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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2(1 / 1)

春”乾隆正想敲门,费渐卿已“哗啦”一声把门拉开,乾隆正对着一双寒潭般清澈又冰冷的美目,眼睛一时像被磁铁吸住了一般,挪都挪不开,半日方道:“翩若游龙,艳若惊鸿,该不是洛神宓妃站在我面前吧。”费渐卿寒潭般的眼中微起波澜,是一种冷冷的笑意:“在我面前卖弄文采的人太多了,走吧,我要休息了。”说罢就要关门。乾隆一把按住门,严肃地说:“等等,长某有几处疑惑,若今日不请教,只怕要抱憾了。”费渐卿手中本在用力关门,才发现乾隆手劲极大,这才抬头,四下望望,仍是淡然自若的口气:“你问吧。”“何谓春心如泥絮何谓秋魂尚飘摇你的词里有好多话要说吧”费渐卿脸一白,松开了拉门的手,轻轻蹲了个万福,方道:“长爷竟在听我的词是非得失付闲人,我本已死了心的,却不想”她突然低头不语,只是目光偶尔一瞥,又闪电般移开。“不想什么听你的词曲,我倒也想起韩愈的一句诗了:生死哀乐两相弃。看你年纪尚轻,怎么会有这么深的痛苦”“哀莫大于心死。这些年来,只有你没把我当个只有漂亮脸蛋身条的粉头。长爷请进。”乾隆点点头走进去,冰儿也想跟上,却不想门在她鼻子前“砰”地关上了,赵明海见她就要发作,忙劝道:“别急,外面反而好。”领着冰儿到窗边,小心地舔破窗户纸向里面看。只见乾隆坐在桌前,费渐卿默默卸下断了琵琶弦换上新的,抱着琵琶却不弹,呆呆地望着烛火出神。乾隆试图打破沉寂的场面,笑道:“费姑娘,你真叫渐卿吗名字有点怪啊。”“渐卿渐卿,又贱又轻。你以为我这样的风尘女子,也会有长春的命么”费渐卿谐音双关的回了一句,太息一声却挥手弹起了琵琶:“平远江山极目回,古祠漠漠背城开。莫嫌举世无知己,未有庸人不忌才。放逐肯消亡国恨岁时犹动楚人哀湘兰沅芷年年绿,想见吟魂自往来。”这次唱的是首律诗,未按吟诗的调子,是自谱的曲,同样的哀婉绝伦。这首诗乾隆却听过,眉尖轻轻一皱,复又哂道:“不愧是才女。这是近人的诗作,我没记错的话,是查慎行的三闾祠。写得颇不错,不过此时”“此时”费渐卿微眯着寒潭般的眼睛,灯下的一张脸冷冽而又美丽绝寰,“我错了,此时原不该与你说这个。我累了。您”“等等”乾隆突然明白了过来,“莫非你也曾遭放逐之难”费渐卿目中莹莹的,却不说话。“我来猜猜。”乾隆缓声道,“你原是书香人家的女儿,却因父兄中谁出了事,受到牵连而充发为奴,又几经辗转陷落风尘,禅心已作沾泥絮,你已了无生趣对么”费渐卿眼中泪珠不断滚落,脸上却无哀伤之色,看来真有“哀莫大于生死”的至痛在心。终于,她开口了:“不错。不过不全是。我姓查。”最后三个字咬得极实,声音不高,却惊得乾隆后退了两步:查家的案子出在雍正四年,那时他也十六岁了,事情的经过是知道的。查嗣庭原是雍正内廷所用之人,却深遭雍正忌讳,那年他点了江西会试主考,出的题目为他自己惹来一场泼天大祸。一般传说中题目是“维民所止”,被以为是“雍正去首”。实际上当时正逢汪景祺案发,汪景祺“逆书”里有一段说“正”字有“一止”之象,凡年号中带“正”字的皇帝均难善终,为雍正大忌。偏偏马虎的查嗣庭就在考题里出了“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矣”和“百室盈正,妇子宁止”,加上“其旨远,其辞文”几个颇能产生联想的题目。雍正半是本身多疑,半是有心整治,穿凿附会,说查嗣庭起用“正”,尾用“止”,还要“其旨远”引人猜想,必与汪景祺是一个路数。于是查嗣庭与大哥查嗣琏、二哥查嗣瑮、四弟查嗣瑛,连同子孙内眷都铁锁锒铛入狱。查嗣庭处极刑,未至刑期已瘐死狱中,后被戮尸枭示。除了老大查嗣琏后改名查慎行被赦归之外,其余兄弟叔侄子孙妻女处斩的处斩,流配的流配,官卖的官卖一门凄楚。这费渐卿必定是查家某房的后人,原是书香门第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今却落入令人不齿的青楼勾栏做卖笑生涯,确是人间至惨的祸事6好半天,乾隆稳下了情绪,沉沉地说:“虽然你只有我姓查三个字,我却像听了好长好长的故事,不由青衫将湿。”费渐卿却嫌他做作,冷冷道:“那也要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乾隆抗声道。费渐卿浑身一颤,已止住的泪水又如走珠般落下。这时,门突然开了,门外站着费小翠:“哟,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长四爷,天不早了,您该走了。我们渐卿还有几张局票。”“让他留下。”费渐卿却道,“还劳烦妈妈,帮我和那几家道声歉,今儿身体不适,出不了局了,以后再亲自去赔罪。”费小翠诧异地用丹凤眼看看乾隆又瞟瞟费渐卿:“哟,那时那中丞一千两都没买动你,如今倒碰着有缘人了长四爷,真稀罕,回头告诉我你是怎么收服我们家头号倔姑娘的天不早了,长四爷您慢请”费渐卿等费小翠出去,反手掩上门,呆了呆,轻轻解水绿外衫的扣子:“都是命。命里要我做个娼妓,命里也要我遇见您”乾隆不由一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摆手制止道:“你误会我了费妈妈也真是”转头想走,腿脚却从了他的心意纹丝未动。“长四爷,妈妈是个好人若不是在风尘里混,她真正是个十足的好人”屋里没有点灯,只有别屋的灯光和窗外的月光映着费渐卿精美无俦的脸庞。乾隆呆呆地看着,突然说:“渐卿,这地方不该是你呆的我为你赎身”“呵呵”幽暗中传来费渐卿寒能彻骨的笑声,“赎身我这样一个女人出了行院还能干什么说从良,难道长四爷能要了我不成”乾隆的心一下子冷了,他是最要面子的皇帝,断不能带一个妓女回宫,贻笑天下,只听见费渐卿幽幽如梦的声音:“这也是个好地方呀君不闻大隐隐于市一个落魄女子最好的家难道不是这儿我真要想走,妈妈还会不放我呵呵”她推开后窗,窗后原有几丛柳枝遮掩,摇曳中尚未发现,后面竟然临着瘦西湖,波光粼粼地荡漾着,新月的幽光被摇碎在湖水中,乾隆的目光从湖中美景转到费渐卿身上,只见她已经脱掉了水绿妆花纱的外褂,只着里头鸭蛋青的衬衣,领边袖口,疏疏绣几枝绿萼梅,这等清浅颜色,等闲人穿来,只衬得肤色暗沉蜡黄,唯有费渐卿,在此时淡青的月光的映照下,额角光洁,脖颈修长,肤白如雪,脸颊颌角,清隽而不失柔润,显得玉雕般纯洁透明,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月影下投出扇子般的阴影,她轻轻地说:“夜残水明楼多好的晚上长四爷别惊讶,我终归是个出卖自己身子的妓女,这些年遇着的有缘人不多,与其终有一天被那些腌臜人玷了,倒不如今日从了自己的本心”她说话声音越来越低,终至微不可闻作者有话要说:1打茶围是旧时妓院的一种活动方式囧了个囧,就是在妓院里面喝酒吃饭、品茶用点心。2这两首歪词是年少时的旧作,今日看来,确实很不入眼,但是如今俗务缠身,半点诗思都没有了,眼高手低,只能拿这两篇将就。到底是文盲作者读书太少的缘故。3应局,就是妓女外出到嫖客那里陪坐侑酒,一般不是想象的那样猥亵,尤其是较高档次的妓女,有时比大家闺秀还端身份。如果从嫖客的角度就叫“叫局”,从妓女的角度就是“应局”或“出局”。4梳拢,还是处子的妓女,那个那个就是那个你懂的。5清水倌儿,也是指还是处子的妓女。6査家往事,最早是从金庸先生那里了解到的,然后读了几本史书,大概有点了解。反正不是民间所说的那般样子,文字狱背后都有斗争,文字狱都不过是幌子不过据说小乾搞文字狱搞得比较纯粹,这是我最不喜欢他的一点。这段闷得很,没看进去也不要紧,因为只是作者掉书袋而已,与正常情节基本无关。、谲县令借酒装疯从小养成的习惯,未到五更,乾隆蓦地惊醒,醒来便想起自己所呆的地方,一侧身见费渐卿光滑的胳膊横在被外,一把青丝半掩着玉容,眼角却有没拭尽的泪痕。昨夜缱绻,才发现费渐卿竟是处子之身,乾隆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自己轻轻起身穿了衣服鞋子,回头又轻轻用被子盖住费渐卿的胳膊,费渐卿却警敏地惊醒,胳膊半撑起身子:“长四爷,这么早就起了”“嗯,平时习惯了。”乾隆淡淡道。费渐卿眼光却一闪,也翻身穿衣起床,口里道:“看来您真是从来没进过行院。我们这儿的规矩,午时之前是少有人起床的,因为侍侯的小大姐、老妈子总要忙到半夜,所以也总是起得很晚。”“这么说,我倒是害得人家还有你没能好睡啰”“也不是。”费渐卿似有意似无意地问,“我听说,京里的大官们因为要赶早朝,所以都起得很早。不知道是不是”乾隆笑道:“你想我起得早,也必是位大官了”他打个哈哈道:“还好,官不算很小。”“京里的官不值钱,不过地方上的,还是趋奉得紧。”费渐卿唇边浮起一抹笑,冷冷淡淡的,似是轻蔑。乾隆不由警惕:“你是说范崇锡还是那舜阿”他眯眯眼想:难道范崇锡或那舜阿和这里也有瓜葛他心思极快,要套费渐卿的口风,爽朗一笑,半当真半开玩笑地说:“好啊,你既然发话了,我自然要为你出气,你说说看,是什么事我官虽不大,京里头同门故旧倒还不少,上个本子参个谁,还不是难事。”“范崇锡有几个胆子”费渐卿冷笑道,“我还是那舜阿的禁脔呢”乾隆不由有点轻视费渐卿,笑道:“那我倒是胆大妄为了,连巡抚的禁脔都敢尝”“您别犯酸。”费渐卿道,“我的势利,也帮妈妈救了不少人呢。”“哦”乾隆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正想问下去,突然听见一阵嘈杂声,夹杂着谁大大咧咧的喝骂。费渐卿似乎吃了一惊,起身张望了一下,冷眼一横,小嘴一撇:“真烦人又来了”“谁范崇锡那舜阿”“都不是。是他们的爪牙。”来的是那舜阿的戈什哈哈德依。冰儿和赵明海、鄂岱在门外的抄手游廊里将就了一夜,这时也被惊醒了,见乾隆已衣衫整齐地冲了出来,两个侍卫赶过来叫“主子爷”,冰儿揉着惺忪睡眼嘟囔着肩膀被风吹痛了。乾隆这才想起自己没安排他们俩,毕竟三四月的天气,露地里睡一夜的滋味还是不好受的,他有些歉疚地说:“我都忘了累了你们了。”赵明海忙说“不妨”,冰儿却满心不高兴,此时也没了礼仪规矩,嘟着嘴,靠着廊柱,抱着胳膊不出声。杂声倒是越来越大了,乾隆等人赶去看时,却见哈德依喝得酩酊大醉,坦胸露腹,一手揪着一名妓女的头发,一手指着妈妈费小翠:“我就要定了你敢怎的”乾隆见此,反倒摆手让冰儿和两个侍卫站住,静观事态。“哈三爷,您不给钱我也没话说。横竖这点份子我翠意楼也还供得起,可你有些处,太不尽情了吧虽说是婊子,一样是人生父母养。要有个活命的由头,谁还来吃这份断头饭真正气数”费小翠得理不让人的样子,双手叉腰高声道,“甭管怎么样,嫣嫣你是带不走的,想在我这儿打人也是办不到的你要骂就只管骂,我吃这碗饭的,不怕人骂,不怕人瞧不起你要再不放手,我叫我们渐卿去和那爷评理”“别拿那爷吓唬我你不就仗着有费渐卿那个逆贼家的丫头给你撑腰么还没梳拢呢八字还没一撇呢恼了咱们巡抚大人,只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其他不说,你又收留查家的人,又收留庄翟氏那个臭婊子,就这两条,我一个条陈就封了你这楼哼”“你敢”“我怎么不敢我也有品级的”“你有品级我知道”费小翠轻蔑地一笑,“我倒不懂朝廷的规矩,你说你该来不该来”乾隆暗暗好笑,按律例,在职官员嫖妓是违法的。费小翠一军将得哈德依无话可说,恼得红头涨脸:“好,好,你不听我的,将来砸招牌也别怨我”“砸也砸我的招牌,哈爷操谁的心呢”费小翠稳占上风,不紧不慢地说。哈德依冷笑道:“我们谈公事我问你,庄翟氏那个老骚婆娘呢她煽动民情,意图诬陷范知府和那中丞,那时不是你买了她么既是家主,我问你要人来了要到了人,我再问你个管教不严之罪”乾隆这时才突然想起,那时庄翟氏不正是被卖到这翠意楼,被老鸨仗义放了吗他不禁对费小翠刮目相看:可叹那许多道学先生,往往做人上还不如开行院的鸨儿这时,费小翠头一甩:“老娘花十五两银子买了,就是老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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