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议,明明见面就没有好脸色的两个人如今也成了怀念的对象。那次的惊吓颜含玉原应该是恨透了她,可到头来还能离别时伤感,多年不见时怀念。她吓了她一次,她亦回敬了她一次。骄傲的林萍儿能低头,她颜含玉又何尝不能既往不咎终究是姐妹,连着亲,最终冰释前嫌。颜含玉把林萍儿十月婚期的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当天就准备了一箱子东西找人送到苏州林府,给林萍儿添妆。再有孙贵妃在颜含玉的生辰当日找媒人上门讨要八字,第二日就有孙家的人拜访,来的是孙将军长子,求见太傅大人,说是孙贵妃自知此事处理的不妥,她是来代孙贵妃娘娘向太傅大人道歉。既然亲自登门道歉,如此,事情揭过,哪知紧跟着一道圣旨还未颁布出来时,消息已经在京中渐渐四散。“王爷,王爷,皇上下旨了,下旨了”赵惟吉宫中的近侍匆匆而入。“下什么旨”“下旨赐婚,齐王今日进宫向皇上请旨赐婚给齐小王爷和颜家大小姐,旨意刚从文德殿送出,怕是都快到宫门口了。”“给本王去拦着宣旨内监,不得比本王快本王先去一趟太傅府。”赵惟吉拍案而起,手里的笔直接扔了,满张清俊的字迹化成了一滩越扩越大的水墨。宫中的旨意传出来并没有那么快,颜含玉还不知道此事的发生。她正在院子帮母亲准备送到苏州的东西,又觉得她自己也得给林萍儿准备一件小礼物,就回到小院里挑,挑来挑去没一件称心的,如此就跟母亲说想去一趟街市。哪知刚到大门口,就见驾马而来的赵惟吉。一身玄衣锦袍,行色匆匆,神情沉重。颜含玉鲜少见这样的赵惟吉,一时间不解。下一刻他却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第二百五十六章赵惟吉站在颜含玉面前,神情凝重的问道,“我问你,你可想嫁给恭弟”颜含玉还未及反应,就看到他身后不远处刚进路口的内监。那内监骑着大马,一手高举着明黄的卷轴,随着那内监越来越近的身影她好看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惨白,毫无血色。“那是什么”她感觉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圣旨。”颜含玉呆若木鸡,须臾之间她却莞尔一笑,容色嫣然无方。她笑着说道,“果然皇权大过天,婚事不由己。我不想嫁,可是圣旨已经到了家门口,我还能拒绝不成楚王现在来问我还有什么用”聪明如颜含玉,她怎么能不懂这道旨意的内容是什么赐婚的圣旨赵惟吉曾答应过她,如若她对齐小王爷无意,齐小王爷和她的婚事就不会成。然而现在明晃晃的旨意已经到了府门前,楚王他再有通天的本事,还能帮她毁了这旨意不成她果然还是逃不过赐婚这一遭而且事情来的如此快,这么突然,没给她任何缓冲的机会。这样也好,她也总算看透了那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心思。她已经笃定,那个万人之上的皇者容不下颜家祖父再怎么谨言慎行,皇帝都容不下他们如此也好她以后还需顾忌什么颜含玉对着赵惟吉翩然一笑,眸光流转,走到他刚才骑来的骏马前,回头道,“借你的马一用,我出去散个心,想些事情,回头把马还给你。”赵惟吉被她的笑惊艳,怔住,可心底升起怜惜之情,她的目光是认命之后的决绝。眼看着内监已经到了颜府大门口,颜含玉毫不犹豫,一跃而上,策马奔驰离去。“小姐小姐”小芽儿原本是跟着颜含玉出门,突然见大小姐跟楚王说话,说着说着竟骑着马跑了。她连忙跑上前就要追上去。刚下马的内监看着策马离去的颜家大小姐,也是满头雾水。“颜小姐,圣旨到了,接旨了,要接旨了”内监的声音又尖又细。可颜含玉头也不回,骏马很快隐在路口,没了踪迹。“快把你们小姐找回来,这旨意可是给你们小姐的。”内监连忙道。小芽儿不知内情,连忙应,“嗳嗳嗳,我这就叫人去找。”“王爷”看到楚王也在此处,内监停下脚步。“连公公,把你手上的圣旨给本王。”旨意一旦宣明,此事就此成了定局,她不想嫁,他又如何能看着她就此嫁给别人“王爷,这,这,奴才还要宣旨请王爷恕罪。”连公公是奉命宣旨,楚王想要旨意他自然不能轻易交出。赵惟吉一脸威容,神情肃穆,伸手道,“给本王”楚王一向没这么严厉,连公公还是头一次见,吓得颤巍巍的递上圣旨。秦王府。赵峰匆匆进了赵贤的书房。“主子,皇上下旨了”“嗯”跟自己对弈的赵贤神色未改,只轻应了一声。“主子,这次可是给颜小姐的旨意,是赐婚的圣旨。”赵贤神色不显,可刚要落子的手微微一顿。“主子,您都不急吗”赵峰觉得他家主子对颜小姐一定有那么点意思,不然总大费周章的护着颜小姐作甚颜小姐救主子那一命,三年前在仓王山他救过了颜小姐一命,都帮主子还了一命。总不能还欠着她不成“早晚的事情而已。”赵贤低语,再次垂手落下一子,问道,“是谁”“是齐小王爷。”“恭弟形貌无双,性情温厚纯净,毫不骄纵,如此也好。”赵峰觉得真是为主子操碎了心,急忙道,“颜小姐出走了,没接旨。”赵贤手中的棋子滑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主子”“她一个人”“是,听说太傅府上下都在找颜小姐。”颜含玉从没这么快骑过马,她一路策马狂奔,第一次发现策马狂奔原来是如此的畅快。她不应该惧怕的,只要她没死,任何机会都会有。不过是一份旨意而已,婚期未定,以后的事她便努力去改变。颜含玉紧紧攒着缰绳,从街市林立的城内到大路畅通的城郊,再到人烟稀少的树林,匆匆而去的画面让颜含玉感受到淋漓尽致的痛快。天空艳阳高照,让原本弥漫着微微凉意的周身只觉得暖融融的,舒适无比。颜含玉停马远眺,远处整片山都是红彤彤的树叶,都是红枫。前处一条长河,碧波荡漾,宛如银链,鼻息之间淡淡幽香,随着微风似有似无。此处空寂的像是一片世外桃源,远山近水,颜色分外鲜明,景致美得可以称之为天外之境。颜含玉一路狂奔,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觉得这里很舒坦,便下马坐在河边。她今日此举怕是这这两生做过最放肆的事情,不接圣旨,离家出走。上一世逆来顺受,从不会拒绝任何人。这一世她改变了又改变,却斗不过皇权。离家出走,她以为这是她这一生都不会做的事情。静香跟二叔母闹了别扭放肆的离家出走,她曾觉得荒唐,可同时又羡慕静香能肆意的性情。她也想离家出走,可是她不能,她只能逃离一会儿喧嚣,让自己安静一会儿再回去。她席地而卧,抬头望着净蓝的天空。那里很高,高的他们凡人都上不去。即使她是重生的,她亦是凡人,不是能凌空而飞的神仙。别人说她是九天玄女转世,就算是,那也只是转世的一介凡人而已。她闭着眼小憩,缓缓忘记一切,不去想任何事情,哪知却睡着了。直到耳中传来一阵刺耳惊慌的马鸣,她睁眼就见刚才骑来的那马腾空而起。颜含玉连忙起身,那马绝尘而去,丢下她一人在原地。天生的敏锐感让她觉得后面有东西盯着她,她不敢动,可又觉得心惊,缓缓回头,却对上了一双犀利的豹眼。亮黑的皮毛藏在草丛之后,只露出一双凶狠的双眼。骏马逃离,那躲在草丛后的黑豹长身一跃。颜含玉胆战心惊,没跑两步就摔倒在地。只听“嗖”的一声,长箭从空中划破的声音。第二百五十七章 倾诉颜含玉来不及思考,只听“嗖”一声,利箭擦身而过,刺破长空的声音。那长身的黑豹重重的摔在颜含玉的身后,发出沉闷的声响。颜含玉缩了缩僵硬的脚,转头见那黑豹离自己只有三尺之远,利箭刺破它的喉,鲜血滚滚。“你一个人跑这里做什么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听到熟悉的声音,颜含玉回头的瞬间,但见一道清白颀长的身影立在自己面前。他的身影背着光,宛如神祗降临,触不可及。他弯下身,清润的嗓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我若是晚来一步”他没有晚来,正及时。她活的好好的,他亦活得好好的,如此这便是机会。颜含玉展颜一笑,接着他的话说,“我就成了猛豹的肚中餐。”她说的云淡风轻,殊不知赵贤心里颤的厉害。刚才那一幕他观之心惊,只觉得自己若是晚了一步,便再也也见不到她。他洁白的额上薄薄的一层细汗,眸中焦虑一览无遗。“你可知这是哪里”他问。“郊外。”“这是红台山,靠猎场很近,偶有猛兽出没,如今是盛秋,正是猛兽出没之际,你可知独自出城会有多危险”“以后不会了。”态度颇为良好,赵贤不再提,伸手道,“走吧。”颜含玉不动,只说,“动不了,起不来。”赵贤无声喟叹,弯身把她抱起,只觉得她的身子柔若无骨,轻盈的像一只猫。颜含玉顺势攀着他的肩,头靠在他怀里。幽幽雪莲沁香萦绕,颜含玉心中一动,轻轻喊了一声,“赵贤。”“嗯。”他应声。她说,“你不欠我的命了,是我欠你。”“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是不是应该以命相许颜含玉心思百转,停了一会儿,低语,“能不能葬了它”万物皆灵,即使是个兽,那也是个生灵。赵贤意会,“好。”跟着赵贤一同来的是邓广和楚凡。赵贤吩咐他们去把那只黑豹葬了,再跟上来。颜含玉坐在马背,赵贤牵着缰绳慢慢行走。“刚才那一箭是谁射的”颜含玉随口问着。赵贤未回答,他会箭术没多少人知道,也不是他不愿意告诉她,而是他心系她的事情,根本没心思说。他只道,“太傅大人在派人四处找你。”“他们没找到,你是怎么找到的”“我的人在城门口遇上你,留了心,便跟着了。”“真的吗”如此巧合的事情,颜含玉怀疑它的真实性。赵贤不回答。从中秋那天颜含玉被人行刺之后,她出府的行踪他就一直派人密切关注。他如何能言明是这个原因“我现在不要回去。”颜含玉用力一拉缰绳,马停在原地。“去哪里”“清静的地方,不想我祖父那么早找到我,我有话要跟你说。”她的目光澄清而又明亮,望着他眼神似乎要看到他的心底。清风的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莺啼鸟鸣,除此之外再无声响。丝丝不明意味的气息的萦绕在他们周身。“坐稳。”赵贤翻身上门,坐在她背后,单手缠上她的腰肢,跨马而去。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天阔云高,溪横水远。颜含玉站在山顶,望着山下之景,一时间忧思烦恼尽消。“这是哪里”一路爬上来总算是没白来。这座山并不高,爬上来都不需两刻钟。此处正是背着山的景致,站在山顶,山下风景一览无遗。“金明池。”颜含玉席地而坐。赵贤递过来一颗拇指大的青果。颜含玉接过,拿着就咬了一口,哪知又酸又涩,连忙吐出来。“这不能吃吗好酸,还涩。”她还从没吃过这么涩的果子。“能吃,昨夜你喝的青果酒就是它酿的。”口中生津,润口香甜,颜含玉觉得嘴里的滋味变了,小小的咬了一口,细嚼,初食之时味涩又酸,久嚼后余味无穷。青楼倚畔,池水依依,颜含玉远望山下景致,心思渐渐清明。前世今生,从小到大经历的种种,她已算得上是九死一生。颜含玉缓缓道,“犹记得幼时初见,元宵灯会,满城珠彩,我们因一只灯笼结缘”“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小小的灯谜在那时对我已经算不得什么。”赵贤心思一转,亦想到第一次见她,那个聪明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出挑的少女,姿态盈秀,貌可倾城。“那个时候我虽然年幼,可年幼时的记忆我一直都不曾忘记,许多事情印象都很深。父亲在世时,就常抱着我念书,或许是因为父亲的缘故,从我会说话的时候就喜欢看书,哪怕不认识字也会捧着书卷,还喜欢习字,拿我父亲的笔迹临摹,那便是我幼时最常做的事情。祖父怜惜,三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