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之余,已然明白对方深不可测的手法,心知今日已讨不了好,厉声道:“撤”话音落下,寻着一个空隙,率先飞身离去,身后众女尾随其后,瞬间走得一个不剩。青衣人没做任何拦阻,任她们离去。谢长亭回身落座马上,淡淡注视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似乎并没有追击的打算,转过头却淡淡道:“雪月阁的高手,就是如此保护主子的”青衣杀手们都是有眼色的人,他们待在雪月阁已经不是一日两日,暗中负责保护主人也已时日不短,自然知道眼前这人虽表面看来无比温和无害,却十足是个惹不得的人物。更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而且,任雪月阁高手们平日有多桀骜不驯,此刻主人就在马车里,他们又哪儿来的胆量当着主子的面一逞口舌之快所以,对于谢长亭的话,作为此行杀手中排行最大的二十九号,淡淡哼道:“那群妖女使妖术的功力太深,如果我们皆中招了,不是更难占得优势”谢长亭似有若无地扬了下唇角,“如果谢某没记错,当初雪月阁培养杀手的伊始,便有对这方面的特别训练。”二十九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对方居然对凤衣楼内部之事亦了解得如此透彻,其他杀手亦同时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马车方向,静默了半晌,二十九才淡淡道:“我们只想知道,阁下跟在主人马车后面,所谓何事况且,阁下身手在我们之上,区区一群弱不经风的小女子,又怎能奈何得了谢先生以谢先生的身手与对主子的忠心,必然不会让主子受到任何伤害。”“是吗”谢长亭神色淡定道,“如此说来,你们倒是有理了,今日主人若不慎受了伤,尔等又当如何”南风、南云对视一眼,为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微微蹙了眉,回头稍稍掀开车帘,却见自家主子不知何时已调息结束,正慵懒倚靠在软榻一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一方紫色玉佩。对于马车外发生的一切,似乎漠不关心。与谢长亭强词夺理,任何人不可能有得胜的时候,二十九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朝着马车方向屈膝跪下,“属下护驾不力,请主人赐罪。”“请主人赐罪。”一行青衣杀手见状,纷纷撩衣屈膝,静候发落。谢长亭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翻身下了马,缓缓走到马车旁,拂衣跪地,温声道:“长亭有事要禀报。”苍昊淡薄的嗓音自马车里传出来,带着潺潺溪水一般清凉纯净的感觉,“什么事”“西域一战,长亭请求,让琅州苏澈领兵。”苍昊没说话,似在沉思,他没有问谢长亭为何方才没说,想也知道,这个问题他也是刚刚想到。至于原因是什么,苍昊本就是心思敏锐之人,又怎么可能想不到须臾,他淡淡道:“你担心鸾梓冥乱来”“他没有那么大的胆量,也不是那般不负责任的人。”谢长亭垂眼,嗓音稳定沉着,坚定有力,“东璃皇帝陛下寿宴在即,长亭可以担保他九成九服从命令的决心,却无法笃定那万分之一的意外若真有那万一,即便事后长亭亲手将他碎尸万段,亦无法挽回军队因此而造成的损失。”“碎尸万段”苍昊淡淡一笑,“本王也没那么残忍,既把余下事务交给你负责,你的请求自然可以允准。苏澈这段时间忙着修筑护国城池,此时大概五千紫衣骑怕也是憋闷了太久了,你自己看着安排吧。”谢长亭道:“是。”苍昊漫不经心又道:“至于你这先斩后奏的罪名,同样记在账上,日后有时间,本王会找你慢慢清算。”谢长亭低垂着眉眼,闻言却莞尔,他从来没奢望过自己的一举一动能瞒过自家主人敏锐的心思,哪怕没有任何人禀报,仅凭猜测,也几乎与断定无异。“长亭但凭主人处置。”苍昊未置可否,淡淡道:“都退下吧,没事别再来打扰本王。”、478第478章 开诚布公一个小插曲就这么简简单单揭了过去,对于龙莲的寻仇,莫说苍昊没放在心上,便是谢长亭,也压根只当是蚂蚱在折腾,随她去了。从穆国到月城,白日赶路,夜宿客栈,也就八九日时间,接下来的路上很顺畅,一路平静,没有寻仇之人,也没有暗中算计的对手,甚至连山贼都没遇上一个。两日之后,苍昊弃了马车,换了快马,与南风、南云一行三骑,飞速奔往月城。彼时,苏末待在霁月山庄的西花厅,身姿闲适地靠坐在廊柱上,手扶着栏杆,眯着眼欣赏着花厅外颗颗垂柳如慵懒的美人在风中轻轻舞动细腰一般动人的风情,耳边传来月萧温润并且分外坚定而执着的嗓音,“我此生只认定了这么一个人,任何女子月萧看不进眼,即便娶妻,日后也免不了相敬如冰”六七月这天气虽热,但风景无疑是美好得让人想赞叹,心里也产生一种莫名平静的感觉,苏末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感觉内心深处隐隐焦躁的感觉被不知不觉抚平了不少。她转过头,看着跪在身旁的温润男子,浅浅叹了口气,“月萧,你该知道,这条路坎坷难行,前面有形的无形的阻碍不计其数,结局也许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美好。”月萧表情有些怔忡,闻言缓缓垂下眼睑,轻声道:“月萧知道。”“你有问过舒桐吗”“问过。”月萧道,“他心里亦有一道坎。但目前最要紧的,是主人那里。”苏末了然点头:“你要我帮忙”“是。”月萧抬头,“此事事关重大,月萧不敢隐瞒主人,但也因太过惊世骇俗,怕主人不会同意,或者因此而降罪只有在主人那里开诚布公之后,月萧才有筹码说服桐解开心里的结症。”惊世骇俗苏末淡淡看了他一眼,确实够惊世骇俗的。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莫说在这食古不化的古代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严重点被世俗谩骂都是可能的,便是在已经普遍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同性相恋都尚且没被大部分人接受,他此时居然胆敢说出口,倒是出乎了苏末意料之外。苏末本就是个我行我素的女子,所思所想一向与他人不同,她一向奉行着自己高兴何管他人看法如何的风格。但她的想法显然并适合这落后了几千年的古代尤其是,这种事大概不是三言两语的劝说就能改变结果的。她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种感情”“感情之事哪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月萧笑得飘忽,“月萧少年时久居深宫,少与外人接触。那一番遭遇之后,随着主子离开苍月,去了南越,最先认识并且日后长久待在一块儿共处的,就只有墨离与舒桐兄弟。那两个孩子彼时尚且年幼,从第一眼见到舒桐开始,他的隐忍与不屈,他的屈辱与不甘,他眼里那种的几乎失去所有光彩的哀绝,那一刹便彻底震动了月萧。”“只是那时年龄毕竟小阅历浅,也从未经受过情感方面的教导,对这种感情尚且懵懂无知,每每看到舒桐,便只是觉得心疼。”“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这种不正常的情感,月萧已经不大记得,那时也曾心慌逃避过,但后来发现根本无济于事。”“感情之事,自己无法控制。月萧唯一能做的,便只是稍稍压抑,把这种不容于世的畸形情感压抑在心底,不敢让任何人察觉。”苏末挑眉:“那你现在怎么又敢说了”“我与舒桐,年龄皆已不小。”月萧苦笑,“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我不想继续蹉跎。”苏末敛眸想了想,“若苍昊不同意呢”她吃不准苍昊会不会同意此事,但她知道,若苍昊不同意,月萧与舒桐,即便爱得义无反顾,爱得走火入魔,亦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况且,目前为止,舒桐对月萧,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情感,尚不得知。“我不知道”月萧低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万般思绪,他似乎已经无数遍想过这个问题,却至今还没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出来,“若主人同意固然好,即便为此需要付出些惨痛的代价,月萧亦义无反顾。若主人不同意若不同意”“不同意,你又当如何”苏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学闺阁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在你家主人面前长跪不起,以此威胁”“怎么可能”月萧闻言,似乎被惊了一下,随即陷入沉默,思忖了半晌,才缓缓道,“主子的性子月萧不是不了解,只怕威胁不成,一掌劈了我与舒桐都是轻的。月萧想与舒桐共渡余生,以活着的方式。那种同命鸳鸯的凄美故事,并不适合我们。”“既然如此,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筹码能使得苍昊同意”苏末这般问着,却随即笑了笑,自答道:“什么筹码在苍昊那里也无用,你该知道,苍昊从来不喜与人谈条件,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与他谈条件。”这个问题说到这个地步,似乎已经没有任何谈论的意义,也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唯一的希望,便是你日夜祈求老天保佑,苍昊对这种事不会持反对态度。”月萧不由再度沉默下来,神色间似有些无助,须臾,低声道:“这种事,能坦然接受的人少之又少,或许除了自己本身,再没有人能以寻常心对待若只能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我想,大概我是不敢直接在主子面前提的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舒桐想想。”“为舒桐”苏末挑眉,显然有些不解,“难不成因为这事,苍昊还会为难舒桐不成”“不是。”月萧摇头,心情有些低落。舒桐的隐忍,与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这些年他点点滴滴看在眼里。他不知道,若主子不同意,而他偏要一意孤行,舒桐最终会选择怎样的结局来了断这一团不该存容于世的情感乱麻。他无法确定,更不敢冒险。、479第479章 守望相互“苍昊打算让舒桐接管南越与恒国两国事务。”苏末淡淡道,“待他正式下了旨意,月萧,你便更加没有翻牌的机会了。”月萧愣了愣,“让桐接手打理恒国与南越”苏末点头。“主人是要封他为王”月萧皱了皱眉,“舒桐能力卓绝,这点月城的人都知道,无需怀疑。但南越与恒国两国无人识得他,同时接管两国政务,其间必然困难重重”“不会。”苏末淡淡打断他,“有苍月大军兵马的威慑,南面两国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不过,舒桐乍然接手,需要一段时间学习与适应倒是真的。”月萧闻言静了静,半垂着眼,半晌不说话。苏末道:“如果舒桐的事确定下来,你们二人天南地北的,关系将更加疏远,什么天长地久相伴一生,将最终成为你一厢情愿的奢望。”月萧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月萧求末主子相助。”苏末望了望花厅外的回廊,曲曲折折望不到尽头,澄澈的湖水在阳光下泛着金莹的光泽,美得近乎妖娆。虽夏日炎炎,这霁月山庄却委实是个避暑的好地方,清凉舒适,风景怡人,愈是长待,只怕愈舍不得离开。不过,待苍昊来了,他们还是会去城外的庄园里,那里气氛更加幽静,并且无人打扰。尤其是那处桃花林,苏末眯了眯眼,她最爱的便是悠闲躺下桃花树下闭目养神的苍昊。一袭白衣胜雪,容颜如画,清冷的眉目映衬着飘飘洒落的桃花瓣。静谧,优雅,宁静,仿若世外谪仙。那画面太美,让人连呼吸都能忘记苏末回过神,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苍昊现在到哪儿了。”“月萧三日前收到的消息是,主人已经离开穆国,正往月城方向赶来。”三日前苏末闻言,眉眼动了动,心里罕见地升起一股酸酸甜甜的感觉,她沉默了片刻,道:“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会帮你。但是月萧,我需要知道舒桐的态度。”“我不敢欺瞒末主子。”月萧缓缓抬起头,温润的面容是一种历经岁月沉淀之后的决然与无悔,“桐的心思,月萧能猜出大概,他心里的结来源于他年少时的遭遇,但这一点却偏偏是月萧心动的开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待萧以同样的情感,但我确定,他这一生不会娶妻,萧亦然。只要主人同意,这一生,我们能彼此守望相互不离不弃,就好。”“你的意思”苏末蹙了蹙眉,脑子里灵光乍现,似乎直到现在才完全听明白了月萧的真正意思,“只是要两人待在一处,类似于生死兄弟的那种关系也可,并不是非要成为情嗯,我与苍昊这样的亲密关系一般”“我想与他成为亲密的伴侣。”月萧直言,“但目前为止,这种想法还太过遥远。”苏末了然。“既是如此,我想,我大概能帮上忙让舒桐留在月城。”她点头,“至于以后的事情,只能看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