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看不出情绪。“请照顾好皮皮,”她背过身,开始走远,“谢谢你。”以及永别了。低吼一声,依米奥看也不看身上的剑伤,舞着短刀挡在图特身前。那个女人果然该死居然在关键时刻离开了大人身边,以致仓促间只来得及射击敌手的他,眼睁睁看着发狂的敌人挥剑刺中了将军的大腿。图特试着动了动右手。没有知觉。他感觉不到手中的剑柄。刚才为了对伊纳尔实施有效的反击,图特特意露出破绽,冒着大腿被贯穿的危险狠将对手一军。出乎意料的是,由于太过全神贯注,右臂猛一发力,如愿劈中了这位赫梯四皇子的腰部同时,不但撕裂了肩上的伤,还导致胳膊脱了臼。现在的他根本无法行动自如,更别说应战,就连全身而退都要依靠别人。然而依米奥身中两剑,熬不了太久。放眼前方的卡叠什之地,明显有几分狼狈的帕拉米苏领着他的骑兵队大挫敌方左翼,虽然并非即时见效,但胜利天平确实一点点向他们倾斜过来。不过打了接近一个下午,敌我双方都有点体力透支,气势不复交战之初。图特环视了一下周围。果不其然,每个人的动作相较一开始疲软了不少,不管是赫梯士兵,抑或是凯姆特的士兵,都有点小孩子打架的味道。要加强攻势还是像昨天那样暂时撤兵正值战局明朗,对他们有利之际一声暴喝将图特的神思拽了回来。“图特大人,请策马离开这个人太危险了”紧紧盯着在逼近的伊纳尔,依米奥护着图特一步步往后退。“不”尚未说出完整的话,图特就看到晓蓠提着铁长剑向伊纳尔冲了过去,后者被猝不及防的猛冲撞得连退数步。何其鲁莽的行为。图特不满地蹙起了眉。“晓蓠卡纳冯你真的要一而再地向我证明你的背叛吗”“我不是,我没有”她根本来不及辩驳,密集的致命攻击使得晓蓠毫无分心的余地。由于先前的箭伤靠近心脏,又没可能现场包扎,每一步行动都让鲜红的血流失得更多、更快。虚弱的身体很快就不堪重负,三两下劈刺便被卸了武器,强劲的力道将她弹开,脸朝下地趴到了硬邦邦的地上。“说,是不是打从一开始你就是埃及派来的奸细”被剑尖指着,晓蓠除了怒目瞪着伊纳尔,什么都做不了。“是你杀了沃夫恩的对吧。”沃夫恩“我真不知道我该死的为什么要生气你哪里值得假若我当初就反对哥哥,没把你带回哈图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如果你说的是这场战争,它注定是要爆发的,和我丁点关系都没有再者我不是奸细,除非我太闲了自找麻烦”可惜辩解也好怒骂也好,都阻止不了伊纳尔怒火的蔓延。“你死了就不会再惹麻烦了。”伊纳尔声音冰冷地低语道。晓蓠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冰冷,因为剑锋已下移到了她的颈前,现正一点点深入包裹喉咙的皮肤。悲伤凝望着年轻男子狰狞的五官,仿佛他确实对她有着深仇大恨。突然间,一尾尾拖着耀眼红光的石头划破沉寂的天空,直奔大地。是流星吗但她从未看到过这样的流星,实在是很不寻常,太大,也太近了,而且还在不断变化之中不祥的预感打心底腾起。随着雷霆炸开般的震响,有如10吨三硝基甲苯在身下爆炸的震动连番传来,周边或远或近的人从初见漫天火球的惊疑不定,到暴风雨前的闷雷四起时疯狂逃窜,晓蓠再顾不上自己的命悬一线,高声呼叫起来。“快逃是陨石”“你在看什么”“北面的天空。”“你似乎总望着北面。”快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她有点疲倦地依着图特悄然坐下。毫无预兆袭来的大规模陨石雨导致广阔战场上死伤无数,原就狼藉不堪的奥伦特河谷左岸,经此一劫更是满目苍夷。两军主帅毅然下令各退数里,本就被惊吓得慌不择路的士兵顿时仓惶逃命。随后,回到营地疗伤休息的图特和手下将领收到探子汇报,曾领军阻击米坦尼王子的副帅柯缇娅带着一支兵马五千的后援从右岸杀来,早前留驻对岸的埃及部队现正和他们打得激烈。每个人都对这个消息感到无比诧异。经过众人对当前局势的分析,鉴于对方的后援有备而来,他们预留的士兵极可能抵挡不了敌军多长时间。权衡各方利弊,大家一致决定赶在两支敌军夹击,埃及军队退路被阻断前全速退兵方为上策。即使没有敌军的支援部队,那布满了坑洼的土地也不再适合交战。当天深夜,趁着深邃夜色,依米奥和以赫塔、帕拉米苏依序带兵撤离驻扎营区。图特同晓蓠由于留守垫后的缘故,在已然惊动对方的情况下,遭到了赫梯后援的先头部队阻拦,曾一度深陷包围圈。幸好帕拉米苏为保险起见途中杀了回来,他们才得以突围而出。当时场面万分惊险,如今回想起来,晓蓠仍心有余悸。柯缇娅也在那群人里面吧她瞥见自己了吗有没有带着报沃夫恩之仇的心而来思及此,晓蓠不觉畏冷地拢紧透风的斗篷。“愿你把脸面向北风,坐看数百万年的幸福。”“嗯”图特伸手搂住微颤的晓蓠。“这是迦南地区流传的一句古语,传承自他们从北方迁徙而来的游牧祖先。传说向北而望,但凡看见天空拂动着绿色的风,就能得到至臻的幸福。”“风的轨迹也能窥见”晓蓠好笑地问。图特只是摇头,不置一词。回想起一天前那些头破血流、尸横遍野的画面,她忽然警醒到一个问题。埃及和赫梯有过如此大规模的正面鏖战,现实中却不曾出现相关记载的文献和壁画。然而据她所知,以赫塔是明确把这场战役记述下来了的,就算以赫塔出了错,至少还有不苟言笑的潘什。可唯一能在两国间打响并名传千古的仅有一场卡叠什战役。那么,是考古学家还没挖掘出对这件大事的记录,抑或是历史上的一个遗漏又是什么致使这样的差错发生晓蓠感到很迷惑。“为什么许多时候,我们接触到的历史、传说皆与真实事件有不止一点的出入呢假如历史曾被篡改,篡改它的是统治者的需要,还是人们的意志”“人需要信仰,无关对错,只要心灵有了支柱,就无所畏惧。事实上,记录历史的是平民,创造传说的也是平民。不论朝代兴衰与否,如果连自身的精神世界也无法主宰,他们就无法在对所有未知的不安中生存下去。偏偏每个时代,对变迁感受最深的是平民百姓,他们以自己的角度和对事情的判断,用眼睛和耳朵记下发生的一切,只是经过世代留传和不知情者的一番编撰,本就有所谬误的历史,等到了我们面前时往往变得面目全非。”图特看着照亮空旷原野的夜空,又像看着更远的彼端。听着他的话,晓蓠想起了魔戒的台词。“倘若无法站稳脚下的路,你就会很快失去自我、失去身处的方向。”图特点点头,嘴边漾出了一丝会意的笑:“还有信仰,便不会迷失。”阴云似被陨石雨燃烧殆尽,此刻的夜空恢复了战前的晴朗透澈。满天星星冲他们调皮地眨着眼睛。晓蓠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知道她的前路能否像这清丽的清晨一样,阴霾不再。作者有话要说:注:“三硝基甲苯”,也就是著名的爆炸品tnt。角色视觉多就是难搞,又是漫长的一夜,足足卡了我一个月我对战争场面的描写真是无力。爬走另附绫儿の无责任预告:月望满月卷的第二高潮、也是愿望杯的最大高潮到这一夜结束,还有一个小高潮会在后面出现。至此是本卷的三分之二,后面还有三分之一的故事内容,将逐渐步入图坦卡门王朝那些一直为大家所猜度、众说纷纭的秘密情节,愿望杯传说的真相、图特的身世来历、晓蓠的最终选择、各个角色的命运交织与去向所有伏笔和谜底的揭盅,真实将演变得如何预料之中却又叫人扼腕,敬请拭目以待第23章 第二十一夜 暗礁总有触不得的底线。华萨斯是在自己的号哭声中惊醒的。几乎是引发吼叫的惧怕给了他坐起的力量。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身在陌生的环境中。一个背着光的纤小黑影站在不远处。“你是谁我在哪里赫娜还有其他人呢”对方并未立刻回答。就在他耐性被耗光的时候,一个说着埃及语的女声响了起来。“这位先生你刚从噩梦中醒来,身体也还很虚弱,先别急着问问题好吗”对方从阴影中走出,是个17岁上下的女孩。华萨斯皱紧眉头,紧紧盯着陌生人的一举一动。他换了一口埃及语,冷冷质问着:“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是埃及人”“请别紧张。”她倒了水,把陶碗递向他,看他迟疑着把水喝下去,才接着道:“人都救了上船,我保证我们不会主动伤害你。”华萨斯一个激灵,也不顾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多嘶哑,若不是全身无力他简直要整个人扑过去了。“是你们救了我还有多少人被救了上来”对方沉默了一会,“只有你和另外四个人。我们没有发现更多的人。等风暴过去了,我们会尝试再去搜寻的。”华萨斯顿时悲从中来,双手用力地捂着眼睛,带着哭腔笑着喃喃道:“整支船队难道就只剩下我们几个是不是打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动依靠他人力量的念头连海神也在嘲笑我们的妄自菲薄”“你在刚才就一直呼喊着埃及,你们是准备去埃及做什么吗”华萨斯并没有回答,这不是能随便透露的话题。时间一长,少女亦便明白他是不会回答自己了。“我叫晓蓠。可以问你的名字吗”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如实交代:“华萨斯。”“你来自爱琴地区”既然已被看出,华萨斯也没必要隐瞒。他点了点头:“没错,我是亚该亚人。”名叫晓蓠的少女走向门口,临离开前她注脚回过了头。“有任何需要可以告诉经过的人,我们会尽量满足你。只要不是过份的要求。”在她即将重新迈出脚步之前,华萨斯喊住了她。“可以带我去见赫娜吗”晓蓠眨了眨眼,浅浅地笑道:“可以。但是在你恢复过后。”“没关系的,我现在就可以”说着,他迫切地爬了下床,可没走两步就一个趔趄跌在了地上。晓蓠忙上前将高大健硕的男人扶回床上。“你越不老实,就越晚达成愿望。况且你口中的赫娜是那个带着你漂流的女性吧她强撑着等你们都被救上船了才晕过去,所以恢复体力的时间自然不短。你就别去打扰她,影响到她的休息了。”华萨斯随即沉寂了起来。晓蓠轻笑着,满意地牵上了门。“那个男人怎么样了”晓蓠被无征兆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帕拉米苏正双手环胸,倚在一边的板壁上。本来他和一些指挥统领待在另一条船上,但下午突如其来的风暴将他们逼向了贝鲁特南边素有风暴角之称的海岬。其对开气流极不稳定,每每有海上气旋形成,这里就会形成小气旋,两者呼应产生强烈对流,但凡有驶经的船只撤离不及,不是被卷到暴风圈中心的漩涡里,就是失控撞到坚硬的崖壁上,是秋冬大绿海上所有水手的噩梦。为摆脱葬身大海的下场,船队匆忙驶靠前方海湾,同时以免搁浅,每艘船熟水性的将领纷纷潜到船底探查情况。一切安顿好,图特却发现在海面漂浮着数名落难者,晓蓠随之跳下水和帕拉米苏一起,三人合力将人救上了船,最后帕拉米苏干脆留在主船上。“醒了。不过十分虚弱。”“醒了”帕拉米苏眉梢轻挑,“那他说什么了没有”晓蓠摇摇头,“他只告诉了我他的名字和来历,其他的一概讳莫如深。戒备心不轻。但他在梦呓时有提到过埃及。我猜他们的船队本来是要直接航向埃及的,可惜途遇风暴发生了海难,后来只有少数人被我们发现并救了上来。”“哦”帕拉米苏眯起了眼睛,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那还真让人期待他们的目的啊。”晓蓠无奈地笑了起来。“你可不要擅自骚扰他们。好了,我要去找图特。”“等等”帕拉米苏一把扣住了晓蓠的手臂,在接触到她诧异的纯真目光时,他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我刚记起有问题想问你。”“问吧。不过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晓蓠莞尔道。闻言帕拉米苏难得听从地松了手。“也许你不想再提起战场上的事。可我很好奇,你怎么确定赫梯军不会选择打守城战莫非你真的打探过他们的粮食储备”晓蓠歪起了头:“没有啊,那时候被无缘无故地扣押害怕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有那种心思。何况我也没想过要和卡叠什为敌”她停了下来,神色变得凝重。“只是图特跟我说过,因为没有适合耕作的土地,卡叠什一半以上的粮食都是依靠外界进口。而在跟他们国王有幸一同用餐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他们今年的粮仓充盈出了问题,主要的粮食进口国允诺在冬天之前会把粮食一次性送过来。所以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