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名利、财富、权势,甚至生命都完全可以视为粪土,他的心才是真正自由的。只是心里渐渐形成的执念,让谢长亭的身心自由从此被禁锢,再也释放不出来。也是直到此刻,碧月才终于明白,谢长亭的自由,与一般人所谓的自由有多大的不同,那是翱翔于天地间如风一般潇洒不羁的心灵的放纵,这世间,又有谁能做到如此这般真正的无拘无束只是当自由远离,心里被另外一种执念取代时,或许,此刻的谢长亭,心里才真正觉得一种充实,因为那是心甘情愿用最宝贵的自由换来的被禁锢与约束。看着已经被关上的院门,碧月想了半晌,最终还是觉得谢长亭这个人心思委实太过复杂,他心里所思所想,根本不能用正常人是角度去猜测分析不,也或许是,他的心思太过简单,简单到除了心里所在意的人,其他的一切,他完全不在乎,即使得罪了所有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人,也无所谓。而这一点,却也同样是一般人做不到的。、318第318章 九宫阵法谢长亭赶到淮阳酒楼时,那四个内家高手狼狈不堪地已经死在了苏末手下,被锋利的天蚕丝直接卸下了双臂,八条手臂堆在一处,四具无手尸体皆是被割断颈动脉之后身亡。那个中年酒楼的掌柜,还在柜台后面拨算盘,而苏末,站在正门口,满地的鲜血衬着她布满森冷杀气的绝色姿容,宛若地狱里的两生花,妖艳美丽而充满冷酷的气息。主宰着死亡,也主宰着周遭所有的生命。毁灭了周围一切,苏末冷冷看着依旧从容淡定的中年男子,星眸深处如结了千年无法融化的冰霜,冷得彻骨,冷得令人胆寒。“姑娘本事确实不小。”那掌柜抬起头,终于搁下手里的毛笔、账本和算盘,双手撑在柜台上,调整了一下站姿,显得随意而且无比放松,眼神淡然地看着苏末,“只是,姑娘唯一的弱点捏在了在下手里,今日只怕便注定要葬身在此了。”“是么。”苏末扯了扯唇,露出极淡的冷酷的笑意,“你为何就敢如此笃定”中年男子视线转向门外,眸光落在那些假山石上,“目前为止,这世上还没有人能破得了在下设下的阵法。”“你确定”苏末冷冷一笑。掌柜的却没说话,只是无比淡然地看着苏末。注视着他沉静无波的神色,苏末忽而蹙了蹙眉,觉得此人身上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气息心里突然闪过某个想法,苏末眸光也转向了门外。设在酒楼门口的假山石不是很多,但每一块都被放置在了最关键的位置,苏末方才曾试着走出去,走来走去却发现还在原地,若要往近了走,马上会感到一股阴气森森雾气沉沉的感觉袭面而来,在找不到破解方法之前,她只得退回原位因为一旦深入阵法其中,想要再走出来,无疑是异想天开。苍昊给她看的九宫阵法全书她曾看个大概,知道此阵一般多用在战场上,占地面积很大。九宫八卦阵呈正方形,人行道五尺,占地五至八亩,全阵开四门,谓生、死、惊、开,因死字犯忌,常不开。内部结构为三行三斗九曲连。扎法有横连、纵连两种,迷门设置第一斗设一个,第二斗设两个第九斗设九个。有时设跳跃式迷门,少则九门,多则八十一门。此阵回环往复,迷门迭出。因为实在太过复杂,在书上扫了两三眼便觉得头痛,实在没有那么多耐心研究下去,所以此时,才黔驴技穷。不过,苏末嘴角略微勾了勾,这门外显然布置的就是精简版的九宫阵,几块碎石,方寸之地,便能困住一个武功高手,若此阵的确出自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之手,至少可以说明,他还是有几分实力了。不过,呵,不管是别有目的还是幕后真有其他主使,若真想杀了她,又怎么可能只是布置这么一个小小的拙劣的最多也只是能困住她一段时间的阵法她苏末破阵不在行,拆了这间破酒楼的本事还是有的。之所以待在这里陪他耗着,就是想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所料不差,这个男子大概待会儿就得付出代价了吧。“自作聪明。”想通了一些事,苏末微微收敛了身上森冷的杀气,懒懒地瞥了一眼神色闲适的中年掌柜,转身踱步,脚尖勾起一张倒在地上的雕椅,动作优雅地拍了拍袖子,旋身坐在了椅子上。那姿态,那表情,那从容淡定带着些许慵懒的坐姿,终于让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的掌柜神色微微一变。满屋子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没能教他皱一下眉毛,此刻苏末的反应,却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你不怕”苏末挑眉:“本姑娘为什么要怕”中年男子正色道:“这阵法你破不了,只要我不愿意,你就得一直被困在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即便是饿,也能把你饿死吧”“你心里清楚,你困不住本姑娘多久。”苏末靠在椅背上,慵懒地撩了下栗色发丝,“你该庆幸,若不是本姑娘想通了一些事,此际或许你跟他们一样,也已经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了。”中年掌柜转垂下眼环顾一圈,淡然的眼神波澜不惊,一地的尸体在他眼里,似乎与桌椅家具没什么区别,他抬起头,淡定地道:“那你现在为什么又不杀我了以你的身手,杀我或许连一盏茶时间都不需要。”“因为长亭啊。”苏末神色淡淡,却语出惊人,“你设下的阵法,说实话,即便没有长亭在,最多也只能困住本姑娘半天时间,你所谓的这世上还没有人能破不管是在诳我,还是在哄你自己,都无所谓,但你最好想清楚弄明白一件事。”“什么事”“惹了本姑娘的人,不管是存了什么心思,总归是不可能有好果子吃的。”语毕,苏末淡淡一笑,“你说是不是,长亭”一身玄色长衫的谢长亭迈着沉稳缓慢的步伐自屋外走了进来,夜幕沉沉,明亮的灯光映照下,愈发衬得他姿容俊雅,眉目清淡。走进屋里,谢长先是亭淡淡扫了一眼屋里满目狼藉,将酒楼里内部所有陈设简单收入眼底,随即朝姿态懒怠地坐在椅子上的苏末道:“长亭来晚一步,教末主子受惊了。”“受惊”苏末嗤笑一声,“长亭,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受惊了就这点把戏,大概连小孩子过家家的级别都够不上。若真要说受惊”慵懒的眸光一转,饶有兴味地看着站在柜台后面自谢长亭出现之后就呈僵硬表情的某掌柜,笑得十足魅惑:“也应该是他吧”顺着她的视线,谢长亭淡淡瞥了一眼已过中年的酒楼大掌柜,眉目未动,眼神亦是淡然无波,与方才掌柜先生一直在苏末面前呈现的气质是多么神似只是,那掌柜先生,此时却是再也维持不了方才那样的沉静,在谢长亭视线瞥过来的瞬间,所有佯装出来的平和淡然瞬间碎裂成一片片、319第319章 废储另立苏末清清楚楚看到,在谢长亭喊出“末主子”三个字时,那掌柜眼里一闪而逝的不可思议的神色,和明显流露在面上的怒意。“这间酒楼原本的掌柜去哪儿了”谢长亭恍若未绝,淡淡问道。“我杀了。”掌柜对上谢长亭的眸光,起初还能坚持,不过须臾时间,就不得不率先移开视线,下意识地微微垂下眼,盯着柜台上的账册与算盘。苏末突觉有趣:“掌柜的你从容淡定地算了这么长时间的账,这账本上进出多少银子,你心里可有数”那中年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抽,继续盯着账本看,只是显然,看进他眼底的,也不知究竟是什么。“长亭。”苏末站起身,凉凉一笑,“我不想知道他究竟是谁,但是,胆敢把手段玩到本姑娘身上,该受的教训想必你心里有数,无需我多说了本姑娘累了,这里就交给你处置吧。”说罢,也不再看那掌柜一眼,旋身便走出了门去。走到门外定睛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本来堆放得乱七八糟的假山石此时已经成了一堆粉末,长亭的行事手法,干脆利落得很。就这点雕虫小技,大概也只能唬唬她这类对阵法一窍不通的现代人,对于谢长亭来说,委实连开水煮白菜的层次都不到。看了看天色,大概已快夜半了吧,想起齐朗那个家伙还没吃晚饭,自己肚子也是饿了,苏末叹了口气,这样一番折腾,只能回去叫碧月命人做些宵夜来吃了。酒楼里,谢长亭负手而立,凝视着男子那张已经年过四十的五官容貌,良久没说话,在对方眼底渐渐浮现忐忑的神色时,才淡淡道:“撕下来,我不想对着一副面具说话。”“贴的时间有些久了,要用药水洗”这次发出的,却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与那中年人的容貌竟全然不符,只是话音未落,谢长亭已淡然打断:“你觉得你有反驳的余地”答案自然是没有。掌柜的表情沉了沉,一颗心直落谷底,当着谢长亭的面,显然是不敢再继续找借口,只得徒手撕下贴在面上已经半月有余的人皮面具。只是任他如何小心,终究是贴的时间太长,与真皮之间黏合得太紧,又哪里那么容易撕得下花了近小半个时辰时间才极为困难地除下一张薄薄地面具,撕拉的过程中,频频因疼痛而皱眉,谢长亭从头到尾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面具完全被除下,露出了一张约莫二十四五岁年纪的年轻面容。只是此时,这张本来可以算得上俊朗的脸因久未接触阳光而显得有些不自然的苍白,脸颊和额角有几处因强行撕拉面具而出现破皮流血的现象,看起来倒真有些惨不忍睹。把面具丢在柜台上,年轻男子抬头看了一眼谢长亭,随即垂下眼,沉默地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走到谢长亭面前站定,低低地叫了一句:“皇兄。”谢长亭淡淡道:“你三皇兄人在哪里”“他”男子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实话。谢长亭没有任何表情,直接一掌挥了过去,打在了男子心口,强壮而劲瘦的身躯瞬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飞出去老远,“砰”的一声巨响,撞在身后几十步远的桌子上,强劲的冲击力瞬间撞得坚硬的花梨木桌椅四分五裂,几声脆响,连人带桌椅一起狼狈地摔落在地上。年轻男子被摔得眼冒金星,脸色惨白,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过了一般处处剧痛,好半晌没回过气来。“咳咳”微微喘了口气,却是咳出满嘴鲜血,男子极为困难地挣扎着爬起来,一抬头,却见谢长亭随手拾了根断裂的桌腿花梨木缓缓走了过来,顿时脸色愈发惨白。唇角微微哆嗦着唤道:“皇兄”谢长亭没说话,坚硬的桌腿直接砸在他身上,连部位连没特意去选,一击下去,坚硬的花梨木狠狠砸在肩上,男子闷哼一声,额上冷汗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冒了出来,直疼得身子剧烈地发颤。“皇兄,我错了”谢长亭依旧没有说话,淡淡看了他一眼,冷不防又是一记砸在他背上,只是那清晰的击打声,就能教人心惊,更何况是用身体强自承受。猛地扑倒在地上,男子那一瞬间连嘴唇都在哆嗦,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移了位,剧痛几乎在瞬间传至四肢百骸,疼得他眼前发黑,连喘气都觉艰难。生平从没挨过皇兄教训,所以从来不知道,皇兄教训起人来,竟是如此狠辣,出手之重,似乎非要废了他才肯罢休一般。“皇、皇兄”承受不住更多了,男子再也忍不住颤声求饶:“我真的知道错了,大哥咳咳大哥饶了我”谢长亭停下了手里动作,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扔下手里的花梨木,轻轻弹了弹袍袖,负手而立,淡淡道:“你三皇兄人在哪儿”波澜不惊的语调,温雅如初的姿容,清淡如风的气质,仿佛方才动手把人教训的只剩一口气的人并不是他。男子困难地动了下身体,感觉全身骨头要碎裂似的的剧痛,不由深深吸了口气,这一次却万不敢在耽搁犹豫,低声开口道:“三皇兄去了苍月,应应试”谢长亭闻言静默了片刻,缓缓对上他的眸光,“上次在九罗,我是怎么说的”男子脸色一变,低下头,艰涩地道:“皇兄叫我们回去,不要再擅自做主,否则,否则就打断我们的腿”“难得还记得我说过的话。”话音落下,却是一脚毫不留情地踹上他的胸腹,受了重伤的身体顿时再次如断线的风筝被踢出老远,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摔落地面男子痛苦地蜷曲着身体,连续发出几记压抑在喉咙口的闷哼,半天喘不上气。谢长亭俯视着他,冷冷淡淡地道:“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管了”忍着剧痛,男子知道这一次是真正惹怒了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