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秦惊羽心里寻思,这萧焰明明武力高超,却任由自己拔剑相向,眼皮都没动一下,就算他不动手,直接高声呼叫引来宫中侍卫,自己二人势单力薄,也是难以应付,他却什么都不能,眼睁睁任己逃走,不知是何居心这样的人,不比萧冥好对付,以后碰上还是尽量避而远之。回到客店已经快天亮,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梳妆更衣之后,秦惊羽让店小二直接将饭食端进房间,唤来银翼边吃边是商量再探皇宫事宜。依照常人思维,已经打草惊蛇,皇宫必然会加强守卫,怎么也得再过八天十日再予行动吧,可秦惊羽就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主,最不喜欢就是拖泥带水,于是商议决定,当晚就去。白天闲着没事,两人出了客店闲逛,哪里热闹哪里钻,遇到人堆就扎进去,天南地北一阵胡侃神吹,话题有意无意往王公贵族上引,西烈各地稀奇古怪的事听了不少,当然,也打听到几座后妃宫殿的名称和大致方位。其中太后的寝宫叫能德宫,皇后的寝宫叫做宸宫,贵妃的寝宫叫做珍宫,其他妃嫔则是聚居在宁宫各殿,另外还有一座冷宫,住的都是一些失宠的女子,苦度残生。等到天一擦黑,两人来到皇宫附近,准备随便找了个食铺坐坐,顺便用些晚饭,没想到还没走到店门口,远远望见挤满了人,叹息声议论声响成一片。“这些官兵实在凶狠,就连个卖艺谋生的老人家都打”“造孽啊,真是造孽,谁认识这老人家,帮忙寻到他家人让其领回去吧”“我倒是见过,这老人是来格鲁寻亲的,听说是找他的小儿子”秦惊羽踮脚往人群里一望,只见一位瘦骨嶙岣的老人仰躺在地,面颊一块淤青,口角渗出血来,肩上四肢也是血迹斑斑,身边不远还放着把断了弦的胡琴。看清老人的相貌,再看到那把胡琴,秦惊羽心头一惊,不正是昨日自己在街头遇见的那位瞎眼老者难道走自己给钱时出手阔绰,竟让老人家因此遭了难心中大是抱歉,赶紧与银翼挤进去,查看老人伤势。好在这老人都是些皮外伤,银翼随身带着金创药,给老人止血裹伤,又使了些银钱给店主,扶他到店里歇息。“谢谢好人,谢谢”老人神智渐复,止不住道谢。“老人家不必客气,不过,这官兵为何打人”秦惊羽不禁发问。老人沉默了会叹气道:“我以为是卓里回来了,我去找他”“卓里”老人点头:“卓里是我儿子,早年出去闯荡,年前还托人送信回来,说是做了大生意,后来又说到了京城,我两个女儿都嫁出多年,老伴也不在了,我就想着来瞟城投靠儿子,谁知他竟然”讲到此处,老人老泪纵横,捂着脸怎么也说不下去。不用说,一定是这卓里出了什么事情,老人没有寻到人,却落得个无家可归受人欺凌的境地。众人在旁听得凄然,皆是上前安慰,老人哭了会,慢慢平复下来。想着昨日一面之缘,秦惊羽叹息一阵,让银翼外出雇了辆牛车将老人送回客店,安排房间住下,又让客店掌柜帮忙请了大夫,给老人看病医治,忙完这些已经是夜幕降临,赶着夜色两人又回到宫门附近,双双跃进墙去。宫内带刀护卫巡逻严紧,比昨晚来时更加谨慎,但银翼轻身功夫何等了得,岂能让护卫发现,两人下了地,一路小心奔走,慢慢摸到德宫方位,心道那先帝驾崩,皇后与妃嫔则成了太后太妃,自然当居德官。谁想在德宫转了一圈,竟扑了个空,偌大的宫殿灯光暗淡,空空如也,竟似是长期无人居住。时闾紧迫,容不得他们细细查找,两人正要退出,忽觉背后细微声响,灯火一闪,笑声清晰传来:“我就知道,你们会先来此处。”转头一看竟是萧焰一袭白衫,提着盏宫灯站在门口,笑得温情脉脉。秦惊羽被那笑容晃了下神,待反应过来,银翼已经冷哼出声:“事巳至此,你还没死心”萧焰笑道:“死心怎么会”银翼上前一步,冷道:“你想做甚”萧焰没理他,眸光投向秦惊羽,笑得意味深长:“昨晚我想了很久,殿下忘了我也好”也不理会对面两人怪异的神情,自顾自道,“从今开始,我们重新认识,你记住了,我的名字是萧焰。”卷三 王者归来 第二十八章 如影随形重新认识秦惊羽听得好笑:“萧二殿下,你是不是昨晚吹了冷风受了凉,所以病得不轻”萧焰眸光忽闪,笑得如沐春风:“多谢关心,我身体很好。”秦惊羽撇嘴道:“那花痴也是病,腿伤也是伤,有了伤病就别遮着掩着,有这个闲工夫跟着我们,倒不如去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免得英年早逝,让你家里那皇子妃年纪轻轻就守寡,还有你那皇帝老子皇后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了。”萧焰出声打断她越说越刻薄的话,好脾气笑道,“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还忍心咒我”秦惊羽听得挑眉:“你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萧焰瞅着她,神情略带一丝苦楚:“是不关你的事,只是你好我就好,你不好我也就不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秦惊羽懒得理他,朝银翼道:“我们走吧。”银翼点点头,两人刚一抬步,就被他伸手拦住:“就这么走了不好奇这德宫里为何没有太后太妃”秦惊羽回头瞪着他,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什么都知道萧焰望着她笑道:“既然好奇,你要不要问问我我毕竟比你们早来了两月,对这皇宫里的人和事多少也更了解一些。”秦惊羽冷笑道:“我问你就答吗那么好心”萧焰点头道:“只要你想知道,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这不是好心,这是苦心。”秦惊羽只觉牙酸,哼道:“不管是好心还是苦心,你都自己留着吧,我们不过是闲着无聊,是以来此溜溜,现在夜深人困,该回去睡觉了”萧焰笑意更深:“是的,大家都困了,一起回去睡觉吧。”说着,竟是跟着他们往殿外走。这下别说是秦惊羽,就连一直不吭声的银翼郡不干了,手指按在刀柄上,一脸肃然:“萧焰,你到底要做什么”萧焰两手一摊,微笑道:“我不做什么啊,只是我在这宫里也待腻味了,看今晚月色很好,趁此机会出宫走走。”见银翼沉下脸来,秦惊羽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别跟这疯子一般见识,我们走。”两人出了德宫往来处走,萧焰在后面不紧不幔跟着,他们翻墙他跟着翻墙,他们下地他也跟着下地,待到得宫外僻静处,两人一路向喜回客店,原以为他自然是步步跟着,不想一回头却见他慢条斯理往东去了。似是感觉到两人注视的目光,那背影微顿,夜风中传来一声轻笑:“我是真的去散步,要一起么”秦惊羽呸了一声,拉着银翼快步离去。在她背后,萧焰已经转身过来,一瞬不眨盯着两人相牵的手,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眸里却雾气氤氲,深沉莫名。被萧焰这么一打岔,一个晚上又是白忙活,秦惊羽忿忿不平回到客店,先补了会眠,睡得不甚安稳,直到天色大亮才被银翼敲门唤醒,两人在房里用了早饭,一同出门。忽而想到瞎眼老人的房间就在隔壁,秦惊羽顿住脚步,站在房门前轻轻敲了几下:“老伯,在吗”一名路过的店小二见状道:“公子是找那瞎眼老头么他一大早就走啦”秦惊羽与银翼对视一眼,奇道:“他到哪里去了”小二笑道:“还能去哪里,皇宫呗公子有所不知,这老头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头道,“这里有毛病,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好的时候还能去拉拉琴讨几个小钱,不好的时候成天在宫门外候着,非要说他儿子就在那里面当贵人,说什么他听到过他儿子的声音,嘿,那些宫卫不揍他才怪”秦惊羽摇了摇头,格鲁城这样大,也不知去哪里找人,只好叮嘱小二等那老人回来一定看着他,热饭热汤侍候着,别让他再随意走动。出门溜达一圈,也没见什么好玩好耍的,这西烈地处戈壁,大片国土都是被风沙覆盖,只河谷周围几块大的绿洲才有城池市镇,其都城格鲁算是最为富庶繁华之地,但与天京相比,差了不止一两个档次。走着走着,倒见路旁一个小摊在卖果品,阵阵甜香飘来,惹人食欲。秦惊羽走近一看,只见那竹筐里尽是拳头大小的甜瓜,表皮光洁,黄黄白白的,看起来很是诱人。那小贩一见来了生意,笑着招呼:“二位要来几只甜瓜么自己家里种的,味道很好的”见她停下来,银翼脸色淡淡:“你要买这个吃”秦惊羽点头:“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不爱吃水果的女子少之又少,自从离开天京,几乎就没有吃过水果了,今日正好大饱口福。如此想着,饶有兴趣弯下腰去,一手捞起一只甜瓜,摸摸这个,再敲敲那个,不知怎么挑选。倒是银翼,在小贩那里要了只小些的筐子,眼睛随意一垛,就抓起三四只放进去。秦惊羽按住筐子叫道:“你会选”看着那些瓜部长得差不多,味道闻起来也是一个味,他能保证他选的一定好银翼耸耸肩:“我自然会选,在北凉到处是这个,经常见得山里的野猪去地里偷吃。”旁边欲要停足的几人闻言便走,秦惊羽反应过来,一拳打在他身上:“你才是猪”银翼面色正经道:”我是实话实说。”见那小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秦惊羽赶紧捡了几只放在筐子里,笑道:“我朋友喜欢开玩笑,你别介意来算算价钱吧”小贩正在点数,半路上一只手掌伸过来,将筐子按住。手指修长,肤色白净,各处细节十分漂亮,挑不出半点瑕疵来,秦惊羽一边暗地跟自己的手做着比较,一边顺着手臂往上看,待看到那张温润含笑的俊脸,登时没了心情。“这甜瓜着起来不错,店家我全买了大筐小筐一起算。”那嗓音倒是清朗好听,但说出来的话足以把人气死“小筐是我们已经买了的。”银翼冷声陈述,丢了块银子在小贩手里,就要去拿筐子。“等等。”萧焰笑吟吟摸出只金元宝,递给那已经目瞪口呆的小贩,“所有的甜瓜我都买了,要嫌不够,我还可以加。”他一句说完,跟他寸步不离的黑衣人从街角齐刷刷冒出来,个个面容肃穆,神情冷峻。小贩看看他身上华贵的素白衣饰,再瞥见那队黑衣人,又是利诱又是威胁,哪里还敢加价,点头哈腰道:“公子客气,这些甜瓜都是公子的,我家里还有,明日一早给送到公子府上去”一只金元宝买两筐甜瓜脑子被门板夹了。秦惊羽嫌恶撇撇嘴,拉着银翼往别处走:“你以前总说我纨绔,看到没,这个才是”没买到甜瓜吃,但想到银翼那番野猪偷吃的说辞,心态倒是平和,两人在格鲁城里走了一圈,走得累了,随意找个小饭馆,就着临窗的位子坐下来,叫上两碗汤饼,一大盘烤肉,边吃边看风景。这烤肉是当地一大特色,外酥里嫩,肥而不腻,秦惊羽吃得小嘴冒油,眼见她杯里茶水见底,小二久唤不来,银翼起身自己去添。他前脚一走,某人后脚即来,当仁不让坐在她对面,顺带将一碟切成薄片的甜瓜摆在她眼前:“我尝了,这甜瓜味道不错,比茶还解油腻。”秦惊羽看着碟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瓜,粉白里透出点翠色,水水润润,卖相极好,只可惜是出自他之手,心里再是垂涎都不会动嘴。“怎么,方才不是想吃么”萧焰看着她抿唇的动作,忍不住笑道,“放心,我洗得很干净,碟子还在滚水里煮过的。”秦惊羽翻了个白眼甩过去:“万一你撒点毒药啥的在上面,我岂不中了你的道儿”萧焰温柔一笑:“你味觉超常,稍微一点就能尝出好歹来,又怎会被我下毒三儿,你当真是记性不好。”听得那三儿两宇,秦惊羽只觉得自己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末,干笑道:“萧二殿下是在叫谁呢,这么肉麻。”萧焰笑得温存:“自然是在叫你。记性不好也不打紧,以后我经常提醒你便是。”秦惊羽哼了一声,这花痴之人说的都是胡话,不理也罢,眼见银翼端着茶水大踏步过来,略略放心,继续撕肉吃饼。“怎么又是你”银翼走近过来,眉毛一拢,止不住的冷淡厌恶。萧焰无辜笑道:“我有什么办法,格鲁太小了,走到哪里都会遇见,这就是缘分。”见银翼盯着桌上的甜瓜,笑容收敛,正色道,“甜瓜味道虽美,瓜蒂却有剧毒,你内力深厚吃了兴许没事,但她吃到一点都不行。”秦惊羽听得冷笑:“敢情你抢着买了一筐子甜瓜,原来是一番好心要警告我们这个”萧焰看着她不屑的眼神,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终是叹息道:“从今往后,我不能再让你遭遇一点危险。”“你离我远点,我就安全啦”秦惊羽懒得再看他,接过银翼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