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苏珩敛了神色,朝萧君雅伸出手,和熙笑道:“朕赶的这个点可准”萧君雅扬唇嗔笑,把手递给他,“皇上每回来蹭饭的点,都一样的准。”闻言,苏珩唇角笑意愈深,握了握她的手,一齐入了座。见正布菜的如意,便问道:“如意你用着可还称手”“今儿的春分身子抱恙,多亏了身边还有个如意,省了不少事情。”萧君雅笑着回道。这是在说如意赶得上她身边的大宫女了,颇为满意。“这便好,如意在朕身边侍候了三年,脾气秉性都养了出来,她在你这儿当差,朕也放心。”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但见如意神色如常,连眸色都不曾波动一下,手下布菜动作娴熟,果然一身气质沉淀,这样的人才,不能收为自用,着实可惜。苏珩身边除去如意这个大宫女外,还有一个名叫绯真的大宫女,年岁与如意相当,是从苏珩自太子时就一直侍候在身边的。按理说,绯真姿色上乘,又是贴身侍候的宫女,被收为妾室也是正常的。可这些年过去,绯真依旧是个宫女。苏珩给她提过,明年就要放绯真出宫去了,似乎连人家都已经替她挑好,嫁过去就是正妻,毕竟是在皇帝身边侍候过的女官,自然委屈不得。有时候连萧君雅都不太懂这个年轻的帝王想的是什么难不成还遵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萧君雅有点想笑。晚膳后,帝后俩人将将把棋局摆好,那头孙得忠便小心翼翼的进殿来报,“皇上,长乐宫差人来请皇上,说是德妃晚膳后胎动的厉害,一会儿子了都不见好。”苏珩指间捻着的一枚黑子落于棋盘,眉心微蹙,问:“可宣御医了”“回皇上,已经宣了陆御医过去了。”“皇上过去看看吧。”瞧出苏珩眉目间有些难色,萧君雅主动开口道。“也好,朕去看看她,你好生歇着,朕隔日再来陪你。”苏珩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背。他眸色柔色涟漪,甚是深情。萧君雅唇角含笑,将苏珩送出了凤栖宫。雨桐是个没心眼的,也没在意内殿还有一个如意在,低声冷呵了声,凑到皇后身边说:“陪了整整一天还不够,皇上这才和娘娘吃完饭,不知有没有半个时辰呢,她就忍不住了”岂止啊,这个后宫里的女人怕都要忍不住了,萧君雅淡淡一笑,按了一下雨桐的手让她稍安勿躁,问:“本宫闻着这熏香不是以往的那个味儿了,可是换了新的”雨桐闻言,回道:“这是千步香,今儿的想找然云姑姑去取蘅芜香来着,岂料这香被婉贵妃的人一早就要光了,所以奴婢就取回来这千步香。”“什么香不都是香吗,既然婉贵妃爱这蘅芜香,全取了也无妨。”萧君雅笑的淡然,斜睨了如意一眼,又笑道:“这千步香闻着确也不错。”雨桐撇了撇嘴,有几分不同意,眸子晶亮如闪着星光,那小模样倒是愈发喜人,连萧君雅这个女人看了都觉得喜欢,更何况是苏珩“雨桐是半年前进宫的吧可有十五了”“回娘娘,奴婢今年有十六了。”雨桐俏生生的回道。萧君雅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倒是安静立于内殿的如意却是上了几分心,沉静的眸子悄悄打量了雨桐一眼,复又沉静如初。彼时皇上来时,看着雨桐略有惊艳的眼神她是看的一清二楚。闻德妃胎动的厉害,闹腾了一个晚上,皇上也是极有耐心的陪着她,犹见得他有多重视这个孩子。“果真是母凭子贵,听闻皇上今儿的早朝都误了。”青竹一边将玉钿押在皇后发上一边小声抱怨着。眼睛暼见进来的如意,忙敛了表情,专心给皇后绾发。萧君雅望着镜里的人勾唇笑了笑,一双细长的凤眸里微微划过一丝光亮,正巧让青竹捕捉到。随后去景仁宫向太后请过安,赵妃几人随着皇后到凤栖宫小坐了会儿。此时德妃正得圣宠,往日里最为得宠的馨妃倒是愈发沉静低调了起来,看在众妃眼里何不是出了一口恶气,甚是爽快。坐于上首的萧君雅将众人表情一一收入眼底,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口茶水,道:“过不了多久就是赵妃的生辰了吧。”赵妃一愣,旋即起身朝皇后欠了欠身子,一道温柔的嗓音缓缓而至:“回皇后,是半月后。”萧君雅“嗯”了声,让赵妃落座,又将视线转向婉贵妃身上,道:“赵妃妹妹的生辰怕是要麻烦贵妃操办了。”这是苏珩的意思,况且她也没这个兴趣去忙这种事情。“皇后放心便是,此前皇上同臣妾提过,必会好好操办一番。”婉贵妃盈盈笑道。心里却想到当初皇上将这一差事交给她手上时,说的是皇后身子不好操劳不得,便累了她。面上笑意满满应了下来,可谁知道她心里早就一片阴晦。这宫里先是皇后和馨妃失子,后又是田嫔疯癫赐死,现下德妃有孕的时候赵妃生辰。任谁也知道,这赵妃生辰再热闹风头也不能高了德妃去,所以,不难操办,婉贵妃也没太放心上。赵妃眸子在皇后和婉贵妃之间打量一圈,沉了眼眸端起案上的茶轻呷了一口。她也是知道自己这个生辰落的日子委实不好。若是德妃没有怀孕,皇上便是借着她的生辰给宫里带点喜庆;如今德妃有孕,她这个生辰怎能过的舒坦众人闲闲又说了会儿子话,萧君雅便让众妃退了。期间将赵妃一脸郁郁寡欢的模样看在了眼里,唇角的笑意便又是一扬,颇有几分寒意。待到众人一走,青竹就忙不迭的扶着萧君雅进了内殿。“方才赵妃的神情你可看见了”萧君雅不甚在意的问了一句。青竹说:“看见了,说是给她庆生,她反倒拉了一张脸下来。”这赵妃赵月莹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尤其是她弹的一手好琵琶又有一副好嗓子,颇得皇上青睐。“本宫记得赵妃初入宫的时候在皇上生辰的时候吟了一曲采菱曲,至今都让本宫回味无穷呢。”那轻婉的嗓音,纤细的身姿,薄纱水袖盈动间暗香飘然,再配上她一双盈盈勾人的桃花眼,一曲轻歌曼舞便将皇帝的魂勾了去。萧君雅抬手抚了抚衣襟,斜靠了在了美人榻上。一直都不曾随意说话的如意却是破天荒的提起了这赵妃,“要说起这赵妃,彼时奴婢侍候皇上的时候倒是听了一段有关她的传闻。”她一边将清热解火的柚子花茶递给皇后,一边轻声说道,连眼睛也没抬一下。虽然诧异如意主动和她说起了话,萧君雅还是接了下来,颇有兴趣的问道:“哦是什么”“听说她在江南的时候原本是定了一桩娃娃亲,那家也算是江南的大家大户,与赵家乃世交。可惜的是,俩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但那人却没活过十四岁,这婚事也就作罢了赵妃那会儿据说生了一场大病,来年便就进了宫。”如意缓缓道来,寥寥数语道出一段年少早夭的爱恋。萧君雅用杯盖轻刮着茶面,默了一默,也没有接话,只抿了口茶水将茶盏递给了青竹。虽说没说话,但如意还是将皇后眼底里的沉思收到了眼中,心底亦是落了数。此后的时间里,如意侍候在旁,雨桐便拿着新描的花样傍在皇后身侧安静绣着,问了她几句春分的情况,便执起佛经看了起来。过了不过片刻,青竹有些阴郁的走了进去,福了福身子,说道:“娘娘,这于良人又闹起来了,说是殿里降温用的冰根本不够她一天要用的量,贡果的份例也不比以往了。”“哎这于良人还认为自己是于婕妤吗宫里良人多的数不过来,冰和贡果给她还是看在她以前是位婕妤的面子上她凭什么闹腾啊”雨桐直起了腰板,双手握着绣圈两侧,柳眉倒立的忿然道。青竹怒斥了她一眼,雨桐忙低下头撅了撅嘴,握着绣圈的手又紧了紧,心里对着于良人那张狐媚脸连呸了几口。宫里谁人不知这位于良人于暖荣生性骄纵,飞扬跋扈,发起脾气来就拿底下下人出气。若不是皇上不喜后妃苛待宫人,估计死在她手上的人命没有二十也有三十。没想到的是前些日子刚刚因苛待宫人降为良人的于暖荣丝毫不知收敛,行事反而更加乖张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她若觉得不够,大可遣人去尚务局去要,闹到本宫跟前来,无非就是想要惊动皇上罢了。”“那娘娘的意思是”青竹抬眼询问。萧君雅看着小指护甲上镶着的鸽血红宝石,不轻不慢的说道:“由着她去罢。”雨桐不解的侧头看着萧君雅,蹙眉道:“这样由着她,指不定她闹腾的更厉害。”萧君雅只淡淡一笑,问如意,“如意你说呢”如意低眉顺眼的答道:“于良人识不清自己的身份,吃亏是早晚的,不急这一时半刻。”这话说的确实合了萧君雅的心意。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雨桐1,皇上会收了她╮╰╭2,皇后会打发了她╮╰╭3,这妮子命不好,死了╮╰╭、馨妃邀宠怡景宫侧殿,一着莲青色滚雪细纱宫裙的娇小女子,恶狠狠的踹了地上跪着的宫婢一脚,怒气冲天的呵斥道:“没用的东西本宫养着你有何用这点事情都办不来”阿秋被于良人踹的倒在地上,肩上生疼生疼的,她脸上挂满泪痕,身子瑟瑟发抖的又挣扎着跪正了身子,朝着于良人磕头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废物”于良人怒气冲冲的将手边的一个翡翠玉瓶掷了出去,将巧擦着阿秋的耳朵“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阿秋浑身颤抖不止,她知道这瓶子若是于良人要砸的话一定会砸到她头上的,岂会是擦着她的耳朵过去且以于良人的性子,说不定她连性命都不保。阿秋顿时便骇的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了。“娘娘息怒,皇后娘娘说的也有道理,您这么闹过去倒是您的不是了。”一旁的紫月终于大着胆子上前劝道。于良人眼神中戾色盛满,猛地一巴掌便朝紫月招呼了过去。“息怒,你要本宫息怒什么本宫从婕妤一下子降为良人,这宫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本宫的笑话现如今本宫的吃穿用度还要看着别人脸色,你要本宫怎么息怒”甫从婕妤降为良人,她不仅被剥夺了“本宫”的自称,甚至连降温用的冰,贡果等一些吃穿用度的份例都少了又少。让她甘心做个七品良人,看那一帮女人的脸色过活,做梦看着阿秋已经磕出鲜血的额头和她身边低头跪着的紫月,于良人坐在椅上,左手紧紧的抓着椅子扶手,指尖都在泛白。怒视着地上跪着的俩人,伸手指着她们便怒道:“都给本宫出去别在这儿碍眼”涂着莹青丹蔻的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阿秋和紫月忙不迭的起身行礼退出,心里倒是同时松了一口气。于良人只觉得浑身气血都涌上了头,怒不可遏,抓着椅子扶手的手,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原本略施薄黛的小脸也因为怒气变的一阵红白,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似打了个结。想她自进了宫就不曾吃过这么大的亏一个两个的都敢给她甩脸色看等着吧,等她那一天坐到皇后的宝座上,必让那些人不得好死于良人手握成拳,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旋即轻蔑的哼了一声。她既然能在于家从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一路走到宫妃的位置,作何就不能再往上爬到皇后的位置早一听说有人在凤池边有人放了几盏孔明灯,徐徐升空,越过宫墙里勾心斗角的层层飞檐,愈升愈高,和夜空里的星子似的挂在天幕。起初只是三四盏孔明灯,可不多时,越来越多的孔明灯飘飘摇摇的升到空中,愈升愈远,遥遥犹如繁星一般。翠珍手里正捧着盏孔明灯,一袭橘色繁花薄纱宫装的女子手里执着支笔,微微弯下腰来,在灯上薄纸上提笔写下“愿德妃姐姐平安产下麟儿”一双娟秀的字迹。那头远远过来一队仗仪,馨妃眼角暼见,愈发凝了神情在灯上薄纸上徐徐落笔,那神情,怎一个认真了得。苏珩远远就瞧着透纸光晕下她侧颜凝眉,唇角微抿,专注下笔的神情。他眸中渐有温柔的潋滟波光,唇角的笑意缓缓扩大,为了不扰到馨妃,他让仪仗停了下来,自己踱步而去。一旁许多粉衣宫女正在燃起薄纸热气,不停手的放飞手中的孔明灯,摇摇晃晃的乘风远去。看到皇上正向这边走过来,一个两个都惊得忙不迭的要下跪行礼,被跟在皇上后面的孙得忠打了手势,纷纷福身垂头行礼,没有发出一丝响动。指骨分明的手掌突然覆到她执笔的柔荑上,惊的馨妃一愣,旋即她听到一道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愿皇后早日诞下麟儿。”苏珩勾唇笑,见馨妃呆若木鸡的傻样,唇角又扬了几分,在蕴黄的光晕下,真真是一种笔墨难描的绝美。馨妃这才反应过来,忙要福身行礼,被苏珩托住胳膊,免去了欠身的去势,“臣妾不知皇上到来,有失远望,请皇上恕罪。”“不是说过,在朕面前无需这些虚礼的吗。”苏珩望着她笑,夏衣单薄,他托着馨妃的胳膊,隔着薄纱,手心触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