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听不出来,这话里有话。任淑仪少不得又回道:“后宫和谐,皇上亦能诸事顺遂。”婉贵妃眼神冷了一瞬,这俩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当皇上是傻的吗又瞧着任淑仪一脸娇媚模样,心里轻蔑之意更重,反倒是看低眉顺眼的刘贵人顺心了不少。萧君雅扬了扬手,说:“都坐下吧。方才本宫与皇上和婉贵妃正商议着后宫里头流言不止一事,正巧你们来了,也都说说看吧。”任淑仪落座后,听见这一句话,接口道:“此事关系重大,必要彻查才是。”坐在一旁的刘贵人觑了眼对面婉贵妃,说:“臣妾与任淑仪想法一致。”、41皇后千岁破绽百出必然是要彻查,不彻查怎么能把婉贵妃心头上那只心腹大患逮出来只这俩人来的时间妥不对了,若是在皇后没回来之前就在凤栖宫里候着,皇上对婉贵妃可以会少些冷眼;可现下里这个时间出现,皇上少不得多睇了几眼婉贵妃。“臣妾倒有一次要向皇上皇后禀明。”任淑仪很少有时候能在皇上面前表现一下,今儿的能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她自是欢喜,早就想把自己一肚子话给吐出来了。“有什么就说吧。”苏珩随便道了句。“谢皇上,其实这事,确也于这宫里头的流言一事相关。”任淑仪正着神色,“流言传了这些天,臣妾也是有耳闻的。臣妾身边的宫女闲暇时听说,这流言一早是从风婕妤那处传出来的。”苏珩挑眉,任淑仪瞧见皇上神色,打直了腰杆又接着说:“此番流言多是田氏那会子传出来的疯言疯语,可见的这回在后宫里头流传,那人用心是极其歹毒。巧的是,彼时田氏还在时,与风婕妤多少也有些往来,她若是很早就信了那些疯言疯语,替田氏抱不平,那这些流言是从那处流出来的倒也说的通。”刘贵人眼眸一转,说:“臣妾倒与任淑仪想法相反了。”一句话,引得在场诸人都朝刘贵人看了去。任淑仪更是极为错愕。刘贵人起了身,朝着上座俩人欠了欠身子,说:“淑仪姐姐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可是,有一事皇上皇后勿要忘了。这后宫,自古以来就不干净,臣妾想,风婕妤到底是没这么傻,让这流言从自己宫里流出来,告诉全宫人,这事是她起的。”任淑仪啧笑,“不知刘贵人可还记得连顺仪一事”这话一落,苏珩眉目间已隐隐有了不满之意。婉贵妃冷冷睇了任淑仪一眼,又赶紧瞧了皇上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神色起伏,这才开口道:“任淑仪,今日我们谈论的可不是别的什么事情。”任淑仪自知失言,讪讪一笑,不再说话了。提到连可欣,刘贵人也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说了,萧君雅瞧着这气氛,忙笑道:“刘贵人快坐下吧。”在场这几个人,谁人不知连可欣是因为什么被贬的,任淑仪提了连可欣,不就是暗指风婕妤贼喊捉贼吗可她估错了,上座那位的心思。“既然事情从风婕妤那处先起的,皇上不妨就先从那处开始调查吧。”婉贵妃一副郑重模样。心里却早已经因为任淑仪一番无脑的话气的脑仁子疼,这个任萱委实是个木头脑袋,连刘梦蝶一分也比不上。萧君雅暼了苏珩一眼,说:“虽然眼下里矛头指的是风婕妤,可事情未清楚之前,都还不作数。”婉贵妃接道:“皇后所言极是。臣妾们也只是说了一些自己的挫见,具体的定夺还是要看皇上和娘娘。”苏珩许是因着提及了连可欣,一时也没了想耗下去的意思,他揉了揉额角,口中的话还没说出口,底下坐着的任淑仪好似忘了方才的事情般,又说:“说起来,今儿的臣妾倒还听说了一件事情。也是关于皇后的,说的是皇后今日里不在宫里反去了定国公府臣妾觉得这事,若是没有底下人传的那些流言,今儿的也不会出现这新的流言,所以皇上、娘娘,这事真的不能再拖了。”霎时,殿里几人神色各异。“哦皇后今日不在这宫里”苏珩冷笑,视线轻带过婉贵妃,“这流言确实可笑了。皇后认为呢”萧君雅端和笑,“今儿的是臣妾哥哥大婚的日子,如此大喜,臣妾向皇上一提,出宫岂不是随意。”苏珩心里早已经没了耐心,任淑仪没有眼色,三番四次的提及不该提的事情。他寡淡了神情,冷眼瞧着任淑仪,“明知是流言还信,朕是觉得这种人,傻的可怜。”任淑仪被这话说的变了脸色。她可不就是信了吗,否则怎么会听了婉贵妃的话来凤栖宫想把这事搅大平时这地,她是多一分都不想待的。“今儿的晚了,都回吧。”苏珩将心头情绪压下去,神色如常。婉贵妃闻言,无不冷冽的斜了任淑仪一眼,更为皇上心里还惦记着连可欣感到妒恨。然皇上发话,众人只有听的份,婉贵妃三人纷纷起身,做了福之后便退了。这次的事情,可谓是没弄出个结果来。瞧着人都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君雅才缓缓出声,“臣妾委实不该偷跑出宫这一趟的。”苏珩浑然不在意的抬起她的右手,抬眸笑了一下,“无需在意,你出宫是朕许的,就算戳破了,不还有朕吗”萧君雅羞涩笑笑,说:“皇上,臣妾这手要去上药了。”苏珩温润一笑,“朕陪你。”萧君雅摇摇头,“天晚了,皇上该走了。而且,这流言一事,臣妾也需要好好理理思路才是。”苏珩搂住萧君雅的肩膀,说:“今儿的是国舅大婚,朕本还想去凑个热闹,结果皇后自个一个人去了,留朕一个人干等着。此番你回来了,不打算向朕说说那盛况吗”闻言,萧君雅无不娇嗔的暼了他一眼,“皇上又寻臣妾开心了,臣妾是皇后,出宫又隐秘,虽然换了身装扮,可若露脸,还不是要让别人认了去。臣妾只是在后面见了见爹娘,看了看嫂子,却不料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苏珩俯首碰了碰她的唇瓣,认错道:“知道了,是朕不对。”萧君雅少不了红了脸陪着苏珩笑,心中却一点点盘算着心思。婉贵妃昨夜里吃了瘪,今早请安时,显得安静了不少。任淑仪亦是如此,昨夜里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皇上对她变了脸色,今早让自己身边的宫女一提醒,才晓得自己犯了皇上的忌讳,一个连可欣一个皇后,不该提的她是都提了。“哎昨天听闻皇后娘娘出宫,臣妾还窝在殿里笑了半晌,觉得这流言传的愈发无脑。”容修仪掩唇轻笑,暼了上座的皇后一眼,说:“娘娘,这流言该治了,这般下去不是个法子啊。”如今殿里只剩了容修仪,沉贵姬和陈嫔三人陪着皇后,容修仪自诩与皇后亲近,自然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治,自然是该治的。”萧君雅笑暼了容修仪一眼,又问剩下俩人,“你们觉得这事,和风婕妤有关系吗”沉贵姬摇了摇头,“臣妾瞧着,风婕妤不像是这种人。”“风婕妤自知自己身处旋涡中心,这些日子以来,倒是愈发低调了。”陈嫔接言。容修仪嗤笑,“可别忘了连氏一事,不就是贼喊捉贼吗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作案用的小石子都是用自己宫旁边的小道上取下来的。”沉贵姬不置可否,微微蹙了眉。陈嫔却道:“连氏被贬一事虽然皇上未对我们言明,可宫里姐妹何人不知是因何缘由。恕妹妹拙见,若风婕妤像她一样故技重施,看在别人眼里,岂不是成了笑柄”对于这个宫女出身的容修仪,陈嫔确实没有太将她放在眼里。容修仪没听出陈嫔话里的鄙夷,继续说道:“陈嫔妹妹这话虽然有理,但你也别忘了,人心难测啊,连氏那招用过一次,不新鲜了。估摸着风婕妤打的就是这个幌子,将一切矛头指向自己,而我们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连氏的事情,这样一来,多半人都会认为风婕妤不会傻到重演一遍连氏的招数,自然也就觉得风婕妤是被人陷害了。”陈嫔蹙眉,欲想反驳,就听皇后端然的声音徐徐响起,“你们勿要再争了,总之,都是这宫里头的人,必然是逃不了的。”三人默默,都不再说话了,唯有陈嫔面露忿然之色。萧君雅被这两个人争得脑仁子酸痛,说了几句话便让三人退了。待人都走了,春分几步上前,伸出手要给皇后揉揉额角,被萧君雅一手挡了下来,春分瞧见皇后手背上还未好全的烫伤,神色突地就黯了几分。“怎么了,你也觉得本宫这手变得难看了”萧君雅笑着打趣。春分皱眉,“娘娘莫要开这种玩笑,这药每日上着,想必不多时娘娘的手又会恢复的和以前一样美丽了。”萧君雅听后,付之一笑,问:“凤栖宫里哪个是纪诗云的眼线有线索了吗”“这个,倒是有点线索。”春分咬唇,“多半是进入凤栖宫的宫女。”萧君雅挑眉,“新入的宫女”连她出宫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的居然是新入的宫女“这些小宫女心性比不得在已经在凤栖宫侍候许久的老人,而且如意最近却也是察觉出她教导的几个宫女里,有些行为异常的。比如前些时间周伊身边的怜儿和一个名叫夏诺的宫女交往的最多,再比如现在如意怀疑的一个名叫芊儿的宫女,指不定就是婉贵妃的眼线。”“如意”萧君雅疑声问出。春分点头,“娘娘,奴婢这些日子与如意相处以来,觉得她这人并未表面上那般不让人亲近,她虽是皇上身边侍候的,可来娘娘身边之后,奴婢暗地里瞧着,她没再与皇上那处的宫人有什么往来,就算有,那也是听从了娘娘您的吩咐。此番这事情里,如意亦是出了不少力,这回她又主动来找奴婢说了芊儿的事情,奴婢觉得如意此人,娘娘不妨可以收为己用。”春分的话一点一滴的敲在萧君雅的心尖上,让她默然了许久。若能将如意收为己用,她必是极为乐意的,可如意真的能放心让她用吗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又霸王我,不姓胡、42皇后千岁太后出面后宫流言这事,终是惊动在佛堂礼佛的太后了。萧君雅听到消息时,才将将午休转醒。接过春分递上的花茶,朝她笑道:“到底是心疼她侄女,本宫比不得啊。”春分笑,“婉贵妃这回惹了皇上不高兴,太后自然要出面收场了。”“若由着纪诗云闹下去,怕就不止皇上不高兴了。”萧君雅盯着浮在水面的浅黄色花瓣,“太后那会傻到和萧家作对”毕竟如今的萧家不仅有用处而且还惹不起。春分说:“婉贵妃今儿的给娘娘请完安就去找了太后,待了一刻钟出来,听说那脸色可不怎么好呢。”“那必是让太后训斥了。”萧君雅不在意笑笑,“瞧瞧太后礼佛期间本宫连一面也见不得,纪诗云一去就进去了,到底是自家人亲。”春分讥讽一笑,“依奴婢看,若婉贵妃不是皇上表妹,后面又没有太后撑腰,你瞧她在这后宫里能嚣张几日”“纪诗云是极为聪明的。”萧君雅不咸不淡的道了句。不止聪明身后靠山还硬,和苏珩又有着那么一种关系,是个比连可欣还棘手的人。“奴婢晓得,会咬人的狗不叫。”春分嘻嘻笑了句,而又说:“可这次,婉贵妃不就是跳脚了吗,聪明反被聪明误。”萧君雅笑了笑,没有接话。春分说的这点是对的,但是,纪诗云最大的错处,是她找了任淑仪这么一个没有眼色的人。风婕妤成了这场风波里最无辜的一个,太后一道懿旨下去,就将她软禁在了雪阳宫里。非皇上皇后和她老人家手谕,风婕妤怕要一辈子都出不得雪阳宫了。这样的惩罚,于一个后宫女人而言,无疑是比死还要可怕。太后也就指着软禁风婕妤来平息这场风波,不再追究幕后人。而皇帝就像和太后商量好了似的,那边太后刚刚下了懿旨,这边皇帝就严令下去不许谈论此事,而速度极快的惩治了几个乱嚼舌根的太监宫女。流言还未传到前朝,苏珩此时将此事了了,算是及时。而萧君雅要放的这场大火,却只是烧起了一半就被扑灭了。若当时纪诗云肯在凤栖宫闹一闹,这火才能彻底烧起来,可那人是纪诗云,确也是不会无脑闹上一番的。这事也就算是这么了了。萧君雅喝罢一盏茶,守在外头的王福安就进来报求见。神色正正的福了身子,说:“奴婢奉太后旨意,请皇后过去景仁宫问话。”萧君雅自然知道太后召见她是因为什么,笑着起身后,便随了出去了。到达景仁宫时,太后以手支额,双眼微闭,斜卧在长榻上,慧心正跪在一旁为她揉捏着小腿。萧君雅矮身作福,太后缓睁了眼,对着慧心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榻边的美人凳,说:“坐下吧。”萧君雅谢了恩,轻步走过去坐下了。太后看了萧君雅一眼,语气有些让人琢磨不透,“还记得哀家以往给你说过的话吗”萧君雅愣了一愣,后又点了点头。其实心里面压根就没想起来太后给她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