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怒斥了她一顿。好像,那个女兵才是他的亲生闺女,她反而是个外人。现在,就连一个被淘汰了、只会抹眼泪的女兵都敢使唤她,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也许,在父亲培养的这些兵的心目中,父亲根本就是她们的专属,而不是她程琳的“你也看到他们要出发了,难道你就不着急吗就不想抓住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只有我能帮你。”她故作轻松,手指却狠狠地攥着车门手柄,掌心渗出了汗。要是这个女兵真的什么都不说,她也不可能真的下车去求父亲,刚刚的话不过是个诱饵。果然,女兵的脸变了颜色,她暗喜。“只要你告诉我她的名字,我立刻下车找我爸,怎么样”知道了名字,她就可以让自己在部队服役的同学找到那个女兵的资料,那么,她就能彻底查清楚陈云逸和那个女兵究竟是什么关系。至于查清楚以后的事情,她还没想好,现在,她只想知道,那个把陈总勾走的女人究竟叫什么,是谁。冷颜很想归队,连昨晚做梦都梦到自己被老鹰叫回到队伍中了。刚刚有那么一瞬,她动摇了,但随即,她冷哼一声,“你爸要是真的什么都依着你,你干嘛问我直接问他不就得了想蒙我没门老鹰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程琳瓷白的小脸刷地通红,她不是个会演戏的人,被冷颜识破,她立刻心虚了。但同时,她被冷颜的话刺痛了,刺到了她心口最疼的地方。她猛地转回身,目露凶光,发红的眼睛灼灼地盯着冷颜,几近歇斯底里地喊道,“是我不配做他的女儿你们才是他的女儿他根本就没我这个女儿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几次我这个亲生女儿,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你们这些当兵的长。”“我算什么我妈算什么在他的眼里,我们连一条狗都不如我住院的时候,他来看过我一次吗开家长会时,他出现过吗逢年过节,他回来过吗就算他休假回来了,他为家里做过什么他连一次菜都没给我们买过他知道我妈为了白天上班,天天吃安眠药吗他知道家里没有男人,别人会指指点点吗他是特种队队长怎么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能回家陪我们几天现在可好,连队长也不当了,专门来这个山沟沟里训练你们”“哈哈,听到我说这些,你得意了吧是不是很开心很自豪是啊,他不是我爸是你爸他是你们所有人的爸爸,唯独不是我的他对你们的关心,远远超过了对我。”“我恨你们我们你们所有人”程琳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啜泣,“你抢走了我的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你们就把他给抢走了,你们太残忍了,我恨你们。”冷颜怔住了,心底发疼,她后悔刚才说那么重的话,她是无心的,谁让这丫头乱打听自己的战友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老鹰为了部队,付出了这么多,而这个女孩,从小就缺少父爱。“那个,对不起啊,对了,你叫什么”她轻轻碰了碰程琳的胳膊,却被程琳射来的凌厉目光惊得缩回了手。“你用不着跟我说对不起,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跟我说对不起”程琳咬牙切齿,“我讨厌你们,我讨厌你们每一个人。”她的眼前又浮出陈云逸和叶晚晴相拥的情景,那个女兵,不仅抢了她的爸爸,还抢了她深爱的男人。“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老鹰坐在操控台前,声音发抖。两分钟前,所有女兵都已经上车,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上官旭一到,他们便可以开拔了。可是,没等来上官旭,倒是非洲鹰跑过来,说上官旭在指挥室,让他过去一趟。他一脚踏进指挥室的门,立刻惊呆了,设备里清晰地传出女儿愤怒的声音,就像是根针,直刺入他的心口,疼得窒息。一方面,他没想到上官旭会在吉普车里安装监听仪器,他竟然没跟自己打声招呼就监视自己的女儿。另一方面,他为女儿的话感到震惊,应该说是感到震撼。他万万没料到,一向乖顺的女儿,心里竟然是这么看待他这个做父亲的,他更没想到,自己对家庭的忽略,会对她们母女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老鹰,这次特训结束,你休假吧,我已经跟上级打了申请。”“休假”老鹰回过神,休假对于他来说很陌生。“对,休假半年。”上官旭深深地看着老鹰,“趁休假,好好跟程琳沟通一下,这丫头有心结,这个心结也只有你能帮她打开。”“是。”老鹰忽然觉得很累,心累。冷颜被送回了老部队,程琳则被送回了市区的家里。老鹰没去送程琳,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女儿,他心里有愧。他本不是个遇到困难就畏缩的人,但这次,他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这个棘手的现实,需要时间去思考怎么解决当前的家庭问题。他不是个善于辞令的人,想要对自己的老婆和女儿好,他更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达。而程琳坐在车里,终究是没有等来父亲,不禁心中冰冷。一路上,两个女孩谁都没再说话,程琳已经平静下来,平静得让冷颜觉得害怕。虽然程琳的眼睛始终盯着车窗外面,但冷颜从玻璃反射过来的影子中看到,程琳的眼神冷得吓人,跟刚才歇斯底里的样子相比,此时的程琳更让人毛骨悚然。同一时间,叶晚晴和战友们的心情完全不同,她们坐在车里,都难掩激动之色。非洲鹰跟她们同车,坐在车厢最里面。他的身体挺得笔直,目光平视,一动不动,宛如一具蜡像。路上依然是杜月起头拉歌,大家唱得一个比一个卖力。叶晚晴突然有种错觉,似乎时间倒流回她刚来那天。这时,她不经意地往外望去,心怦地一跳。远远地,一辆烟灰色的路虎正慢慢地朝她们这辆车靠近,上午的阳光打在车身上,反射出耀眼的点点亮光。蜕变成长 第九十章 美女教官寒风不断地灌进车厢里,叶晚晴和战友们却并不觉得冷,大家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像是南极的企鹅。远郊的柏油马路很新,青黑的路面微尘不染,路旁的人行道也十分干净,只是行人很少,也没有什么店铺,除了高楼,还是高楼,仿佛走进钢筋混凝土丛林,给人冷冰冰的感觉。车在一条条整洁的马路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后,外面的风景急剧发生变化,好像一下子从高度文明的现代化城市穿越去了未经开发的落后小山村。地上没有肉眼可见的分界线,更没立什么界碑,只是一步之遥,就让她们倒退至二十年前的生活场景。那辆路虎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军车的后面,叶晚晴仔细地盯着车里的驾驶员,但就是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大概看出是个男的。车厢里荡漾着或激昂或深情的军营之歌,唐诗诗唱得最欢,叶晚晴坐在她旁边,也被她感染了。路越来越窄,路上的车也渐渐变得稀稀落落,长途客车和挂斗大货慢慢多了起来。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外面开始出现成片成片的光秃秃的庄稼,就在这时,那辆路虎突然拐进一条岔路,然后消失了。路变成了凸凹不平的黄泥土路,硬邦邦的,泥土路边,是一望无边的荒草地。伏在地面上的枯黄的干草在冷风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时,车开始颠簸起来。车颠的太厉害,大家没法唱歌了。也就是在这时,车厢里年轻的女兵们才注意到,外面已是荒芜一片。“我滴妈呀,这要是把我卖了,我还得帮老鹰数钱呢”唐诗诗吐了吐舌头,瞄了一眼坐在最里面的非洲鹰。非洲鹰表情冷漠,仍旧目视着前方,像是没听见唐诗诗的话。査欣坐在唐诗诗的对面,她用鄙视的眼光上下打量唐诗诗一眼,不屑地嘁了一声,“我就奇怪了,训练一个多月了,你这一身的肥膘怎么还攒着呢就冲你这身肥膘,谁能稀罕买你啊要说咱桔子,那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车里先是一静,接着响起一片笑声,夸人也不能这么夸啊。同寝的十二个战友了解査欣,其他营房配到这辆车的女兵们可不了解她,全都笑了。非洲鹰嘴角抽了抽,忍住没笑,仍望着前方,当做没听见。他是这群女兵的教员,即便现在不是训练期间,他也不能跟着她们一起嘻嘻哈哈,况且,他也不是个爱笑的男人。再者说,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他了解自己手下的十三个兵,査欣虽然嘴难听,但是个磊落的女孩。“艾玛,査欣,你找死啊”刘婕朝非洲鹰那边努了努下巴,小声嘟囔道,“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没看着那边还坐着教官呢”査欣拿眼角瞥了一眼非洲鹰,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又没说错,我只是说咱桔子长得美,要卖也能卖出个好价钱。我是夸她好不好又没骂她。再说了,这里有的人啊,就喜欢听别人夸她。”刘婕的嘴圆成o形,心里跟明镜似的,故意问道,“你是说他”她又看了一眼非洲鹰。“纳尼”上等兵肖菲俏皮地冲刘婕眨了眨眼。“滚别跟我说小xx的鸟语。”査欣怒吼。肖菲举起拳头在空中挥了挥,向査欣示威。而这时,张桔急了,眼看着大家都拿她开涮,罪魁祸首就是刘婕。刘婕就坐在她旁边,她毫不客气地一把掐在刘婕的大腿上。“艾玛”刘婕嗷地叫了一声,气呼呼地瞅着张桔,这妞就算泄愤,也不能下手这么重啊。“疼死我了你干脆掐我脖子,把我掐死得了”张桔小脸通红,她悄悄地瞟了一眼非洲鹰,发现他似乎没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才小声地说道,“活该。”叶晚晴抿着唇,淡淡一笑。她望着非洲鹰,心里有些感慨。现在,谁都知道非洲鹰对张桔有那么点意思,张桔自己也知道,但两人谁都没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自从上次张桔通过了暴晒形体训练,非洲鹰就更加变本加厉地对她严格要求,相比别人,对她更加苛刻。也正是因为对她的特殊“照顾”,大家渐渐看明白了,原来,非洲鹰是想通过严苛的标准考验张桔是不是真的能留在特训营。如果她不行,那就趁早走人,如果她真有那份不屈的意志力,能挺过去,那么,就留下,毕竟,文工团出来的“花瓶”总会让人先入为主地怀疑,她究竟能不能胜任特种兵这样的特殊兵种。幸而,张桔没让他失望,也没让她的战友们失望。今天,她能坐在这辆车上,是她用自己的汗水与毅力换来的。这时,刘婕突然皱起眉头,她用力嗅了嗅鼻子,喊道,“艾玛,这是什么怪味这么冲怎么像汽油味”“汽油咱们的车漏油了”肖菲惊慌失措,她怕火,从小就怕。刘婕立刻否定道,“不是咱们的车。这味不对,不是汽油,是煤油。”她想了想,转头对非洲鹰问道,“非洲鹰,咱们是不是快到了”“哎,你怎么不喊报告”有人低声提醒。“现在是休息时间,就不必那么正式了。”非洲鹰难得地态度友好,他对所有人说道,“是快到了,大家做好准备,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不要落下东西。”“是”“是”检查完,杜月坐在好奇地问道,“刘婕,你怎么知道快到了你说你闻到了煤油味”“是啊,航空煤油,专供客机用的。航空煤油挥发很快,而且里面含有铅,是致癌的。要是闻得久了,能造成肉震颤,共济运动失调,严重的,还能出现定向力障碍,意识模糊。要是吸入液态煤油,能引起肺炎,严重时发生肺水肿。如果不小心喝了,还会引起口腔、咽喉和胃肠道刺激,出现中毒性中枢神经系统症状。”刘婕出身中医世家,对什么都喜欢往医学研究方面想,不自觉地考虑药用性及对身体的危害性,但她的话专业性太强,立刻引来査欣的补满,“我去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去闻煤油味,你说的我头都大了。”唐诗诗却用充满敬佩的眼光看着刘婕,“我滴妈呀,刘婕,你不仅长了只狗鼻子,还长了颗比计算机还厉害的脑袋。我看你脑袋也不大啊,怎么就能装下那么多东西”“肥婆,你这是承认你自己蠢了”“你不蠢,你也来一段啊,你行吗”“不就是背医书嘛,我来就我来。”査欣抬头望着车篷,眼前闪过母亲慈爱的笑脸。“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査欣得意地望着已经呆住的唐诗诗,“怎么样没想到吧”“你会背黄帝内经”刘婕惊讶万分,以査欣的个性,她怎么能背得下来这么生涩的文言文,除非,她跟自己一样,家里有人懂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