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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4(1 / 1)

醒酒了,没成想出来的还是烂醉如泥,徐砚书捧着酒壶,自斟自饮,忽哭忽笑,伏在案桌上眼睛都睁不开。班头是受了宝庆好处的,大声禀报道:“太爷,仵作来回禀了。”徐砚书佯装听不见,班头使个眼色给仵作,仵作倒没有什么欺心的,一五一十把情况报了。赵明海神色平静,不过底下还是攥着拳头,不知县太爷会如何发落。上面高坐的县太爷,一丝声响没有,似是睡着了。班头唤了几声也不闻回答,只好对书吏们道:“你们把尸格对好,要万无一失。”又对衙役们道:“先把犯人收押到牢里,等太爷醒了再审。”宝庆忽而出声:“慢着犯人不假,不过是不是有人调唆也需弄明白。外面来的人,万一走落了,到哪里找寻去”“可是太爷他”宝庆眼露凶光,瞥了瞥乾隆,突然伸手指定道:“这样你县里先给看住喽再派人到府衙里报信,杀的是朝廷的命官,这样的急案大案,如果县太爷管不了,难不成就没了管的人我这里吃挂落是小,逃了真犯,你们大比1的板子挨得过来么”班头脸一白,此时正主儿不顶用,不听宝庆的又听谁的顺着宝庆手指的方向一看,众人中巍巍然站的也就乾隆和他身边两人,当即吩咐衙役道:“把下面那三个人看住喽”赵明海大急,大声道:“我认了人就是我杀的,不干其他人的事你叫书办写来我画押”宝庆不由心中起疑,越是赵明海这么说,他越觉得事情蹊跷大,摆手止住书办,冷笑问道:“你做什么杀他”赵明海亦冷冷道:“我看他欺男霸女的不地道,一时激愤手重,把人打死了。”宝庆道:“失手打死和故意杀死可是两码事。你倒愿意画押”赵明海对刑律不熟,不由一犹疑,愣了一瞬没有答上话。宝庆心里却分明起来,看了堂下长春一眼,对赵明海道:“你倒是忠心不过,今儿个不是查个人顶罪就好的事,而是要挖出下头真正欺男霸女的恶人。”赵明海道:“哼,恶人只怕就是你罢你今日说得口滑,就不怕来日惹上祸患”乾隆咳了一声,赵明海明白自己有些多话了,不过此时要保着主子不被收押,不由大急。眼见几个衙役虎视眈眈过去,乾隆道:“好没道理,既没实据,又没有人攀咬,凭你个莫须有,就能拿人么”“人命关天。少不得先委屈长四爷。您放心,您是生员,自然有生员的照应。也不至于堂上就剥了烂衫2,当下民一般拷问。”乾隆看了看鄂岱,鄂岱正准备用暗语唤护驾的绿营,突然堂上那个醉得东倒西歪的徐砚书发话了:“来啊给我打”赵明海和鄂岱心中一凉,因之前乾隆吩咐,绿营护驾的人不许靠得太近,此时堂前又围满了人,万一乾隆受了徐砚书的羞辱,自己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唯有冰儿紧张得近乎兴奋,摩拳擦掌,等有人过来动手就打还回去。大堂上气氛一下子张弓拔弩,宝庆冷着脸站在一旁心生得意;乾隆脸色铁青,挥动纸扇的手却没有丝毫异样。班头半跪着请命:“太爷,打多少”“打多少”徐砚书圆胖的脸上浮出迷惑的神色,摇摇酒壶又笑了,伸出三个指头,“壶小,就打一斤吧”“什什么”没有人不在此时大眼瞪小眼、哭笑不得的。台下剩余的寥寥几位百姓不知谁起了头,轰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宝庆见这活宝县令做出这番相声来,在那儿干噎。乾隆不知该笑还是该气,脸依旧板得铁青,神色里已带了几分忍俊。“笑什么”徐砚书冲下面一瞪眼,“哼,古来圣贤呃多寂寞,唯有饮者呃留其名。懂什么呃。”旋即拿了酒壶伸手过去道:“一斤,要上好的花雕。”班头伸手欲接,徐砚书却把手缩回去,指定乾隆道:“他懂酒,我要他给我打”班头听了这样的堂谕,真真要笑笑不出,要哭哭不出,见自己犹豫一会儿,徐砚书居然瞪起眼睛要去摸竹签的样子,心道:反正我不过一个杂佐,将来闹笑话、吃挂落还不都是你的事伸手接过酒壶,直递到乾隆面前:“喏拿着”乾隆见面前这么大一个瓷壶,哭笑不得,他不肯伸手去接,冷然向堂上道:“举杯销愁愁更愁。你不知道么”霎时间,徐砚书目光如电地一瞟乾隆,又恢复了傻呵呵的笑容:“与尔同销呃万古愁”见乾隆他们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挥手道:“跑啊为县太爷打酒,还不快快的”三人这才猛地醒悟,这县太爷居然是借酒装疯巧计放人此时哪还犹豫,鄂岱伸手接过酒壶,转身立刻护着乾隆离开了县衙。宝庆这时也了悟了,咬牙切齿道:“徐太爷,我可领教了行,咱们那爷面前说话去”转身想走。徐砚书不依了,他怎么能让宝庆再去搬范崇锡这救兵呢他仍是佯醉的面孔,一板脸:“大胆正主儿还在这里,你要翻天了不成拿住他呃”班头无奈,挥手叫上来几个人,低声地好言劝道:“宝大爷,咱们老爷今儿醉成这样,我们又不能不听话。您担待先委屈一旁坐一会儿去。”宝庆大怒,挥膀子甩开几个衙役,冷笑着指定了徐砚书身后几个面面相觑的书办和师爷:“你们好有种以为今儿个攀上了粗腿子了有你们哭的时候”徐砚书懵着双眼,指着赵明海道:“收押”赵明海已然松了口气,也不挣扎,任着被带下去了,宝庆也一道被带到一边。徐砚书走到书办旁边,见他居然淋淋沥沥也写了一张纸的案卷,也不及细看,正好肚子里酒水上涌,“哇”的一口,倒了一摊黄汤绿水在案卷上,书办差点也吐了出来,傻眼地看着自己写就的、只差赵明海画押的案卷失神。徐砚书踉踉跄跄离开了大堂,而且,下午范崇锡几次派人来“请教”,都被门房打了回票,范崇锡气怒不已,第二天亲自来找他时,后衙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全套朝服还摊放在床上。这是后话。再表乾隆那里,一行三人匆匆离开县衙,直走到一条小夹道中,才慢下步子。乾隆问道:“鄂岱,其他人”不消他全说,鄂岱自然明白:“回主子的话,除了派到苏州传尹继善的两个人外,余外也都跟随主子护驾。”冰儿好奇地回头看看,乾隆道:“看什么没的现眼你知道他们在就行了,不会落下我们的。”冰儿笑道:“原来护卫主子这么有意思”乾隆哼了一声没多话。冰儿却是好奇,“徐县令也真是有好玩得很”冰儿道。乾隆却是一声冷笑:“虽然今天是放的我,但瞧他把审案当儿戏昏聩之至”冰儿吐吐舌头,大不以为然。乾隆道:“以你看,他必然是个好官。”冰儿“嗯”了一声,乾隆斥道:“愚顽没见识”四下里一望,却犯了踌躇,原来租下的小院已经退了租,如今又是这般惶惶的样子。“找家客栈吧。”乾隆道。鄂岱不大愿意:“主子爷,到处还没有关防好,何况这里客栈,条件也差,我们又没有带铺盖。”“那怎么办难不成到翠意楼借干铺 3”这没好气的语气,显见的是不悦,鄂岱低头不敢则声,赵明海不在,自己依次序就是乾隆身边管事的侍卫,荣耀尚未品得,先闹了一肚子的虚惊,责任重仔肩,也不敢有分毫怠慢。“我肚子饿了。”冰儿不识时务说道。乾隆眉一皱,回头乜了她一眼,又四下里一望:“你就是吃上头有劲这里哪去找饭庄酒楼”不过这一望倒望出点什么东西来,乾隆停了口,若有所思四边打量,冰儿直指着远处一栋三层小楼,道:“那聚合馆是不是有吃的”聚合馆内,曾面会徐砚书,更曾携手佳人。食味如何,已经不大记得,唯有佳人在旁,面红脸热的羞涩之态,算得上秀色可餐。然而,再一想瘦西湖边,佳人的冷淡,半生只在后宫女人陪着小心趋奉中的乾隆还是有点受不了,本就有些沉沉的脸色更是阴得厉害,话都不愿意说,只顺着巷子中漫无目的前行。“长长四爷”背后小心谨慎的一声低唤,乾隆步子滞了滞,欲待不回头答应,终究觉得不大礼貌,何况言声的是岳紫兰的父亲岳耀祖。毕竟还是回头露了个笑脸:“我道是谁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岳耀祖神色却有些慌张,摆摆手道:“我也刚从县衙过来进屋说”边说边敲了敲一旁一扇窄门:“老婆子,快开门”脆生生的一声答应,乾隆想要退步已经晚了,岳紫兰端着半盆水开了门,见乾隆时也愣了。两个人尴尬地对站着,乾隆啜嚅了半日“我”终于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岳耀祖撂下挑子急声道:“这里人眼杂衙门的事我都看见了。您是好人我们也不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人家。什么都不用说,快进去。”“这是”岳紫兰想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脸也红透了,一失手便把半盆水泼在乾隆脚上,心里一慌就更急了,蹲下去想擦又发现没有可擦的东西,冷不防乾隆轻轻扶起她,一行人飞快地走进屋。岳耀祖把挑子挑进去,警觉地四下望望,把门从里面锁上了。岳紫兰的母亲岳朱氏捧上几杯茶放在乾隆等人的面前,乾隆端起没滋没味地啜着,偷偷抬眼一瞟岳紫兰:她正拿着绣花绷子拈着针发呆,有心说两句话又怕唐突了彼此都尴尬,好几次话到嘴边还是装咳嗽掩了过去,“咳”了好半天才逼出一句:“近日好么”岳紫兰更是头都不敢抬,简简单单只答了一个字:“好。”乾隆又问:“是不是你父母已经为你说了亲了”岳紫兰疑惑的眼波在乾隆脸上绕了一圈,很快低头用勉强可闻的声音道:“是”就这一瞬间的眼神,乾隆已经知道她在撒谎,可这谎是没法也不能戳破的,只好“哦”了一声,闷头喝茶,又觉得自己不太礼貌,又强笑着加了一句:“恭喜呀”这一来两人更没话可说了,乾隆只好装着打量房子,却发现地方实在太小了:就三间瓦房,岳家三口已经很挤了,再加他们三个实在不容易。这时岳耀祖端着茶食前来奉客:“吃长四爷吃粗东西,叫您见笑了您不用说什么,这儿虽然窄小,但收拾收拾住得下,您现在是叫什么龙落浅滩遭虾戏,放心,会好的,会好的”他并不会说话,但就一句“龙落浅滩遭虾戏”让乾隆不由动容,瘦西湖相遇的不愉快立即烟消云散了。晚饭,吃得颇为尴尬。岳耀祖宰了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炖了一沙锅汤,又去割了肉买了菜,热乎乎地烧了四菜一汤来。岳耀祖为难地搓手道:“长四爷,真叫委屈您了本来该好好招待您的,怎晓得昨天刚去当铺里把夏天衣裳赎了回来,早知道应该再晚两天的,现在又不急着穿”乾隆此时千万种感觉纠缠在心上,山珍海味也断难下咽,勉强笑道:“您说哪儿的话叫您担着我的风险已经是很过意不去了。不过你放心,最多再两天吧只要能过去一切定会有分晓”说罢,主动举箸,搛了一筷鸡肉入口,做出津津有味的样子连声夸“香”。岳家三人淳朴地笑了。乾隆偷眼望岳紫兰,觉得她的鹅蛋脸和隐隐约约的小酒窝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纯而娇媚,与费渐卿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类型,心里却不由一阵惆怅,只低了头扒饭。吃完,岳耀祖和岳朱氏下厨收拾了,岳紫兰站起来,双眼只敢瞧着前方地上:“长四爷,您和鄂爷睡西屋,我和长小姐睡东屋,我爹娘在堂屋打地铺。我给您先铺床去。”乾隆欲待推辞也容不得他推辞,他暗暗摆手止住鄂岱和冰儿,自己跟着岳紫兰进了房间,房子虽破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岳紫兰单膝跪在床上抹平毛青布床单,放平被窝,又放下粗纱帐子,口里说:“长四爷,您别嫌这儿不好,小户人家,就这样了扬州入了四月,蚊虫也开始闹了,不放帐子是不行了”她一转身突然停了口:乾隆正堵在她身前,竟使她有些透不过气来。自从那日被岳紫兰摆脸色后,乾隆一直特别守礼,和岳紫兰站这么近是头一次。凝望着岳紫兰的脸,乾隆终于问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语气淡然而情深款款,岳紫兰一瞬间就想落泪,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地面,没让眼泪落下来。“没。”岳紫兰深深低下头,想逃开却不知怎么挪不动步子。“那那天为什么那么对我”“长四爷”岳紫兰终于忍不住泪水涟涟,“紫兰是穷人家女儿不假,可是也要身份、脸面、性命的”“”“四爷,我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知道没有结果,干吗非苦苦追个没有结果的结果”话说得绕来绕去有点滑稽,但乾隆笑不出来,半天踱至窗口,背手叹道:“我明白。有时全天下最傻的就是我了。”“四爷”岳紫兰欲言又止。乾隆回头温存一笑,摸出一些金银锞子塞进岳紫兰手里:“拿着别说不。紫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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