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考虑孟娇性格行为的宫铃铃妥协了,至于做死党的再三强调“好好照顾”的请求或者说命令,做兄长的确信自己绝对有能力照做。于是,等到诸事告罄,是夜,孟娇是在家里睁开双眼的,真的让她安心不少。眸子转了个方向,打量起因劳累而睡在自己身边、作为兄长的男子;很早之前就开始了与他同塌而眠只不过一个睡在被子里,一个睡在被子上。自从眼前这名可靠的男性融入到生活中后,令向来独居的少女有了昔日堪称奢侈的安全感,除此欣喜之外她忘了考虑其他。而今,她竟偶尔希望他会因暴露在四季无常的气温中抱怨、发发牢骚,做些从表面来说和他扯不上边的任性表现,毕竟她似乎欠了他不少还不起的东西她对感情认知的差强人意,更不晓得一味依赖下去,两人之间缘分的红线是否随时处于紧绷状态。孟娇偏偏害怕那根红线在某天无声无息的,就那么断开。偷觑近在咫尺的俊脸,耳边依稀响起他几小时前的回答不可抑止的,回想起绑架事件黑衣人莫冉回到那阴森的古堡后,任由身体窝进真皮沙发里,不疾不徐地从头到底把人质端详个彻底。孟娇表情自始至终未发生多大变化,但莫冉毫不怀疑她还有什么“绝招”暗藏:从人质在发抖的事实上看,肯定不过面上装作淡定罢了。而站着的孟娇更深知自己其实腿软的几乎直不住,此刻头皮发麻的感觉如此强烈,连儿时独处子夜的杯弓蛇影都远比不上。时间默默的流淌,莫冉伸展四肢稍做休息,越来越惬意;相对的,人质的精神情绪状态差到了极点。“嘿”杀手恶劣的突然唤她。惊得她微颤,抬眸瞧见黑色连衣帽下渗出冷笑:“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孟娇定定望着笑得诡异的陌生男子:“我”孩子可是他的嗓音相当年轻啊莫非他不是人还未回答,对方已经打断,结束一个恶作剧那样轻松:“罢了,反正你叫什么也没有意义。”孟娇一皱眉,倔强令她不甘反复被玩弄,沉下音问:“你想要做什么”“做什么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莫冉疯子般仰首大笑,样貌却仍未因此脱离阴影的保护,“当然是将你献给吾主”被他这么一打岔,孟娇奇异的冷静下来,冷得透骨:“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15年,现在,终于找到了你。这样,陛下就可以拥有完整的灵魂了,而你,也完成了你的使命。”孟娇贝齿死咬着下唇,再问了一遍:“什么意思”“啧啧啧。你还不懂吗”黑衣人第一反应是鄙夷斜眼,“记忆没有恢复就是麻烦啊。”而后蓦然变得疯狂、音量随之拔高,“你只不过是陛下十世轮回中这一世另一半灵魂的容器你只是为了保护那一半魂魄和陛下在最终决战时的记忆而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现在,时候到了,陛下马上就要觉醒了,所以”这位忠实的奴仆从沙发中挺身立起,俯身扯住地毯一角,拉开铺在地上的灰布,其下白色的繁杂魔法阵豁然入目。“乖乖认命吧。”那奴仆如是说。孟娇情绪麻木地望向它,阵眼形状似恶魔的竖瞳,对她报以森冷回视。造型歪歪扭扭的法阵默然无声,试图以恐惧为介质和人类作交流:过来吧,这就是你的命。“不是不是的我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什么容器你们的陛下你们的陛下不是阿夜吗”孟娇抱着脑袋连连后退几步。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那位主子作为普通人,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不平凡,然而在“死亡”、“魂飞魄散”、“无意义”这些平日小说里读上去总显得炫酷、特别、遥远的辞藻近在眼前时,她如此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伙而已,默默无闻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一个人类虽然生命微小,但用从不牵强的理由活着莫冉露出狞笑:“多说无用。”确实,不必他或她再动口。孟娇开始察觉自己被不知道的力量牵引,双腿不受控制,一步一挪,逐渐靠近法阵中央:“不要不要”她惊骇于身体亲自通往死亡的道路,短短的距离给予她精神上巨大的煎熬,理智崩溃。“哈哈,这由不得你”莫冉再度挥手,地毯被掀飞,无力地平躺在法阵旁。直到孟娇僵直在法阵中央。莫冉虔平举双掌,神色虔诚,口中念念有词。没来由的,法阵中祭品般待宰的少女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她足下阵阵白芒耀起,光丝飞舞间绽开朵朵璀璨神秘的烟花。意识,被环绕上身的缕缕线状物体抽离,它们是蜘蛛丝,却执意把她裹成茧,幽然享用她的灵魂和记忆难道,死亡的感觉会是这样我每次在写完稿后,提醒自己只会平庸的活到六七十岁;有了哥哥后,就是将和不平庸的哥哥一起生活直到老去抛开那次火灾,所有的事故对于我来说应该不过是新闻啊但孟娇放弃了。“嘤”眼前一暗,墨色的薄膜状物质不知从何处而来,忽伴极轻的音律展开,一根根切掉附着孟娇身上的白丝,无惧为阻碍物变得狂怒的漫漫银光。墨雾以惊人的速度扩散,把法阵阵眼中涌出的线尽数抹灭。末了,连法阵本身的线条和图案也被迅速同色化,蚕食殆尽。自己的周身竟然出现了“盾”孟娇唇瓣颤动,首次对着莫名其妙的事情感到恐惧而非兴奋。她倒抽口冷气,闭上眼自己什么都不会只是一个人类,这些都和我无关心底的声音惊叫着强调已经难以让自己再相信的、至少曾经作为事实的事实。“怎么可能”莫冉事先没有料到这种情况,脱口低呼,但是魔法阵消失,短时间内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再复原。他气急败坏地来回踱步间倒还听得出门外传来什么杂物被踢踩的促音,脚步顿下,视线警觉转向铜门方向。果不其然,房门马上被救兵们大力撞开之后发生了什么,她记不清了。只一想起黑衣人的那番话孟娇快速的合闭眸子,企图挡住泛上眼眶的酸涩。徒劳的挣扎过后,泪水终究蜿蜒而下,且一发不可收拾,逼得她低声哽咽。好在嚎啕大哭沦为啜泣,让她骗过自己,认为模样不及想象中的狼狈。黑暗中,腕上原本光彩的手链变得暗淡,各色虹芒反射似乎消失了,即便细数,仅仅余下最初的8颗珠子而已。啜泣,却往往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忽闻耳畔拂过叹息,她身上骤凉,原来是被子被掀开了。取而代之包裹着她的,是一个稍稍冰冷,但对于现在的孟娇来说异常温暖、结实的怀抱。由妹妹刻意掩藏的悲伤弄醒,徐叶这两日数不清第几次有安慰她在怀的冲动,他轻轻揉着她的发,不置一词。面对他沉默内敛的温柔,孟娇泪决堤了,紧紧回抱那兄长,放声大哭,十指在其背后曲起,将他的衣物弄起皱褶。徐叶不介意背上隐约的疼该躯体所有的感知都拜她的愿望所赐,若这是小乔要借由指甲刺入他心、邀他共同承担的彷徨之痛,又何必阻止无碍、无妨。徐叶柔语相哄,无意识的收紧手臂:“没事了,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他带来越发真实的触感,让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哥哥哥哥我是孟娇对不对,我只是孟娇只是孟娇”曾几何时多么艳羡玄幻的少女呵,此刻变得希望别人肯定自己只是个人类而已。“是啊,小乔只是小乔,不会是别人。”徐叶的下巴抵上孟娇柔软的发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发香并不能让他心神安稳,黑色的双目将视线投向床边的墙壁,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到哭声渐止,徐叶才继续:“寒假才刚刚开始,别再想了,好好放松放松吧。”“嗯。”同是当空月色笼罩的地方,估计没人料到,那座古堡绑架过孟娇的房间里,有折返回来的莫冉和一间地下室。他伸双手去推沙发,右边那只传来剧痛,他痛得差点没跳脚,随后断断续续的嘀咕:一骂自己没记性;二骂杀千刀的“笑面虎”。沙发移位后,莫冉再到墙上摸索,左手在某块砖上连磕数下“轰隆隆”通往地下的道路有序铺开。蜷曲的阶梯是下陷的石砖格格错落砌成,深得能通入地狱。他认命的往下走。这是个地下空间,简直不能称之为“室”。年久失修的长方形区域极静,仅留水滴落下的滴答声,涟漪着空气。空间正中央躺着一口棺材,材质白玉无瑕。整个地下空间唯一的光源,有些黑色幽默的来自棺材旁围了个大圈的烛龙腊。它们号称一经点燃百年不灭,竟已在此处燃去半截,蜡油摊了满地“血泊”,无人打理。莫冉跪到白玉棺材旁边,小心翼翼的思量着措辞:“大人我”事实上,乌袍的他真想避融进黑暗中腕上包扎功夫粗糙的绷带清晰阐明他的败北,所以毕恭毕敬外还有做错事害怕惩罚的胆怯。骇人的是,有个男女莫辩的声音自玉棺中飘出:“失败了”重量惊人的棺材盖子被一股从里施出的力量开缝,莫冉明显感受到里面藏着的敏锐气息涌出,快速地确认他的现状。这名属下顿时大气也不敢喘,颤颤巍巍挤出个字:“是”半晌,某滴水珠落下并发出尖叫后,他的主子出声:“呵呵,没事,机会有的是。漏网之鱼总会归网的,”淡淡的总结,棺材的盖子再次合上前,传来一句戏谑,“所以别说机会是我没给你”棺中人的属下想回应,却闻“隆”的一声响,棺材盖已经与棺身契合无缝。莫冉如蒙大赦,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地下室。每次见主子,他都深刻的明白一件事在名为“杀手”的职业生涯中所历种种,从不可怕。至少不及他莫冉的主子可怕。次日午间,孟娇姗姗醒来,第一反应是揉揉干涩的眼睛,啊昨晚哭的太痛快,结果醒来可真是难过死了。身旁的位置早已冰冷,想来是离开了好一阵了。慢吞吞的起床,刚走出房门便能望见徐叶坐在桌旁守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在输入些什么。她干脆身子一歪,倚在门框上,就这么捂着眼透过指缝静静的凝视这幅光景,心中泛有异样的悸动。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的注视,电脑前的男人调转视线,与她四目相撞。对方马上假装拼命揉眼,他微笑着离开座位走向她:“站在这做什么”“啊”看你啊。孟娇心虚垂头,脸颊发烫。好吧,不可否认她被戴着眼镜的徐叶惊艳到了,于是继续低着头,“嗯没什么,我先去洗漱。”徐叶留意到她不间断的揉眼动作,微蹙眉心。目送她去洗漱的身影直到门板阻隔,他摘下眼镜放在电脑旁,来到厨房间驾轻就熟的点起煤气灶开始烧水。晚起的少女在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天哪镜中的人真的是自己吗凌乱的头发、红肿而布满血丝的双眼加上苍白的皮肤这、这是哪个型号的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啊那之前她是用这副尊容对着自家哥哥发花痴的吗太让人想挖坟自尽了吧孟娇赶紧把把毛巾弄成不同温度使劲在眼睛附近蹭啊蹭,可一番折腾没有效果,她丧气了。乖乖走出卫生间,准备以昨日留下的旧容迎接新的一天。前脚刚出门,就看见徐叶向着自己招手:“小乔,来。”孟娇依言在餐桌旁坐下,发现桌子上分别摆着一杯水和一罐棉签。她眨了眨还不舒服的眼睛,有些疑惑。“抬头,把眼睛闭上。”妹妹十分听话的照做,当哥哥的便笑了笑,用棉签沾了点茶水按压在孟娇眼部周围。分轻重缓急的按摩过程持续良久感觉到干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双眼,待毛巾拿开后,孟娇睁开双眼:“感觉怎么样”“唔好多了。这是什么”她好奇的伸长脖子。“菊花茶。”徐叶主动将杯子递到孟娇的面前,莹绿的茶水里漂浮着数片淡金的瓣儿,想来沏功上乘。孟娇头一歪,问:“哥哥早上去买的”哥哥的反应自然是预料内的颔首。她暗叹他的考虑周全。其实家里几乎不买进茶叶,更别提讲究的花茶了。他事先担心她哭红的双眼,特地去买。得兄如此,妹复何求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那年新年气氛正沉淀暖意,电话铃却不解风情,叮铃铃的吵个不停。孟娇不敢过分沉溺于这种温馨,连忙跑去接电话,心中不免疑惑是谁打来的,出乎意料的,竟然是他“孟娇吗我是易水寒。问宫小姐要了你的电话号码。请问现在方便吗”易水寒的声音传来。孟娇头也不回随手去拉椅子,结果抓空了好几次,终于不耐的转头,稳稳地抓住最近的一把才安分坐下。她这一系列反应使徐叶哑然失笑,但很快重新戴起眼镜投入工作,不紧不慢的打起字来。殊不知他专心工作后,二度得此美景的孟娇两眼放光,还暗暗点头:啊同样戴眼镜,果然还是自家哥哥最帅了。孟娇同学,请淡定。“孟娇,你在听吗”那头的易水寒拎着做工考究的电话,听着孟娇时断时续、将近胡言乱语的嘀咕,迟迟得不到易懂的答复。担心她是不是真的像宫小姐说的“可能有遗留的精神打击”。被电话煲友的提问一惊,嘴里总算想起回话:“嗯,有空。”另一端沉默了一会:“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适宫小姐很担心你。”想到昨天的事情,孟娇嘴角的弧度瞬间耷拉下来,干笑几声:“没事,一切安好哦。”一旁的徐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