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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汤,尝尝。”舒河一愣,视线顺着苍昊手指搅动的方向看向桌上,精致的看不到一丝瑕疵的青花缠枝云龙纹御用汤碗,内侧是纯白如玉一般剔透的颜色,碗里有清澈见底的水呃,舒河有些呆愣地盯着那清水看了好大一会儿,心想这明明是清水,为什么主子偏要说是汤不过,此时让他纠结的倒不是水和汤的问题,而是屁股下的这张座椅,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色,但宫里的东西,质料上无疑是最上乘的,尤其是木制器具,无一不是红木或者紫檀木所制,其坚硬程度若是能坐得下去,才是真的出了鬼了、297第297章 祸从口出深深吸了口气,舒河沉默了好半晌,在席上众人纷纷投以不解的眼光之后,才微微垂下眼,低低地道:“主子,我我可以站着吃么”“本王叫你坐了么”苍昊抬头睨了他一眼,淡淡反问。闻言,舒河瞬间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挑,万般乖巧地道:“我我先伺候主子”“不必。”苍昊淡然拒绝,轻轻把那碗清水推到他面前,“喝完。”“是。”别说只是一碗清水,就是一碗毒药,只要是主子给的,舒河也是断然不会拒绝的。不过,端起来喝了一口,舒河却稍稍愣了一下,浓郁的藕香从舌尖开始弥漫,瞬间便充斥整个口腔,香味浓醇,汤味浓厚,不薄不淡,明明看起来似一碗透彻的清水,入口却略微带着糯粘性,细细品味,除了藕的浓香,还能品出其中雉羹的鲜味,鲍汁的甘美,还有嗯,舒河蹙起了好看的剑眉,如此醇香美味,他却分辨不出汤里其他的成分“十八味珍品,三个时辰熬煮,细细吊汤数次,比起灌汤黄鱼丝毫也不逊色御膳房的掌厨今日所有的心思全花在这碗不起眼的汤上面了。”苍昊清雅好听的嗓音带着丝丝漫不经心的味道,在耳边淡淡响起。舒河回过神,眼角眉梢的笑意丝毫掩饰不住,捧着碗抵在唇上,直到一碗汤见底,他才放下空碗,满脸回味无穷的神色,似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放下碗,舒河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苍昊,呐呐地道:“让主子费心了”苍昊轻轻挑了下眉尖,淡淡一笑,“既然饿了就早些用膳,吃饱了让楚寒给你上药。”“哦。”舒河低声应了一个字,乖巧得很,显然对上药这件事也不再有任何要反驳的意思。宫里的膳食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尤其是御膳房专门为皇上精心准备的宴席,虽人不多,但今晚的菜色实在丰盛,在座的皆心知肚明这些是为谁准备的。类似墨离与子聿这般冷性子并且心智足够成熟的男子,是绝对不会产生什么不平衡的心态的,楚寒一向心态淡然,除了热衷医术,对其他任何事从来没执着过,自然也不可能。至于颐修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暗想,毕竟是伤者,主子对他优待点也是应该的。十四一向小孩子心性,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刚才被舒河一句“穿上战袍也不是将军”的话削得自尊心严重受损,此时便忍不住酸酸地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居然折服在口腹之欲上,真丢人。若让手下将士看到你今天这副模样,只怕转瞬间威严尽失。”舒河眉头挑得老高瞪着他,哼哼直笑:“别以为本将军不知道你在嫉妒,不过看在你还是个小屁孩的份上,本将军是不会与你计较的,免得有失身份。”“你”十四脸红脖子粗地大吼,“你才是小屁孩,这么大了还被打屁股”话音落下,一瞬间满桌死寂。十四几乎在话刚出口的当儿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惜说出去的话正如泼出去的水,已经来不及收回,不安地低下头咬着唇,懊恼地恨不得给自己两掌,压根不敢抬头去看舒河的脸色。在座的哪一个走出去不是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汉无不是手握重权,一句话定人生死的主。纵然因为身世的特殊,或者境遇的特殊,成长的方式与常人有所不同,但此生既决定追随主子的那时起,无不把命运都交到了主子手上。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于财富权势之类的身外之物,他们几乎从来不屑一顾,不是假清高,也不是沽名钓誉,只是在他们心里,有着比这些虚物更重要更值得他们在意的东西。主子脾气不好,他们从第一天就知道,就如同他自己与冀北说的那样性子霸道。脾气也不是很好。容不得任何人肆意冒犯。这些年,他们对主子的脾气早已深有体会,那种体会得过度深刻的程度让他们往往产生一种荒谬的错觉,总觉得即便是此时死了,那种早已刻入心版的感觉都不会消失。他们一早便也明白,主子身边的位置不好待,若想待得稳待得久,那是必须得付出代价的。这些年的事实也早已证明,他们的想法是对的,主子也从来不曾掩饰过自己与常人总有些不同的性子,即便平日里再如何信任或者宠爱,一旦逆了他的意思,总不可能逃过一顿责罚就是,并且那惩罚往往不会轻到哪儿去。如今他们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尊严之类的东西虽从来没特意被提及过,但主子却也从来不曾刻意去践踏。性子清冷的苍昊,不会以折磨别人为乐趣,所以即便是处罚,也从来不会带着羞辱的目的更何况,苍昊对舒河自小管教到大,所用的手段有多严苛,那曾经的八九年他根本无幸参与,也从来无从得知。仅从后来相处的只言片语间窥出冰山一角,便已足够教他心惊。严格算起来,他这个拥有正统苍氏皇族血脉的皇子与九哥的关系,其实远远不如墨离与舒河在九哥心里的地位。今日这番话,不论是否真有其事,他都没有资格做任何评论,更没有权利拿此事当做笑料来讲,甚至是当着九哥的面。“对不起”十四不安地道歉,他真心觉得自己太过分,冲动的话一说出口,不但是视舒河的自尊于无物,对自己的九哥,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挑衅舒河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愣愣地转头看看桌上的众人,发现所有人各自敛眸垂眼,面无表情,再偏过头看着十四,一副惶恐而不安的局促表情,耳根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偏偏脸色却比他这个伤患还要白上几分。若十四是个女子,舒河真怀疑他下一瞬是不是就要哭出来了。“你刚才说我被打屁股”语气听来有些迟疑,还有些不解,似是完全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被谁打了屁股”呃十四一怔,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舒河似乎猛然间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被主子打了屁股”这种语气怎么听来像是被雷劈到了难道不是么舒河转头看着苍昊,果然见自家主子表情沉静依旧,凤眸微敛,如画的眉目波澜不惊,连眼角都没有动上一下,不由笑了笑,转过头好奇地道:“主子午时已经亲口下令,所有人不得靠近御书房十丈之内,你从何得知我被主子打屁股了”十四愣愣看着舒河,觉得他这反应似乎有点不大对啊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皆未得到回应,舒河神色明显有些不耐烦,“问你话呢”“呃”十四殿下四下瞅瞅,所有人都静静的不说话,他暗自纠结了半晌,才呐呐道:“我不是见你连椅子都不敢坐,便这般猜想的么”舒河嗤笑了一声,“蠢货”蠢货十四脑子一嗡,瞬间神经一绷,顿时觉得刚才满腹的不安纯粹多余,这个人,大概从来不会有自尊被伤害这一说法,他伤害别人的自尊还差不多生平第一次,被人毫不客气地骂了蠢货,十四殿下心里顿时百般滋味齐上心头。“不过”舒河皱着眉,陷入了思索,须臾,表情有些怪怪地瞅着十四,道:“严格算起来,屁股也确实受伤了,所以,你说的倒也不完全是错的。”这般说来究竟谁才是蠢货十四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因平白被骂了这两个字而耿耿于怀。“主子罚我就如同罚你们是一样的,不必觉得尴尬。”将众人的心思看了个八九不离十,舒河扬扬眉,眉宇间丝毫不掩得色,“之所以要人回避,并不是因为怕伤及我的自尊,只是因为嗯,我太久没见主子了,有很多话想与主子单独聊聊。自然,这些事是与你们无关的,所以无需你们在场,如此,你们可明白了”这种说话的口气,有没有高人一等的感觉而且,这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行为,也委实做得太明显了。本来挺尴尬的一件事,被舒河这般浑不在意的态度一搅和,众人顿时觉得是否太大惊小怪了些,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纵使在座的都没什么反应,但他们沉默之下的含义已经说明了一切,若不是同时考虑到舒河会被伤及的尊严,他们何须如此确实有些大惊小怪了些。最后,舒河傲娇地哼了声,当做总结:“下次别再胡乱臆测,小心祸从口出。”可不是差点祸从口出么心直口快的十四殿下被骂了一句蠢货,又被舒河一通简单的口头教育,虽心里一时还有些别扭,但总归是松了口气,也觉得这个敏感的话题实在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于是瞅瞅众人,干笑道:“赶紧用膳用膳本殿下饿死了”、298第298章 茶香氤氲用过晚膳,十四命人进来收拾善后,舒河与苍昊聊了一会儿自南越灭了之后恒国私底下有关的动作,讲到恒国皇族正忙着招兵买马,购买兵器战甲,以及囤积粮草,显然是受到了南越灭国的最根本原因的影响,生怕重蹈他国覆辙对于恒国的万般小心谨慎,舒河的态度丝毫不曾掩饰其嘲弄不屑的高傲姿态。“相较于西域与澜国,恒国不管是在国力还是人心方面,都远胜一筹,然而最为不幸的便是,特殊的地势已然注定他们终究是要被孤立的一国。”天色已晚,天际繁星闪烁,夜晚的气温显然比白天要舒适得多,刚填饱了肚子的众人在苍昊示意下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唯有舒河一人,始终保持着恭谨而独特的姿态站在苍昊身侧,时刻不离左右。恒国纵然有雄兵奇将,在孤身作战没有盟国相助的情况下,也绝难从舒河手中百万大军铁骑下讨得半分便宜。只是,与恒国有关的话题,苍昊显然并不是十分感兴趣,自始至终态度淡然无绪,没有多问一字,似乎对于此国最终是个什么结局早已了然于胸,也或者根本就是漠不关心,总之舒河看出了主子兴趣缺缺,于是只浅浅一语带过,便轻松打住了这个话题。看着姿容脱俗表情沉静的自家主人,舒河心里突发奇想,心血来潮地叫人送上了一整套宫中珍藏的紫砂茶具,和今年刚刚下来的琅州名茶灵山云雾,十四殿下虽疑惑不解,然抵不过心里万般的好奇心作祟,依旧教人照做了。不大一会儿,舒河要的东西全部奉上,在众人极为怪异的目光洗礼下,耀眼出众的红衣俊美男子安静无声地站在被收拾得干净的大圆桌旁,展示了一场极具观赏性的泡茶手艺。那神态,那动作,即便只是简单的以开水烫壶的动作,看来也几乎完美得无可挑剔,配着那张挑不出半点瑕疵的俊美脸蛋,和修长完美的身段,看起来当真赏心悦目,不仅是十四,楚寒与颐修也是同时看得啧啧称奇,眼含赞叹。此时此刻的舒河,神情专注的模样,看起来恬淡又沉静,哪里还有半分白天里那般嚣张不可一世的神态只是,舒河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安静并且极有耐性地把泡茶的步骤做完,缕缕茶香渐渐在室内溢开,并且渐渐弥漫,颇有一种乘舟江上,茶香氤氲缭绕的清幽恬淡。安静恰好维持到完成泡完一壶茶的基本步骤,舒河手下动作未停,却忍不住转头望了苍昊一眼,软声道:“主子去纳伊,不如我把南越之事妥善安排一下,跟随主子一道去如何”其实本来说的时候抱的只是一个随意似的想法,但这般说着,却当真有些心动,语气里自然而然地便也带上来了求恳的意味。苍昊还未说话,舒河突然又想起苏末曾经无所谓似的的承诺,或者说是他自己从未忘记过,一直把苏末看似随口说出的话牢牢记在了心上,不由更有些心痒难耐。于是,舒河浅移了几步,走近苍昊身侧,轻轻扯了下苍昊淡紫色天蚕丝云袖,以一种所有人不曾听到过的极度乖巧而驯服并且带着征求意味的语气小声道:“末主子离开月城之前曾答应日后有机会要教我几招必杀绝招,正好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末主子了。”事实是,自打平生第二次有眼无珠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之后,苏末的形象的确在舒河心里猛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只是还没来得及讨教,便又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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