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陈先生,我真的帮不上忙。”陈家扬看看我,眼神失落,良久才开口道:“看得出来周与深很在意你,所以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能帮这个忙。你不用急着拒绝我,认真考虑一下,过几天再给我答复吧,我会再联系你的。”我没有说话,没有答应,但也没有直接拒绝。他在离开之前,转过身又说了句:“玉林,你也知道我的性格,要不是真的快走投无路了,我是不会来找你的。”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帮还是不帮帮的是陈家扬还是江少仪我又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来帮呢我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再说吧。我考虑了一天之后,给周与深打了个电话。不过我当然不会傻到在电话里就直接向他挑明。一路相处下来,他的性格我也算基本了解了。看起来是性格冷淡,常常爱摆冷脸,总让人觉得是不能随便触怒的样子。但实际上我没少惹他,而他最狠的回击,也不过是上次在酒吧里那样摆出冷漠的态度,说出绝情的话,十分伤人。但前几日人家却又说了:酒喝多了,不必太当真。这样总结下来,也许我态度委婉地找他谈谈,商量余地还是有一些的。“周与深,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吧。”我也知道这话说得毫无技术含量,与“我有事求你帮忙”基本上属于同一个意思。但是拐弯抹角我又不太会,万一绕得太远,周与深没有耐心听我转回正题就把电话给挂了,那样岂不是更惨。果然,他在那边非常直接地回了句:“有什么事求我”“就不能心血来潮,单纯请你吃个饭吗”虽然被他一语戳穿,我还是打算迂回一下。“依你的性格,如果只是有事找我,不会请我吃饭。必然是有事求我,才会以说请我吃饭为诱饵。”他不客气地拆穿了我的小算盘。“不管怎样,你来不来,就给句痛快话吧。”关系恢复了,态度也就回去了。好言好语装温柔这一套是不适合用在他身上的,用了也是浪费,人家明显不吃这一套。更正,是不吃我来耍这一套。“时间地点。”我想了想,为显诚意,做了一个看似大胆但明显不太靠谱的决定,“来家里吧,我下厨。”他沉默了几秒,说:“你确定”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怀疑,是有多不相信我的厨艺小看人。“我提前下班,去超市采购,你下了班就来吧。”不理他,今天要不露两手给他瞧瞧,他就忘了我是在餐饮业地界上混的人了。挂了电话,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将我的厨艺首秀弄得像样一点。不知道现在去餐厅厨房找大师傅临时抱一下佛脚还有没有用。不管有没有用,先偷个师再说。花了半个钟头听厨房大师傅传授功课,然后跟秘书打了个招呼,拎着包提前下班了。还未到下班时间,超市里没什么人,我一个人推着车,悠闲自在地慢慢逛。周与深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站在调味料货架前,研究着生抽酱油和老抽酱油的区别。他在电话里说:“我也提前下班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有点意外。他自然要比我忙碌得多,竟然会提早下班不过他出来得太早,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我这边东西都还没买完呢,更别提能给他一进门就有一桌美味佳肴恭候的待遇了。我老实告知行踪:“我正在超市买东西,你出来得早了,要不你先回去我买好东西就走。”可是人家竟然不接受我的好心建议,只问道:“你在哪家超市我开车刚出公司,可以接了你一起回去。”我看了看已经装了半车的东西,想着有人来帮忙提袋子,倒也不错。于是就把地址报给了他,然后继续买我的东西。22第22章 山雨欲来2周与深来得还挺快的,二十分钟之后,他已经站在了我面前。他看了看我身旁的购物车,虽然看起来面色不改,但我想他心里想的一定是,自己应该明智地接受我的建议,回去等我就行了。购物车塞了大半满,装袋的话,怎么也得有个三四大包吧。从超市拎到车里还要走上一段路,可不轻松呢。我无辜地撇撇嘴,说:“我是好心建议过的,让你不要过来。”是他自己偏要来的,可就怨不得我了。周与深轻描淡写地回了句:“还差什么没有买”装淡定,心里会不会已经憋出了内伤我在心里不厚道地笑了一会儿,接着推着车,转战蔬菜区。周与深的风度向来是维持得很好的,来了之后,就主动接手了推车的工作。我走在他旁边,看他还是一身工作中的西装革履模样,推着购物车多少显得有点突兀。可是,这样的形象却也难得一见。以他的身份和他的性格,有生之年不知可曾逛过几回超市他外形出众,气场也足,家庭煮夫的形象实在不适合他。站在蔬菜货架前,我手一挥,豪气地说:“周先生爱吃什么菜,自己选吧”周与深看了我一眼,不太给面子地说:“我觉得,不是我说爱吃什么菜,而是先问你会做什么菜吧”我大言不惭地说:“周先生未免小看人了,我好歹也是在餐饮行业混迹多年的人。”他微微挑眉,看起来似乎要相信我的话了。我觉得海口夸大了,情况有些不妙,心虚之余,含蓄地补充了一句:“但是也要考虑一下家里的厨房设施条件,太复杂的菜做起来比较麻烦。”周与深蹙着眉,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开始点菜了,“红烧排骨”我撇了下嘴角,不说话。他看看我,又认真地想了一下,继续说:“酸菜鱼”我继续不看他,假装在研究货架上的蔬菜,就差没把我能烧的菜直接明指给他了,但是他非常没有眼力地继续在那里认真点菜,“板栗烧鸡”我不客气地指正他,“你怎么只喜欢吃肉,多吃些蔬菜比较好。”抬头却看到周与深眼中有笑意,我才反应过来,他根本是在逗我玩呢。我用鄙视的眼神回敬他。他不以为意,只说:“我看还是打包一些熟食回去好了,我可以当作是你烧的。”我则很有原则地否定了他的建议,“做人要讲诚信,诚意和信用,一个都不能少。”周与深明显是不打算相信一个夸了海口又找诸多借口的人,不过他还算厚道,只是问:“那你说,什么菜是你能够接受的”我假装思索了一下,从身边的菜架上拿起一个番茄,为了让他对番茄有一个非常好的印象,我还特意在他面前抛了两下,然后用无比诚恳的眼神看着他说:“你不觉得番茄炒蛋是个既经济实惠又营养丰富的完美选择吗”明显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嫌弃之色,不过他既然没有出言反对,我就当他是答应了,立马兴高采烈地选了好几个,不忘对他说:“如果有剩的,还可以整个番茄蛋花汤出来”拿着东西去过秤,周与深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虽然好像不应该这样说,但我还是很想问一句”我笑脸相迎地回头看他:“什么”他慢吞吞地把话说完:“真的能吃吗”我努力控制自己,才没有随手将一个番茄砸过去。我发现,买了土豆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厨房的大师傅跟我说,酸辣土豆丝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菜。土豆切丝,放上最基本的调味料,再放点醋进去,基本上就算搞定了。但是我忘了一件事,我根本不会切土豆丝。至少不能把我切出来的条一样的东西,称之为土豆丝。周与深原本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结果我正对着菜板发愁的时候,就看到他不知几时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来,斜靠在门边,双手环胸,看着我也不说话。我心想,其实也不用再装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我的厨艺实在差得不能称之为厨艺。所以我索性理直气壮地跟他说:“要不就放弃酸辣土豆丝这道菜如何“我的话仿佛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甚至连眉都未皱一下,只问道:“你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对他挥了挥手上的菜刀,老实回道:“不会切。”他站直了身子,开始动手挽衬衫的袖子。我有点怀疑地说:“你不会是一个厨艺高手吧,随手就能整一桌满汉全席出来”周与深挽好了袖子,走进厨房来,接手了我的工作。对于我的质疑,他慢条斯理地说:“你想多了,我不过是在十几年前我妈还在摆摊做生意的时候打过下手。菜也只是会能做熟的程度,绝对不会出现你所期待的那种场景。”虽然说是这样说,但他的刀工明显比我好太多了,至少切出来的东西,已经可以称之为丝。我觉得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索性自觉一点,将厨师的身份让贤比较好,起码还能保证一下彼此的健康,不会吃到半生不熟的菜。所以我用无比诚恳的态度,加一点崇拜的目光,在旁边说:“周师傅太谦虚了,菜切得真不错,要不就索性接下厨师的工作吧。”谁料他马上把刀一放,义正词严地说:“那算了,还是出去吃好了。”我连忙阻止他:“哎哎,我来烧我来烧,您老人家只负责把菜切得漂亮点,总可以了吧”难得今天一路相处下来,气氛一直不错,我可不想惹毛了他,前功尽弃。勉强弄了四菜一汤上桌。卖相和味道就不说了,怎么说也费了我一番辛苦劳作,诚意至少是十成十的。我在心里先说服了自己,待会儿如果周与深露出嫌弃的表情,我就拿这话来堵他。周与深倒是没有嫌弃,落座之后,夹起一口菜,淡定地嚼了嚼,咽下去,眉头舒展,一切平静如常。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这人总爱冷着一张脸,让人感觉很严肃,所以在亲和力上,明显是要打折扣的。但大多时候,其实周与深都算挺好说话的,只要不触及他的原则。他的原则这四个字让我惊醒,我想起了之前罗浩的事情。想着他不仅能够放弃他的原则,甚至还能无视陈家扬的特殊身份对他出手相助,这根本只是一个妄想吧想到这里,换成是我皱起了眉头。周与深看了我一眼,并不知道我此时心里的想法,只调侃道:“也没有难吃到怎样,你不必摆出一副自我嫌弃的表情吧”我看看他,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试探着道:“周与深,问你件事。““说吧。”我顿了顿,才说:“之前听唐小姐说,你们公司跟她公司又续签了合同”周与深放下了筷子,脸上还是轻描淡写的随意之色。他是很能沉得住气的一个人,即使我主动提起了唐佳君。“是又续签了一年。”他甚至都不问我,为什么我会突然提这件事。“唐小姐对你们公司来说无可取代吗”我问。周与深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不过我想他即使脸上表现得很轻松随意,心里却肯定疑惑我说这些话的原因。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是的,以工作上的身份来说,她的确帮过我们公司不少忙,也掌握着许多和公司来往的人脉,所以比较重要。”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继续问:“那我之前说的,假如有一天我辞了职去你的公司,发挥唐小姐所起的作用,这样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周与深脸上的轻松随意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常见的严肃,问道:“你确定你真的有这样的打算吗”“其实,我只是好奇我去你们公司,是否就有机会和权利插手你公司的事。”周与深是否公私分明我不清楚,但我至少清楚,真要靠近他,被他认可,那待遇也就不同了。想从他那里谋求些什么事,想必也更容易一些吧。周与深看着我说:“我也很好奇,你心里是否已经有了一个清晰明确的决定。你想要什么,你真的清楚吗”别的事也许仍然未完全想明白,但起码我知道,去他身边,端着算计的心思,时时刻刻试图从他那里谋求些什么,这样的生活肯定不是我要的,我才不要傻到给自己找累。“我就是随便问问,想看看名义上的周太太,到底具有多少实际的权力。”我半真半假地说,恭顺地为他杯子添了点红酒。周与深却不肯轻易让这个话题翻过去,追问道:“你想要怎样的实际权力”我说了,他会怎样是嘲笑我异想天开得寸进尺呢,还是打算放权给我答案明显更倾向于前者。“想跟谁合作就跟谁合作,想帮谁就帮谁”我开玩笑地说道。他却扬起半边眉梢,突然道:“陈家扬来找过你了”我心里一惊,他怎么会知道不会又是像之前罗浩那样,先找他,他那里说不通,才又换到我这里来诉苦吧不过既然他都提出来了,想必我的那点心思也瞒不住他了,所以我索性说了:“我只是有点同情江少仪,她一个女人扛一间公司,挺辛苦的。如果你的公司的确有合适的项目可以合作,是否能够考虑一下她的公司”在我说出江少仪名字的时候,周与深微微皱了一下眉,“我不知道,你几时跟她也有了交情”他语气中有几分怀疑。“谈不上交情,只在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