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我说过,我学武功便是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如今,知道哥哥在京城天牢受罪,我却还待在这里享福,便是违背了当初学武功的信念。如此,顾默便真真是一个无用的女子。村子里的人尚且需要师父为她们继续治病,血罐子里的血也应当足够用了。所以,师父,请放顾默离开。救了哥哥,我一定会回来。”“呵,好一段义正言辞的话。”夏大夫忽地一把抓住顾默的手腕,喝道,“你觉得你这一去,真的还能回来你觉得你的武功已经练到足够闯天牢了么阿默,你何时变得这么不理智了”“那我该怎么办”顾默望着夏大夫,原本坚毅的眼神突然变得茫然,“师父,您告诉我,该怎么尽快将哥哥救回来怎么让娘安心我好想让娘一醒来,便看到哥哥。我好想”“等,等你把武功练得足以打败我的时候。”夏大夫一字一顿道,神色认真。顾默愣住,“师父在开玩笑么无论我怎么练,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打败师父。何况,就算有可能,也需要花上数十年的时间。而那时,哥哥他早就死了,还怎么救”忽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师父,您能不能把治疗村里女子疾病的法子告诉师兄们,以他们跟随着师父这么多年的经验,做这些事根本不费一丝难度。您与我一起去救救哥哥,好不好您可以从东昊场将倾城救出来,到天牢救人也当是很容易的”夏大夫突然一把将顾默拉入怀中,紧紧抱着,“阿默,答应我,留在我身边,不要去京城,哪里也不允许去因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和那时候一样”顾默原本想挣扎着离开夏大夫的怀抱,却在察觉到师父的声音在颤抖时,安静了下来,红了眼睛,“师父是要顾默眼睁睁地等着哥哥死去的消息吗师父,哥哥他终究”声音突然落了下来,苦涩,“终究是因您被朝廷抓起来的,您怎么可以见死不救”“阿默,答应我陪在我身边”夏大夫喃喃着,突然整个人趴在了顾默身上。因着重力失衡,顾默差些跌倒。察觉到师父昏迷,她吓得大喊:“师父师父”马若循着声音匆忙跑了过来,将夏大夫扶回了房间,却并未教第四个人知道。看着正在为夏大夫探脉的马若脸色愈来愈难堪,顾默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师父师父究竟是怎么了”马若将夏大夫的手塞入被褥里,抬头看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师父他没事,只是过渡劳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说话时,目光却瞥向了别处。顾默看着马若此刻的表情,再看看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的师父,根本无法相信马若方才说的话,“不要骗我,马若师兄,与我说实话,快与我说实话。”马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敢将目光正视顾默,“你真的想知道么,顾默这件事,师父除了与我说过一次,便再没有与第二个弟子说过。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可是,今天你与师父的对话,我无意中听到了一些。总觉得,如果告诉你这些,说不定可以顺着师父的心意,把你留下。”顾默虽已经下了一定要去救哥哥的决心,然而,对于夏大夫现状的关心,也绝不低于哥哥,焦灼道:“马若师兄,您快快告诉我,师父他究竟怎么了”马若忽而叹了口气,像是失去了力气,靠着床边蹲坐了下来,苦笑道:“顾默,你可知道我们大夫为人看病先把脉的原因”顾默愣住,不明其意,但为了尽快知道师父这是怎么了,连忙回答:“是因为人的手腕上有与心脏相连的脉搏,大夫可以通过感受脉搏的跳动来观察病人心脏的跳动,而心脏的跳动会随着人体的情况而变化。”“嗯,没有错。”马若道着将夏大夫的手从被褥中取出,看向顾默,“你知道手腕上的脉搏在哪里么”顾默点头,“知道。”“那你且来摸一摸师父的脉搏。”“”顾默一头雾水,“可是,我虽知道脉搏在哪里,但并不懂怎么根据脉搏的跳动来判断病情。”马若微微摇了摇头,“你且来试一试就好。”顾默怔了怔,这才走过去,目光找到夏大夫手腕有脉搏的地方,伸出手探过去。师父的肌肤好冷,冷得如同死人的温度。她摸了许久,愣是没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脉动,不由得疑惑:“难道我记错了么人体的脉搏不是在这个地方还是说师父已经”马若拍了拍顾默的头,笑道:“傻丫头,别多想,师父不会死的,至少暂时不会。”“可是”顾默惶然。“师父他没有脉搏跳动的迹象是么”马若苦苦地道,“嗯,是这样,没错的。因为师父的这个地方”他抬起手指向自己心脏所在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黑洞。他的心脏,在幼儿的时候,便被人挖走了。老医仙将他拾来时,他便是个胸前有个大血洞的婴儿。老医仙是循着他的哭声找到他的,因为好奇他即使心脏被挖走了,还能哭泣,才收留了他,并且想尽办法救了他。不,也算不上是救,不过是用了一些奇特的邪门法子让他勉强不死,却也难算个活人。”顾默只觉脑袋一阵轰鸣,嗡嗡作响,脚下发软,跪在了地上,“马若师兄,这个玩笑一点一点也不好笑人如果没有心脏,如何还能活”“是啊,人若没有了心脏,必死无疑,怎么还能活呢。”马若苦叹,“最初我也是不相信的,甚至以为师父那时常的昏迷不过是因劳累而已,而总找不到他的脉搏,是因为他在耍弄我。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了。也许是因过去的两年里,看着他一次次毫无任何预兆地像个死人一样倒下,甚至若是没有人发现,便沉睡一天一夜。如此,才渐渐开始相信吧。”“师父常说,死亦是活着的一种方式,所以,他从不怕死。可是,顾默,你知道吗昨晚,师父与我把酒时,却与我说,他想活下去,尽可能地活下去,他想和你一起活下去。这是他在大郢山看到你从死亡边挣扎回来时而产生的强烈想法,并且想法一旦根深蒂固,便再也拔不掉。”听着这段不可思议得如同梦中的话,顾默已然神魂颠倒了般,唯留下惊愕呆住的神情,耳边马若的话也由清晰变得悠远。“呵,看你这发呆的模样,应是还不能相信,或是无法接受。不相信也好,无法接受也好。阿默,请相信,师父对你的情义不假。自然,他也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所以,他不要你去京城,定是有他的打算与理由。你便信他一回。说不定哪天,你的哥哥便安全地回来了。”“不用担心,师父他睡个一段时间便会醒来了。”马若离开后,顾默望着躺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的夏大夫,久久地发呆。回想第一次看到他昏迷,却只有马若一人为他把脉;回想去普罗州时因着晕船昏睡了好久;回想在普罗州经常找不到他;回想她刚回到大郢山时,他说他需要闭关些时日;难道那些个时候都是因为怕她见到他突然昏迷的样子吗师父,这都是真的么被这世事抛弃又无意捡起的,不是顾默一人,却是还有您么您对顾默的情义,又是什么样的情义呢明知道顾默有喜欢的人,而且您也有一个令您至今无法释怀的深爱女子。这段情义便只能是师徒之情罢。顾默不知道该不该信马若的话,如果一直等下去,真的能等到哥哥回来么可是,看着师父如今的样子,她也无法放心离开。门吱啦一声推开。顾默回头,见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怯怯地探出脑袋,欣喜道:“阿陶”阿陶瞥了瞥顾默,不满道:“叫我师兄。”低了嗓门,“师父他还在睡觉么”“嗯。”顾默点头。师父的情况,大抵与这个孩子也是说不清的。阿陶突然扭捏了起来:“顾默,我可以走近一点看望师父么”顾默讶异:“可可以啊,这无需经过我的同意。”“嘻嘻”阿陶尴尬地冲顾默笑,屁颠屁颠地跑到床边,望了床上的师父好一会,忽然呀了一声,道:“我我忘了关门。顾默,你可以去关一下门么”顾默一愣,“可可以。”一边起身去关门,一边心里思着这个小师兄今个怎么一举一动都有些古怪。关上门,顾默转身,正想问阿陶他姐姐瑞柳现在如何时,张开的口却在没有合上,眼眶瞪得几乎裂开。只见床上夏大夫的胸上深深刺了一把匕首,涌流的鲜血浸红了白色的衣襟,可怖之极。站在床边的阿陶,正往衣服上蹭着被鲜血染红的手,大笑:“哈哈哈终于为姐姐报仇了,我终于为姐姐报仇了”作者有话要说:、第五十二章:表白当阿陶企图拔出匕首再往夏大夫的胸口刺上一刀时,顾默终于回过神,冲上前,一把抱住了阿陶,大步往后退,任着他在臂弯中挣扎,乱挥舞着匕首划过她的手背。“放开我,放开我”阿陶哭着大喊,“我要杀了他,为姐姐报仇”顾默已然顾不了心中的疑惑,抱着阿陶冲出了屋子,看到端着药正往这边赶来的马若,哭着大喊:“马若师兄,您快快来看看师父,师父他师父他”马若抬起目光看到顾默怀中乱挣扎的孩子时,神情狠狠地一颤,连忙跑进夏大夫所在的房间。顾默抱着阿陶,颤抖地跪在了地上,因着担心,心跳得厉害,甚至有想呕吐的感觉。胳膊上手背上,被匕首划了无数道口子,可是想着夏大夫胸前血伤,她已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为什么为什么,阿陶为什么要这么做”阿陶突然安静了下来,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颤抖地捂住了脸,泣道:“顾默,你可知可知师父他都做了什么嘛明知道朝廷恨不得将我和姐姐碎尸万段,可是可是他竟然命师兄们把我的姐姐交给将军府的人。我哭着跪着求他们,不要带走姐姐,不要带走姐姐可是,我再怎么求也没有用姐姐被朝廷的人带走后的这一个月来,我我每天都梦到姐姐在朝廷的牢狱中挣扎,梦到她被朝廷的人用屠刀砍断了脖子,就像我的爹娘一样我却什么也不能做所以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姐姐报仇”顾默将阿陶抱在怀里,抚摸着他颤抖的脸颊,“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也不问师父缘由就说要为姐姐报仇师父他既然曾经从那么多朝廷官兵中救了你们姐妹俩,便不会再害你们。师父他不会有意害任何人”“什么”阿陶突然睁大了眼睛,泪珠一滴一滴落,茫然,“当年那个救了我们的侠客是是师父不不可能怎么会是师父怎么会”灰蒙蒙的天,飘起了细雨,打湿了地上万物。阿陶被闻声赶来的医馆弟子赶出了医馆,道若不是师父一再交代无论他犯什么错都要原谅他,一定会把把他碎尸万段。夏大夫的大弟子大喜为顾默包扎好了伤口后,便让顾默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临走前,侧眼看了看失魂落魄模样的顾默,道:“待师父醒来时,马若师兄会来与你说。在此之前,你便不要去看师父了。”惶惶的目光落在墙壁上挂着的一把佩剑上。扯下胳膊上的绷带,顾默缓步走过去,拔出剑,冲到屋外雨中,开始练习天地式第六十四式。夏大夫的声音无数次在耳边回响:“出剑冲天,落剑冲地,以心相悟,天地无极”雨下了三天三夜,不曾间断。医馆亦是关闭了三天三夜,不曾歇下一直练武的顾默经常听到医馆中弟子影影绰绰的哭泣声。“师父师父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脉搏的迹象,师父快要死了”“不要胡说八道,师父不会死的,师父不会死的”“你们都不要再说了,不要再把师父和死字扯在一块,我不想听”医馆外,每天都有大批前来要来看望夏大夫的村子中的人,然而马若吩咐不得将师父受伤之事透漏出去,众医馆弟子便将那些个可人一一回绝了。期间,有一个道是要请夏大夫去参加选美比赛的人,被大喜三兄弟合力抬起,扔出了门外。体力终于透支得拿不起剑,顾默摔倒在了雨中,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心里无数次呼唤:师父,师父醒一醒,看一看弟子,一路上都没有学会的第六十四式,如今已经可以练得很是熟练了夏大夫醒来的时候,马若匆匆跑来与顾默说:“师父一醒来便要见你,你快去”顾默跌跌撞撞地跑到师父的房间时,房间里除了静静躺在床上的夏大夫,没有其他人。慌慌来到床前,看着夏大夫好似睡着的安静的睡容,顾默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便悄悄坐在床边,凝视着师父画中仙般的容颜。师父生得是这样好看,若非从小被丢弃,当是个风流的贵公子。她这样想着,突然又为这样的想法感到羞笑,微微红了脸颊。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在快要碰触夏大夫的肌肤时,停顿了下,又缩了回来。思着现在四下无人,夏大夫又在沉睡中,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