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越小,最后被烫死在地上。当时上这节课,很多胆小的女生都被吓哭。我那时候不懂,只觉得贼可怜。其实村民更可怜。没有人喜欢杀人,看着同类死在自己面前,背一辈子良心债。人过了二十岁,渐渐身不由己,很多事,并没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做,但是你不得不做。这世界上有些事,比刀更锋利大概是因为我爸死后,我都是一个人的缘故,所以我很怕自己老了也是一个人。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钱也有了,地位也有了,坐在昂贵包厢里,吃着喜欢吃的东西。以前读古文,最怕看见八个字: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等到我下完一盘丸子,手机响了起来。我下来找赵易,本来准备手机也不带,但衡量了一下,觉得也有可能话不投机被他一掌拍死在花园里,带着手机至少能帮助警察破案。打我电话的是涂遥。我顺手就把电话按了。放下手机不到五分钟,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某人像大型犬类一样扑了上来,隔着高背椅子趴在我肩膀上,大声控诉:“大叔吃东西也不叫上我”我拿筷子点了点那锅翻滚的辣汤:“你要吃这个”“没良心,趁着我睡觉,扔下我不管”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食物上移开,搂着我肩膀,在我脖子里乱嗅,小声嘟囔:“有烟味,背着我跟别人幽会”“工作上的事而已。”我把他从我背上扯下来:“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到处乱跑”酒店里虽然暖和,他却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领口敞着,锁骨漂亮得很,没骨头一样,瘫在我腿上:“大叔不在,睡不着。”这几天,他不提那场争吵,我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行程表依旧在排,片场,通告,综艺,都没有落下,今天晚上他跑到我房间,说睡不着。他是最能拿捏人情绪的人,我什么时候在负气,什么时候开始犹豫,什么时候愧疚,什么时候软化,他都清清楚楚,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情商真的太低,他一眼就看穿我心里在想什么。被涂遥一闹,原本还有点矫情的伤感,转眼就被拉回现实了,带着他回去睡觉,洗了澡出来,房间里照进月光,他躺在床上,半张脸在月光里,温和无害。我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躺进去,他伸手搂住我腰,把手脚全缠到我身上来,装睡,唇角勾着笑。我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是责任也好,是一时的喜欢也好,我身边只剩这个人了做梦,梦见金熊奖颁奖,满屋子我不认识的人,我被挤在中间,一句话插不上。七点醒来,在床上躺到八点,躲在被子里接吻,像两个偷偷摸摸的中学生。十点的飞机,到s城已经天黑。没有安排接机,华天有人来接,尹奚倒台,公司一通大清洗,小喽啰都换了人,坐在车上,看外滩的灯光,这城市繁华得有点丧心病狂。聂源摆架子,打发了个小助理来传话,要我明天带涂遥去打高尔夫。涂遥的衣服原来都放在公司里,后来我替他在s城买了房产,东西都搬了进去,四十多层的高楼,俯瞰外滩美景,阳台上有落地窗,比床还舒适的沙发,我累得快昏迷,趴在沙发上,准备缓一缓再洗澡,结果睡晕过去。朦胧中醒来一次,是涂遥把我搬到床上,在我脸上啃了一口。他说:“大叔,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100 淤泥醒来就是阳光灿烂的大晴天,睁开眼,看见落地窗外蓝天白云,俯瞰整个城市车水马龙,涂遥趴在阳台的大沙发上玩游戏,我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洗了个澡,温好牛奶,叫他吃早餐。阳历十二月,在阴历只到十一月而已,s城天气这样好,雪都下不了,骤然从西北苦寒古城回到这里,像做了个荒诞的梦。直到坐在西式的长桌上吃早餐时,我还有点恍然。很久没回这房子,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泡了点海带,下了火腿和粉条,小助理很听话,一个电话,清晨八点就带着行头来报道了。涂遥吃得太饱,抓着我啃了两口,转移阵地,到客厅木地板上趴着玩游戏。我催他换好衣服,去打那场还不知道是不是跟聂源打的高尔夫。其实我对聂源,一直只当他是无关紧要的人,就算以后涂遥成天王,他也不过是华天名义上的主子而已,管实事的还是尹奚。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下狠手整尹奚。虽然我以前讨厌尹奚,但是说句良心话,尹奚对聂家,只有八个字可以形容:仁至义尽,鞠躬尽瘁。上次和尹奚吃饭,他还喝酒,他酒品好,喝醉了也不闹,送我回去之后,在对面开了个房间,我还以为他也睡了一夜,结果半夜出来透气,发现他坐在对面房间门口,靠着门睡得很是安稳。他算不上坏人,只是太执着而已,我听见传言,说他是尹家收养的孤儿,当年有他一手教出的女艺人,很喜欢他,他都拒绝了。不过是收养而已,他却好像把一辈子都卖给了聂家。而且卖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过着苦行僧一样日子,最后还要被猜疑。现在被迫辞职,不知道他以后何去何从。我心目中的装逼三件套,西餐,酒会,高尔夫。尤其是高尔夫。那么漂亮的草坪和湖泊,不建房子,不种花种树,不躺在上面晒太阳,竟然用来打球。实在是暴殄天物。涂遥有这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我一点都不惊讶。报了聂源名字,球童开着电瓶车,带我们去找聂源,远远看见他站在遮阳棚下,旁边还站着两个人。高一点的是尹奚,矮一点的是ax里面的那个叫律的小矮子,据说是唱功不错,其实也只是被ax那群卖脸的货衬托出来的而已。以前在乐综,陪景天翔打过高尔夫,对这运动唯一比较满意的就是衣服,舒适宽松,怎么软和怎么穿。但是尹奚一定不是这么想的。涂遥叫他蚱蜢精,那层西装就是他的壳,不知道是衣服缘故还是因为失势,他整个人看起来简直温和无害,仍然是厚厚黑框眼镜,要打球,穿着米色的羽绒马甲,卡其裤,皮肤很白,完全看不出是公司里人人惧怕的“尹总”。“聂总早,”我和聂源打招呼,朝尹奚笑了笑。尹奚一脸严肃地朝我点了点头。一大清早,聂源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聂家人眉骨高,眼睛深邃,脸又窄,都很俊美,女的也漂亮得脱俗,我第一次见聂妍,她挽着个英俊小生,完全看不出到底是谁潜谁。我不会打高尔夫,也不想打,坐在遮阳棚下,聂源和涂遥两个人去打球,我坐了一会儿,有点没精神,问球童:“你们这里有没有饮料”“可以提供威士忌和依云水”“有没有吃的”球童一脸为难:“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打电话给你们经理,叫他把他藏的那几包祁门红茶送过来,”尹奚在一边冷冷插话:“他不是抢了半岛下午茶的点心师吗,让他坐两碟司康饼送过来。餐具用上次乐曼送他的那套骨瓷的。”这球童看了一眼尹奚,大概也知道他不好惹,认命地跑腿去了。我瞄了一眼尹奚,发现他比上个月又瘦下不少,自从上次他给我剖析赵易的心理,一语点醒梦中人之后,我把他当朋友。其实他一直在对我示好,以前他在位,我当他是想拉拢钳制我,现在他退了下来,还是对我很友善。“金熊奖就要颁奖了,有人跟你透过风没有”当着那个叫律的小矮子,他像是随口一问,我也就随口一答。侧过身去递烟给他:“透什么风难道把获奖名单拿给我看”“谢谢,我不吸烟。”他一点幽默细胞没有:“你都没什么动作,难道是胸有成竹”“算不上。”我点了烟,把打火机也扔过去:“上次我不是教会你吸了,别墨迹了,等会球童回来,又要啰嗦禁止吸烟了”“球童不会管的,这俱乐部很尊重客人,聂总还在这存了雪茄的。”尹奚仍然是一脸严肃。截止到目前,一切正常。然后,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来:“肖先生,请你不要吸烟。”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转过头去,那个叫律的小明星圆溜溜眼睛无辜地看着我,一副要维护世界和平的样子。“你说什么”他脸红了。“肖先生,这里是公众场合,吸烟会影响别人。”“影响谁这里只有三个人,我吸烟,尹奚不在乎,你的意思是我们会影响你”我惊讶地看着尹奚:“这是你带的人”“我已经辞职了。”尹奚平静地补充。“吸烟对嗓子不好,”他还在和我争辩:“尹主管虽然没说,但是”“你要是真受不了我们吸烟,就闭嘴,自己坐到那边去,在这和我叽歪只能吸进更多二手烟。”我指指遮阳棚的另外一边:“如果你是来找茬的,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乐综的人把你在他们跨年晚会上的节目取消。”这小矮子的脸“噌”地又白了。装什么贞洁烈女,华天金牌策划叶霄,还有金牌编舞林瑞,都是两杆老烟枪,ax跟着开专辑讨论会,不知道被熏过多少次,这小矮子是脑子烧坏了还是怎么的,狗拿耗子,叫我不要吸烟。本来心情就不算好,撞在枪口上算他倒霉。小矮子一副标准的“懦弱的好人被恶人欺压了”的表情,期期艾艾地看了我一眼,忍气吞声坐到一边去了。“你不该威胁他的。”尹奚平静告诉我:“聂总喜欢他,正在和他交往。”“聂源的口味这么特别”我瞟了一眼那个小矮子:“交往难道是来真的送了车还是送了房”“聂总是真心喜欢他。”尹奚死板语气:“他和聂总小时候在一起玩过”还以为是灰姑娘和王子的套路,原来说到底还是青梅竹马的韩剧。我见识过景莫延,所以一眼就看出这小矮子是真傻,也是,眼睛清澈,五官清秀,这样纯洁无辜,不正是聂源这种阅尽花丛的老手最喜欢拿来当“真”的么。“那他年纪至少也有二十三四了”我笑起来:“这样瞒年纪”“他不想瞒年纪,当时还和聂总吵了一架,他觉得自己要当实力歌手,不唱流行歌曲”我冷笑。“还不是装的,你们又没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还不是瞒了年纪,上综艺节目也说自己十九岁来着。不唱流行歌唱片都出了两张了谁逼他又要当又要立牌坊。还装成这样楚楚可怜样子”“他不是装的,”尹奚总算说出一句实话:“他只是觉得娱乐圈是一滩淤泥,我们都是在虫子,而他是出淤泥不染的荷花。”我哈哈大笑。“不说他了,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快点说,免得那小矮子又回来了。”“我收到消息,今年金熊奖最佳新人要被齐楚拿走。”尹奚一脸严肃:“凌蓝秋动了点手脚”“别卖关子。”“你抢了聂行秋的电影,关老爷子补偿凌蓝秋,给金熊奖的组委会打了电话。陆赫碍于米林的面子,没有帮你出力,最佳新人已经是齐楚的了。”“还有没有回旋余地”“没有。”尹奚斩钉截铁:“就算你搬出更大的筹码,但是相比组委会失信于关老爷子和凌蓝秋的后果,都不算什么了。”“我还以为关永平和涂遥的关系比和凌蓝秋的好”“是很好,他本来都准备把自己女儿嫁给涂遥的。”尹奚点到即止,忽然转移了话题:“说到这个,等会有个重要人物要来,你要小心一点。”“谁”“我们聂家的家主,聂寅之。”“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实话。”“我辞职之后,我的助理会暂时代管我职责,下面有很多人有升迁机会,我安排你接手了我部分工作。”他不给我辩解机会:“你要培养涂遥,一定要用到公司