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不会是静止的吧或者说,时间流动比较慢可惜她没有办法验证这一点。虽然知道这个地方到处都是一个样子,就没有点区别的,雨歇还是决定走走晃晃。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脚踩在地上并没有着地感,感觉好像是在凌空漫步一般。一片混沌,分不清天与地。雨歇眼里除了黑夜,便是星子。光明和黑暗是唯一存在的两样东西。若换作别人,大概会狠戳星星看看别人的秘密不过雨歇这人薄凉,这薄凉还体现在了这个方面除了第一此无意之间发现的那颗星子,她其实对这种偷窥别人隐私的事情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老实说,就这么发现了师傅的身世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她不太愿意再去旁观别人的人生。她不喜欢被别人的生活影响了心情这种感觉让她有点不适。雨歇想,那大概是悲凉,遏制不住的悲凉感。所以,她果然是只情感丰富的妖怪金蝉子的出现让雨歇始料未及。虽然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挺不愉快的,但是这并没有办法阻挡她此时在这人生地不熟喔,没有人的地方见到一个熟人时突然爆发出来的欢快又激动的心情。“金蝉子金蝉子”她几乎是立刻就跑了过去,直到跑近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眼前的男人蜷成一团,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结界里。雨歇挪了两步,换了一个角度,刚好同男人的脸正面对上是金蝉子没错。他闭着眼睛,脸上神情安宁祥和,睫毛很长,微微向上翘着,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墨色长发在他身后披散开来,不知怎么的,平常端庄的皮囊在此时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妖异。雨歇何曾见过金蝉子这副模样而且,他怎么会来这个地方还是这样的出场方式他不是该去参禅了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心里有些狐疑,但很快便被兴奋的情绪给压了下去。雨歇用手去拍那结界,叫道:“金蝉子金蝉子,我是雨歇金蝉子,你醒醒,我是雨歇”每拍一下,结界里都会起一层水纹,好像涟漪一般荡漾开来。真是令人诧异金蝉子怎么会泡在水里她停了下来,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难道说,连金蝉子都是被抓来这里的么这水牢一样的结界是为了困住他才设下的这可真是太糟糕了眼下说什么都是假的,把他解救出来才是王道。金蝉子比她知道得多,只有他醒过来,他们才有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否则凭她一己之力老实说,她已经有了终生老死在这里的觉悟雨歇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勉强唤出无患,灌输进一些法力,朝着那道透明的薄膜狠狠挥去。“噗”的一声,薄膜毫无反应,连一丝划痕都没有,金蝉子更是一动不动,半点反应都无。雨歇被那薄膜发出的暖光震了一震,身体狠狠一震,虎口有些破损,气血上涌,一时间头晕眼花。她缓了许久,握紧无患再次砍了上去没有反应再砍,还是没有反应那便再砍再砍雨歇憋着一口气,反被激出了几分血性,举着无患一刀一刀狠狠地砍,手麻了也不顾,一刀比一刀砍得狠。“金蝉子,你醒醒你醒醒”一次又一次地被反震,那原本才好了一成的伤直接加重,雨歇几乎要晕过去,一双手更是鲜血淋漓。这姑娘犯犟时爱跟自己过不去,她都已经弄不清楚自己这么没理智地折腾自己究竟是为了哪般可所谓的皇天不负有心人也是有点道理的,在她这种不要命的猛砍之下,薄膜竟然咔嚓一声,被她砍出一条细细的缝,有水从缝里溢出来。雨歇眼睛一亮,人也清醒了不少。还想再接再厉,奈何身体已是到了极限,不允许。无患自动没入身体里,雨歇晃了两晃,勉强支撑住自己。再一看,那缝隙竟又有恢复的趋势。她吓了一跳,心道,怎么都不能让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了去否则她这苦可就是白受了的也顾不得什么后果,雨歇直接伸手过去,塞进那道缝里,想要硬生生撕开那道薄膜。“金蝉子你醒醒我是雨歇我是雨歇啊”她叫道。手上的鲜血在碰到薄膜的那一瞬间融了进去,那蜿蜒的血丝顺着薄膜游荡在结界里头,像是一条鲜红的小蛇。雨歇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那小蛇已经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薄膜顶部,也就是金蝉子的头顶位置汇聚了一大滩她的鲜血。雨歇头昏眼花,这才发现这结界竟还是个吸血鬼,从她的伤口处一直在汲取血液。她本就受伤,血气自然是不足的。被这么一吸,那真叫一个摇摇欲坠。蛇本就是冷血动物,身体一直都是四季冰冷的如今少了这些血,雨歇开始觉得骨头里散发出一阵冷气来,几乎要将她冻伤“金蝉子,金蝉子,我是雨歇我是雨歇啊”她想喊救命了雨歇努力地将手往外拔,奈何那手竟然像是生了根似的,与结界牢牢地粘在了一起。雨歇一点都不怀疑,再这么一下,她会死她一定会死绝对不是开玩笑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折腾疯了,发疯似地将手往外拔,手被撕扯地几乎要断掉,那种疼是出自骨子里的。然而此时的她一点都不在乎,只低声尖叫着重复这个机械的动作。快要死活的恐惧感将她击溃她其实真的不想死她很后悔非常之后悔她虽然喜欢师傅,但是师傅要成亲了这件事还不至于打击她到让她去死如果上天再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她当时就该乖乖跟着金蝉子去大荒绝对不回来瞧瞧她遇见的都是什么事什么事啊妖界百年历练都没有这两天她经历的事情来得危险她想唤出无患来砍断这两只不能动弹的手,但是无患只在体内嗡嗡争鸣了两下,无法被唤出来。雨歇意识越发混沌起来,金蝉子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再也看不清晰。“金蝉子我是雨歇”她声音有些弱了,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水中的男人眼睫微微动了一动,似乎想要睁开眼睛。视线越发模糊“金蝉子”她凄厉地发出大叫,穿透了结界,结界中水纹一阵凌乱的波动这一切都发生在雨歇昏过去的前夕,连她自己都诧异,她竟然还有力气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男人缓缓睁开了金色的眸子雨歇眼底一片金光,便再也看不见了。她想,她大概是史上死得最冤的蛇妖简直堪称不明不白。如果她真就这么挂了,她必须死不瞑目第六十一章第六十一章大荒融水畔,玄股之国。冬至,大雪。雪纷纷扬扬接连着下了小半个月。这天天气初霁,阳光拨云去雾冲了出来。玄股国现任帝君郝猛带着御用的军队去林中打猎,收获颇丰,归来时在雪地里捡到了一条冻僵的白蛇。帝甚喜。选股国民初开化,民风豪放,普国好驭兽,帝尤胜之。雨歇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被锁在黄金笼里,像是一头困兽。这个认知让她心惊不已。果然这种事情是无法淡定的。发生再多次,每每醒过来时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第一反应还是躁动不安。这是几乎出自本能的反射。晕过去之前明明还看到了金蝉子,怎么醒过来之后就这么物是人非了呢她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比什么都不真实,让她有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雨歇闭着眼睛,用妖力查探了一下身体情况非同一般的糟糕。可以说,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能醒过来没有死成,简直就是上天的奇迹。如果她的人生是一部言情小说,那么毫无疑问,她一定不会是个女配但是这其实是虐文来着吧她现在真真是身心俱伤啊雨歇眨着琥珀色的黄豆眼,咕噜噜转着脑袋打量着环境很暗,非常暗。好在她夜视能力不错,看得出这大概是一处很有气派的房间,从规模上看,或许是个宫殿就是有点空旷,或者可以说是简陋就是了。现在她什么都不清楚,还身负重伤,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雨歇立即没有骨气地闭上眼睛装死。门被推开时带来一股外头的冷气,让雨歇当即打了一个哆嗦。她在心里默默暗忖,貌似这里是冬天她的不利因素又加了一条,太不幸了“你们在外头守着,不许进来。”男人低沉威严的声音。雨歇很想将眼睛睁开,毕竟她如今只不过是蛇形,就算是正大光明地打量来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当那道凌厉的目光扫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当即改变了主意。话说这个是人类吧是吧是吧这么强大的气势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雨歇丢脸地不想承认,她在一个区区凡人的目光下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那人大概只是来瞧她一眼,并不打算做什么别的,很快便走了。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雨歇睁开了眼睛,只来得及看到他玄色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这天气似乎愈发地冷了,她真是腹背受敌,倒霉得不可用语言来表示。身上带伤已经够糟糕了,在这种恶劣无比的环境之下,她想养伤也是极其困难的事情。她虽坚持不懈地治疗自己,但因为天气原因,收效甚微。天时地利人和,她一样都没有沾到边。可以说,她如今完全没有一个妖怪的优势并且她现在这副怂样恐怕连普通的野兽都不如。至少普通的野兽多少还有点活力,不至于像她这么奄奄一息,病秧子似的。实在是有够丢妖怪的脸的。这些日子她的金笼子边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当然都是男性。估计是兽医巫师一类的人。雨歇在闭目疗伤的时候他们时不时隔着笼子摸摸她,这种时不时的性骚扰让雨歇郁闷不已。若不是她现在还在装死,真想狠狠一尾巴拍扁那群猥亵她的家伙。她隐隐听到他们在叹息:“这么好的资质百年难得一见的怎么竟伤成了这个样子该怎么跟陛下交代”云云。让雨歇很怀疑这个国家的性质。难道没人害怕她这威武的原形么这不科学再见到那个威严的男人,已经是十日后的事情。“还没活过来么”男人的声音很有特色,让人过耳难忘。雨歇一下便认出他来了,正是十天前来看过她的那人。看她的姿态,大概是目前为止身份最高的,也就是传说中的终极boss,那些人口中的陛下那两个照顾她的侍从唯唯诺诺。雨歇在心里替他们流下一把伤心的泪水真不能怪你们,是她自己的问题。男人的声音满含威严,听得出里头夹杂着淡淡的不悦:“将它,抬到洗尘殿去。”侍从应是,马上取出毡布蒙在金笼子上,雨歇的视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一阵脚步声响起,雨歇感觉到自己被抬起来,出了门外。雨歇一路晃悠过去,好不容易到了洗尘殿,感觉自己像是死过了一回一样。本来伤就没好,还被这么颠了一路更重要的是,屋子里面生了地龙她真心没有特别大的感觉,但是一出屋外,她立即就销魂了。老天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这么冷啊她觉得自己冻成了一条冰棍,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好半天才缓了过来,还没睁开眼睛,便听到那个男人淡淡地下了命令:“扔下去。”“是。”“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了笼子打开发出的摩擦声,然后似乎有人在后头推起了笼子,她整个身体倾斜了起来,淄溜一下便滑了下去。一切发生得太突然,雨歇反应过来时只听到“噗通”一声,她迅速被一片刺鼻的带着浓重药味的热汤所淹没。“嗷”她尖叫着弹起。这些凡夫俗子于是有幸见识到了一场真正的水龙吟。雨歇几乎快要热晕过去,这种反差太大,让她的身体差点爆裂开来。她受不了这种蒸腾的高热,就像她受不了这冬日的严寒一样。太过刺激的感觉让她全身颤抖,拼了命地扭着尾巴往岸上蹿。“别让它上来。”男人冷淡的声音让雨歇恨之入骨。伴随着这个命令,温泉旁边原本侍立着的侍从全部严阵以待,雨歇好不容易攀上大理石的岸,就被乱棍打回去。若是普通棍子也就算了偏偏这些人类坏得很,用的还是道家的桃木剑,打在妖身上,当即有一种电流过的感觉,不疼,就是让她发麻。岸边滑,她一时又爬不上去,被这么一个劲地戳明显不是个办法。她连忙游去另一边,奈何也是一样的结果。这地方别的不多,就是人多,这些人几乎将这不算太小的温泉团团围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完全没有缝让雨歇插个针。雨歇趁乱还在想着,这桃木剑的威力几时竟变得这般大了雨歇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她有生之年还真的算是体会到了一把被人痛打落水狗的滋味。她要鄙视所有打落水狗的人她毕竟带着伤,还是重伤。一番折腾之后终于不再挣扎,晕晕沉沉地被泡在那热\烫的水中,整具身体被熏得染上了淡淡的粉。到后头,她只觉得全身都被烫得熨帖,昏昏沉沉之间便沉入了浊黄的泉底好在这只是普通的药浴,并非硫磺浴。否则她这条老命还真得交代在这里。大概是习惯了那个热度,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四肢百骸渐渐回暖,雨歇舒舒服服地闭起眼睛,一刻不停地运转妖力修复身体,效果竟然不错。这点让雨歇不得不喟叹原来人间的东西也并不都是没用的。她半沉半浮在水里,意识游离。身上因为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