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想不动心也难。所以,她待他可殷勤、体贴了,虽然她身边还有三皇子宠她,但她早已有自知之明,以她的身分是不可能进入皇室的,她还是找一个多金、多银又多情的俊逸公子来下功夫。毕竟当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也不错。她故作矜持,从不邀他留下来过夜、是想来个欲擒故纵。可楚洛祈却没有放心思在她身上,对她完全是虚情假意。即使此刻佳人投怀送抱,他心里想的却是家中那朵出水芙蓉,他好想回去看她啊“小姐,您看,这画舫是不是如我说的美极了”“呃嗯”柳凝湄勉强挤出一抹笑,其实她根本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来到京城已经半个月了,她跟楚洛祈碰面的时间却不到一天。做生意真的必须忙成这样吗只见他天天早出晚归,好几次都在她睡着之后才回来,而他身上除了酒味,还有浓浓的胭脂味。喜春看出她的不开心,想到今晚河上有画舫灯会,河岸上也有许多摆摊买卖,必定十分热闹,便邀她出门散心。“小姐,你看,那艘点着牡丹灯笼的画舫好美呀船上不只结着彩带,还有”喜春说到一半,突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挽着一位宛如天仙的艳丽美人走出船舱,两人站在甲板上赏月,乍见此景,喜春脸上难得的笑容倏地僵祝“喜春,你说的是哪艘船”柳凝湄还没看到她说的牡丹灯笼。“没有,没什么好看的。”喜春突然往她面前一站,遮住她的视线。“小姐,我们回去吧或许姑爷已经在家里等你了。”柳凝湄神色黯然地摇摇头。“不可能的,祈哥哥不到子时是不会回家的。”“喂,快看快看,站在画舫上的是:花魁杜六娘耶”“什么,那个京城里最美的名妓在哪儿,在哪儿”“喏就在挂着牡丹灯笼的那艘船上,她身旁还站着一个公子哥儿呢唉真希望站在她身旁的人是我。”“哈别作梦了,咱们倾家荡产也凑不出人家要的见面礼呢”“说得也是我看今晚这河岸边上的男人,都是因为知道杜六娘会来,才专程来看她的,只有她身旁那个男的,有机会一亲芳泽。”站在柳凝湄右前方的两名布衣男子似乎喝了点酒,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根本没发觉后头已经有位女子在他俩的“指点”下,看到了她不该看见的一幕。像是被冻结了,柳凝湄全身无法动弹,只能直盯着那艘华丽画舫上的一对男女。不会错的,站在那两个男人所说的“花魁”身边的,正是她的祈哥哥他的手轻托在杜六娘纤细的腰肢上,让她倚靠在他肩膀上,两人手上各端着酒杯,赏月谈心,好一幅你依我他的画面。“小姐”在喜春担忧的呼唤声中,柳凝湄麻木的知觉才慢慢地回复,她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颊不知何时已湿了一片。“好奇怪。”她抽出手绢,笑着拭泪。“我怎么无缘无故就掉下眼泪来了呢”看见她这副模样,喜春真是后悔自己当初硬要拖她来这儿了“小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想姑爷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不是认真的。”“喜春。”“什么事,小姐”“站在祈哥哥身旁的那位姑娘好美、他们两人看来郎才女貌,好登对。”“才不呢小姐您比她漂亮多了而且姑爷和您才是天生一对,那个女人根本比不上小姐”喜春越说越愤慨。“是吗”柳凝湄不再说话,也不再看画舫上的那对人儿一眼,带着有些疲惫的步伐离去第九章唐茗为楚洛祈夫妇找的临时住处位在大街上,加上今晚刚好有一年一度的船河灯会,由他们的住处一直到河岸边的一大段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虽然是夜里,但灯火通明,所以柳凝湄和喜春主仆俩走在路上也不觉得害怕。只是“小姐,我们快回家,别再待在这里了,好不好”喜春如此惊惶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柳凝湄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绕到相隔不远、已成废墟的旧御史府,对着颓圯的大门梁柱发呆。这一带,因为柳府闹鬼的传说,一入夜就像死城,家家户户紧闭门窗,静得只听得见风声。喜春不怕鬼,地狱她都走过一遭了,她只害怕当年灭了柳家的凶手还未罢手,万一被他们瞧见她俩在此徘徊,那就糟了可是,柳凝湄却恍恍惚惚地不回答,她只好先拉她离开。她们才刚走回热闹的大街上,喜春瞧见“阎王”远远地朝她们走来,吓得她趁对方尚未发现之前,强拉着柳凝湄躲人街旁小巷。“怎么了”原本还神志恍惚的柳凝湄,被喜春像拎兔子一般强拉进巷子里,疼得想不清醒都不行。“是那个刽子手”喜春看过他狂笑杀人的模样,害怕得连声音都在发抖。“是那个带兵杀了你全家的金吾将军,就算地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就是他”金吾将军,这四个字从她十六岁生日那天,拆开母亲所交给她的锦袋之后,就像用刀刻在心版上,令她不敢遗忘。他,还打他的父亲。宰相刘崎。就是在皇上面前诬陷她父亲,害死柳家上下几十口人的罪魁祸首“是哪一个”她将喜春拉到巷口,要她指认出来给她看。喜春微抖着手,偷偷指向一名身着绿锦绣袍,腰上还悬着一口长剑的壮硕男子。“是他”柳凝湄万分讶异地看着那名看起来有些凶恶的男子,如果她没记错,当年她和采恋上街选购奶奶的寿礼时,曾被一个无赖骚扰,那个无赖不就是他吗她怀里藏着楚洛祈当年离家前给她的匕首,她恨不得现在能立刻拔出匕首,冲上前杀死那个与她有深仇大恨的男人可是她不能,如果她莽撞行事,不只性命堪忧,恐怕连贞洁都会不保,更糟糕的是,会连累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的喜春。但是,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杀父凶手在她面前逍遥呢只要能为柳家上下数十条人命报仇,她就算死也不足惜。反正她已经失去所有,连最深爱的相公的心都轮给别的女人,这一刻,她活着的意义似乎只剩下“报仇”了。“喜春,待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许走出这条巷子。”她心中已经有了复仇计划,“我去找那个杀人凶手,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跟姑爷说,我掉进河里淹死了。”喜春闻言大吃一惊,“小姐,您可别做傻事那个人”没给喜春劝阻的机会,柳凝湄早巳走出巷外,朝着“金吾将军”刘申吉,以及他的两个跟班所在的位置走去。“将军,您瞧那一位不是咱们在郢州发现的美人吗”被属下这么一提醒,刘申吉赶忙睁大眼睛,朝他所指的方向着去。没错就是眼前这个朝他走来。容貌似花的美人,害他在郢州莫名其妙被丢石头砸昏,当时追丢了她,还让他惋惜许久呢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她又更标致、动人,教他都快看痴了“美人、好久不见了”刘申吉大步一跨便拦在柳凝湄面前,并且以眼神示意属下替他留意周遭情况,就怕又飞来一块石头把他的头砸个大包。“是你”榔凝湄巧然一笑,“怎么,上回的教训还不够,你还想来招惹我”看见美人娇媚轻笑,他的魂都快飞了,就算下石头雨也打不散他的色心。“在这世上还没有我刘申吉招惹不起的人他口气狂妄得很,“再说,被我看上是你的福气,你要是肯乖的跟着我,我绝对让你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哼,锦衣玉食有什么希罕瞧我这身穿扮,像是穷人家出身吗”她微微挑眉,带着一抹打量的魅惑眼光盯着他。“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除了有钱,还得有权、有势才能教我甘心托付终身,我看你们几个不过是有点钱的公子哥儿罢了,而我未婚夫虽然粗俗了些,可也是江湖上的一帮之主,手下统御几百人,你们若想活命就快逃吧”“哈统御几百人算什么,我的降下可有几十万人哩”“几十万人”她故意露出惊奇又感兴趣的神情,“别唬我了、几十万人除非你是统领万军的大将军,而我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个福分,被大将军看上”“呵姑娘,别怀疑,你就是有这福分尸随从之一搭话说,“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公子,可是当朝宰相的独子,金吾将军。”她一睑的受宠若惊,“真的”刘申古摆出一副踊模样,“当然是真的,所以你若跟了我,包管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别管你那个什么鬼未婚夫了,我会比他更疼你的。”他伸手想摸她的脸,却被她灵巧的闪开。“如果你真的是大将军,我当然会选择你罗只你是假冒将军头衔出来招铬撞骗”“不信那我现在就带你回宰相府,真假立见。”他想抓住她的手,又被她躲过。“谁晓得你会把我带去哪儿这大街上人来人往,谅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但离开这里可又不知道了。”她做势思考模样,“而且,就算你真的是将军,若只想玩玩我而己、那我可不依。”“不,我是认真的,只要你点头,我保证纳你为妾,绝不是玩玩而已。”他实在是越看越看喜欢她的娇媚,“不然,我跟你回家向你爹娘提亲,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聘礼,抬大轿迎你进府,这总行了吧”“倒也不必这么麻烦,”她瞧他已被她迷得晕了头,便笑道:“我爹娘已死,婚事由我自己作主。这样吧明晚戊时,我会上宰相府,届时门房给不给我进去,就看你是不是真的宰相之子了。”刘圭吉眉尾微扬,“你是想借机开溜吧我可没笨到相信你会自己上门。”“如果你真的是金吾将军,我为什么要放弃嫁入将门的机会呢”她朝他抛媚眼,“老实说,我对我的未婚夫并不满意,但他手下那么多,我想逃又逃不走,如果你是将军,就有办法保护我不被他捉回去吧”他点头说:“那是当然,你若是担心,要我宰了他都行。”“那太好了”她准备结束谈话,“不瞒你说,我未婚夫就在前头和人谈话、虽然你贵为将军,但你现在身边只带着两个随从,他那儿可是有几十个劳刀的弟兄准备跟他去向某人报仇。我未婚夫可是个大醋桶,要是被他瞧见我跟你一起走,就算你是将军他也照杀,我看还是先瞒过他,明天我再偷偷去找你比较妥当。”“可是”“哇这条手绢为信物。”她将自己的手绢递给地,“快走吧除非你不住宰相府,否则你明天晚上必定见得着我,如果你再拖拖拉拉,等我未婚夫来找我,你不被乱刀砍死才怪,他们江湖中人眼中可是没有律法的。”刘申吉还在犹豫不决,他那两个手下可紧张了,若真有几十个带刀的男人杀过来,就算他们有九条命也不够死就这样,刘申吉拿着手绢,在两个手下半拖半拉下,半信半疑地离去,而柳凝湄则微笑自送。“我怎么可能不去呢我还要亲手送你上西天呢”看着他们消失在路的那端,她脸上的微笑退去,双眼立即迸射出满满的杀气。第十章一整天,楚洛祈都心神不宁的。不知是否是他太多心,他总是觉得柳凝湄今天早上特地送他到大门的举动有些奇怪。昨晚她又被噩梦惊醒,但她反常地未寻求他的呵护,反而睡离他远远的。他靠近她想搂抱她,可她却突然跳下床,说她听见喜春在叫她,要她去陪她睡,结果就一夜未再回房。他还以为一定是他早出晚归冷落了她,她才故意疏离他,跟他赌气,怎知一早醒来,她又亲自下厨做他爱吃的家乡小菜,还带着一睑笑送他出门“谈生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临出门时,她还在他耳边轻声说她爱他呢若不是答应了杜六娘,他今天会去为她捧场,听她弹新曲,怕错过三皇子或好相送信的时机,他一定会留下来询问妻子。杜六娘看他端着酒杯,斜倚窗边,那副微皱眉头的忧郁模样,真是令人着迷。夕阳西下、在淡淡的霞光中,他俊美的侧脸宛如潘安再世。她以眼神使退了在房内服的小丫鬃,再故意将披在身上的薄纱外衣拉退,以微露香肩的性感姿态,款摆腰肢地朝他走去,像软了骨似的,一靠近他便贴倚在他怀中。“今天晚上,你愿意留下来过夜吗”她将手上的酒杯放在窗槛上,牵引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我已经吩咐啻儿在阁楼外挂上红纱灯,任何人我都不见,今晚我是你的了”楚洛祈压根没料到她会主动“送上门”,他浑身紧绷、冷汗直冒,表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心里却在盘算该怎么阻止她辣手摧“草”“呃,六娘,我”他不知所措,但杜六娘可勤快了,她非但故意让薄纱滑落脚边,只着件兜的娇躯直往他身上磨蹭,更进一步吻着他的颈顶,小手也不安分地想解开他的衣带。“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