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蒂尼粗糙的手指似有似无的抚过着我的手背,微微的酥麻让我整个人犹如绷紧的弓,马蒂尼的声音紧贴在我的耳边:“不,这只是罪罚胆敢行刺王子,这已经是很轻的罪罚了。”“这还算很轻的罪罚,那什么才是重的还是说,王子殿下你必须要靠这样骇人的罪罚才能巩固您的权威哦,我真是难以想象。”我耸了耸肩,抬手拨弄了一下头发,顺手将自己的手从马蒂尼指下抽了出来。马蒂尼轻声嗤笑起来,目光玩味的打量着我:“残酷的罪罚吗当然是很多的,多到不是让你难以想象,而是根本就想不出来。但是,我想你是不会愿意知道,连这样的责罚都没有胆子看下去的姑娘”他哈哈笑着,一把抱住我微微颤抖的身体,笑声惹得周围的几位貌似贵族的男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眼神一个劲的在我身上打转。“真是可爱有些时候,你冷静聪慧到让我赞叹,可有些时候,你又心软蠢笨到简直让我怀疑你王女的身份。我真是再没见过比你更有趣的人了来,好好看下去吧不,不要这么快反驳我,你知道的,总有一天你会看到这些的,区别只在于让你看到这些的是我。啧,我很乐意为你服务的,安娜殿下。”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在说这样的话,外人看来无比旖旎温情的动作下掩盖的却是这样的残忍,马蒂尼还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哦,不过,我想你大概会高兴的。你看,至少,将这些呈现到你眼前的人是你一贯讨厌的我这绝对比那个人是你心爱的弟弟要好得多,是吧”他压低了声音呵呵的笑起来,还竖起一根手指抵在我想要反驳的唇上:“要知道,这样的刑罚在各个国家可都不少呢”我看着他,身体猛然一颤,别开眼去,他却笑起来,宽厚的大掌在同一时刻一下子压在了我的肩上,我的肩膀被他抓得生疼,他的动作中带着让我无法明白的怒气,我的颤抖就在他的霸道下无可奈何的止住了。他低下头,低笑着抚摸着我的脖子,引导着不断瑟缩的我的目光投向那斗兽场中。这或许的确只是刑罚,我捏紧拳头看去,在这片残忍血腥中看到了生路。首先是那个去隔断绳子的奴隶,他握有锋利的武器,如果他愿意跟罪人合作,两个人对付一头狮子,至少比一个人容易多了。然后是正中捆绑罪人的那个石阶,显然也是不错的凭借,为跟狮子的搏斗增添了一分胜算:狮子如果要上到石阶,至少需要一个向上蹿的动作,而那个瞬间,就是划开这头猛兽喉咙的最好时机。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却因为看得清清楚楚而更加沮丧,因为,如果两人之中只要有一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诱饵,这几乎就是必胜的了。曾经看过有关于狼的故事,曾经那样赞赏这种动物的聪慧和狠绝,我想,哪怕狮子更加的强壮而凶猛,任何一个有经验的猎人却都宁愿遇到十头狮子也不愿意遇到十头狼的。与狮子这样单打独斗的英雄不同,狼是十分有群体观念的。十头狮子遇到一起,必然会在猎物面前先斗个你死我活,可狼却能做到牺牲自己也让整个族群活下去。曾经一个故事中写到,一个久未进食的狼群遇到一头熊,狼族中一只老者立刻自己冲向了大熊,将身体塞在了熊嘴里为虚弱的同伴赢得了猎杀的机会这就是狼,让蒙古人踏遍欧洲的老师,可惜却少有人比得上斗兽场中,男性奴隶划破了侍女的手臂转身就跑,他跑得那样疯狂,甚至没有给那名侍女留下手中的匕首。血腥味激起了饥饿的狮子的兽性,它大吼一声再不顾那名男奴朝着侍女对直飞扑了而来,阳光下,它金色的身体越跑越快,几乎化成了一道金色的流光,斗兽场的喧闹中仿佛还可以听到它落脚时发出的咚咚的声音,犹如打鼓。它一脖子棕褐色的鬃毛几乎拖地,奔跑间上下抖动威武无比,配上那一口锋利如同匕首的牙齿却转瞬化作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那名侍女尖叫着转身就跑,哪里还顾得上手臂的伤口,只可惜她跑不过狮子的速度。只见那巨大如同牛犊的身体怒号着一扑,几乎跃起两米来高,巨大的身体转瞬朝侍女当头压去,锋利的爪子只一巴掌就将女人尖叫挣扎的身体毫不费力的压在了爪下。涎着口水的血盆大口张开,女人的尖叫像卡壳的磁带一样变成古怪的咕咕声。那名男奴已经脸色惨白的攀上了斗兽场的墙壁。那是极其光滑的墙,足足有五六米高,将整个斗兽场圈起来,形成一圈宽阔平坦的圆形。那名奴隶抓着墙绝望的爬了两下,一仰头,却只得到周围看官哄笑兴奋的脸。他一咬牙,高高跃起,手中匕首在他跳到最高点的一瞬间猛然大力插进了石缝里,周围兴奋的看着狮子的人开始感兴趣的将目光转向了这名奴隶,纷纷拍手叫好。刚才那一下肯定非常费力,这名奴隶已经气喘吁吁,他惊骇莫名的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唰的一下白到几近透明:那位侍女的脖子已经被狮子咬断了,那纤细的脖子在狮子的眼中大概还比不上一条水牛腿结实。女人的头颅沾满了血,被脏乱的发遮掩着,几乎看不出面容,却能看到她滚向男奴的方向,仿佛血腥的控诉,而旁边那头狮子正甩着巨大的脑袋呼噜呼噜的撕扯着女人的肚子。“呕”我捂住嘴,马蒂尼的手掌时轻时重的拍着我的后背,他甚至亲自端起水盏喂我,清甜的泉水入口方才缓解了我心中的恐惧。我看向那名奴隶,他果然也有些腿脚发软的紧靠在墙上,死死的盯着进食中的狮子,不敢动、不敢出声,像一尊风化的雕像。不知道是哪个好事的,居然朝斗兽场中扔了一团东西,那东西啪的一下打在进食中的狮子身边,那健壮的雄狮立刻翻身蹦了起来,嘴里叼着自己的战利品发出低声的威吓,金色的眼睛阴森恐怖的扫视着周围那些对它大吼大叫的“生物”。它嘴上的食物被它大幅的动作甩出了不少的血迹,白花花的内脏从女人的肚子里流出来,半截拖在地上,冲淡了血迹。我刚刚平复下来的恶心感顿时又泛了上来,还没等马蒂尼帮忙已经冲向一边吐了出来。周围有不少人投来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我却吐得天昏地暗什么都管不了了。那是活生生的人或者说,曾经是活生生的人人吃牛吃羊吃鱼我都能接受,我不是那种极端的环境保护者连这样的行为都要横加干涉,我没办法做到真正的万物平等,因为这本身就是自然界优胜劣汰的生物链,可是,我无法想象人为什么连对自己的同类都可以残忍若斯我不断的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觉得整个胃都在一抽一抽的,仿佛要整个的从喉咙里跳出来。背后伸来一只手,手上一只精致的鎏金盏。那是一杯柠檬汁,酸,还微苦,我飞快的端起来一口灌进肚子这才觉得好多了,于是低着头对马蒂尼道了谢。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将这些呈现在我面前的他,可我却无法怪他,因为,只要一抬眼我就可以看到,整整上千人都在为这样的行为这样的残忍疯狂着。所谓众人皆醉我独醒只不过是一种格格不入的矛盾罢了就好比我那名男奴显然也被狮子的动作逼急了,他的身体像是重新爆发出了力量一样再不软弱的靠在墙上,发抖的腿也伸直了,慌乱的眼神也镇定了。或许,人被逼到绝路都会爆发吧他猛然蹲下,然后高高跃起,他的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插在墙上的匕首,然后整个身体这么一用力,居然真的荡了起来他的双腿勾住了墙壁的顶端,整个人挂在了墙上,身体又用了几次力,却无法抓到上面的墙沿儿,只能痛苦的挂在墙上。他大幅的动作终于让那头狮子注意到了他,雄狮放下了食物朝这边走来,每一步都留下四个清晰的血爪印,是猫科动物的梅花型。狮子停在男奴身下,它发出嗷的一声,仿佛仅仅是好奇一样伸出爪子抓了抓,却在墙上留下数条不浅的爪痕。它的鬃毛上还染着血,将鬃毛粘成了一块一块的毛团。雄狮抓了两下没能抓到人,顿时怒了,后退几步,尾巴一甩,就这么朝墙上扑了过去,它直跃起了一人多高,亏得那名男奴大吼着腰腹用力向上一缩才避过了那致命的一抓。等男奴惊恐哆嗦着回过神来时,只见那被雄狮染血的鬃毛顿时染红大片的印记不过在他下方不足半米的地方周围顿时响起成片的掌声,我被马蒂尼牵着呆呆的坐回位置上,过了半晌,直到那雄狮又扑了几次,次次不中,那男奴众人被人救了上来又得了赏赐,千恩万谢的下去了,我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全身一阵一阵的发冷。马蒂尼不断的轻拍着我的手背,人体的温暖从相接的地方传过来,在这样孤独无依的时刻竟然让我觉得可靠。耳边听到安培拉一声冷哼:“真是没胆子我的侍女我都没说什么,你竟然被吓成这个样子”我嗽然看过去,安培拉身体一僵,出乎人意料的退了一步,我淡淡道:“你的侍女”暗杀我扶着马蒂尼的手站起来,目光瞥见安培拉脚下退开的那一步便微笑起来,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安培拉却显然已被我那一眼激怒,伸手就来抓我的肩膀。她那一手来得太好,我的身体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就势一矮,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一扭一拉就是一个过肩摔,瞬间又上前一步,将她的手臂扭住整个的按在地上。只听咔嚓一声安培拉已是一声惨叫。虽然就我的力量来说绝对不会伤筋动骨,但是,痛却是肯定的。等我放开安培拉时,看她那微微冒冷汗的模样,只怕如果不是她身边的侍女将她扶住,只怕她现在已经是跌倒在地仪态全无了。安培拉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目光似幽似怨的看向站在我身边的马蒂尼,可惜马蒂尼被我刚才的那一招惊住,只略带赞叹的看着我,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动作是军体拳中的,而这套拳自然是我在学校军训的时候学的,当时教官还把我选进了最后的表演方阵演练给检阅的长官们看,虽然仍旧是花拳绣腿,但也说明我做得不错了,这一套拳打下来,虽然说不上如臂使指,但也是比较熟练的。更何况,军体拳是我军结合各种武术、格斗、擒拿才总结出来的一套极其实用、杀伤力极大的武打套路,对于这个三千多年前的冷兵器时代,不斥于是惊世骇俗了,也难怪连马蒂尼这样的高手也要惊诧一下,只可惜我不是什么武术天才,这套动作在我手上是浪费了。安培拉忽的轻叹一声,声音幽怨,她垂了眸,掩住双目之中的泪光,我却轻笑道:“说来,安培拉殿下您就是米坦尼的星见吧我在想”我抬头看了一眼日光灿烂的天空,举臂指天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来看看老天对于你这只眼睛到底有没有眼吧”我刻意将声音放得极大,一句说完,我自己的耳朵都有点嗡嗡作响,安培拉的脸更是唰的一下惨白,猛的退后两步指着我怒道:“你大胆”我对她微微屈身,笑看了她的眼却是不愠不怒:“不敢。我一路行来,所作所为或许可笑,但是,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就是天雷劈到,我也敢站在下面不动摇一分一毫。还请殿下记住,人在做,天在看,您的责任不是您的武器,天赐的东西天随时可以收回,怎么可能容你肆无忌惮。”安培拉嘴唇一阵哆嗦,却被我几句参杂了神权、命运的话逼得不敢出口,只能恨恨的曲了指握在拳中,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她身边的侍女哆嗦着跪在地上,噤若寒蝉,却不住的偷窥着我的笑脸,发出一声抽气声。身边的马蒂尼皱了皱眉,转头见周围的贵族都在朝这边偷看,不由得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对安培拉缓了语气道:“记得叫医官来看看你的手腕。”安培拉点了点头,目光柔柔的看来,马蒂尼却已带着我快步回宫了。我回头过去,只见安培拉那神色中似悲似喜,竟然催得我的眼眶都酸酸的,心头竟然也堵住了女人一旦遇上爱情,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马蒂尼将我大力掼在床上,床上纱帘抖了好久才停下来,我抬头就见马蒂尼在房间中走来走去,脸绷得紧紧的,半晌,才猛然靠近床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安培拉是不是会遭到神罚”我转开头不看他,只笑:“我看,你要是能喜欢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要是不喜欢,又何必这么关心她。”马蒂尼一怔:“你不懂”忽而又咬牙:“但是,你的那些打算也给我趁早休想就算我得不到你,你也别想回去神祭司,我是不会让别人带走的”他忽然又温柔下来,抚摸着我的脸道:“你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我甩脸避开他,讥笑道:“我若只是个普通的女人,马蒂尼王子你连看都不会看到我世上哪来那么多如果”马蒂尼拂袖而去,我这才两眼一黑躺在床上,恍惚间,竟然又听到他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却比离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