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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郡主拦住了他的去路,她说,“你哪儿都不能去嫌脸还丢得不够,非得颜面扫地了才甘心么”他急道,“母亲,暖儿的下落查到了,我去接她回来”“你住口”郡主脸上是千年难破的坚冰,“这样的淫妇,我郡主府没有哪个角落能容得下她。败坏门风,无耻之尤她当初若进了敬节堂,就没有今天的事了,可见是个祸水连累你,带坏六郎,错都因她而起你还要带回她,府里多少下人,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不怕别人背后说闲话么”他显得满不在乎,“这里头的事,有几个人知道内情母亲不要杯弓蛇影,倘或不放心,把人全换了,也使得。”阳城郡主气得不轻,“天底下女人死绝了,你偏要捡人穿剩下的么晤歌,你打小就要强,如今怎么成了这样是着了她的魔么那狐狸精到底有多少手段,把你和六郎弄得五迷六道的你给我老实呆在家里,我去调拨人手,看把她抓回来,活活烧死这个害人的妖精”郡主恨透了,她这一生风光无限,到了儿子婚事上,居然蒙受这等奇耻大辱要不是那天沈容与来抢人,她还被蒙在鼓里。眼巴巴的等着迎娶儿媳妇进门,眼巴巴的等着抱孙子。可是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她钟爱的准儿媳竟是个望门寡。还和自己的亲舅舅有染,珠胎暗结,妄图带个野种进门来混淆视听亏她这样喜欢她,为了叫她开胃,搜肠刮肚的想菜色想小食,谁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那是个包藏祸心的白眼狼,非但喂不熟,要紧关头还会反咬你一口。她失望透顶,现在再要她接受,比登天还难她到底是金枝玉叶,要调动南衙禁军,不过一封书信的事。她倒不恨容与,他是她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都知道。如今是受了布暖蛊惑,只要没有了那女人,容与也好,蓝笙也好,都会从这泥沼里挣脱出来。她不在乎做这恶人,将来他们都会感激她。她言出必行,转身就要下台阶,却被蓝笙拖住了。她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气急败坏,表情狰狞。冲着她拔高了嗓门,“我的事母亲别管郡主府若容不下她,我随她搬到载止去”这下子她愣住了,蓝笙荒唐是不假,可从未像这样无礼过。蓝家世代单传,他又是这么个脾气,离了家就像放出去的鹰,回不回来看他自己的了。这怎么成她一千一万个不放心,不要这媳妇,莫非还要搭上个儿子想想更是留不得,心腹大患在那里,叫她寝食难安。她咬了咬牙,“你这混账东西,这么同我说话仔细我罚你祠堂里跪上三天三夜我倒拿你没法子了真真笑话我回头就上宫里替你告假去,你安安分分给我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你敢跨出郡主府大门,我就不认你这逆子”母子俩斗鸡似的,把屋里的蓝郡马吵了出来。一看情势不妙,忙出来打圆场,“大年下的,站在园子里吊嗓子,好看相么什么话不好里头说,咋咋呼呼干什么”对蓝笙一鼓眼珠子,“逆子,你要造反了连我都不敢和殿下顶嘴,你好大胆子还不给殿下赔礼”蓝郡马管阳城郡主叫殿下时,一般都是不太严肃的场合。蓝笙当然是知道父亲习惯的,也不怵,梗脖子站在那里,像座泥雕。蓝郡马年轻时候就生了一副皮头皮脸,到上了年纪,仍旧很难扮出威严来。他朝前挪了两步,腰板笔直,尚有两分正经作派。两撇浓眉下眼神也很足,可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总有些滑稽。他上去给郡主作揖,“罢了,我这个做老子的给殿下赔不是。”阳城郡主恼火,这当口他还有心思占她便宜当即像赶苍蝇似的把他掸了开来,“你一边呆着去”蓝郡马很无辜的样子,“你这人脾气就是犟晤歌是随了你,要是生得像我,哪里来这么多麻烦他要去就让他去,带回来做个偏房也可以,何必这么急赤白脸的”阳城郡主跺脚,“有这么省心就好了她是什么人六郎在京为官,眼皮子底下的,难保以后不出事”急起来去戳郡马脑门子,“你这老糊涂,越老越回去不给我帮忙,专来添乱,你存的什么心”蓝郡马一面护住脑袋,一面悄悄给蓝笙使眼色。旋个圈挡住了她的去路,嘴里絮叨着,“咦、咦你戳我做什么我好歹是一家之主,儿子面前给我留点脸面。”阳城郡主被他聒噪得头晕,一霎眼功夫,蓝笙已经跑到门上去了。她急得拍腿,又转过来打蓝郡马,“叫你给我下套你得了失心疯么让他去接那扫把星,回来败坏你蓝家门风”蓝郡马去捂她嘴,“就你这嗓门,先前别人是不知道的,被你一嚷,全长安都听见了”他眼睛鼻子皱成了一摊,“多丢人呐,你喊什么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在这儿着急也没用。晤歌是什么人他精着呢你多早晚看见他吃亏来着要你大呼小叫的教训他”阳城郡主推开他的手道,“你还说他在情上头不是尽吃亏的么,你忘了前头和于楚县主的事了”蓝郡马回忆起来,那时八百年前的往事了。彼时蓝笙才弱冠,和咸阳郡王的闺女有过一段情。不知道怎么兜兜转转的,那丫头背着他又和别人好上了。等他从幽州军营回来,于楚县主早嫁了人,他为这事还不痛快了好一阵子。认真说起来是倒霉,头一回是这样,二一回又是这样。这孩子,情路实在忒不顺了些。所以他憋着一口气,吃亏上当没有一而再的。蓝郡马觉得自己很了解儿子,宽慰郡主道,“正是有了于楚的前车之鉴,这趟他必定用足了心思的。你且放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替他做主能做一辈子么”“可是弄回来了又怎么样残花败柳,家门不幸”郡主越想越伤心,只差没有呼天抢地。咬牙切齿着,“说一千道一万,我绝不要那狐狸精进我蓝家门,你听见没有”蓝郡马诺诺称是,心道你和我说,我是事事答应的,可有用么你不愿娶,人家还未必愿意嫁呢他背着手看门楣上被风吹起了一只角的横批,啧地一叹千古风流哪个王八蛋买回来的对子那厢蓝笙到了载止,布夫人随时随地都紧绷着神经。看见他门上进来,慌慌张张跑过去迎他,“有暖儿消息没有在哪里”蓝笙道,“我派出去的探子回来报,人在太乙山以南的一个庄子上,是容与早年置下的别院。这么久了,我都险些忘了有那一处。这会子来请夫人,只怕没有您出面,我一人赶过去也不中用。”布夫人点头,面上有羞愧之色,“真不好意思的,如今还在麻烦你。想必府上太君也看不过眼,改天我登门负荆请罪去。你是好人,没有报官,顾全了我们布家和沈家的名声。是布暖没有福气,配不上你。”他为她撩起车门上的幔子,边道,“夫人别说这个,我不嫌弃她。既过了大礼,只要她回来,我仍旧迎娶她过门。”布夫人大感意外,这样的世家子弟,能咽得下这口气她惴惴不安起来,万不能这样,布暖不好再嫁他。不说他是不是存着心思将来一分一毫的清算,就是阳城郡主那关也不好过。布暖一身的短处落在他们手上,嫁过去也没有舒心日子可过了。她不言声,只靠在车围子上思量。听见容与和布暖私奔的消息,真是连命都要急断了。怪道他们甥舅上次看着就有些奇怪,原来到了这份上。只怪自己疏忽,又夹带着夏家不依不饶的闹了那么一通,害她连话都没和布暖好好说上。暖儿、暖儿她边念边落泪,真是又恨又心疼。这丫头怎么糟践自己至此果然姑娘家是不好离开母亲的,当初若是到了冀州去倒好了。也是命中注定的,偏选了长安,投奔这个没有娶亲的小舅舅。年轻的男女到了一处,日久生情难免要做出荒唐事。布暖她是知道的,人小,心思大。认准了的事,什么都敢干。可到底太年轻,没经历过风浪。布家虽没落了,养出个金贵的娇小姐还是绰绰有余的。布暖就这么顺风顺水的长到十五岁,她的人生没有坎坷,就算夏九郎早殇也不曾对她造成影响。她是典型的孩子脾气,得不到心心念念,得到了又没有能力维护。容与应该知道的,二十七八的人了,怎么和她一起闹呢她气煞恨煞,都是容与的错他没尽到一个长辈的责任,还对孩子做出伤天害理的事。等寻见他,看他拿什么脸来面对她第三十六章恨绵绵屋里地龙烧得实在是热,东边的窗子开了条缝,帘栊上的幔子款款摇摆着,间或露出外面的一点天光。下头人给她擦洗好了,换了袍子。血是止住了,只是身上还没完全干净,垫着厚厚的褥垫,直挺挺仰在那里,很不好受。单嬷嬷见她醒了,凑过来道,“娘子这会子觉得怎么样总算熬过这一关,往后就平平顺顺的了。娘子渴不渴饿不饿奴婢伺候着用点鸡汤好么眼下身子虚,要大补才能复原的。”说着回身去端桌上的盅,俯身过来说,“不论怎么用些个,后头日子且长着。身子好了,一切都好了。”布暖也不推辞,经过这一通挣扎,的确是耗光了所有力气。如今手脚乏力,不吃东西,连床都下不了。单嬷嬷看她温顺的慢慢把汤喝了,总算松了口气。在旁娓娓道,“等回头能坐了,奴婢把褥子围成圈叫娘子起身。身上有秽血要流完了才好,以后女科里不作病的。再想吃些什么,吩咐奴婢,奴婢立时着人去办。只不能吃鸭子,产后吃了鸭子,等将来老了头像鸭子似的一颠一颠的。”她无力回她,单问,“上将军呢”“上将军才刚来看过,见你睡着,就上见素先生那里候药去了。”潘家的拧了帕子给她掖嘴,又取棉纱布来,套成个圈子替她勒在额上,防止她头上受凉。单嬷嬷道,“娘子要寻郎君么奴婢这就叫他去”她垂下眼道,“不必,他也累了,叫他自歇着,我这里没什么。”潘家的见她语气平和,方道,“郎君不容易,大男人家没见过这阵仗,吓得乱了方寸。当初我生我家大小子时,男人哪里愿意在跟前我叫哑了嗓子求他救救我,他躲到牛棚子里,连面都不敢露一个”布暖别过脸去,这里尽是他的人,个个都为他说好话。无论如何她的小郎君没有了,这是事实,改变不了她的绝望。眼下恨倒是不再恨了,也许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世界上,若生得有残缺,也要苦上一辈子。不如在阴曹等她,她去了,母子俩也好有个伴。单嬷嬷怕她钻牛角尖,嘈嘈切切开解着,“娘子好歹别难过,做母子也要讲缘分。我们乡里以前有个故事,说有个姓张的人家,夫人生了个儿子,一家子欢喜得什么似的。满百日那天摆喜宴,来了个瞎眼的和尚。对张相公说,得之莫喜,失之莫惜。张相公听出有玄机,追问之下那和尚方告诉他,来的是个讨债鬼。他上辈子欠人三千文钱,这辈子人家追债来了。张相公将信将疑,另置了一百吊钱备着,自此以后孩子的吃穿用度都从这里头出。渐渐的钱用得差不多了,有一天张相公闹着玩,和那孩子说,钱快用完了,你走是不走。哪知那孩子听了,反插起两个眼睛就咽了气,余下的一百文钱,正好给他收殓发送。”她对布暖笑着,“娘子你看,那些养不大的孩子都是来讨眼泪债的,所以还是看开些。你和上将军这样年轻,日后不愁怀不上。下一胎一举得男,再摆他三天流水席去。”她头里晕得厉害,听她们说话,像隔了几层窗户纸。水纹似的一圈一圈荡漾,嗡嗡的发出回声。虽说是好意,她心里也不甚欢喜。什么讨债鬼,还没出世的孩子,焉知就是她上辈子欠下的业债呢她没能保住他,她们还这么说他,愈发叫她觉得她这个母亲当得失败。这会儿也不去计较那么多了,身外事,或者过会儿就成身后事了,她们说什么都随意。她抬起胳膊回了回手,“你们累了一晚上,都去歇着吧我再睡会子,屋里有人我不踏实。”几个仆妇交换了下眼色,单嬷嬷才道,“那娘子躺下吧,奴婢就在门外。要什么只管叫奴婢,千万不好自己下床来的,没得留下病根儿。”她嗯了声,把她们都打发了出去。一时人散尽了,高深的楼宇才寂静下来。她仰在宽大的胡床上,思维出奇的清晰。女人的闺房,哪怕门上垂毡子,也没有大白天关门的道理。所幸有架楠木插屏,挡住了后半间屋子。她要有些什么行动,背着窗户,也不难避开人。不过要快,来不及部署得多周密。他去拿药,随时会回来。错过了机会,又不知蹉跎到多早晚。她费力的下床,踏板上没有鞋,只好光着脚走。屋里的摆设她早观察过,找不到绫子,还好有绑帷幔用的金银丝混着宁绸绞成的穗子。两边卸下来接成一根,她拽了拽,结实可靠。心里稍觉安定,仿佛找到了一点宽慰。房梁实在是高,等闲够不着。四面看看,转而挪到两边地罩当中的横栏下。这里是切实可行的,地方大,还有外头厚帘子遮挡着。她站在那里想了想,怕踢翻凳子闹出太大的动静,又去捧了条薄被铺在地上。不知道怎么这样勇敢,一个慷慨赴死的人,并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可怕,反而颇有凄美的味道。她喘了口气,扶着地罩边上的镶条爬上月牙凳。隐约听见园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再耽搁就来不及了。她咬着牙把穗子甩过去,到底才掉了孩子的,这么一番折腾,像是崩坏了伤处,血又顺着两条腿汩汩流下来。管不了那些了,也好,就算吊颈吊不死,流光了血也一样能死,是份双保险。她想起贺兰,据说贺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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