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好,为表体恤,不如请求皇上恩准,另择吉日”“呜我去”莫鸿屿抹把辛酸泪,抢过段明幽手里的瓷瓶,生怕他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段明幽对他的表现相当满意,迈出门的脚又收回来,隔着桌子扔给他一件东西,笑道,“算作奖励。”一直以“奴役”自己为乐趣的师兄竟然会给自己奖励莫鸿屿抱着怀疑的态度小心打开手里精美的小圆盒,谨慎地轻嗅一下,瞬间眼都绿了。第48章 元喜这是元喜在宫里的第二十八个年头,从十岁净身入宫算起,他今年也有三十八岁了,是宫里的老人了。他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总是笑眯眯的,即使身在太监总管的位子上,手下的人也不那么怕他。他们都说,元公公是个没脾气的好人。元喜,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元喜守在龙床外,睡眼惺忪之际,又听见了那道温和的声音。对啊,二十多年前,他不就是个孩子吗可也只有那个人,才真的把他当做一个孩子。一个犯了错,可以被饶恕的孩子。因为那句话,他这么多年来,不管多么艰难危险,都努力做个好人。可那个称赞他的人,却早就不见了。“不不要两个都要要不准、不准走”床上传来的夹杂着痛苦的呓语打断了元喜的追忆,他小心翼翼地躬身挑起帐子,察看里面睡着的人。有着刀削般冷峻容颜的男人,是整个云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他坐拥世间最好的一切,却每晚都躲不过噩梦的纠缠。元喜冷眼旁观他脸上痛苦的表情,看够了,才慢慢放下纱帐,重新跪坐回原来的位置。太晚了,陛下。你想要的,一个都得不到了。元喜的嘴角浮起一丝快意的笑,一道月光从半开的窗户照进来,如一匹银白的缎子铺到他面前。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几个时辰前,陛下也看着这轮圆月问他,“元喜,今晚薛府想必很热闹吧”元喜是说得上话的,因为不久前他才奉皇上的旨意去薛府贺喜、分封赏赐。“回陛下,太傅大人很看重这门亲事,婚宴相当隆重,两位公子也都俊美无匹,堪称天作之合。”“呵,你何时也学得这么圆滑了”皇帝打趣道,元喜一下跪到地上,连声道奴婢不敢。“起来罢,现在我身边,也只有你能说说话了。”皇帝负手望向天空,整个人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下,无法掩饰的寂寞让他伟岸高大的身躯都显得单薄了。“晓云,没想到我也会对你的家人出手,你会怪我吗呵就算你怪我,我也不会收回这道旨意,我可能还是怨你的。”似有若无的低语散在了风里,等皇帝转身时,他脸上的表情也收拾稳妥。可元喜却不敢抬头,他怕一抬头,就泄露出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恨意。而那对元喜称作天作之合的新人,也早就完成了冗长复杂的婚礼。宾客都散去了,整个薛府呈现出喧闹后的空寂,只有薛云书的院子里还点着灯。薛云书面沉如水地坐在桌前,他对面的莫鸿屿早喝得烂醉,半趴在桌上,对着他傻笑。薛云书掩在广袖下的手不断地握紧放松,一枚银针随着他的动作反复滑出收起,如果没有圣旨就好了,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杀了莫鸿屿了“薛少爷,你还不动手吗”看似神志不清的莫鸿屿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一晃眼就来到薛云书的身后,弯下腰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呵气。薛云书手上瞬间暴起青筋,指甲都深深陷进肉里,可那枚银针始终没发出来。“我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现在,轮到我出手了。”莫鸿屿细细掰开他的手指,将鲜血淋漓的掌心放在唇间轻吻。他的气息沿着这个漫长又柔软的吻,慢慢浸透到薛云书的血液里。薛云书瞳孔一缩,呼吸渐渐紊乱。“有感觉了吗”莫鸿屿咬着他滚烫的耳廓,手臂如蛇般缠上他劲瘦的腰,又双手按在他的腹部,低声笑道,“这些日子,是不是很难熬不管吃多少东西,都觉得饥渴;不管做什么梦,最后都会见到我”薛云书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他目眦欲裂地瞪着放肆缠绕在腰间的手,恨不能立刻将它们剁下。因为莫鸿屿戳到了他的痛处。尽管他一直逃避,但身体所有的反应都在提醒自己,他体内真的被种进了子母蛊。子母蛊,是所有蛊里面最温和无害的蛊。以它为媒介,连接母体与胎儿的生命,胎儿可以最大限度地从母体获取养分。但若任何一方有不测,那另一方也不能独活。在苗疆,通常只有体质虚弱,不易受孕的女子才会使用。子母蛊唯一的副作用,便是因为彼此生命的连接,胎儿体内融进了另一半血缘的缘故,母体会对孩子的生父产生难以控制的依恋。“莫鸿屿,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薛云书极力抑制住触碰他的冲动,咬牙威胁道。“我等你。”莫鸿屿认真舔干净薛云书手上的血,侧头吻上他线条优美的颈项。“不反抗吗”手指解开腰带,一直往里探去,却没遭到意料中的抵抗,莫鸿屿难免有些惊讶。“有用吗”薛云书讥讽一笑。回答他的,是一个深而长的吻。“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苏挽之放下手里的笔,少有地主动和沈无虞闲谈。不是他有心打探,实在是沈无虞脸上的笑容太过招摇晃眼,他每次无意中抬头都能看见,总觉得不询问下有些失礼。“嘿嘿”沈无虞发出诡异的笑声,顺着杆子爬过来,抱了苏挽之的肩膀道,“今天是薛云书的好日子,我替他高兴。”“薛云书可是当朝薛太傅的嫡孙薛公子”“你们很熟”沈无虞突然记起,他和苏挽之成亲那天,薛云书专程上门来喝苏挽之敬的酒,那落寞伤感的味道,连一向粗心的沈无虞都捕捉到了。可苏挽之冷淡的反应打消了沈无虞的怀疑,还以为又是薛云书演的好戏。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认识,并且关系很好的样子。果然,苏挽之点头,一脸怀念地道,“我和薛公子曾是同窗好友,他待人很好,又学识渊博,志向高远,我很佩服他。”呸那条毒蛇,还待人很好鬼都不信“是待你很好吧”沈无虞扳正苏挽之的身体,让他面对自己,方便“审问”。“呃”苏挽之想了想,薛云书对别人倨傲冷淡的模样从记忆里浮起来,他只得再点下头。“脸红什么难道你喜欢他”沈无虞一看苏挽之脸上泛红,声音都粗厉了。苏挽之尴尬得不知所措,连声辩解道,“怎么可能我那时只顾专心读书,何况薛公子是我的同窗,又是男子,我怎么可能、可能喜欢他”“那是他喜欢你”沈无虞不依不饶地追问。不知怎地,苏挽之极力否认自己不喜欢薛云书让他很是高兴,但最后那句“又是男子,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又让他心里闷闷的。“我们只是很平常的同窗而已。”苏挽之叹口气,觉得自己很难跟上沈无虞的思路,什么时候男子与男子之间就只剩下喜欢和被喜欢的关系了“我不信”沈无虞扯着苏挽之的袖子撒泼。“”看着因为沈无虞的摇晃而溅上墨点的画,苏挽之又心疼又无奈。“少爷,别闹唔”他转过头去劝沈无虞,正好被守株待兔的人咬住嘴巴。“敢当着我的面叫别的男人的名字,哼”沈无虞打横抱起苏挽之,随便找个蹩脚的理由,就将人扔到床上实施“惩罚”。苏挽之昏昏睡去的时候,仍有些好奇,那样高傲的薛公子,究竟会和怎样的人成亲第49章 私奔第五十章私奔蔚将军府上近来人心惶惶,下人们进出都低眉顺眼,闭息凝神,恨不能化作一团空气,从蔚小姐的面前飘过去而不露丝毫痕迹。哎呀呀,谁人不知,蔚将军的千金蔚姝小姐发起火来,能把人折去半条命。将军府里做工的人,没一个不怕她的。“不知小姐这咳,性子随了谁”做活间隙,窝在一起闲谈的仆人不知怎得将话题引到了蔚姝身上,有个胆子大的提出问题,也生生将“刁蛮”二字摘出来咽进肚子里。听的也都心有灵犀,一齐将目光投向在将军府待得最久的厨娘刘婶。“嗨,这事儿我哪能知道呢”刘婶胖乎乎好气色的脸上堆起笑,挥几下同样胖乎乎的手,可嘴上却道,“你们要服侍过夫人就晓得了。”刘婶说着,不觉挺直了腰板。不是她自夸,她绝对算得上府里最老的老资格。面前这些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连夫人的面都没见过,她却为夫人做了三年的饭。三年,唉那是刘婶四十年人生中最长的三年。“刘婶,你见过夫人啊”“婶子快说说呗,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将军那么威武,夫人一定很美吧”刘婶一句话,就在春心萌动偷偷爱慕将军的小丫鬟里炸开了花。这个倒来茶,那个端来点心,还有捶肩捶腿的,殷勤周到得让人不忍拒绝。于是刘婶清清嗓子,用她特有的稍显尖利的声音回忆起来。“那都是十九年前的事了,那时少爷才十五岁,老夫人还没去一缘寺修行,金家就送了小女儿的画像上门。金家可是云泽排得上号的富贾,金家女儿又个个生得标致,小女儿出落得尤其貌美,还正好和少爷年纪相当。老夫人便应了这门亲事,择个吉日就为他们完婚了。”说到那场婚宴,刘婶小小的眼里涌起怀念,“那是我见过最大排场的婚宴了,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各种山珍海味不要钱似的端进端出,新郎新娘比画里的人儿还好看,站在一起不知多般配唉可惜哟”刘婶叹口气,“夫人长得虽美,性子却唉,比小姐还要厉害上三分,那时府里的下人没被她整治过的,五根指头都数得完,那些人还是因为老夫人的面子。夫人还经常因为些琐事和少爷吵嘴,后来有了小姐,感情才好了些。可夫人命薄,生小姐的时候没挺过来唉,可怜了少爷”“可都这么多年了,将军他怎么不续弦呢”有人红着脸支吾道。叩叩。虚掩的门突然被人轻击两声,一屋子女人齐齐吓得一抖,离门近的赶快拉开门,见到来人,跳到喉咙的心才稳稳咽下去。“方少爷好。”方少爷三个字,在将军府就是好脾气、好说话、好糊弄的代称。方雁卿太过温和善良,下人都不怕他的。还有嘴利的丫头敢开他玩笑,掩着嘴咯咯笑道,“不该再叫方少爷,要改口叫姑爷了”“去、去敢拿方少爷取乐,皮痒了不是”刘婶见方雁卿表情讪讪,和素日玩笑时羞怯的反应不大一样,唯恐他听去了自己方才的话,赶忙将功补过,将取笑他的丫头赶开了,又对他谄媚一笑,好声问道,“方少爷是来端汤的吗”“嗯,麻烦刘婶了。”昨日蔚成枫以前的部下来访,特意送了只脸盆大的鳖来,方雁卿让刘婶炖了给蔚成枫进补。蔚成枫的饮食向来是他亲自打理,所以估摸着汤炖得差不多,他就来端了。刘婶麻利地把炖得清亮鲜香的汤装好给他,方雁卿诺诺道声谢,就折身走了。“唉呀呀,这样软熟好欺的性子,以后怕是日子难过咯”刘婶对着方雁卿瘦削的背影感叹一阵,又抄起勺子研究她的新菜去了。“泰山大人,汤要凉了。”方雁卿在书房里等了一会儿,蔚成枫卷着袖子认真地练字,他担心汤放久了不好喝,便走上去提醒。“嗯。”蔚成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