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哀叫,身上、背上、腰上也接连挨到了鞭子。他们下手绝对毒辣,完全不顾她是女生,半点情面也不曾留下。鞭起鞭落,没有迟疑,他们一个个穿着英挺的军装,俨然是最英俊的恶魔。闹剧上演的正热闹,这时,门口有人路过。以为是那个魔鬼提审官回来了,林微微不禁一颤,下意识地投去一眼。那一眼,却叫她看得顿时怔住,一时间忘了要躲避。她没动,那鞭子再次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她的身上。嘶的一声,肩上的衣服被撕破,露出了发红的皮肤。可她依旧没动,连眉头也未曾皱起,这瞬间,她的眼里只剩下那个无意间走过的男人。“弗雷德”她忍不住叫了起来。是弗雷德,是他,那个曾经和简妮山盟海誓,那个愿意用生命守护她,那个口口声声要娶她的男人。她的心狂跳起来,他还活着,简妮的牺牲没有白费听到有人叫他,弗雷德转头,向屋内瞥来了一眼。他皱了皱眉,却没看见林微微。也是,一屋子的亚洲人,他又一个都不认识,哪里知道刚刚是谁在叫他。见他抬腿要走,林微微急了,这是唯一能救她的人。如果留不住他,那么陷在这个苦逼的处境中,就真的没有了出路。于是,她又叫了一声,这一次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句话。一句他曾承诺简妮的誓言。果然,弗雷德一愣,停住了脚步。他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回头。在等了有半世纪那么久之后,他终于转身,向他们走了过来。看见上级领导进来,那些士兵立即收了手,毕恭毕敬地向他敬了个礼。他的目光扫过屋内所有人,在看到林微微的时候,没有任何停顿。是了,他不认识她了,和鲁道夫一样,他们都把她当成了一个陌生人。“刚才是谁说了那句话”他问。屋里鸦雀无声,是谁林微微笑得无奈,还能有谁她跨前一步,看着他,道,“是我。”“你”他的目中闪过疑惑,然而那种看陌生人的目光比鲁道夫的更让她受不了。他上下打量她几眼,然后和属下说了几句,转身便走了,她的一颗心随着他的离去沉到最低。曾经,割破了手指他都会心痛,而如今她对他来说,只是形同陌路。看见她浑身是伤,他依旧无动于衷。曾经,这个男人许诺过她生死不离的啊,可现在,什么都没剩下。然而,就在林微微万念俱灰之际,看守走了过来,冷冷地道,“跟我出来。”她没有挣扎,就连张诺他们在旁边情急的叫唤都没有听到,只是沉浸在自己哀伤的情绪中。得到过一切,却又失去一切,一颗心要有多大的容量才能承受得住被人推进一间房,似乎是某人的办公室,但对她而言是天堂而是地狱都无所谓。她站在那里不停地擦眼泪,可又不停地有眼泪流出来,抽抽噎噎地哭泣,仿佛下一秒便是世界末日。一个鲁道夫已经伤透了她的心,现在还要来一个弗雷德这颗心已经伤的溃不成形了。她正哭得伤心欲绝,就听有人在前面轻轻地咳嗽了声,林微微茫然地抬头,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房间里除了她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而这个人是弗雷德动作一滞,她眨了眨眼,心中除了伤痛,再无其他。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手撑着下巴,一双精明的蓝眼牢牢地虏获着她。他没有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成熟稳重英俊,唯一不同的是他看她的眼中没了曾经的爱恋和热情。上帝还是眷恋他的,至少让他还留着一条小命,只是失去了简妮,也许活着比死去更艰难吧。正胡思乱想着,就听他在那端说道,“你刚刚说的那句话,能不能再重复一遍。”林微微点头,一边抽噎,一边道,“我爱你,至死不渝。只要我活着一天,我的爱都属于你,直到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随着她话音落下,他沉默了。半晌后,弗雷德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来,更近、更仔细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林微微没有后退,也没有躲避,而是直直地迎了上去。曾经的爱恋、曾经的盟誓、曾经的痛苦、曾经的合二为一,全部都在她的那双黑色眼眸中显示出来。弗雷德一怔,在她这扇心灵的窗口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世界,而这种感觉触动了他的心扉。他的眼中闪过疑惑和不解,却依然是那么冷淡,林微微不禁苦涩地笑了起来,果然和鲁道夫一样,再多的海誓山盟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苦苦挣扎在思念中的只是她一个。无可压抑地笑了起来,笑容关不住微笑,那热泪的珠子一串儿紧接着一串儿地滚落。眼前的女孩很是狼狈,脸上有伤,还流着血,可是她的眼睛依旧清澈,蕴含着那么多的情感,水雾氤氲,生动至极。这双眸子,他在哪里见到过啊,只是在哪里呢为什么想不起来于是,他忍不住问,“我认识你吗”他怎么会认识她林微微呢于是,她摇头,果断地丢出三个字,“不认识。”眼中闪过了失落的神情,弗雷德不禁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说爱我到永远”面对他的质问,她再度扯出一个苍凉的笑容,幽幽地道,“因为我听见他们这样叫你。而我说爱你,是因为”听她在关键处住了口,他不禁追问,“因为什么”“因为我想让你救我。”他再度失望,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自己也无法解释。“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救你”林微微垂下眼睛,闷闷地吐出一句,“直觉。”这个答案再度出乎他的意料,却也让他失笑,显然她的直觉还挺准。在见到她哭泣的那一秒,他就打算帮她一把。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伤口,刺痛的感觉让她向后一缩,见她抿着嘴唇皱着眉头的模样,他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帮你可以,可是你拿什么来还”她不由怔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还她该拿什么来还他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看她纠结的模样,他心中一动,挺身向她凑近了些,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陪我一个晚上如何”如果她还是简妮,那么弗雷德会说这样的话来调戏她,不足为奇。可现在她是林微微啊,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的行为无疑就像一头狼突然对一只羊表示出了莫大的兴趣,怎能叫人不惊恐见她慌乱失措地退后,他再度微笑,转身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叫什么名字。”“林呃,”她停顿了下,道,“我叫袁若曦。”“袁、若、曦”他一挑眉,继续问,“住址”她咬着唇,提防地看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他道,“想要我帮你,那就请你先配合我的工作。”被他堵得没话说,林微微只能道,“陶努斯大街74号。”他一一记录下来,然后问,“你来德国做什么”做什么如果我说,是来和你们再续前缘你信不信得不到回答,弗雷德抬头,火辣辣的目光飞向她。“来学习。”“学习什么”“医药护理。”“你父母在日本是”她忍不住打断他,纠正道,“是中国。”“抱歉,他们是做什么职业”“父亲是银行家,母亲是家庭妇女。”“资本家”他问。她点点头,心中十分忐忑,虽然知道袁若曦的家庭背景,但要在弗雷德面前说谎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好在他对中国的了解仅限于陶瓷和三十六计。弗雷德又问了一些细节,然后一摊手,道,“你看,我虽然想帮你,但在他们结束盘问前,还不能放你走,只能让你少受一些皮肉苦。现在,我要下班了,把你留在这个办公室里,我明天来放你出去。你一个人待在这里过夜,可以做到吗”她点点头,然后低声说了句,“谢谢。”他露出个笑容,道,“那好,那就明天见。”弗雷德走后,房间便安静了下去,林微微忍不住踱到窗口,想目送他的身影离开,不想却看见了让她惊诧的一幕。楼下,一个棕发女子飞快地向他走来,只见他们拥抱着亲吻了下,然后他温柔地替她打开了车门。等她上车后,自己也坐了进去,汽车呼啸而去。看到这场景,林微微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还在纠结啊曾经的誓言早已风吹云散了,大家各自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这样很好,很好很好,终于不必再愧疚于他的付出,不必再在弗雷德和鲁道夫之间做选择。只是,既然很好,那她为什么还要流泪,无法停止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怎么了”尼玛还好意思问林微微鼓着嘴巴,气炸了,“我要尿尿,我要吃饭”她的怒气令弗雷德一愣,随即恍然,点点头,道,“跟我来。”将她带到厕所前,林微微一看顿时泄气,“男厕所啊”男厕所就男厕所吧,可连个锁也木有这是为毛他能不能给解释一下“那要是中途有人突然闯进来怎么办”林微微忍不住问,天呐,她怎么觉得头好晕啊。“”“好人做到底,你帮我在外面守着。我一会儿就好,很快。”等不及他作出回答,她已拉开门走了进去。弗雷德自然不会帮她守在外面,抽空给自己重新泡了一杯咖啡。走回来的时候,看见有人要去拉厕所的门,他脸色一变,忙几步走上去拉住那人。看到是上司,对方立正行了个礼,弗雷德点点头,道,“这个厕所我要用,你去底楼的。”“底楼的坏了。”那人道,“上校先生,您急不急,我”“我很急。”弗雷德不等他说完,一口打断他,然后就拉开门,快速走了进去。林微微刚解决好问题,就被他撞个正着,来不及放下裙子,春光外泄她还来不及叫,被他一把捂住了嘴巴。“嘘,别叫。”他警告,直到外面没了动静,才松手。等他放手,林微微想也不想,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这一巴掌可是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啊。新仇旧恨,新帐旧账加在一起,一次性和他结算个清楚。145第一百三十五章春光外泄四月,春意盎然的季节啊,如果不是这飞来的横祸,洪堡大学的中国学生约好了在周末一起聚会,有饺子、有包子、有红烧肉呜呜呜,而现在,林微微面对的只有一堵冰凉的墙壁,和一轮散发出冷光的月亮。抬头望明月,低头想吃肉我擦,暴汗林微微摸了摸干扁的肚皮,被抓到现在已经24个小时了,她是滴水未沾。弗雷德,你个混蛋,把我锁在办公室里,当我是小白鼠吗这个该死的办公室,干净得吓人啊,连一杯水、一包饼干都没有诶。饿,好饿啊不光饿,还冷,饥寒交迫不说,心理上还得承受恐惧的压力。怕引起注意,只敢开一盏小台灯,窗外树枝摇曳,倒映在墙壁上,阴凄凄凉飕飕,怪森人的。想到弗雷德这厮自己在温柔乡里吃香喝辣的,她就一阵不爽啊。早知道会酱紫,简妮就不该救他,让他滚去地狱泡。站在窗前,玻璃上照出她的倒影,满脸怨念,面色苍白,活脱脱一副怨魂模样,不禁将自己吓了一跳。气呼呼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本想平复心情,结果走了一圈后更生气。房间里半点简妮的影子都没有找到,这个混蛋信誓旦旦地说只爱她一个,狗屁啊,被忽悠了,简妮死了才几个月,半年都不到,他就已经找好候补对象了。枉费简妮对他的一片苦心,男人,都是什么东西越想越伤心,也越想越生气,索性一屁股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低头一看,倒是看到一张合影来着,不过不是他和简妮,而是他和那个棕发女孩噗,吐血了。林微微拿起他的相框,随手想扔出去,可想到这里是警察局,是他们太保哥的老窝。而她还是犯人,这口气只能憋着忍了。照片里的女孩笑得很甜,她勾住弗雷德的臂膀,相依相偎,很秀幸福的一张相片。心里不舒服,那笑容越是欢乐,她就越觉得如针在刺。最后实在忍不住,啪的一声,将相片横倒下来。弗雷德可以说是她最亲近的人,唔,曾经,想当初他追着简妮满天跑的时候唉,好吧,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了,死了,恩和怨,爱和恨都一笔勾销。呵呵,一笔勾销了呀。自从穿过来之后,她林微微就没少留眼泪啊,为了情,为了爱,挣扎着、纠结着、痛苦着,可扪心自问,到底值得不人家说,虚假的眼泪,伤害别人,虚假的微笑,伤害自己。可是,她的眼泪是真,微笑是假,伤来伤去,最不快乐的那个人始终是她自己。不甘心啊却也无奈。在台灯下趴了一会儿,肚子唱着空城计,怎么也睡不着,只能拿着笔在纸上涂鸦。画上一个圆圈,一个倒转的丫,再加上一撇一捺,简单的人形。她心中一动,将纸头横过来,又在躺着的人上面依样画葫芦同样画上另一个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