格。而且,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说了,也不过是徒添彼此的伤感罢了。如此,倒不如让她恨他,恨得彻底些。这样,她便不会因他而难过了。“阿默,不要闹了,你应该知道,若是我这么做,会让多少官员不满。我登上皇位不久,便做出如此有违民心和臣心的事,那我以后还怎么统领他们”剑与他的脖子猛然拉进了距离,锋刃瞬间划伤他的肌肤,鲜血涌流。顾默看着他的血顺着剑刃流向自己,手微微一颤,抬起渐渐蒙上一层雾水的眼睛,“所以,为了稳住你的地位和所谓的民心,就一定要牺牲那么多人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师父,我只要你放了我娘和我哥接下来,你想要怎样都行。”她终于叫了他师父,只因为心里那份根深蒂固的情,即使仇恨,也抹不去的情义。“若是我放了他们,并且放下皇位,放下一切肩头的责任,你愿意爱我,愿意永远陪着我么就如你对待夏云欢那样。”他突然这么说,话语仿佛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漆黑的眼睛,终于抹上了一层感彩,是某种强烈的期待,期待着她的答案。阿默,我此生只想要你。听到他这么说,顾默瞬间呆了。眨了好久的眼睛,嘴角却始终无法张开。爱他,事到如今,还怎么可能爱他他断了她的手脚,与她断了仅有的师徒情义。他命高少将杀她,与她断了仅有的恩情。他杀了云欢,倾城,纪芸,卫岩杀了她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甚至现在要害她的哥哥,杀她的娘亲。这样还爱自欺欺人得可笑“国不可无君。”最终,她引用了当初梁鬼说与纪芸的话,也是自己想说的话,“而且,你也当心理明白,我爱的,是夏云欢,那个因被你挖了心而死的人。”最后一句话,渐渐变成了咬牙。“我此生只会爱他一人。”其实,她已经想好了,救了娘亲后,就算师父不杀她,她也会按照约定,去黄泉路上陪夏云欢。“阿默,你真可悲。”夏大夫突然道,脸上的那份期待已然消失无踪,恢复了初始的冷漠,“你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爱的究竟是谁。”“我很清楚,”顾默冷静地回答,“非常清楚。”夏大夫摇了摇头,苦笑,“不,你不清楚。”你不知道你吃下九霄后,忘记了一切,却没有忘记我。阿默,你爱的,一直是我。这不是自欺欺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心,有时候也会和它的主人捉迷藏。可是,你恨我也是千真万确的。你准确地摸到了你对我的恨,那么明确地恨了我。“其实那样也好。”他笑了笑。说得很轻松。事实上,确是那样也好。“我不会放人,也不想和你打。若是想要杀我,就动手吧。如果你不在乎大夏国陷入危机的话”话音刚落,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阴冷低吼:“她下不了手杀你,还是由我来罢”顾默知道是梁鬼。嫉恶如仇的他自然会为了给倾城报仇,毫不犹豫地杀了师父。可是,师父却因她没有任何要反击的意思。气势逼人、意在夺命的剑光闪入屋中的刹那“不要”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却是出自顾默的口中。下一刻,屋内两把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嗡鸣。剑刃具碎。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顾默气喘吁吁地站在梁鬼与夏大夫二人中间。两个男子同时瞪大了眼睛。“阿默”夏大夫喃喃着,一生都在预测各种事的他,如何也没有料到如今这样。顾默竟会为了他,如此拼命地拦下梁鬼的剑。若不是拼命,凭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