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正待赞一声,又见几个蒙古汉子抬着一张丈余长的矮桌进来,上面大大的铜盘,盛着一只烤得香喷喷的山羊,才烤出来的热浪随着催人胃口的香气扑过来,冰儿当时就觉得口中湿润,馋虫顿生,硬是忍着,带着调皮的笑意瞥向英祥。英祥抛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果然一个身着宝蓝色蒙古袍子的男子哇啦哇啦说了几句什么,萨郡王也用蒙古语回了句什么,那男子躬了躬身,从腰间拔出一把尺余长的解手刀,把烤得酥烂的羊肉切开,最好吃的前腿分成四块,恭恭敬敬盛在银盘里转到小丫鬟手里,小丫鬟又送到四人面前。冰儿偷偷瞬目看其他三人的吃法,见都是由侍奉在旁的丫鬟用小银刀分成若干块,才用筷子夹了吃,觉得不过瘾,不如那时在尚阳堡时和慕容业举着狍子肉就啃的吃法大快朵颐,不过入乡随俗,少不得耐心候着自己身边的那个蒙古小姑娘周周正正把肉切好,才小心举箸就食。福晋的眼角余光不时伺探过来,见冰儿吃得很香的样子,没有丝毫的不习惯,心里舒了一口气。一顿大宴吃了半个多时辰。丫鬟们收拾好残羹和食器,福晋吩咐把多下来的肉和其他菜肴赏给身边服侍的丫鬟和小厮们,转头含笑问道:“时间虽然不早了,不过明日大家都可以自由随意地睡,不必担心早朝办事什么的,公主要不要看看这里的歌舞这地方没有戏班子什么的,简陋些。”冰儿笑道:“我也是不懂戏的人,就有戏班子也糟蹋了。歌舞就很好,额娘费心了”福晋笑道:“哪里费心公主喜欢就好。”拍了拍巴掌,便听悠扬的乐声响起,低回宛转,带着些令人心醉的颤音,在蒙古包里回旋。几个红衣少女踏着乐声走了进来,蹲身行礼,接着伴着乐声翩然起舞,那舞蹈刚健婀娜,不带汉家舞蹈的曲折委婉,伴着清脆的鼓点,让观赏的人也有想随着舞乐起舞的意思。一曲毕,拉琴的乐师和跳舞的几个少女都上前谢恩。冰儿吩咐赏赐,又见乐师手上一把长得像胡琴、又有些像柳琴的乐器,琴头上刻着一只马头,好奇问道:“这是什么琴怪好听的”那乐师故里咕噜说了一串话,冰儿顿时成了聋子,只好把头侧向英祥,英祥用蒙语打发了他,转头笑道:“这琴用蒙古话叫潮尔,传到内地,也就叫它马头琴。原是桐木做的,上面蒙着马皮,音色低沉些,但在草原上传得很远。”冰儿大感兴趣,碍着人多不好细细追问,矜持地点点头,又见领舞的少女脸蛋红扑扑站在那里,头戴翻檐尖顶帽,上面缀着各色彩石,额际垂下一条条珠串,一身大红绣花的蒙古袍子,湖蓝色的织花腰带系得高高,显得腰身修长而不柔弱,冰儿心生好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领舞的女孩却懂汉文,笑吟吟答道:“我叫乌都,汉语的意思是天上的星星。”冰儿看她双眼明亮,在一张如满月般青春可爱的脸上尤显得烂漫,果然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心里不由欢喜,从手上捋下一只嵌珍珠的金绞丝镯子递去说:“拿着,赏你。”乌都忙蹲身又是一礼,谢过赏赐,退了几步出了蒙古包帐门,门外突起一阵少女的欢笑和喧嚣声。又看了几场表演,福晋见风尘仆仆的众人都有疲倦之色,命收拾东西退下,转头对冰儿道:“公主,这里没有行宫,只能住蒙古包,东边一间是特为留给你们俩的,里头简陋,只用布幔隔了,外头服侍的人可以坐更。再外面一圈都是随扈的人员,确保万无一失的。”随侍的丫鬟打着羊角明灯把冰儿和英祥送到住处,冰儿迎面就被低低的门楣撞了脑袋,捂着额头惊叫了一声,英祥急忙来瞧,见她不过额角有些红了,放下心来,忍不住要笑话她:“你看你,多大人了,进门还会撞头”冰儿嘟着嘴说:“门楣这么低,想都没有想到,又是黑夜里,也没有注意看。”英祥伸手在她额头上揉了两下,像哄孩子似的说:“揉一揉,不长瘤。明儿就不疼了。”冰儿听见后面苇儿她们吞笑的声音,气恼地轻推了英祥一把。进门一看,住处比先前那间蒙古包小一圈,但也很宽敞,起码有两楹屋子大小,里面亦是红毡子漫地,四围用浅蓝色绸子围着,中间是厚缯的隔帘。里间一张毡床,前面是花地毯,床上厚棉褥子上铺着隔潮气的狼皮,上面才用丝绵褥垫和杭缎床单。里侧搁着棉被,均是织锦的面儿。冰儿道:“布置得挺奢侈啊。”英祥笑道:“还不是怕你住得不舒服不过这么大的扎萨克,供应我们还供应得起。”正说着,听见苇儿在帘子外问:“奴婢刚刚去外头问了,热水已经烧好了,浴桶也有一只大的、黄松的,公主额驸可要奴婢服侍盥洗”冰儿吐吐舌头,压低声音道:“这样的帘子隔音太差,什么动静都听得清楚”英祥笑着也压低声音:“你怕人家听什么”冰儿轻轻啐了一口,扬声道:“不用你们服侍了,浴桶注热水抬进外间,然后到外面伺候就是了。”苇儿依言,命两个太监抬了木桶进来,地上先铺设了油布,再放上浴桶,注上七分的热水,倒上玫瑰露,旁边的案几上依次摆着香胰子、玫瑰露和两人的绣花浴巾,另一架矮屏风,可搭挂衣物。然后带着诸人退了下去。两人怔怔地看着洗澡水,平素在公主府里洗浴,各自用各自的地方,私密得很,虽然是夫妻,床笫之间被褥遮掩着,倒也没有这样堂堂皇皇地裸裎相对过。冰儿红了脸说:“你先洗,洗完叫他们再换水给我洗。”英祥愣了愣笑道:“还是你先洗。我呢,也不讲究,一会儿用你的残水洗洗就行了。”“那怎么好”话未说完,英祥已经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暧昧笑道:“怎么不好芗泽在水,求之不得呢”未等冰儿瞪起眼睛反驳“我不是说这个”,又一个吻堵住她的嘴,伸手便解她的衣扣:“既然不叫他们来服侍,少不得我辛苦。”冰儿今日穿的也是一身骑服,褂子是对襟的,密密麻麻的錾金扣子,解起来很费时间,然而襟怀刚开,就是那中人欲醉的女子幽香,和着浴水里馥郁的玫瑰花露的味道,令人怦然心动。英祥把她的褂子搭在屏风上,又伸手去解里面的扣子,解开腋下的扣子,领口一松,就露出胸口一抹猩红色缎子来,英祥忍不住凑过去,冰儿掩着胸道:“今儿白天骑马,流了一身臭汗呢别过来”英祥见她拿胳膊挡着自己峻拒,也没有勉强,只笑道:“古人说女子流汗,都是香汗淋漓。”“什么香汗汗还有香的”冰儿自己解开其他扣子,却没有解衣,蹬开脚上的马靴,只穿一双白绫绣花的袜子踩在地上,对英祥说,“你到里间先躺躺,我洗好了叫你。”这样的机会怎么能“躺躺”英祥还没开口,冰儿就先拒绝:“我不需要你服侍,平时我洗澡也不喜欢有人服侍的。”“我和她们不一样”英祥涎了脸过来,把衣襟从冰儿的手中抽开。他捏捏冰儿的胳膊:“嗯,到底是会骑马射箭的别这么紧张,肌肉都僵了。”一双手袭到胸前,那里却是一片柔软,肚兜略紧,在蒙古包昏黄的烛火下,闪过一片丝光。“死不要脸”任怎么骂都不能让他停手了,她身上微微有些粘腻,然而在汗水蒸熨下的皮肤显得白得如酥酪一般,因着害羞,伏在他怀里,不让正面示人。冰儿伸手到后面打了英祥的手背一下,把这不老实的手拍开,用浴巾掩着胸口,轻轻道:“再这么着,我生气了”英祥也觉得自己憋得有些难受,虽知冰儿不过佯怒,倒也需要透一透气,撒开手到一边看着,笑道:“晚间冷,你再不抓紧,水就要凉了。”“背过身去”这次答应了,耳朵却没有闲着,听见丝衣拂过屏风的轻微沙沙声,又听见入水的声音,此时再不能忍,转身伏到浴桶旁,肆意地看个够。冰儿挽着头发,额前已经散下来一些,被水汽粘在脸侧,脸儿粉红,带着些因不好意思而引发的嗔怪,但也带着些说不出的春意。浴桶挺深,她坐在里面,就着灯光却看不清全貌,水面上粼粼地反射着灯光的橙色。英祥便解脱自己的衣服,正在身上打胰子的冰儿吃惊打怪地问:“你在做什么”那边跨入水中道:“与你一道洗,可以帮你背上打打胰子。”冰儿虽然已为人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先捂着脸,接着别过头用水泼他,自己亦觉得好笑,便泼边笑起来。英祥滑入水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笑道:“小妮子坏心又起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伸手到她胁下的痒痒肉上去搔了两下。冰儿忍不住地笑,把水泼了英祥一脸,又告饶说:“我不泼水了。你放开。”“嘘”英祥笑道,“外面不定有人在伺候,等着给咱们更衣倒水呢”冰儿咬着嘴唇,含羞地瞪了他一眼。英祥的手便往下伸,她一双腿也紧实修长,英祥笑着拍拍她的腿道:“骑了几天马,腿都结实了,不复有髀肉再生之忧。”冰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说话间已经微微有些喘息:“别闹”声音显得无力。英祥深吸一口气,撩水把她肩头胸口的香胰子泡沫冲去,自己先起身,取了浴巾来,复又把妻子从浴桶里拉起来。冰儿道:“我还没洗好。”“一会儿再洗。”他附在她的耳边说。只用浴巾略略地擦一擦,带着半壁江山的水珠,英祥把妻子打横抱起,放在里间的矮塌上。作者有话要说:、大草原同观搏克湿润的肌肤仿佛特别撩动人的情思,白亮亮的皮肤反射着灯光的暖橙色,阴影处唯剩水珠的光洁颜色,熠熠折着光线。里侧的那一床深玫瑰紫的织锦被子,被扯得逶迤在体侧,高低起伏如丘壑,那浓重的颜色,光泽极好,衬得身边那人的白皙肌肤,如雪映一样,丝毫不搀杂质。大婚三个多月,还是爱不够她。英祥爱惜地抚过她的眉梢、睫毛,看着她的闭着的双眼半开半阖般扇动着睫毛,偶尔睁开,眼睛不似平常那般圆亮,朦胧得如同半梦半醒的神色,眉梢眼角那关不住的热烈情思,瞥过自己时就有幸福满足的笑意流淌出来。洁白如砗磲海贝般的牙齿,为了忍住欢爱到极点时的呻唤,轻轻咬住嘴唇,嘴唇娇嫩得一丝纹路都看不见,他几次把那雨后樱桃般的下唇解救出来,爱怜地说:“别咬自己啊”然后便觉她的手,温柔细腻如刚盛开的蔷薇花瓣,越过自己的脖颈,拂过耳畔,手指轻轻插在他的发辫根处揉动。那样温软踏实的感觉,那样表达不出然溢于言表的热烈情愫,激越到十足。“还好吗”他在耳边轻轻嘤咛。冰儿脸上是尚未褪去的潮红,忸怩着点点头,翻身起来洗浴。自己洗好,换上寝衣,见英祥慵慵地倒在床上不愿意动弹,便绞了热乎乎的手巾,到他身边,仔细地为他擦汗。英祥先是一愣,随后心里涌起一阵暖,低头看她一弯雪臂,露到肘部,极为认真仔细地把手巾裹在指尖上,擦拭他脖颈里的角落和腋下的汗水,脸庞低垂,表情严肃,脖子上垂着一块玉佩,恰恰吊在胸口沟壑中掩着,惹得人心里发急。“你别累着。”英祥伸手托起那块玉佩,白色卵形,不是和田,不过仍算得上细腻温润,妙的是上面的俏色雕刻,把黑灰色瑕纹透雕成一条盘旋云上的黑龙,一鳞一爪皆细细琢磨,真个宛如龙游云间一般。英祥问:“这定是皇上赏赐你的。日日都看你戴在脖子上,与那杆玉箫一样,都是不肯离身的东西。”“嗯。”轻轻一声应答。英祥似乎不大满意这样的回应,曲肱撑起头,另一手把冰儿揽在怀中,笑道:“这两样东西玉质都只算一般,但雕琢各有奇处,而且磨得如挂浆一般,想来你也是日日摩挲的了。”冰儿不由低头看那玉佩,点滴往事在目,不由怔忡,隔了一会儿才无声一叹,转了笑脸道:“我那些往事,不堪回首。倒是你,这样光溜溜地躺着,一会儿外面人来拿浴桶,你怎么见人”英祥这才满不情愿地起身着衣,散穿一套象牙色绸子的小褂裤,领口都是布钮,趿拉着鞋到门口道:“洗好了,来收拾水吧。”外面人都等了半个多时辰,早不耐烦了,又不敢吱声,闻得叫收拾,都是松了口气,摆上喜吟吟的笑面孔,进来一看,那浴桶周围净是淋淋漓漓的,跟水漫了金山似的,油布都承载不住了,在红毡子上汪着,变作深红色,自然也不敢吱声,抬着桶,收拾了油布,利索出门了。最后小丫鬟过来拾掇了屏风上的衣服,甜甜道一声:“公主额驸安置吧。”“等等。”冰儿揭开帘子,见太监都已经出去了,才出来说,“入乡随俗,我明儿不想穿旗装,给我找身蒙古袍子来,红的、紫的、蓝的、绿的都行。”小丫头应了一声退了下去。英祥笑道:“怎么想到穿蒙古袍子”冰儿笑道:“今儿见那些姑娘们穿得真好看。腰扎得细细的,不像旗装的袍子,整个一个圆筒,也不像汉装的衫裙,拖得累赘。”英祥不由打量她一眼,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