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枉生录> 分节阅读 189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分节阅读 189(1 / 1)

就觉得她的头用力一甩,把自己的手甩开,身子裹着被子又往里头去了点。英祥已然察觉手指尖的湿意,见她就是伤心也绝不肯做出软弱的姿态来,也是意味着仍然不肯原谅自己,气馁、伤怀不一而足,赌气道:“早知道你不肯宽恕我,我还不如当时就一杯毒酒下肚,痛痛快快也算是一辈子。”冰儿“腾”地把身体翻转过来,狠狠推了他一把:“你去死好了旁边那河又没有加盖子谁阻止着你跳进去”英祥乘势把她一把抱在怀里,紧紧地箍在胸前:“你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恨我”冰儿哭着道:“你只相信蓝秋水你弄没了我的孩子你糊涂昏聩你伤透了我的心你是天底下最蠢笨的王八蛋我恨你我恨死你”然而没有了方才的顽固,蜷在他怀里“呜呜”地哽咽,小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捶他,最后发急一般张口狠狠咬住英祥的肩膀,牙齿任性地用着力,英祥痛得浑身一抖,却丝毫不肯撒手,仍然牢牢地搂着她。冰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口,见英祥肩膀处的夹衣裳已经透了两痕血印,愣住了,说:“你怎么不躲开”英祥苦笑着抚着痛:“你高兴就好。”“我高兴个屁”她一把按住英祥,不让他乱动,伸手解开他的衣襟,去看伤口,英祥被这久违的温柔感动着,忘情地抚她的背:“没事的”忍不住探头过去亲了亲她的脖颈,却不料冰儿依然是一偏头躲开,义正词严地说:“别碰我”英祥顿生失落,但也知道不可能急在一时,讪讪地挪开脑袋,也松了松胳膊,只是试探地把手搭在她的腰上。两个人静静躺了一会儿,彼此情绪都平静下来,英祥才说:“你心里想什么,现在我能够理解。你不喜欢蓝秋水,就像我不喜欢慕容业一样,都是我们俩的冤孽。如今也好,只我们俩,这样的穷日子,倒也能一夫一妻地过着。”冰儿道:“蓝秋水哪里能和我业哥哥比我哥哥,他为了我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蓝秋水自己的命保不住了,还要拉你去垫背。这就是你说的喜欢你昨儿晚上在梦里,喊的还是她的名字果真是念念不忘啊”英祥听得出她大有恨意,然而自己也实在记不得自己在梦中呼唤蓝秋水的情景了,这一阵的乱梦,无非是自己被捉拿处死的恐怖画面,不是毒酒,就是匕首,不是匕首,就是白绫,在眼睛前面晃,间或夹着父亲母亲的泪光,自己老屋子的点滴细节,怎么又会有个蓝秋水他一时无语,半晌才说:“她性子确实偏狭了些。可是我只是不想辜负一个深深爱我的人,希望能对她负起责任罢了。”冰儿欲待反唇相讥,可啜嗫着就是说不出口。慕容业忽然幻化在她的眼前,只记得那战场上误会,那草地上的戾气,那临别前的无奈,那临刑前的伤心只记得慕容业鹰一般狠戾、鹿一般清澈的眼睛,和那眼睛里总是流露出来的痴心又狂热的爱意,他也是这样偏狭而说不通的性格,但是自己知道他的偏狭出自对自己无私无畏的感情,也是他生命最后的、最美的寄托只是留存于当年的那些隐隐约约的记忆,在那痛苦纠缠的角落,那悲情肆虐的一幕幕她曾强迫自己忘记。而今,记忆蓦然被翻起在眼前,一起翻起的还有彻骨的痛。“冰儿”见冰儿悲怆欲绝的样子,英祥吓坏了,“我说得过激了我只是”“我明白。”冰儿闭上眼睛道,“我知道辜负的意思这一辈子辜负了,只有下一辈子才还得清。我辜负过他”她泪流满面,心里已经软了,只是在被窝里仍是紧紧用胳膊环抱着自己,不肯触碰英祥分毫,心里对自己说: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英祥,我差一点又要尝尝辜负的滋味了英祥听不见她心里的话,只知道言语里那个“他”必然是慕容业无疑了,心里酸楚;只觉得两个人虽然挤在一个铺盖里,中间还是空着一块,寒意逼人,孤寂萦怀。“你不用拿慕容业刺激我。如果有一天,需要我为你去死的话,我也一定义无反顾。”他知道这样说空口无凭,因而说得淡淡的,却很坚决,“你看着吧。”两个人大着胆子在官路上走了两天,然而官路上驿马疾驰,还时不时遇到盘问,吓得两人还是回到小道,亦不辨方向,只知道一路向南,期待着到得运河边,可以从水路南下,行程便会舒服很多。英祥绝少这样吃苦,拖着步子跟着,走了一程忍不住坐在路边歇息:“还回官路上吧。虽然提心吊胆些,可路平坦,不用老是下马步行。吃喝也舒服得多。昨儿小店里尝的那顿鱼羹,多好吃啊”冰儿白了他一眼:“牢饭才好吃呢”她的精力却比英祥充沛,把马拴在他身边,说:“刚来的路上有一条小溪,此刻冰都化完了,春水刚刚涨起来,鱼倒正是肥美的时候,我去捉捉看。”英祥道:“我说说罢了,这会子水湍急,小心为上,马背上还有干粮,凑合着吃吧。”冰儿却不大肯听人言,斜乜他一眼道:“谁像你似的没出息”自顾自走了。英祥这阵在外头,老被她瞧不起,又不放心,苦笑着立起身,牵着两匹马跟上去帮忙。林间的小溪清澈见底,里头还真有鱼,在流动的水里左右穿梭,伶俐地游动着。冰儿看得兴奋,脱了鞋袜,卷起裤腿,把衣摆掖在腰带上,小心翼翼下了水。水刚刚没过小腿肚,还有些凉意,不过打了个冷战后尚能忍受,活动几下亦不觉得很冷了,她挽起袖子,看准一条小鲫鱼,扑了过去,可那鱼儿在水中,可比她灵活,“唆”地一下窜到了一边,冰儿踩在滑溜溜的鹅卵石上,稳住步子,俟那小鱼放松了警惕,又一把扑了过去,这次正捉个正着,冰儿手里攥着一尾摇头晃尾、扑腾不已的小鱼,对英祥眉飞色舞道:“看”英祥许久没见她这么开怀的笑容,心里竟是一阵感动,几步飞奔过来,拿根柳条把鱼鳃一串,拎在手里。冰儿冲他一笑,在溪间卵石上蹦跳着,搜寻下一个目标。英祥道:“差不多就行了”冰儿头也不回:“这么小的鱼,够塞咱们俩谁的牙缝没事,我会水,甭担心”继续前行着。英祥到底不放心,把马拴在一边树桩上,他是个旱鸭子,不敢轻易下水,只敢站在小溪的岸边盯牢了她,唯恐出什么意外。接下来冰儿却没有那么幸运,水越来越深,已经齐膝,但水里的鱼却更加灵活,她把衣襟都打湿了,还是一无所获,只好站定在水里拍拍手道:“罢了,要是有捉鱼的扳罾,看这些小东西不乖乖进我的牢笼里。”英祥好笑道:“咱们又不是专门的渔夫渔妇”话没说完,见上游一阵水头过来,赶紧转口道:“水来了,小心”冰儿回头看了一眼,轻视地笑道:“怕什么”然而她虽长在江南,却是长在市井中的孩子,姑苏的山塘河水流再峻急,也不过逆着水扎个猛子,或是奋力游几下就能到岸,这里山林间一阵阵小小的洪流,水虽不大,却足够把人冲倒,等她意识过来时,已经在水里站不住了,欲待行几步赶紧跳到岸边,却被脚下长着青苔的鹅卵石一滑,竟然整个人栽倒下来,被水顺着就冲向下游。她心里倒还不甚慌,憋着一口气伸手乱掏摸,期待着摸到个树根砥石之类的,可以稳住身子。可岸上那位,却慌了神,见她在水里舞手舞脚地挣扎,半天抬不起头来的样子,顾不上自己根本不谙水性,穿着鞋子就下水想救人。皮底的鞋子比光脚丫滑得更甚,冰儿只听见“扑通”一声,偌大一个身影栽在自己身边,随即就是“咕嘟嘟”大口灌水的声音,随即那身影漂过自己身边,冰儿眼疾手快一捞,捞着他一角衣襟死死拽住,但自己在水中也身不由己,两个人一道被冲着往下游走。也不知过了多久,水缓了下来,冰儿的手抠住了一截树根,稳住了身体,她踉跄地爬起来,也呛了好几口水,咳嗽了半天吐出了不少。惨烈的是英祥,躺在水中已经晕了过去,好在自己一直没有撒手,他漂在不远处一块石头上,冰儿顾不得自己,用力拖着他来到岸边。作者有话要说:、回首向来萧瑟处英祥醒过来时,眼前是一片明净的深蓝色天空,无数颗星星洒在天幕上,莹莹夺目。他感到身边一阵温暖,咳了几声渐渐回忆起前事,扭头一看,冰儿披着一套棉布夹衫,正在身边拨火,见他醒过来,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凑过来说:“吓死我了你吐了有一缸水呢不会水,偏要逞能”英祥这才发现自己光溜溜地躺在铺盖被褥里,他们俩湿透了的衣物挂在火堆旁的架子上烤着。冰儿从火堆上扠出一个陶罐,吹了半天,才舀出一匙来送到英祥口边:“趁热吧,鱼汤。前儿个在官路上花二十个大子儿买的罐子,还真派上了用场。”英祥就着勺子喝了一口,汤里放的是粗盐,也没有姜葱调味,土腥味之余,还带着些苦,远比不上官路上小餐馆里烧的鱼羹好吃。不过此时饥肠辘辘,加之身体发虚作寒,半罐热汤下去,身上微微出汗,倒松快了不少。他看着冰儿麻利地收拾好,愣愣地坐在火堆边,不由半仰起身子道:“不早了吧晚来风大,你也当心着凉。”她轻轻“嗯”了一声,把几根粗树枝丢进火堆里,又用手梳了梳还有些微湿的长发,到英祥身边,先是伸手探了探他的脖子与后背,不言声取来块干手巾帮他把汗水擦了,这才解开外头随意披着的衣裳,“刺溜”一下钻到了已经焐得暖暖的被窝里。英祥探手一摸,她居然只穿了贴身的亵衣,不由发问道:“怎么衣裳湿了没的替换”冰儿“嗯”一声道:“算得不准,衣裳带得少了,看来下次找个小镇,要去买几身估衣。”英祥把她冷冷的手焐在自己胸前,在她腰间一摸,也是凉浸浸的,忍不住道:“你以前倒没这么容易浑身冰冷的,是不是气血亏虚的毛病又重了”冰儿享受着他暖暖掌心的熨帖,没有甩开也没有挣扎,乖巧的小猫一样点点头:“自从回宫后,一直没有睡过好觉。”英祥半晌才道:“是我对不起你”“如今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英祥觉察到手心里的人儿似乎不耐烦地又想翻身挣脱自己的怀抱,赶紧把胳膊一紧,凑在她耳边道:“我不说了,你别乱动,铺盖小,里头灌了风更要受寒。”他努力温暖着那个凉滑如玉的身体,不敢带丝毫轻亵,只感觉她半湿的发梢撩拨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令人战栗的痒。两个人都很累了,但听着春夜里连绵的虫鸣,时不时惊起的山鸟的啼叫,这么美的天籁下,呼吸相闻,都觉不出睡意来。冰儿偶尔睁眼,恰见英祥双目炯炯正在瞧着自己,皱眉问道:“大半夜的不睡,瞪着瞧我做什么没瞧过看着怪吓人的。”英祥笑道:“舍不得不瞧。人这一辈子,啥都不是自己的,之前我也真没想到,突然就有进牢狱赐死的一天,那时觉得最可惜的,就是好久好久没有见着你的笑样貌。”冰儿被他逗得居然一笑,不过瞬间就收了笑,且摆出一副冷面孔“哼”了一声,见他眼角涔涔有光,似是眸子里含着一层薄泪,不由伸手在他眼角拭了拭,果然是泪,她发问道:“怎么,想到往事,男儿有泪也轻弹了”英祥自失一笑:“我都觉得自个儿甚是无用为你,不知抛洒了多少眼泪只是,你都不知道罢了。”“为我不是为她”“为你不是为她”冰儿想等着后一句必然是与慕容业有关,却没有等来,于是自己问道:“你就不问问,我当年为慕容业洒了多少泪水”英祥无声地轻叹:“有什么要问的呢你除了心里那一小块,其他都是我的。我就该大度点,任你心里那一块留给他罢。”冰儿不禁凝视着微光里的他,想看看这话里有多少敷衍虚伪的成分,然而见到的是他英俊的脸庞上交错着亮闪闪的泪痕,冰儿从来没有觉得这个男人这么美、这么动人、这么叫人心碎过,她觉得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忘情地伸手去擦他的泪水:“你说得对,以前的事情都算了,忘记吧,我们重头来过,没有慕容业,没有蓝秋水,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英祥猛地把她搂紧,恨不得揉进怀抱里一样,他的吻一个一个落在她身上,从轻到重、从疏到密、从试探到狂热。他已经暌违了这熟悉的身子好久,那依然惹动他情思的气息,那依然拨动他心弦的肌肤,他久旷的欲望已经隐忍了多久不敢亵渎她。这样的热吻换来她真切地回应,她的身体不再冰冷,而逐渐变得火烫,呼吸声在他耳边,有带着颤音的急促感这番心灵的“小别”之后,终于迎来这样饱含着痛楚的交流,却也终让两人沉浸进狂热忘我中。野风阵阵,篝火熊熊,简陋的铺盖掩着两具年轻而富有激情的身体,没有锦屏山枕,没有瑞兽心香,亦无绣衾罗帐,而天似穹窿,地如牙床,星辰明月为华灯,虫鸣鸟啼为舞乐,他们最真挚浪漫的欢好,在被褥间屡翻浪涛。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