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近了,唐豆便发现哭泣的女子她也是认得的。宛香陌也是跟她同批选秀进的宫,两人还说过几次话。宛香陌与唐豆同为从七品的选侍,唐豆是不愿意做妃子,宛香陌大概就是太爱哭,太傻了。唐豆感慨宛香陌傻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智商。此时她正义感爆棚,一厢情愿地认为宛香陌又被欺负了,怒气冲冲小跑到两人面前,“你们在做什么”站着的两个美人像是吓了一跳,俱都扭头看过来,待看见唐豆,两人脸上带着一抹讥讽。“我们做什么,需要你来发问”唐豆也竖着眉毛,可不是,又碰见了冤家。婉美人自凤栖宫走时候,便给了唐豆一声冷哼,原来没有走,和这位唐豆上下打量了一下,没认出来是谁。她只好上前一步,就要拉起宛香陌,嘴里说着,“你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欺负人我就不能不管了”身着桃红刻丝并蒂莲纹彩晕锦春衫的美人挑了挑眉,“怎么如今这宫里没有了礼法不成见面不行礼,反而要教训高位分的妃嫔”她发髻上的金海棠珠花步摇微晃,话语说的冷冽,一脸的倨傲。唐豆此时一手搭在了宛香陌的手腕上,硬生生地把她扯了一起来。她看着宛香陌红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认真上下打量了一下说话的美人,遗憾地道,“我脸盲,敢问你是哪个宫的主位”哪个宫的主位。身着桃红刻丝并蒂莲纹彩晕锦春衫的美人险些被气死了。她要是一宫主位,哪里会沦落到欺负小选侍的地步这唐选侍,分明是在羞辱她婉美人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形式,上前道,“唐选侍,我怎么说也是比你高了一个位分,你厌烦我教你规矩,见面不行礼便也罢了。但是肖宝林在你面前,你怎可如此出演讥讽还有没有规矩了”她这话说的恶毒,把自己洗白了,将整唐豆说成了教规矩,简直将唐豆说成了目无礼法,不懂规矩的粗俗小人。只是话语拐了个弯,唐豆便听不懂了。她眨巴眨巴眼睛,满脸的无辜,“我脸盲。”肖宝林本来想让婉美人说话,让唐豆知道些厉害。哪知听了这话,险些被噎死。于是恨声道,“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教训妃嫔的时候,没有你一个选侍插嘴的道理。”此时宛香陌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透明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粉嫩的脸上是一片哀伤之色。她脸上的泪痕隐约,叠声道,“没认出来肖宝林是我的错,当时我看这一片迎春花开的正好,一时忘情便忽视了肖宝林”这话唐豆听懂了。她顿时觉着婉美人与肖宝林挺无聊的,属于典型的没事找抽型。宛香陌此时哭哭啼啼个没完,唐豆听的心烦意乱,跺了跺脚,“好了别哭了”话语像是小石子扔进了大湖里,只有一波涟漪,宛香陌还是红着眼睛看向肖宝林与婉美人。婉美人如此讨厌宛选侍还是有些缘由的。她的封号是“婉”,偏偏与宛香陌的姓氏一样。虽然她很喜欢“婉”字,这代表了她的地位,可是每次看到宛香陌时候,心底便涌上一股气。“唐选侍,你该学些规矩了。”肖宝林蹙眉看着两人,唐豆一脸不屈的表情瞪着她,宛香陌一手被唐豆拉着,另一手不时地抹着眼泪,像极了被欺辱的良家妇女。可她也不是什么恶霸啊。唐豆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拉着宛香陌的细手腕便走,“前日里婉美人教过了,我学的很好。”说话间,便已经迈步出去了。宛香陌被唐豆拉着,像是惴惴不安般,扭头看了看两人,受到惊吓般收回了视线。肖宝林就那么看着两人,没有一丝的反应。待到两人的身影已然不见了,婉美人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姐姐为何不”“唐选侍果然是个没心机的,”肖宝林像是思索般,“我初时得知她在你设计侍寝后,还能安然无恙,以为是她有大能耐,能入了皇上的眼睛。如今想来,”她好笑地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个傻的罢了。”婉美人虽说没有反驳,可是却一脸不赞同喃喃道,“我看她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可不像是傻的”“唐豆傻不傻我不知道,”肖宝林皱眉道,“那宛香陌可不是个傻得。”婉美人与肖宝林话不投机,偏偏以肖宝林为首,只好闭了嘴,不说话了。第6章 唐豆有个小秘密宛香陌被唐豆拉着走了许久,直至走出了御花园,再也看不到后面的景色,她才喃喃道,“姐姐,已经出来了。”唐豆只管气哼哼地拉着宛香陌走,听了这话才如梦初醒。讪讪地放下了宛香陌的手,“你还好吧”说着,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宛香陌看着唐豆递过来的手帕,一双眼睛又红了。她顿了顿,伸手接过了,擦了擦眼睛。“多谢姐姐解围。要不是姐姐”宛香陌肤色雪白,哭起来也带着一丝特别的味道。唐豆不是男人,自然无法理解一种叫保护的感觉。可是在此情此景之下,她只想将宛香陌按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唐豆受不了她再哭,立刻截住了她的话头,“你不用谢我。”她实在不好听着一个哭哭啼啼的美人来夸奖她,宛香陌此时已经止住了泪水,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带着微微的血丝,眸子下方依旧有些红肿,却丝毫不减她的柔美。唐豆想要安慰她一番,竟然不知道如何下手。她自己就够废柴了,抓耳挠腮的想了半晌,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宛香陌反而笑了,“姐姐,不如你去我那里坐坐”“诶”唐豆终于被问话解救出了尴尬的境地,“方便吗”她问道。“方便呢,”宛香陌含笑到,“我的寝殿就在这儿附近,早就想要邀请姐姐来坐坐,奈何总是没有寻着机会,今日可不是正赶巧了”唐豆自然没有不允。待到了宛香陌的锦墨轩,两人已经交谈许久,颇有几分相识恨晚的感觉了。宛香陌身边的宫女奉了茶,两人交谈一番,宛香陌抿了一口茶,“那日听说姐姐撞在了皇上身上,有幸去侍寝了”唐豆身子有些僵硬,那是有幸吗明明是倒霉催的。宛香陌察言观色,看着唐豆的神色有点不对劲儿,忙道,“姐姐切莫多想,只是宫中有些传闻,我也不知该信不该信”“没有的事儿,皇上好着呢。”唐豆心里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否决了。宛香陌的神色略微有些黯淡,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幽幽的,却仿佛探进去了唐豆的心里。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你问这些做什么皇上的事儿,那能是我们等分说的在私底下议论,不太好吧”宛香陌的颜色苍白了些,她定定地瞅着唐豆,一双眸子里尽是凄楚,“我知道姐姐向来谨慎,也是不肯多言的,只是”她幽幽地一叹气,“我身为后妃,侍寝自然是避免不了的。如今皇上性格多变,倘若有幸侍寝,说不得哪一刻便不小心丢了性命只可惜刚与姐姐相识,便有可能再也不得见面了”她说着,眼圈不禁又湿了,一双如兔子的眼睛透着几分柔弱可怜。唐豆认真盯着宛香陌的神色,并没有什么不妥,而且宛香陌话语说的诚恳,向来是不会欺骗自己的了。唐豆咬了咬嘴唇,眸色坚定起来,“好,我告诉你的,你只能自己知晓”“那是自然,”宛香陌的神色瞬间晴朗起来,破涕为笑道,“姐姐相信我,我怎么会将姐姐置于不义”“皇上”唐豆的神色微微迷茫,她缓缓道,“他”宫殿里幽静宁和,重重的帷帐遮掩了内里的情景,室外和煦的日光俱被阻隔在外面。有淡淡的熏香飘逸过来,闻之便心情宁和。在一片静谧中,一个太监推开门走了进来。“吱嘎”一声,卧在榻上的男子睁开了双眼。眸光如星河般璀璨。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衣袍下摆隐约露出银丝,显出几分内敛的奢华来。听着声音,他轻唤道,“张慕德,怎么了”张慕德轻手轻脚地行至他身边,缓声道,“皇上,左大人求见。”赵轻闲轻一蹙眉,眸光微闪,“可是有消息了”“大约是的,”张慕德含笑道,“奴才斗胆问了一句可好,左大人说一切顺利。”“宣。”赵轻闲眼睛下有微微的青色,更显得疲惫不堪。“是。”张慕德退了下去。半晌,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给皇上请安。”“免了。”赵轻闲看着他最为得力的助手,拱卫指挥使司的左连袂大人,沉声道,“可找到了”“找到了。”左连袂身着一身黑衣,表情说不出的冷然。他就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剑,只远远观着,便知晓了他的威力。赵轻闲像是定了神一般,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太后以及他那边,可曾知晓”他说出这句话时候,脸色是复杂了。左连袂像是没有看到赵轻闲晦涩的神色,径自淡淡道,“卑职办事,皇上尽可放心。”顿了顿,他道,“只要皇上莫要再妇人之仁,让卑职办事儿也徒填阻塞。”听了这话,赵轻闲布满阴霾的脸上僵硬几分,挑眉看向左连袂,“只有更有难度,才可以显示出你的本事儿。”他轻哼一声,“朕可不养闲人。”左连袂脸色黑了几分,“皇上是在怀疑卑职的本事”“不,”赵轻闲轻轻执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幽幽道,“她毕竟是朕的母后,他也毕竟是朕的皇兄,他们不仁,我可不能不义。”他的话语说的飘渺,偏偏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恨意。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日方长。”左连袂沉默了一下,道,“已经安排好了,后天晚上便可以去了。”“嗯。”赵轻闲轻应一声,“那便交给你了。”至左连袂离去后,张慕德在殿外等了许久,才听到赵轻闲略带疲惫的声音。他忙推开门走了进去,“皇上”赵轻闲斜睨了一眼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挥了挥手,“将帷帐都打开。”“是。”张慕德便倒着身子缓缓退了下去。他看着皇上的心情似乎不错,看样子,事情果然是有眉目了。须臾,几个宫女鱼贯而入,将帷帐卷起,窗棂尽数俱都打开。有清凉的风微微拂过,淡淡的熏香被清风曳散,暖仪殿里便恢复了一片清新的气息。赵轻闲懒懒地靠在榻上,一双如白玉般的手指缓缓翻着书页。锦墨轩。宛香陌一脸期盼地看着唐豆,她波光潋滟的眸光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彩。唐豆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心头一跳,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宛香陌这个最大的秘密。可是她被如此欺负,若是再被婉美人设计,侍寝时候不知道皇上的异常,岂不是芳魂消逝这个想法让她有些不忍,唐豆抿了抿唇,“皇上”就在这时,适才奉茶的宫女行至了宛香陌身边,“主子,兰妃娘娘的猫走丢了,现在宫外来了几个太监和宫女,正在挨个宫的搜呢。”宛香陌一敛神,看了一眼唐豆,皱眉道,“兰妃娘娘猫丢了,怎么找到了锦墨轩”鹅蛋脸宫女脸上一抹为难之色,“说是挨个宫搜呢,现在正好搜到了咱们这里,就说给娘娘通报一声,便要进来寻呢。”唐豆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怎么,忙站起身来,“那边早早地搜搜也好,免得猫不知道路,迷失了可就不好了。”宛香陌怔了怔,应道,“是极,快请进来吧。”鹅蛋脸宫女应了声,便快步走了回去。不多时,一个领头的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便到了锦墨轩的宫内。“给两位主子请安,”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面容倒是有些熟悉,但是唐豆着实想不起来。“高公公辛苦了,”宛香陌含笑道,“兰妃娘娘的这猫极为可人,怎么就丢了呢”高公公也叹了一口气,“奴才也纳闷呢,昨儿晌午还见着,晚上可就不见了,娘娘还以为是猫儿贪玩儿,哪想一宿没回去。这不,娘娘心疼毛团,便让奴才们出来寻了。”好一个心疼毛团出来寻,这一手搜宫,可是连皇后娘娘都不曾做的。一般搜妃嫔的宫,除非是做了什么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