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子神态自然,并笑着看我:“穆鹰”女子像是没有想到男子会回答,惊讶地望着他:“主子”穆鹰笑问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环视早已鸦雀无声甚至是寂静得可怕的四周,一圈正穿衣化妆的女孩男孩都虎视眈眈地盯住我,我点点头,有几个人已经暗暗拨出了亮晃晃的刀,我说:“你是戏班班主吧我看你穿着不同,难不成你今天要出山呀”说完我凑上前,一边打量他腰间的玉坠一边啧啧直赞。空气里紧凑的气氛一松,很快这里又是一派和乐融融。一只手将我推开,女孩皱着眉已然十分不爽:“好啦,我们还有许多事忙呢,你难道没事可忙吗”我天真地说:“有啊,我还要”我还未说完,就被她推出了棚外,回头只见到穆鹰一双本可多情的桃花眼,似有寒若肃冬的凌人冷光在投来之前消失于落下的帘内。我看着简陋的大棚,久久没有说话。“阿堇”我化成灰都能识出的声音,不等我回头,就已经响在耳畔:“你滚哪去了找半天都找不到你”我抓抓头,乐呵呵:“迷路了呗”小蛮明显是不相信的,她朝我后头望了一眼,眉头果然皱了起来:“什么人在里面”我拉着小蛮到更僻静的地方走去:“这个你先别管,我们到皇舅妈那去吧”小蛮挣出我的手,眉头皱得紧紧的:“我还想看好戏呢”我沉声道:“小蛮,别固执”小蛮头也不回就要走:“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我拉住她,轻声哀求:“我们先去皇舅妈那好不好”小蛮僵直的身子,微微一松,转之又挺直了背脊:“不”她侧过头:“原因,说完我就走”她的背影如此决绝,像当年毅然决然跟着我的她,仿佛一旦决定就永远不会回头。我心下凛然,松开了她的手:“我告诉你,你要是撑不住,就告诉我”小蛮的坚决的口气微颤:“别废话,快说”我拽紧衣袖,轻轻吸了口气。作者有话要说:、华夷之痛“爹爹,我们现在是去西域么,会有骆驼么”年仅五岁的我抱着爹爹的脖子,说完还蹭蹭他粗糙的胡子,痒的呵呵直笑。只有在我眼前,爹爹才会露出温柔的笑容,笑意直达眼底:“阿堇,我们去的是蒙古不是西域”看到我失落的神情,他急忙加了一句:“不过过了蒙古就是西域啦”我抹去苦瓜似的脸,笑得大大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西域呀”爹爹摸摸我的头,柔声说:“等你爹爹办完了事,我们就去西域走一圈,阿堇想带点什么回去给你娘亲”“让我想想,嗯”我苦苦思索,突然灵光一闪:“啊我知道了”我的神情大概太过神秘,就连爹爹的侍从云鹤都带了点期待的目光,我嘻嘻笑着:“我娘说,我要是真去了西域啊,除了把我自己带回来,其余最好的礼物,就是能看到爹爹安全归来啊”那天清晨露水深重,我和爹爹都穿着极厚的棉衣,爹爹还多加了件铠甲。但是我靠着爹爹的身子,也能感受到他肌肉微微的颤动。我和爹爹都明白,此行可能一去不归。此行可能他归了,我不归。此行我还九岁,九岁的我就要成为蒙古族已年过花甲的首领之妻。此行我归不回,为他双目失明,却被他冷落三年的母亲,他无颜以对。前天,我听见他对几年不曾登门的皇舅说:“蒙古强侵,我朝并不是无策可对请皇上放心,臣,定有良策”昨天皇舅为我们送行,冷风凄凄中他与爹爹的面容都有些沧桑,皇舅见了我,抚摸着我的头笑问爹爹:“周卿,这是你的良策么”爹爹脸色一白,不亢不卑:“是”“好”皇舅大笑,看向我却有些悲愁:“阿堇,皇舅多么希望你能好好成长”只可惜皇家子嗣中只有你,是外戚。草原的天气无常,但是有大片大片雪白的云朵像草原的被子,远方的绵羊与之混为一体,好比草地托着羊,羊托着白云。放牧人挥着鞭子,躺在高高的草堆上,哼着辽远的蒙古长调。我闭上眼睛,似乎整个人都融进了轻软的大自然里,随着延至远方的歌声,心情渐渐平和。眼前依旧浮起母亲坐在黑暗里的情形,只有一束光打在她绝美的右脸上,瘦的有些可怖,但是我再走近些,却发现她空洞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与深深的绝望。她抬起手,想要抓住我,可是年幼的我吓得躲开了,声音颤抖:“娘亲你是娘亲么”她浑身一抖,张开的手掌紧紧抓住了空气,她不知该是哭还是笑的,可她的神情太过凄凉,好像下一秒就会死掉。我吓得不敢躲了,只能傻傻地看着她:“阿堇要是娘亲离开你了”黑暗的房间里,母亲的表情那么绝望“不”我大声地反对,冲过去狠狠抱住她,埋怨道:“娘亲不准说这样的话,现在不准,以后也不准。娘,娘,要是你走了,我爹爹再娶一个妻子,又生了个弟弟,我该怎么办呢你不在我身边,想都不敢想”娘捧着我的脸,我为娘亲擦眼,两人的满手都是湿漉漉的酸涩。夜色清凉,不远处的篝火四周围绕着蒙古姑娘与爹爹的侍卫,他们牵着手,跳着舞,烈烈的火光映在他们的笑脸上,也会变得温柔。那些侍卫是本来很腼腆的男孩子,此时却笑得比打了胜仗还开心。可能画面太过美好自由,我呆呆地望着,根本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要去向何方。啊还有云鹤,他站在黑暗里动也不动,犹如方冷硬的墓碑,无声无息。“阿堇”爹爹声音轻柔似水。“嗯”我念念不舍地回过头向爹爹跑去,再次转头的时候,却不见了云鹤的身影。夜晚的草原,犹如灯珠的蒙古包散落在浓浓夜色里,到是十分可爱的风景。我和爹爹刚走近单于的帐篷,便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听出来是个与我同岁的小丫头。我记得皇舅提出要将我嫁给单于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站在那位已经七十有余的老人之下,他威严的神情似一尊入定的佛僧,只是淡淡瞟我一眼,就已经感到了片片寒意,如坠雪山寒窟。我挺直身子毫不畏惧地望着他,少年心性以为这样他便不会瞧我不起。但他只是摆摆手,将我打发给他孙女玩儿。爹爹有些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露出甜甜的笑容,让他不要担心。反正,也无法改变。走出帐篷,满天的星星朝我们眨着闪亮的眼睛。我顺着牵着我的手望去,那是单于的孙女,他的孙女娇小可爱,一双圆葡萄似的眼睛像是瞪着我似的,我没心情理她:“你要玩什么,我什么都不会玩的,只会看星星看月亮”她挺赖皮地说:“那我和你一起吧”我瞪了她一眼:“可是星星月亮自己一个人看才舒服”她撇撇嘴,继续瞪着我:“你以前都是一个人吗,其实那只是你的习惯,要是早年我每天和你一起看星星月亮,今天这里没有我,你也会感到不舒服的”我无语:“好吧,现在闭嘴可以吗”“不”她倔强的看着我,忽然露出甜甜的笑,像一朵夜间的水莲开了花:“我以后只能叫你祖母了,今天是属于我自己的。”“不是还有我吗”“对,还有你”说完她狡黠地笑笑。我眨眨眼,无奈一笑,好像被绕进去了。她见机调皮地拉住我的手,脆脆的童音十分可爱:“在这多没意思,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我好想挣开,可是她小小的身体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道,我几乎是被拖着拉到了她所说的好玩地一堆干枯的草堆,还有一匹打着喷嚏的黑马。正在我扭扭肩膀,准备要走时,面前的干草堆忽然动了动,先是拱起一个大包,紧接着,便冲出一个物体,在月光的映照下,才看出是个人头,还是个漂亮的人头。漂亮的人头长着一双眉目含情的桃花眼,笑弯的眼眸里透露着暖暖的光,他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清朗的喉音喊道:“华夷”他伸出纤长的手臂摇了摇,手臂上挂着的一个酒壶也跟着一晃一坠。我被那笑容晃花了眼的片刻,华夷已经冲了上去,几步跨上草堆,抓过酒壶,倒进草堆里,就是一阵猛灌,灌完了随意地擦了下嘴巴,爽快道:“好烈酒”看她如此畅快淋漓,我沉闷的心情仿佛被她生活的快意抚得烟消云散。我安静地爬上草堆,那男孩才发现了我,他浅笑吟吟,笑容好比一朵迎风的薄荷花:“这位是我族未来的阏氏吗”华夷将酒递给我,朝他道:“嗯,是啊,不过我才不会叫她祖母”说完哈哈大笑。我将酒壶对着鼻子一闻,“咦”一股奇怪的味。我才想将酒还给华夷却见他们都吃惊地盯着我:“你从没喝过酒”我皱皱眉头:“难喝”男孩勾唇一笑:“汉人都是如此,喝不来酒也做不成事”我心里冷哼一声,嘴里却笑道:“那可不,虽然我们汉人没你们蒙古人会喝酒,但是我们可以学”说着我弹开酒盖,也像华夷一样往嘴里灌,可是酒水刚一碰及喉咙,就是一阵反胃,辛辣而怪异,使我一下子又吐了出来,扶着华夷使劲地咳。华夷嗔怪地朝他瞪了一眼:“穆哥,哪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她可是我的朋友呢”他冷笑:“就你朋友多”我擦着嘴角,压抑住恶心,镇重道:“请你尊重我周朝”他凉凉地望住我,我看到他眼中冰冷的笑意,微微一惊,只觉得瞬间万年里,他的:“尊重这种东西有先后么”我抿着嘴:“你是在说周朝之前,你们蒙古臣服于魏的事吗“我顿了顿,只觉有股火气涌上心头:”那,与我周朝无关”他哧笑:“真是说得好听,罢了”他敛去眼中的疏离,摸摸我的脑袋,笑:“你也只是个孩子啊”华夷附和着点头:“对对对”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把她疼得哇哇直叫:“傻,你也不是”我看着他们笑起来,然后与他们一起躺在高高的草堆上高谈阔论,感受星空的浩瀚与广阔,有时候我和华夷说累了,穆哥就会接过话题,给我们从洪荒远古一直讲到前朝今世,他肚子里的小故事特别多,在严肃的历史背景下夹杂几个伟人趣事,不仅逗得我们捧腹大笑,还记忆深刻。华夷说得对,今晚是属于我们的。我,我们,多么好的词汇。夜,渐渐深了,华夷还有些意犹未尽:”每日夜晚降临,我们都来这吧”“好”约誓已定,穆哥看着华夷的眼神仿佛化开的糖水一样温柔。但我相信他是知道的,誓字当头折,得于一言折于一言。政治上没有永远朋友,处在政治风暴下的我们,誓言就像一朵夜绽朝逝的昙花,虽然开始轰轰烈烈,但最终萧瑟颤冬风。如果他是单于最疼爱的十九王子的话,那么这次和亲下,周朝与蒙古各自诡秘的阴谋,他必定了如指掌。因为想要坐上单于这个位子,必须要证明你的实力。而这次与周国的较量,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周朝的砝码是蒙古的邻国楼兰,它与蒙古交接紧密,对蒙古的地形地势,甚至是不为人知的弱点都一清二楚。但就差它与周朝联盟的最后一步。爹爹已经暗暗派出了前去谈判的使者。不久便会得知消息的他,将会如何应对作者有话要说:、爱莫能助天低云阔,对影成三人。我微微侧过脸,目光与正和华夷谈的开心的穆哥在空中激烈碰撞。他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刹那已与我微笑:“周堇,能与我一起去狼河打水么”我隐隐觉得有些危机感:“做什么”他笑着指了指那匹尤自吃草的黑马。华夷喝着酒调侃我:“穆哥叫你去,你就去呗,你可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和我哥单独相处呢”我翻了一个白眼,无奈爬上黑马。穆哥随后一跃而上,环住我,牵起缰绳。华夷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我年纪尚小,不懂事,但也觉得她笑得不明不白,十分不舒服。我转头,只看到穆哥的削尖圆润的下巴,长而卷密的睫毛似镀了层金色绒光,散落着暧昧不清的光影。不知是不是我盯地太久,他微微低下头,皱了皱眉,声音寒冷如冰:“看什么”我暗自哼了一声:“看你呗”他没理我,扬起马鞭仿佛利器撕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周边的大漠好景快速的朝后飞去,风像洪水猛兽一般在我耳旁发疯般呼啸我只能闭上眼,手紧紧抓住所能及的所有物,心情动荡不安。颠簸之中听见他零零碎碎地大喊:“周你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