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枉生录> 分节阅读 216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分节阅读 216(1 / 1)

们赶到门外头,自己好好地关防了内外都无闲人了,这才跺着脚对英祥道:“卢宝润着实可恶”“东翁,怎么了”邵则正一脸怒气:“他不知通了谁的路子,搭上了学政,吃了两顿花酒,把你告了”英祥又惊又怒,问道:“他告我做什么我又落了他什么把柄”邵则正又是跺跺脚:“怪我不好当时为你参加童生试办冒籍的事情,用人不密,卢宝润抓着这条不放,硬说你是贱籍冒充,不光要革去廪生,还要问你冒籍之罪”他痛心疾首,连连敲自己的脑袋:“我大意了大意了”英祥虽则胸中怒火直往天灵盖上冲,但见邵则正这个样子又于心不忍,反过来劝慰他说:“东翁,莫急革去廪生事小,问罪冒籍怕会牵连东翁。不过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绝无仅有的,卢宝润居然能说得动学政”想一想他其实已经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卢宝润想往他身上栽罪,多的是法子。革廪还是小的,冒籍的罪就可轻可重了,更怕的是他万一拿自己平日和别人的诗词唱和挑刺,自己不要落得和王锡候、徐述夔他们一个下场他不由倒抽一口气,见邵则正极度为难的样子,知道他这次选官极其不易,走了多少门路、通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银两,才求得了上宪的一封说好话的“八行”,如今大约也要败坏在自己身上。英祥骨子里有北方人的豪迈气,笑一笑道:“他是和我死磕上了东翁放心,他想作弄的是我,东翁不要插手,他亦不会故意招惹在位的官员。”英祥思忖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法子,索性放宽愁怀哂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这里先辞别东翁一段时间,等事情有了分晓再说。绝不敢再尸位素餐,耽误东翁的前程。”他边说边着手收拾桌上的东西,把那些文稿一一交付清楚。邵则正在官场蹭蹬了这么多年,也着实有些懦弱,此刻心里着急、怜惜,却不敢明着和卢宝润、及他背后的势力硬拼,也只好挥泪相送,握着英祥的手道:“甭管怎么,我会尽力帮你”英祥淡淡笑道:“东翁恩情,英祥永志不忘若是我真有被卢宝润逼到极处的那一天,我个人生死是小,妻子儿女望东翁善加保全。他们他们自有求生的办法,只是不到山穷水尽时不会去走罢了。若是到了那一天,只求东翁稍加援手,便是英祥一家的活路”“希麟何至于此”邵则正几乎要落泪,紧紧握着英祥的手不肯放,“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承东翁吉言”英祥的表情仍然云淡风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如今看得多,看得透,也自然看得开了。作者有话要说:、奇硕儒尺素传书晚间回家,心里免不了的烦闷,便沽了一壶酒,期待能够借酒浇愁。路过隔壁杭世骏的门口时,想到他也是好酒的人,敲门想邀他一同共饮。不过杭世骏的妻子告诉他,平素闲来买卖破铜烂铁的杭世骏今日到书院去讲课了,估计要晚间才能回来。英祥只好独自一人回到家中,奕霄扑过来蹭着他的腿,小的奕雯则是拍着小手“咯咯”地笑个不停。英祥亲亲儿子,又抱抱女儿,心里暖融融之外又有些悲酸。冰儿问:“怎么了”英祥深深吁了口气,对在一旁的可心说:“可心,你带弟弟去外面玩一会儿好不好”可心懂事地带着奕霄出去了。英祥把奕雯抱坐在膝头,强笑道:“卢宝润贼心不死,想借我冒籍应考的事打击我。”“冒籍应考,罪有多重”“说轻,不过就是革去功名;说重,甚至可以问到混淆国体,罪至流徒。更怕他借机搅扰,那岂不是永无宁日”冰儿咬牙切齿地骂:“杀千刀的卢宝润”可是一时也没有办法。两个人对愁相坐,可心突然在门口敲敲门框,轻声道:“先生,师母,隔壁的杭先生说来拜访。请不请”英祥忙道:“请他进来”他们家屋宇不深,杭世骏几步就摇摇地进来了,笑眯眯道:“听说你今儿又有好酒飨我。这不,一到家就紧赶着来了。”英祥忙请杭世骏坐下,冰儿自到厨下帮忙。杭世骏闻着酒香,一副馋相,美滋滋喝了几杯,连连赞好,这才发现主人家愁眉不展的样子,忙放下酒杯问:“怎么,遇到什么不快的事了邵大令那边做事不顺利”英祥把杭世骏当做自己的忘年友人,倒也不瞒他,叹口气道:“还是曾经在兰溪县的时候惹到的小人,也是那时候犯下的过失,如今被人捏着小辫子,已经放出话来要整治我。不知道如何善终呢”杭世骏道:“怎么回事,你一一说给我听听。”英祥便把事情拣着能说的说了,最后叹气苦笑道:“他存心弄我,只怕躲不过。不过,他的欲望也触犯了我的底线,我也只好跟他死磕到底了。”杭世骏有一会儿冷冷地没有做声,半晌才“滋”了口酒冷笑道:“希麟小友,不必妄自菲薄我当年年轻气盛,上了个御史试的条陈,抨击当今在满汉之间任用不公。当时条陈上去,我们左都御史的脸都吓白了,指着我定定地骂了半个时辰,说我昏聩之至。我当时一笑,回家叫老婆子收拾了装裹,准备随时就死。结果传来消息,皇上虽然大怒,把我的折子扔到地上撕成两截,但清者自清,最终我不过是贬官回乡。如今,我这杭铁头的名声也传开四野,杭州城里都知道我杭世骏是个不怕事、不怕死的铜豌豆。我无论买卖破烂也好,到书院讲书也好,杭州城里上至巡抚,下至县佐,也没有敢不恭恭敬敬的”英祥听他说了半天,除了有些刮目相看之外,却不知道杭世骏到底要表达什么,最后见他又是一碗酒下肚,酡红的脸色泛起一阵醉意,神色也越发放荡不羁,挥挥手道:“所以说,世间虽然污浊不堪,民不畏死,就能等闲面对希麟小友莫怕,邵则正身在官场,反而畏首畏尾,你又怕什么呢”英祥只好笑道:“也不是怕。既然都准备和他死磕了,自然有赴死的心。卢宝润有家族、有地位,肯放弃的东西比我少。我未必没有胜算。”“对了”杭世骏双目一勒,炯炯之光毕现,道声,“走了”摇摇晃晃就准备回家。英祥忙上前扶住,把这个行事如魏晋风流人物般散漫而自在的主儿送回了隔壁。卢宝润在杭州还没有过完二月,就接到加急的家书,他的老父亲严词命他速速回家,卢宝润虽然心里有事尚未办完,不过不敢轻违父命,只好交代了自己素来得用的几名跟班,切切地叮嘱他们把学政那里的路子跑通,自己坐着大车,冒着南方二月阴湿的严寒,赶回了兰溪老家。进了卢家暖融融的花厅,卢老太爷正抽着水烟在看书,见儿子进门打千问安,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等他躬着身子站了半晌功夫,才淡淡说:“你出息了连我也不敢难为你了”卢家家风谨严,儿子怕老子,卢宝润在外头无法无天,但回到家一声儿都不敢吱,陪着笑道:“老爷这话,折死儿子了儿子虽然这次又侥幸了,但还多亏老爷多年的教导和师座的提携。”卢老爷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是半天不理不睬,见卢宝润站得脸色都变了,才又说:“你也知道你背后是谁虽然说会试侥幸也是你自己的本事,但是这次往杭州,大家这么给你面子,你也不要夜郎自大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还请老爷指教”卢老爷起身,恨铁不成钢地站在儿子身边,曲着手指敲他的脑袋:“你现在翅膀还没有硬呢不要仗着自己中了进士,即将选官,就开始横行乡里兰溪你横行了这些年,以为杭州也是你横行得的杭州城里藏龙卧虎,多少人是我都得罪不起的不过为了区区女人还是个有夫之妇又在想歪门邪道”卢宝润被骂得一头冷汗,一句话都不敢反驳,见他老爷子越发得劲,骂得他狗血淋头也没有住嘴的意思,好容易寻到一个话缝儿,陪着笑、哈着腰说:“老爷,不知谁吹的邪风儿子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样事。”“你不敢”卢老爷横了他一眼,“你是我养的,你肚子里长什么花花肠子我不知道我告诉你,别以为跟着你的那起子狗腿子混蛋能给你瞒得滴水不漏,我这里收到的是杭大宗的信知道其人么当年一封御史试折子名满天下,虽然现在身无半职,可是连总督、巡抚都不能不卖他面子朝廷里关心他、钦佩他的人难以计数挖出谁来动一动脚趾头就能把你踩成齑粉他把你做的那些事查得一清二楚,十页纸写给我瞧了我的老脸只恨没有被你这个孽障羞死”他又开始喋喋不休地痛骂,直骂得卢宝润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才顿了顿,到桌边喝了茶,放缓了声气说:“万恶淫为首你屋子里哪儿没有娇妻美妾非得觊觎人家堂客我上回就跟你说过,那个姓博的师爷看面相就不是普通人,将来总有发达的一天,我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混,你连你老子的眼光都不信么不要自以为是,弄得自己不可收拾,断送了小命还不知道为什么”卢宝润虽然中了进士,实则翅膀根本没有硬起来,以后做官,多要靠父亲背后的关系网,此刻更是一犟都不敢犟,老老实实挨了顿臭骂。回到屋子里也只好把一腔的怒火撒到自己妻子小妾的身上,卢三奶奶又做了一回受气包,不过至此,他也好好地消停了一阵。那白驹过隙的时光悠悠而过,两个孩子眼看着就长大了不少。奕霄从小在父亲的书室里长大,天然地对书本就有爱好,后来英祥重新回到邵则正幕中,附郭省城的县令比以前在兰溪小县中繁忙很多,尤其是迎来送往的功夫,没个会写会说的人搭手实在忙不过来,因而英祥也常有脚不点地的时候,没有心思再亲自课子,只好把奕霄送进邻近的书塾读书。先生迂腐,开讲完四书,便教孩子们开笔写文章,奕霄却不似英祥一样厌恶八股文,因为屡屡被赞扬,他写文章的劲头极为浓厚,有时见他爹爹不起劲,干脆拿着文章去找杭世骏杭世骏是杭州有名的硕儒,买卖破烂之余,就在各家书院串讲,是等闲请不到的奇人偏生对这个没满十岁的娃娃极有耐心,讲解譬喻得比奕霄的先生还好,还不时摸摸奕霄的小脑袋说:“好娃娃做文章不过是块敲门砖,真正的读书人要胸怀天下,要为天下黎民做合乎道义的事。”说罢,就给他讲文天祥、海瑞等人的故事,最后常常以这样的话结尾:“读圣贤书所为何事,从今而后庶几无悔”奕霄听得热血沸腾,握着小拳头对杭世骏说:“杭先生,我爹爹说你是个了不起的文人,我将来也要像你似的,敢为天下先,做庶几无悔的事”杭世骏眼神中带着一些朦胧,许久含着泪光摸摸奕霄脑袋后的黑亮辫子,自己的脑袋晃动着,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孩子,我这些话,不知道是不是该对你说啊”奕霄回到家,他虚龄六岁的妹妹却不知道哪里去了,问可心,可心含着笑指了指院子中的一棵槐树,奕雯正坐在六尺多高的树杈中间,摘着槐花往嘴里塞,两条藕似的小腿儿从略嫌短的裤腿中露出来,自在地来回打晃儿。她见到哥哥,那塞满槐花的小嘴巴含混不清地嚷嚷着:“哥哥,这花可香、可好吃了晚上叫娘做槐花饭好不好”奕霄在妹妹面前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很多,皱着小眉头,背着手说:“你看看你像个女孩子的样子吗快下来,让娘知道了可不得揍你”奕雯才不怕母亲吓唬自己时那轻飘飘的巴掌呢继续晃着双腿,满不在乎地说:“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不就是我这个样子吗”她嚼完了口里的花,口齿清楚起来,边指着自己的一头黑鸦鸦的长发边说:“不用剃半个秃瓢,还可以穿花裙子,这就是女孩子的样子”奕霄一看,不提“花裙子”还好,提了叫人喷饭:那条青草般绿的花裙子,挽成一大坨,皱在膝盖处,在树皮上蹭得脏兮兮,底下还掉了针线,毛毛的布边露着,挂下一丝一丝的线来。奕霄平素在塾里嘴快,能言善辩得打遍“天下”无敌手,偏生在妹子面前口呆舌笨,说不过她的一套套歪理,正在张口结舌间,在门口把风的可心急匆匆进来,对奕雯说:“了不得你娘回来了”奕雯像突然上了发条一样,刚刚散漫的样子一下子不见了,转过身就往树下爬,一时心急,那条绿裙子不小心挂在一根伸出来的树枝上,“刺啦”一声撕了个口子。奕霄也帮她着急,上前扶的时候被妹妹的重量一压,两个人都差点栽个跟头。甫一站稳,院门已经推开了,奕霄忙把裙子破了洞、脸上一团黑,一看就没干好事的奕雯挡在身后,示意她赶紧把裙子整理好。冰儿那张脸,和她的名字似的,冷冰冰地板着,见奕雯在奕霄身后忙不迭做小动作的样子,也不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